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度僧道:“怪不得他剛才狀若瘋狂,原來心性已亂,魔性大發。”

血神醫道:“這三年來不曾發作的魔性,倘若一並發作,後果真的不難以想象,這幾天如找不到抑製索命令的解藥,說不得隻好殺了他了!”孟孤行畢竟是他一手撫養,傳授神功,看著一天長大的,要他動手殺徒,又如何能下得了手?

劍問天問道:“師父,沒有別的法子救行哥了嗎?”

血神醫瞪著眼睛,冷哼道:“你想讓他變成六親不認,殺師滅宗的大魔頭麽?如果有別的法子,我還用得著這般煩惱?你背著我偷學別的武功,我沒罰你就算謝天謝地了。”

劍問天咋了咋舌,不敢再說。

不度僧苦笑道:“老郎中,問天還小,你要罵要打,盡管衝著老和尚來好了。再說,以你血神醫的本事,再加上和尚我,大不了咱倆再偷個龍骨鳳骨什麽的,還愁救不了你的寶貝徒兒?”

這話不度僧不過是隨口揶揄,哪知言者無意,聽者有心。一語驚醒夢中人,血神醫一拍大腿道:“對啊!咱們不去求冥界教主拿解藥,難道還不難偷回來!”

卻聽得半空中一個陰惻惻的聲音響起:“嘿嘿,還用得著到冥界,求我們兄弟倆不就行了?”不度僧脫口說道:“黑白無常!”

月光之下,兩條影子從天而降,落在一棵大樹頂端的樹枝上麵,飄飄渺渺,黑白分明,形同鬼魅,正是黑白無常左冷左冰兄弟。

不度僧暗暗驚歎:三年不見,這黑白無常竟變得詭異如斯,單是這份輕功,老和尚恐怕一輩子都無法修煉到這個境界!

殊不知異界有異術,冥界有魔功,天界有仙法,而不度僧和血神醫,隻不過是武功修為較深,將自身潛能發揮到了極點的凡夫俗子罷了,豈能與冥界相提並論?

黑白無常雖是凡人肉身,但他們經過冥界教主的丹藥調製,魔功換骨,已介於魔與人之間。但就如血神醫曾經說的,他們現在,不過也是在裝神扮鬼,故弄玄虛而已!

血神醫道:“你們來的正好,省得我多走些路。快將索命令的解藥交出來,否則讓你們再嚐嚐血影神針的厲害!”

黑無常一聲狂笑:“老郎中口氣不小。三年前我們兄弟對你或許尚存忌憚,今日的黑白無常,你的血影針又能奈我們怎樣!”說話聲中,隨手一揮,幾十道冰棱在黑夜中白光疾閃,向血神醫直射過去。

血神醫手握銀針,便待動手,人影一晃,劍問兒擋在身前,大聲說道:“師父,讓劍兒來!”他是初生之犢不怕虎,手掌削出,掌心一道火焰直迎向冰棱,使的便是不度僧教他的火岩刀。

但以黑白無常現下的修行,就算是不度僧親自動手也未必能勝,何況劍問天隻是初窺火岩刀門徑?

不度僧見狀大驚,喝道:“劍兒不可魯莽!”長袖一拋,刹那間發出了十幾招火岩刀。

那一邊黑無常第一批的冰棱去勢未絕,緊接著又是幾十道冰棱發出,這次的速度更快更強,破風之聲,不絕於耳。

白無常眼快,看到了劍問天胸前那把血玉小劍,不由咦的一聲,叫道:“二弟且慢!”手中擲出冰棱,將黑無常所發的盡數擊落。

黑無常正自不解:“大哥,你……”隻見白無常指著劍問天,哈哈笑道:“二弟,咱們不枉此行,這小娃子正是王爺要找的人,將他帶回去,那可是大功一件!”

黑無常恍然大悟,跟著大笑道:“大哥說的是,隻需將這小孩帶走,以後咱兄弟榮華富貴,享用不盡!”笑聲未歇,兩人飄然落地。

黑無常道:“老郎中,咱們三年前的交易不妨再談談,我們將索命令的解藥給你,你們隻要將這小孩讓我們帶走便行。”

不度僧第一個不同意,血神醫卻是猶豫不決。

孟孤行危在旦夕,如不及早化去索命令,非死即入魔道,劍問天是他千方百計救活的,雖然所為皆有目的,這幾年來相處,人非草木,豈能無情?他也有些割舍不得,而且劍兒若被帶走,自己的計劃可就終成泡影了。

日間剛結義的大哥有難,豈能坐視不理?劍問天年紀雖小,卻是十分懂事,挺身而出,概然說道:“隻要能救得了大哥,劍兒願意跟他們走!”

黑無常得意道:“如此甚好,你就跟我們走罷!”伸手去拉劍問天。血神醫拍出一掌,將他逼開。

白無常道:“血郎中,請你三思。”

血神醫冷哼一聲,彎下身去,拍了拍劍問天的肩膀:“劍兒,委屈你了。”

劍問天道:“師父放心,劍兒不會有事的。”

不度僧怒道:“要帶走他,還得問我老和尚同不同意!”一記火岩刀,朝黑無常當頭劈下!

白無常冷冷道:“老和尚,幾年前的那一掌,今天還你。”白影晃動,繞到不度僧背後,颯颯颯連發三掌。

不度僧手臂伸縮,隨著轉身之間,兩人已交了十幾招,每一掌都結結實實相撞,竟是旗鼓相當,誰也討不了便宜。

就在這時,幾聲狼嚎在藥穀中回響,尖銳淒厲,令人毛骨悚然。

血神醫在藥穀居住幾十年,何曾聞過狼嚎聲音,不由心頭一懍。

更顯懼怕的卻是黑白無常,他兩人本來就十分蒼白的臉上,煞地變得鐵青。

狼聲過後,小山不遠的石壁之上,一團白色光華淩空飄忽,白影的籠罩中,竟是一個長著美貌人臉,白毛狼身的怪物!

黑無常顫聲道:“是異界的族人!”

數百年來,異界與冥界早成不共戴天的死對頭,已到了有你無我,有我無你的地步,兩界每百年必血戰一次,每次都必是血流成河,死傷無數,黑白無常身為冥界中人,焉能不知!

白無常故作鎮定,揚聲說道:“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那白毛狼人聲音甜美,細聽卻說不出的刺骨:“憑你們兩個也配知道我的名字……”慢慢站起,一轉身間,白衣飄動,卻化成了一個體態豐腴,美若天仙的婦人。

劍問天抬頭望著她,內心竟感到莫名的親切,問道:“你是誰?”

那美婦人一笑,柔聲道:“孩子,這麽多年來你過得好嗎?你爺爺呢?”

劍問天唏噓道:“爺爺死了……”

美婦人招手道:“孩子,不用怕,還有我呢!”劍問天不知不覺向她走去。

血神醫偏就不信邪,喝道:“休想將他帶走!”數十根血影銀針脫手飛出,疾射美婦人。

美婦人輕笑道:“雕蟲小技,也敢搬弄。”伸出一指,一道白光從指尖射出,迎向血影銀針,隨著光芒的擴散,越來越大,數十根銀針在半空中稍一停滯,驟地調轉方向,反向血神醫射去!

劍問天驚道:“別殺我師父!”

美婦人點頭道:“你說不傷他我就不傷他。”屈指一彈,血影銀針立時轉射向黑白無常。與此同時,美婦人足下輕點,飛向劍問天,將他攔腰抱起,在空中飛旋起來。

左氏兄弟,黑無常功力弱些,躲避不及,幾根銀針刺入體內,痛叫連聲。

劍問天被美婦人抱著,猶如騰雲駕霧般,小孩心性,驚呼不斷。

“劍兒!劍兒!”下麵傳來孟孤芳的聲音,孟孤芳趕到。

美婦人乍見孟孤芳,心念一動,伸出一隻手將她提起,幾個起落,消失在夜空之中,不度僧和血神醫提氣追去,卻哪裏能追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