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昌業從來沒想到,原本隻是一次普通的巡邏外加護送任務,最後會變成一場血戰……

看起來隻是一般的馬賊,交手之後李昌業卻發現對方在攻擊防禦上都很有章法,一點兒也不像隻是攔路劫道的普通匪徒,其中肯定有問題!

他隻帶了一小隊兵馬,雖然天策將士個個都是精兵,但架不住對方在人數上占有絕對優勢,生死相搏之後,李昌業身邊的士兵越來越少,他的銀槍早就被幹涸的血跡黏得厚厚一層,鎧甲上也沾滿了血汙,早看不出本來的顏色。

當求援的士兵出現在他身邊,告訴他援兵到了的時候,李昌業繃緊的神經一鬆,立刻就昏了過去。

李昌業在朦朦朧朧中,感覺到自己被抬到一個地方,他想,現在應該是安全了吧,不知和他一起的那些兄弟們怎麽樣了,龍門地處偏僻,應該能找到醫生吧……

“大夫!大夫!快來這邊!”一個士兵扯著一個人往龍門客棧跑,“雖然把這裏的大夫都找來了,還找到了幾個萬花弟子,但是受傷的人實在太多了,忙不過來。”

對方被他扯得東倒西歪,幾次險些絆倒,“那個,這位軍爺,我剛才說了,我其實——”

小兵根本沒時間聽他解釋,一直把他拉進龍門客棧的大堂,衝著一個正在給人包紮的萬花弟子喊,“方大夫,又找到一個!”

“辛苦了,麻煩再去打些淨水來。”方卓思為那名骨折的天策士兵上好夾板固定,回過頭來看著剛才那個小兵拉來的同門,緩緩地說,“原來你也在這裏啊,氤雯。”

“方師兄,這——完全是個誤會啊!”墨氤雯看著滿屋的傷員和忙活的認識的不認識的師兄師姐師弟師妹們,他覺得他真的有點兒冤。

他隻是來這裏找五色沙的,本來打算在鎮子上休息一下就去找帶著阿甘不知道在荒漠的哪個角落裏晃的一行師父,結果剛跨進鎮子,就看一個紅衣服的軍爺跑過來,看到他忽然眼睛一亮,不由分說地拉住他就跑,都不給他問個為什麽的機會。

方卓思掃了一下躺在地上的傷員,指了角落裏的一個看上去沒缺胳膊少腿的,“那邊那個,交給你。”

“可是,方師兄我——”

“快去,”方卓思瞥了還要解釋的墨氤雯一眼,“弄活那個,你要的東西回去就給你。”

“可是——”墨氤雯看方卓思去忙別的傷員看都不看他,一副他自己看著辦的樣子,他在材料和那個全身是血的人之間掙紮了一下,走到角落裏那個穿鎧甲的人身邊,從挎包裏摸出銀針。

醫聖課上講的,他應該還記得吧……

李昌業覺得,他做了一個很長很疼的噩夢。在夢裏,他有種猶墜針山的感覺,他想,這就是在生死邊緣的感覺麽?還真是不好受……曾經聽說遠在西南苗疆有種說法叫萬蠱噬心,會不會就是這種感覺呢?

好像還聽到有人一直在夢裏絮絮叨叨地說“千萬不能死”。

是的,他不能就這麽死了,那些不合常理的馬賊,其中肯定另有玄機,一定要向將軍報告……

等他終於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身在返回天策府路上的驛站裏。

“大人,你終於醒了!”照顧他的士兵他認識,是來支援他們的天弓營小隊的,好像姓王,叫王三勇。

“我——弟兄們——”李昌業覺得渾身散架了一般疼的厲害,見身邊隻有王三勇一個,又憶起那場戰鬥的慘烈,不禁擔心他手下那些弟兄的情況。

“大人您不用擔心,現在楊將軍在統領一切。”王三勇說,“雖然折損了一部分兄弟,但還好平時大家苦練,沒讓那些賊人占到多少便宜,都在就地休養。”

“那我為什麽要回去?”李昌業聽說自己的兄弟沒大礙,稍微放下了點兒懸著的心,“因為,我昏了很久麽?”看這樣子,應該是別人都好了,就他比較嚴重——可是,他雖然受了傷,但是應該並不是很重,頂多是脫力了吧。

“這都是我的錯啊,大人小的實在罪該萬死!”說到這裏王三勇忽然一臉悲憤,“我不應該隨便在街上拉一個萬花弟子給你療傷,平時都聽說萬花弟子是懸壺濟世的,誰知道會碰上假冒的啊!”

李昌業等王三勇情緒平複了一下,終於弄明白了事情的來去,和自己為什麽昏迷了這麽久的原因——

原來那天楊寧將軍命人帶援兵到來的時候,他的小隊雖然受創嚴重,不過基於平日裏的刻苦訓練,大部分人還都有一口氣,就向龍門客棧的老板娘借了地方做臨時的安置地,召集了鎮上所有的大夫來搶救。

期間有一位姓方的萬花弟子剛好在鎮上,本著懸壺濟世之心,他立刻加入了醫生的行列,還給了王三勇一塊令牌,說在龍門周圍應該還有別的萬花弟子在,看到令牌他們就會跟他來幫忙。

王三勇就按照那位萬花弟子的特點騎馬去找了,確實在附近找到了幾個穿著黑紫相間衣服的萬花弟子。

有了他們藥針的幫助,的確把很多弟兄從鬼門關前拉了回來。

於是王三勇自然希望盡可能找到更多的萬花弟子,最後找回來的那個姓方的認識,還分配他去治療李昌業。

“那個姓方的醫術很好,我就相信他了,唉!”說到這裏王三勇追悔莫及,“所有人差點兒以為,大人你被那個庸醫紮死了……”

李昌業靜靜地聽著王三勇的講述,心裏在想原來他那個萬蠱噬心的夢,不是幻覺……

不過既然撿回來一條命,就沒必要怪那個大夫了,反正是偶遇,還是被他們強拉來的,人家願意伸出援手已經是恩情了。

眼下緊要的,是去向將軍匯報龍門出現的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