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嫣秀發繚亂,睡眼惺忪,手裏拿了一個小包袱,氣喘籲籲匆匆急奔而來,腦袋幾乎撞到了劍問天的鼻梁上,總算刹步得快,才免得撞個滿懷。她拍了拍胸口,連聲價道:“謝天謝地,還算來得及時。”

劍問天苦笑道:“小丫頭,你跑得這麽急幹什麽?”陳嫣呶著嘴道:“你昨晚答應收我為徒的,這麽快就想反悔了麽?”劍問天奇道:“我是答應收你為徒,和你跟過來有什麽關係麽?”

陳嫣道:“師父無論到天涯海角,徒兒自然是鞍前馬後,永遠追隨的了。”說到這裏,低聲附耳道:“你還沒教我武功呢!嫣兒是賴上你了。”

陳嫣雖隻是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其身段卻不亞於十七八歲的妙齡少女,這般親昵的舉止,仍是令劍問天大感吃不消,深怕她會做出讓人意想不到的行止來,忙即一口答應:“行了行了,你說怎樣就怎樣,我帶你一起走便是。”陳嫣嘻嘻一笑,滿心歡喜地移步退開。

劍問天暗暗籲了口氣,隻見有琴牧野懷抱古琴,朝自己走了過來,從古琴中拔出那柄綠光四射的青湛劍,說道:“此去路途遙遠,險境難料,以你的身手,雖則大可處處化險為夷,但老夫退隱已久,這把青湛劍留在身邊,實乃暴殄天物,今日就再將它交給你罷,也算是我送給雪狼女的一點見麵禮!”言畢將青湛劍遞與劍問天。

劍問天伸手接過,捧在掌中,想起與胡小靈昔年在天琴穀相處的日子,而今卻已陰陽兩隔,初愈的心再度裂開,長長一歎,不知何等滋味。

此時,卻聽得人群中陳青鸞“啊”的一聲叫了起來,眾人紛紛朝她看去。

孟孤芳黛眉微蹙,問道:“青鸞,怎麽了?”陳青鸞自感失態,道:“師姐,那不是紫雲劍麽?”

驟聽到“紫雲劍”三個字,有琴牧野雙眉一挑,問道:“小姑娘,你見過紫雲劍?”

陳青鸞不敢有瞞,如實說道:“晚輩確曾見過。當年師父教晚輩練劍時,有一次就將紫雲劍親自交給晚輩試招,師父說,這把劍是大有來曆,他老人家便是因偶然間得到這把劍,才得以創下天山一派,故此晚輩格外留意,紫雲劍和這把青湛劍一般無二,隻是所發出的光芒截然不同而已!”

有琴牧野怔了一怔,隨即哈哈大笑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想不到我這二三十年苦苦追尋的紫雲劍竟然是在天鷹真人的手裏,雙劍重圓,為期不遠矣!”

劍問天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天山主殿取名為‘紫雲宮’,原來是因紫雲劍而得名。恭喜前輩,名劍失而複得!”

有琴牧野一陣歡笑,突然麵向汪紫煙道:“你叫汪紫煙?”汪紫煙點頭稱是。有琴牧野道:“天下竟有這般湊巧之事,你和青鸞兩人,名字中一個帶‘青’字,一個帶‘紫’字,合該和青湛紫雲雙劍有緣,待老夫和你們兩人前往天山,取回紫雲劍,這雙劍便賜與你們罷!”

劍問天自是不能再將青湛劍收為己用,轉身遞給陳青鸞,心道:“要說湊巧,莫過於風頂天風老前輩之言了。風老前輩曾對我言道,要除劉星宇,這青湛紫雲雙劍乃是必不可少的神兵利器,我當年落在那麻風手上,為紫煙青鸞所救,看來我和她們兩人之緣,冥冥之中早有安排!”

青湛劍終於是找到了真正的主人,汪紫煙陳青鸞自是欣喜不已。

有琴牧野道:“如此看來,你們兩人實是和我有緣,老夫今日就破例多收兩位弟子罷!”汪、陳兩女雖屬天鷹真人親傳弟子,但一介女流,每日在天山清一色的男弟子中,行動諸多不便,聞言略一猶豫,心知有琴牧野既已開口,自有法子說服祝之山,這千載難逢的機會,豈可錯過,當即一齊跪下拜師。

一旁的淩霄雲打趣道:“有琴先生,我剛想收她兩人入新南冥諸俠之中呢,可讓你搶先一步了!”

有琴牧野哈哈笑道:“這有何妨,誰規定做我的弟子就不能進南冥派了,問天是南冥弟子,不也可以修習我天琴劍法?淩兄難道還拘泥於門戶之見麽?”

淩霄雲道:“你我老朋友一場,哪分彼此!”言畢兩老相視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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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問天、孟孤芳、雪狼女、陳嫣四人辭別群俠,出了青澳灣。因顧及陳嫣和劍問天不是深諳水性,這南海與渤海天長路遠,不下萬裏,從水路前往諸多不便,四人便乘船離開南澳島,登上陸地,在城中買了兩匹快馬,揮鞭北上。

到了此時,劍問天方始有暇提起司徒倩儀和沁兒母女,問及母女近況,孟孤芳道:“她們早已在天山上安居下來了,隻是司徒姑娘……嫂嫂每日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好教人難以安心。沁兒十分可愛,倒是姑姑前姑姑後地叫著,嘴兒真甜!我那哥哥……唉!”心知這一切皆因兄長而起,不由得輕輕一聲歎息。

劍問天油然想起那日在百藥穀暗中那雙充滿妒恨的眼神,暗中那個人,分明便是孟孤行,問道:“是了,芳姐姐,你那日和淩大哥雪狼女趕到百藥穀,可曾見過什麽可疑之人?”

孟孤芳螓首輕抬,櫻口一張,欲言又止,一聲輕叱,坐著她和陳嫣的馬高聲嘶鳴,奔蹄疾馳。

劍問天察顏觀色,心裏已料到幾分,知她不願再提,當下護著雪狼女揮鞭趕上,又道:“明日叔叔和明月阿姨都上天山了麽?”

孟孤芳微微一愣,放慢馬速,一臉疑問:“劍兒見過明日叔叔和明月師父了?他們都上天山了麽?”劍問天當下將當日在孤山處遇到日月雙使的事說了,奇道:“姐姐沒見著他們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