回到草廬,眼前的情景卻讓薑晶晶倒吸一口涼氣。

草廬早已不成樣子,到處都是人為損毀的痕跡,門前的竹椅上早已沒有了秦一峰的蹤跡。

“他們終究還是找來了。”陸子劍喃喃說道。

而薑晶晶更是著急萬分,秦一峰被擄走,可能是用來跟自己交換白玉牌的籌碼,可是他身子已經那麽弱了,雖然說這兩年來自己都努力尋找了四葉仙草給他泡茶來維持生命,可是人終究敵不過生老病死的常規。九十高齡本來就身子孱弱,現在還被強行擄走,恐怕凶多吉少。

薑晶晶很快就冷靜下來,摸出了貼身收藏的小包,裏麵就是那人人都想得到的白玉牌,自己跟陸子劍參透了很久,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她舉起了白玉牌,朗聲說道:“哪路的英雄前來造訪,爺爺已經九十高齡,擄走便沒意思了,白玉牌在此,有膽就現身過來拿。若不然,小女子我就將玉牌甩碎,來個寧肯玉碎,也不讓瓦存。”

話音剛落,就聽得東邊山頭想起一陣陰鷙的笑聲,一個灰影乘風而至。

“想不到你小小年紀,心機居然如此深重,難道你爺爺的命也不顧了嗎?”來人人未到,聲先到,灰色的長袍迎風飛舞,光禿禿的頭顱在陽光底下折射出亮眼的光芒。

“我道是哪位綠林好漢呢,原來是了因你這禿驢。”

薑晶晶不屑的藐視了他一眼,繼而說:“我爺爺呢?”

來人正是了因和尚,那個苦練禿掌神功的了因,自從在醉仙樓與海大鵬一場大戰之後,就與翟道遲狼狽為奸,原以為寶物的手,天下我有,誰知道竟被偷龍轉鳳調了包,換了假的,害自己在努爾馬麵前出醜。

告別努爾馬後他幾番查問,到處找人打探消息,得知皇宮內並無誰人動過裝有玉佩的小包,何況與趙大虎、趙三多他們渡頭一戰,自己也並未怎麽出手,全拚翟老兒跟他的幾個手下解決了,包包也從未離開過自己,想來想去隻有在醉仙樓裏,看到的一老一小,混戰中曾與那小女孩一齊與敵人對抗,自己跳窗時還是那小女孩幫忙攔截幾個官兵的追殺。

現在想來,原來這小女孩早已把自己的小包偷龍轉鳳,還出手相救,好讓自己想不到小偷就是她,居然還感激她,所以一直查來查去都未曾想到過查到她頭上,如此一來,不緊浪費自己的財力物力,還讓對方有了更多的時間來解開白玉牌的上的秘密。

如今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了因和尚一想到這段時間像個盲頭蒼蠅一樣東奔西跑,還浪費了不少銀子疏通關係來查皇宮裏麵誰是內鬼的事,立刻火冒三千丈,雙眉倒豎,一個大鵬展翅從半山直接飛俠,禿掌神功早已運於斷掌之上,一股青色的彌漫了整條手臂。

從他一出現,薑晶晶早就全身運起太乙混元一氣功於全身,此時的她,有著百年功力,早已將太乙混元一氣功收放自如,但從外表看與平常人並無兩樣,隻是體內氣功早已運轉。

她冷笑著,身手拔出纏在腰間的粗布腰帶,右手半拉,在手掌處繞了半圈,左手將腰帶拉直。了因和尚一見薑晶晶這樣的陣勢,竟然用一條腰帶就想對付自己的禿掌神功,他不禁哈哈大笑起來,這丫頭,是當年廣源寺一戰被海大鵬打傷傷到腦袋了麽,怎麽用一條腰帶就想對付自己的禿掌神功。

就讓她嚐嚐自己的厲害。

其實他不知道,薑晶晶的體內早已有著秦一峰的百年功力,再加上秦一峰傳授的華山派的內家心法,她已練至爐火純青的境界,就能化布為劍,摘葉飛花傷人於千裏之外。

“小小丫頭居然如此囂張,簡直不知死活。”

了因和尚大喝一聲,身形急速向前欺進,右手禿掌向前緩慢遞出,一股強勁的氣流蔓延四周,青色的內息流轉所到之地,草木皆枯。

“禿驢,想不到你出家人居然煉如此惡毒的武功,你真是愧對出家人這三個字。”薑晶晶眉頭輕皺,不難看出,這了因和尚所練的禿掌神功自身帶毒,而且毒性強烈,較於之前冥掌劈空拳有過之而無不及。

“哈哈,丫頭,接招吧。”了因和尚又是一聲大笑,灰袍舞動人也轉眼到了薑晶晶的跟前。

薑晶晶不敢有絲毫的大意,右手一抖,腰帶瞬間成劍,一招蒼鬆迎客向了因的上路攻了過去。

了因和尚手掌一翻,平推改為上舉,想直接用禿掌神功來阻擋洶湧而來的劍勢。薑晶晶又豈容他的毒掌碰到成劍的腰帶,畢竟腰帶是布所織成,假如他的毒掌有蝕骨的功能,自己豈不是連腰帶都要送給他?

未等了因的毒掌到來,薑晶晶已經一個旋身,施展“卻別蒼鬆”的身影斜斜望旁邊閃開,手中的布劍半空畫了個半圓帶向了一旁,一招“橫掃千軍”直擊了因的腰間。

了因大喊一聲:“來的好。”上舉之掌也急速順勢往下壓來,另一隻掌也橫在了胸前作阻擋之勢。誰知薑晶晶這一招卻隻是虛招,劍鋒剛到半路突然改掃為削,劍鋒走偏,竟然改為向上,削向了因的腋下。

這下了因有點懵了,這丫頭的劍法怎麽這麽古怪,而且變數如此之快是自己始料不及的,手掌再落下去就會整條廢掉了。

無奈之下,他隻好一改把毒掌稍稍傾斜,掌風拍到了地麵的石頭上,身子借勢直接就往上竄了出去,避過了薑晶晶的劍勢。

“想不到短短兩年不見,丫頭的武功進步得如此之快,自己剛才真是低估他了。”這時了因的心裏沒了底,也不敢貿然進攻,就掛在懸崖的樹枝上念頭飛快的轉動。

可是薑晶晶並沒有給他遲疑的時間,雙手往後一抖,一招“旭日初升”,身形如同射出的利箭般向著了因和尚的落腳處射了過去,半空中右手布劍連施三招,招招對著了因的要害之處。

了因大吃一驚,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得罪她了,怎麽一出手就是殺著,非要置自己於死地。

薑晶晶這樣做當然有自己的道理,她隻想速戰速決,雖然陸子劍已經偷偷離開開始在周圍尋找爺爺秦一峰的蹤影,可是不解決眼前的這個了因和尚,如此大範圍的山頭,單憑陸子劍一個人找秦一峰有點困難,隻要斃了眼前這個人,自己也加入尋找,那秦一峰就有被救的希望。

多一秒時間就多一分危險。

現在她也顧不了那麽多了,一出手就是華山派絕學——奪命連環三劍,三道劍氣同時發出,進攻敵人上中下三路要害,隻要隨便中一處,敵人不死也重傷。

了因和尚豈是等閑之輩,隻見他腳下輕輕一點,身形立刻上竄,身手一勾懸崖上突出的石塊,內功一提,借力就往上逃去。

“哪裏逃。”薑晶晶哪裏會放過他,提劍直追了去。

追逐間,薑晶晶手裏的劍氣卻從未離開了因和尚的身形,道道劍氣直逼他的後背,了因隻覺得後背發涼發痛,除了逃命之外也想不到什麽好方法。

將要接近懸崖頂上,薑晶晶卻突然收住了進攻的腳步,身子一扭,向著崖下狂奔而去。

了因和尚隻顧著逃命,哪裏知道後麵出了什麽情況,直到調到了崖頂才感覺到後背的劍氣怎麽消失了,再轉身一看,哪裏還有薑晶晶的身影。

“糟糕。”他狠狠的跺了跺腳,又向著懸崖底跳了下去。

回頭再看薑晶晶,卻原來薑晶晶在就快追到了因和尚的時候,耳裏卻聽到了陸子劍的天遁密音,說是在另一邊的山腰,找到了秦一峰的蹤跡,可惜守衛太多,難以近身,叫薑晶晶速速前來協助。

薑晶晶當然絲毫不敢遲疑,隻好先放棄追殺了因,一個轉身,一邊用天遁密音叫陸子劍先別輕舉妄動,一邊運起浮蹤掠影的絕頂輕功向著陸子劍所說的地方飛奔而去。

人剛到,就聽到周圍都是濃重的呼吸聲,陸子劍藏身之地甚為隱蔽,薑晶晶委身而下,輕聲問道:“情況如何?”

陸子劍身手指了指前方,示意薑晶晶看去。

薑晶晶定眼一看,卻見爺爺秦一峰被大隊人馬圍在中間,為首之人是個矮小的老頭兒,正是翟道遲,薑晶晶從來就未曾與他正麵衝突過,當然就不認識他的,隻是之前聽慧清禪師說過他的事。

然而陸子劍看到他,卻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立刻衝上去把他一掌拍死。薑晶晶看到他的表情,突然才想起,慧清禪師說過,陸子劍是在黑風林救回來的,而翟道遲那是正在黑風林占山為王,自封黑衣幫首領,想必是陸子劍仇人見麵分外眼紅,眼前的矮小老鬼莫非就是當年殺他父母的翟老兒?

薑晶晶帶著疑惑的眼神看了看陸子劍,陸子劍默默點了點頭,隻需一個眼神,薑晶晶就讀懂了裏麵所有的痛苦。

薑晶晶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慰他,也暗示他不要輕舉妄動,畢竟秦一峰就在他手裏。

陸子劍也會意,相視了一眼之後再度看向敵人的方向。

從人群的縫隙中看過去,薑晶晶看到秦一峰已經萎靡的窩在地上,黑色的長袍沾滿了灰土,頭上發髻也淩亂不堪,看不清身上是否有傷。她知道,如果再遲疑,秦一峰就性命不保了。

略微想了想,薑晶晶決定主動出擊,不再猶疑。

剛想起身邁步,卻聽到遠處一陣急速而又淩亂的馬蹄聲由遠而至,聽聲音不下數十人。一匹高頭大馬首當其衝,在綠林小路上狂奔而來,轉眼就出現在眾人麵前。

馬背上的人身穿一襲紫金長袍,手執精致長槍,薑晶晶一看,竟然是朝廷內的大內侍衛趙大虎。當年那個將自己放於馬背,跌落懸崖差點小命不保的趙大虎,如果不是爺爺秦一峰在底下接住自己把自己救了,今天的也不會有薑晶晶這個人了。雖然那時薑晶晶年紀不過七八歲,可是看到這個有著深仇大恨的人,她又怎能忘記。

究竟是什麽情況,竟然連趙大虎這樣的人都來了。薑晶晶馬上停住了前行的腳步,重新藏好,靜靜的看著前麵的情況。

隻見趙大虎一到翟道遲的麵前,立刻從馬上跳了下來,長槍一指翟道遲的鼻子說道:“了因和尚在何處,速速道來,不然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矮小老頭翟道遲嘿嘿一笑,伸出兩指撩開了指在鼻子前的長槍,甩了甩手裏怪異的鷹爪鞭,陰測測的說:“怎麽,趙大人找了因,為了何時?”

趙大虎憤憤的說:“了因那禿驢,從皇宮裏盜走白玉牌後,還到處散播謠言,居然說盜走的白玉牌是假貨,這不是老虎頭上撲蒼蠅——找死麽?皇宮乃守衛深嚴之地,居然說皇宮裏的寶貝有假?這不是就是等於說皇帝的壞話?”

翟道遲一聽,哈哈一笑,用手摸了摸下巴,說:“原來是為了這事而來,了因的確有錯在先,所以。。。”話音剛落,趙大虎立刻接上了話說:“廢話少說,速速叫他出來受死。”

“哈哈。”翟道遲放聲長笑,左手突然一楊,,三枚透骨釘突然就向著趙大虎飛射而去。

“翟老二居然偷襲?”趙大虎真是氣不打一出來,右手掌迅速一拍馬背,飛身躍上了旁邊的一顆老樹。那匹高頭大馬不懂閃避,瞬間便被三枚透骨釘打了個正著,倒地身亡。

趙大虎不禁怒火中燒,本來不想與此人為敵,誰知他竟然偷襲,恐怕同了因那禿驢是一路貨色,與其站著被人打,還不如反客為主。想到這裏,他把手中長槍一晃,從樹上跳了下來,提槍就直奔翟道遲而去。瞬間兵刃相見,趙大虎的人馬一見自己的首領都已經跟對方的帶頭人打起來了,當然也不敢怠慢,沒等趙大虎出命令就一哄而上,與翟道遲的手下打作一團,一時間你來我玩,刀光劍影,鮮血飛濺。難分難解。

人人為求自保,哪裏還管的了萎靡在地的秦一峰。藏身隱蔽之處的薑晶晶和陸子劍看準時機,跳了出來直奔人群中的秦一峰。

可是當薑晶晶的手一碰到秦一峰時,卻忍不住啊的一聲。陸子劍心裏一驚,連忙抱起秦一峰,躍上旁邊的大樹上,兩指一探他的脈搏,卻發現早已氣息全無。

“爺爺。。。”陸子劍胸口一痛,兩行清淚奪目而出。

秦一峰已經高齡九十,而且身體孱弱,之前如果不是靠薑晶晶采集四葉仙草來維持生命,恐怕早已魂歸天外。如今被了因和尚和翟道遲折磨了幾番,更是不堪重負,可憐一代華山掌門人,就此與世長辭,被武林除名。

薑晶晶呆在原地,保持下蹲的姿勢,沒有動,周圍刀光劍影,殺氣陣陣,她依然呆若木雞,爺爺死了,那個曾經救過自己無數次的秦一峰爺爺就這樣去了,本來想找到了那麽一個隱蔽的地方,隻要自己好好照顧他,他必定能頤養天年,長命百歲,自己也曾想過,如果有一天,自己能照顧秦一峰百年終老之後,自己才開始複仇之路。

可惜,現在,此刻,秦一峰連遺言都沒有給自己留下,甚至連最後一眼都沒有看過自己,就被這些人折磨而死。

薑晶晶緩慢的抬起了頭,冷如冰霜的眼神環視了周圍亂殺一痛的敵人,銀牙緊咬,淚水盈眶。慢慢的站直了身子,伸手從旁邊的屍體上抽出了一把劍。

“晶晶,不可以。”陸子劍見她這樣,不免有點被嚇到了,自己跟她相處了這麽久,從來沒有見過她這樣,整個人冷的就像一座冰山,熱特別是那一雙眼,充滿了仇恨和怨氣,全身散發著嗜血的氣息,手中的劍瞬間就成了血色,劍鋒流轉著淡淡的血紅色劍氣。

隻是眨眼的瞬間,陸子劍已經錯失了阻止的機會。薑晶晶手中的劍一揮,一道劍氣直指天地,飛身一個金雕展翅,七十二式狂風劍猶如火山爆發般狂瀉千裏,所到之處鮮血飛濺,哀嚎遍野。

佛說: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此時的薑晶晶已經成為噬血的魔頭,眼前血氣迷蒙了雙眼,早已分不清眼前究竟是敵是友。翟道遲這時正和趙大虎打得難分難解,還不明白發生什麽事,身邊的人已經一個個的手腳橫飛,倒斃在地。

“發生什麽事了?”趙大虎疑惑的一轉頭想看個明白,誰知道剛一轉身就被翟道遲一記“靈蛇出洞”,手中鷹爪鞭前的兩個前爪抓到了他的後背,劃出兩道血痕。

趙大虎怒羞成怒,反手一招回馬槍將翟道遲逼退數步,後麵的薑晶晶早已殺到,也不管前麵的是誰,手中劍每出一招都能置人於死地。

時隔多年,趙大虎早已不太認得出眼前的薑晶晶,隻是感到震驚無比,武林中什麽時候出了這麽一個女魔頭,不但劍法淩厲,而且殺人不眨眼。

“你。。。你究竟是誰?”趙大虎把長槍舉起,槍尖指著薑晶晶,聲音略帶顫抖。

薑晶晶卻麵若寒霜,不發一語,手裏的劍劍尖指地,鮮血順著劍身往下滴,一滴一滴滴入灰色的泥地中,蕭蕭風中,哀嚎遍野,血流成河,兩人帶來的手下早已死的死,傷的傷,斷掉的手腳隨處可見,樹葉搖曳中也能看到葉上鮮血點點,褐色的樹幹被劍氣所傷,道道傷痕觸目可見。

翟道遲也吃了一驚,拖著手裏的鷹爪鞭向後退了幾步,看著那些死去的手下,眼睛都快要嚇出血了。

此時陸子劍也來到了薑晶晶的身邊,事已至此,他也沒有再阻止晶晶,他知道憤恨早已填滿了晶晶的心,唯有將敵人殺死才能消她心頭之恨。

趙大虎看到翟道遲在慢慢的後退,腳下也忍不住往他那邊靠攏,翟道遲卻不買賬了,心想:你這趙大虎,剛才還對著我兵刃相見,現在看到對方如此厲害就想過來尋求保護?我呸,門都沒有。心裏這樣想,腳下自然而然的又向後退了幾步。

趙大虎見狀,不禁埋怨他說:“喂,我說翟老兒,怎麽說咱兩兄弟在你的破飯店也曾經並肩作戰啊,怎麽現在就想撇大大爺我一個人逃跑?”

“趙大虎、你這混蛋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那都是八輩子之前的事,還提它做甚。”翟道遲真是氣不打一處來,這趙大虎是眼睛瞎了還是耳朵聾了,他沒看到麵前這個厲害的女人就是薑文峰的女兒薑晶晶嗎,他怎麽還敢提當年的事,這不就是告訴她,自己跟他就是當年截殺他父親的凶手嗎?

翟道遲心裏在暗暗叫苦,隻希望這趙大虎咁快閉嘴,誰知道趙大虎依然不知死活,一邊向他那邊移動著腳步一邊接著說:“我說翟老兒,別以為你在關帝廟做的好事大爺我不知道,你跟海大鵬那廝暗算薑文峰早就傳的沸沸揚揚,怎麽,還想裝好人啊?”

趙大虎這話一出,在場的人都震驚無比,特別是薑晶晶,一聽到薑文峰自己父親的名字,她心裏更是亂了套,冷冷的問道:“我父親現身在何處,說出來饒你不死。”

趙大虎打了個頓,疑惑的反問:“什麽,你父親?”這女魔頭居然是薑文峰的女兒,那豈不是數年以前自己在客棧搶走的小女孩?現在都長這麽大了?武功還如此厲害?想到這裏,趙大虎不禁叫苦不迭,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啊,這回小命不保了。

可是他腦袋裏轉得飛快,繼而一想,眼珠一轉,詭計就上來了。

“我還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了,原來姑娘就是秦大俠的女兒,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啊,想當年。。。”

話未說完,薑晶晶就丟了一個殺人的眼神過來,趙大虎立刻嘿嘿一笑,話音一轉,陰險的說道:“你父親早已不知道去向,如果你要找人,找他。”說完一指翟道遲說:“當年就是他裝扮成什麽方管家去關帝廟找薑文峰,還與海大鵬聯手對付他,後來聽說被逃脫了,現在至於去了哪裏,本大爺也不知道。”

薑晶晶聽了,怒氣一陣一陣的往上升,鳳目怒睜,眼神射向了一旁閃閃縮縮的翟道遲。

翟道遲早已心裏發顫,被薑晶晶這樣一瞪,更是連手裏的軟鞭都差點掉地上去了,他心裏恨死了趙大虎,怎麽在這節骨眼上說出那件事,這不是明擺著讓自己死嗎?雖然沒有真正領教過薑晶晶的劍法,可是她一個眼神就讓自己心裏發怵了。

趙大虎現在可是有點洋洋得意,隻要揭了翟老兒的短處和他過往如何暗殺薑文峰,讓薑晶晶的注意力全部轉移到他的身上,那自己的小命就有保住的機會,等會還得找個空隙趕緊溜走才行。

薑晶晶沒有再說什麽,光聽趙大虎這麽一說,心裏也已經了解了大半,說來說去就是眼前的翟老兒和海大鵬暗殺自己的父親,現在父親下落不明,海大鵬上次在廣源寺已經被自己所殺,現在就剩翟老兒和了因和尚。

如果了因早已與翟道遲約定把秦一峰帶到此處,了因那禿驢應該也快要到達,此刻容不得再有半點遲疑,不然了因一到,三大高手聚集,到時候想報仇就困難重重。想到此處,薑晶晶即時把手裏的劍緩慢遞了出去,也沒跟翟道遲打一聲招呼,身子突然就暴進幾尺,手中劍向著翟道遲就斜劈過去。

翟道遲心裏不禁暗暗叫苦,這女魔頭怎麽半點江湖規矩都不懂,動手之前不是應該先打招呼麽。他雖然心中充滿恐懼和不滿,可是手中軟鞭卻沒有半點遲疑,一揮,帶著兩個鷹爪的前端就直接迎了上去,企圖想勾住薑晶晶手裏的劍。

薑晶晶又怎麽會如他所願,劍道一轉,身形斜飛,右腳往旁邊斜跨一步,劍鋒旋了個半圓,刺向翟道遲的手臂。

翟道遲也不敢怠慢,未等劍劍鋒近身,早已往前跨了一大步,手裏的軟鞭有如靈蛇般卷向劍鋒。

薑晶晶冷冷一笑,施展浮蹤掠影身法飄離原地,華山劍法瞬間施展開來,挽起陣陣劍花將翟道遲重重包圍。翟道遲暗暗吃驚,這華山劍法果然不容小覷,劍氣所到之處都能挫骨揚灰,而且以她小小年紀,就有此等功力,實屬出乎意料之外。之前曾聽說海大鵬就是死在華山劍法的紫霞飛劍,看來自己得小心應付。

不容他多想,薑晶晶一招梅開九度已經瞬間將他纏於劍氣之中,麵對精光盡顯的劍鋒,翟道遲唯有節節後退,避開淩厲的劍鋒,卻讓自己的軟鞭毫無還手之力。

華山劍法講求隻攻不守,以攻製敵,以快製敵,薑晶晶早已將華山派所有劍法心法了然於心,揮灑自如,而且體內有著秦一峰的百年功力,再加上有慧清禪師所教的太乙混元一氣功護體,當然無所畏懼,完全不把翟道遲放在眼裏。她的劍招是一招接著一招,一招快過一招,一招比一招狠,一把平常的鐵劍到了她的手裏,也能斬金斷鐵,何況是人?打到最後,翟道遲腰間就被劍氣所傷,鮮血點點,手中的軟鞭也真成了軟鞭,舞動得猶如一條綢帶,一點殺傷力都沒有,最後就隻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

一旁的趙大虎看得眼花繚亂,目不暇給,想不到武林中居然還有薑晶晶這樣的絕頂高手隱姓埋名於深山老林中,如果不是有探子回報,說找到了白玉牌的下落,他也不會跟到這裏來,其實說白了,就是貪圖白玉牌裏的寶藏而已,說什麽了因敗壞皇帝的名聲那都是借口,真正的目的其實就是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而已。

陸子劍在一旁看著薑晶晶,心裏想著隻要一見到她有危險,自己就上去解救她,現在不動手隻是因為晶晶曾經說過,她要親自手刃仇人,不讓陸子劍插手的,可是現在的陸子劍卻很想上去給那個翟道遲一刀,以報殺父母之仇。

他是在這邊緊張著薑晶晶的安危,趙大虎可是心裏打起

了小盤算,一邊注視著薑晶晶這邊的動靜,腳下卻開始偷偷的往外挪。剛離開幾丈之遙,就聽見一陣破空之聲傳來,他機警的把脖子一歪,人也閃到了一邊,卻見一顆小石子從眼前飛過,嗤的一聲打在前麵的樹幹上,瞬間完全陷進了樹身內,不見蹤影。趙大虎嚇得渾身出了一身白毛,這要何等功力才能做到讓石子陷進樹幹,陰柔的力道和彈射的剛勁要配合得天衣無縫才能隻把樹幹打出一個洞吧,就算是自己,也隻能讓石頭撞到樹幹成了粉末而已。

他不敢再動,倚著旁邊的樹,槍也丟在了地上,連大氣也不敢喘。

薑晶晶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轉而隨意的將手中劍一揮,一招日落西山,將翟道遲手中的軟鞭擊落,再起了一個飛腳,把他踢到了懸崖邊上。

翟道遲趴在那裏,嗷嗷的哀叫,心想,想不到自己橫行霸道了大半輩子,還是黑衣幫的幫主,今天竟然落得如此下場。

薑晶晶提著劍,一步一步的走到他的麵前,手腕一翻,挑斷了他右手手筋,然後麵無表情地說:“這是你暗算我爹的下場。”

翟道遲用力按著傷口,眼裏充滿了怨恨,“要殺要剮悉隨尊便,何必折磨我。你斷我手筋,我已經形同廢人一個,你倒不如痛快的給我一刀,讓我死得瞑目。”

“哈哈。。”薑晶晶突然放聲唱笑,突然對著翟道遲再度飛起一腳,將他直接踢落山崖,“既然你那麽想死,本姑娘就成全你。”

懸崖下此時早已看不到清,落日的餘輝更是讓整個崖底陰森恐怖,良久,也聽不到翟道遲到底的聲音,薑晶晶也沒有再管他,這麽高的地方,掉下去不死才怪,這時,陸子劍也迎了上來,緊張的說:“晶晶,你有沒有哪裏受傷?”

麵對自己喜歡的人,薑晶晶早已收起冰冷的麵容,溫柔地一笑,然後說:“我沒事,你放心。”

陸子劍嘴上應付著嗯了幾聲,可是眼睛還是將她全身上下掃了個遍,確定了她真的沒有受傷才放下心頭大石。等到兩人從新回到剛才打鬥的地方,卻早已不見了趙大虎的蹤影。想必是趁著剛才薑晶晶注意著翟道遲,而陸子劍卻緊張著薑晶晶,都沒人顧及他時趁機逃跑了。

陸子劍尷尬的抓了抓後腦勺,呆呆的說:“對不起,讓姓趙的逃了。”

薑晶晶擺了擺手,說:“算了,留他一條狗命也好,等其他狗賊都知道,我薑晶晶要來取他們的狗命了。”

陸子劍點了點頭,重新回到擺放秦一峰屍體的地方,把他從樹上輕輕的抱了下來,兩人挖了個大坑,把那些屍體都扔了進去埋好。然後把秦一峰帶回了草房,放在他平時最愛坐的竹椅上。陸子劍幫他換上了潔淨的衣服,薑晶晶抓著他的手,輕輕叫了一聲爺爺,眼淚再度滑落。。。

大火照亮了半邊天,一代華山派掌門人隨著上竄的火苗,離開了人世,從此逍遙自在,不理凡塵。

兩人在山洞了過了一夜,第二天就背起行裝,開始了漫漫複仇和尋寶之路。

再說那個翟道遲,被薑晶晶一腳踢下懸崖,因為其中一隻手的手筋被利劍挑斷,他本想抓住懸崖上凸起的石塊自救,可惜心有餘而力不足,抓了幾次都沒抓住,唯有長歎一聲,任由身體急速向崖下跌去,聽天由命。

也應他命不該絕,就在距離崖底數十丈的距離,一棵長在懸崖縫裏的老鬆伸出的枝椏掛住了他的長袍,使他下落的速度減慢了許多,碰巧了因和尚剛剛尋到此地,本來想借老鬆之力來再上懸崖,卻看到了掛在半空的翟道遲,了因是個心胸狹窄的人,而且陰險奸詐,心裏本來不想救他的,可是一想到努兒馬那邊的買賣還要靠他來疏通疏通,而且自己的飲食起居都是靠他,他死了自己也得不到太大的便宜,雖說翟道遲家財萬貫,可惜他從來都不告訴自己,要是他死了,自己豈不是要去喝西北風。出於自私自利之心,了因還是撇了撇嘴,勉為其難地將他救了。

兩人回到鎮上的客棧,天色早已完全黑了下來,翟道遲的手是廢了,這下好了,了因是手指沒了,可是練就了禿掌神功,而翟道遲完全廢了一隻右手,難道要練左手劍?可是他一向用慣軟鞭,而且那件曾經跟隨自己出生入死的鷹爪鞭也丟了,以他現在的年紀,想從新再練起來,恐怕是難過登天。

翟道遲是長嗟短歎,了因是聽得心煩氣躁,白玉牌沒拿到還惹了一身臊,惹上了薑晶晶這個女魔頭,以後可有得頭痛了,真是沒想到,薑文峰的女兒居然變得這麽厲害,武功已到登峰造極,以她那樣的年紀就有如此境界,假以時日,天下武林豈不是沒有一個是她的對手?

了因和尚是越想越煩躁,轉身就出了房間,把翟道遲一個人留在那裏唉聲歎氣。

來到客棧下的酒館,招呼了小二端來烈酒和鹵肉,大口大口的喝了幾口後,心也定了下來。正在想著有什麽可以解決薑晶晶的同時又得到白玉牌的兩全其美的辦法時,店裏卻來了兩位客人。

一男一女,男的一副中年儒生打扮,身穿青色長袍,手執紙扇。女的水藍紗衣,腳步輕盈,兩人臉上都風塵仆仆,略顯倦容,一臉急切的神情。

一見有陌生人踏入店內,店裏小二立刻滿臉笑容的迎了上去,了因趁著小二阻擋視線的機會埋下了頭,躲過兩人的審視。

進到店內,那兩人正眼也沒有看過了因和尚一眼,徑直就往旁邊的桌子走去,雙雙坐下後立刻叫了一壇烈酒,一碗鹵牛肉,便自顧自的吃喝起來。

“他們怎麽也來此地?莫非發現了什麽?”了因和尚有點納悶,這兩個不就是在翟老兒的客棧裏看到的段青雲和段青萍兩兄妹嗎?他們來這裏做什麽?了因一看到段青萍,就恨不得上去煎她的皮,拆她的骨,吃她肉。自己之所以變成禿掌,完全就是這女人所為。了因永遠也不會忘記這斷指之仇,可是也顧忌著她那玄魚刀三分,再怎麽說,那可是一把與魚腸劍齊名的武林至寶。雖然看上去跟一塊廢鐵差不多,可是了因卻因此而吃了苦頭。

思量半響,他還是不敢移動半分,畢竟對方現在兩人,而自己卻是孤家寡人,如果真是打起來的話,自己雖練就禿掌神功,可是不是勝券在握,他也不會輕易動手。況且客房中的翟老兒現在還受了重傷,成了負累,若不然,隻要兩人合力,定能報這斷指之仇。

想來想去,他還是決定偷溜回客房找翟道遲商量商量,可是剛剛想偷偷站起來離開時,卻聽到了段青萍說:“大哥,不是說晶晶在此地出現過嗎,你我二人都找了幾天了,怎麽還是半點蹤跡都沒有。”

了因一聽,心裏泛起了嘀咕,原來這兩人也是為了薑晶晶而來的,不用說,真正的目的也是那塊白玉牌了。都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了因停住離去的腳步重新背對著兩人坐了下來,靜靜的聽著段家兩兄妹的談話。

隻聽得那段青雲說:“這裏懸崖硝壁,山洞奇多,要找個人談何容易,況且隻有你我二人,勢單力薄,這種事隻能耐心點去做。”

段青萍有點不願意了,賭氣的說:“如果不是一清道長以前跟師傅有什麽破交情,我們兄妹兩人也不用跋山涉水的來這裏,就為了尋找一個小丫頭。”

段青雲笑了笑說:“萍妹,話雖如此,可是你想一想,除了薑晶晶之外,她不是還有一塊絕世好玉嗎?隻要我倆先別人而找到她,玉牌到手,天下還不是我們的。”

了因一聽,不禁嗤之以鼻,他們以為找到薑晶晶就能得到玉牌,想法也太簡單了,薑晶晶今時不用往日了,想要得到玉牌,還得先想辦法逃命才是。回想起之前那一場惡戰,了因和尚還是心有餘悸,如果不是自己的輕功還算了得,現在坐在這裏的恐怕不是自己,而是遊魂野鬼了。

這時又聽段青萍說:“大哥,一清道長究竟為何要叫我們來此尋找薑晶晶那死丫頭,會不會是一清那老道兒也是沽名釣譽之人,表麵是薑晶晶,其實真正想要的卻是那白玉牌?”

段青雲輕輕地“噓”了一聲,然後環顧了周圍一圈,隻看到旁邊一個出家人,隻當是附近廟宇出來化緣的和尚,也沒有太在意,他低聲說道:“萍妹,小心隔牆有耳,何況一清道長當年曾是師傅千佛禪師的莫逆之交,師傅千佛禪師,一清道長、和華山掌門人秦一峰可是人稱“武林三絕”的,你這樣說,不是但有損道長的清譽,連同師傅也一並帶進去了。所以,不要胡說。”

段青萍聽罷,嘴上連連附和,心裏卻不以為然的想:什麽武林三絕,現在就剩一絕,哪裏還有什麽清譽可言,況且,武林至尊,天下財富哪個不是虎視眈眈,哪個不想要?說一清妖道不是對白玉牌起了二心,打死自己也不會相信的。

兩人在閑談之中用完飯,便雙雙隨著店小二上了二樓廂房,了因和尚在原地磨磨蹭蹭,直至兩人身形消失在走道,才急急忙忙的結了賬,回到自己的客房中。房內翟道遲因為傷勢較重,用藥之後早已沉睡過去,了因坐在榻上,心裏打起了小九九,終夜不能入眠。

第二天一早,他就隻身下樓,也沒叫醒翟道遲,直接就奔著段青雲兩兄妹的廂房而去。

正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了因和尚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把自己消息賣給段家兄妹,讓他們與自己合作,翟道遲已經是廢人一個,留著身邊隻會拖累自己,倒不如重新找個靠山,到時再見機行事。段家兄妹的武功自己可是領略過的,也為此斷送了四指,斷指之仇一定要報,可是卻不是現在。

段家兄妹見到了因和尚,錯愕之餘還是接受了他的提議,三人各懷鬼胎,就在房內秘密商量如何行動。

一翻密談之後,了因就拋下了廢人翟道遲在客房中,帶著段家兄妹前往薑晶晶藏身的地方,誰知到達目的地,卻早已人去屋塌,草房隻剩一堆灰燼,了因跺著腳大叫來遲一步。段家兄妹也不多說什麽,就在附近山頭來回查探了將近三個時辰,終究還是一無所獲,三人隻得悻悻離開,回到客棧落腳點,再商討如何應對。

他們離開草廬沒多久,薑晶晶跟陸子劍卻從草灰堆中探出頭來。原來草房底下居然還藏有密室,是薑晶晶剛到此地時,一來用來儲存食物,而來如果敵人放暗箭,自己也可以帶著秦一峰躲進地窖之中躲避。昨天一場惡戰,她想到以了因和尚多疑的個性,肯定會回來查探,於是在火化了秦一峰的屍體之後,把草房一並燒毀,與陸子劍躲到了灰燼下的地窖之中,果然,就聽到了因和尚帶著另外兩人前來。

等了因他們一走,她就和陸子劍從地窖中走了出來,帶著秦一峰生前送給自己的青鋒劍,離開了是非之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