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你們敢包庇反賊?”文士見邊防軍士們提著刀槍擺出進攻的姿態,卻是沒有一個人向前邁步,更加火大!

倒不是看不慣文士的飛揚跋扈,也不是佩服劍一兩戰西蠻的勇氣,而是……純粹的不想死。

城牆恐怖的崩壞曆曆在目,戈登死不瞑目的兩截身子還在地上冒血。

“先生,此人雖然毀壞的城門,但卻輕易殺死了西蠻賊人的首領,解決了西蠻照成的**,功過抵消,還望先生明察!”一旁的軍官也抱拳躬身,為劍一說情。

軍官的話裏“輕易”二字咬的特別重,分明是要提醒文士,劍一的厲害擺在那兒,不要趕著大家一起送死。

話說的很到位,卻低估了活捉戈登在文士心中的重要性,軍官的話落到文士耳朵裏,同一個詞“輕易”,就變成了在諷刺文士能力不足,抓不住西蠻,劍一一出手,便輕易結束了問題。

啪!折扇閃電般一擊,軍官捂住自己的咽喉,等大了眼睛,張開嘴發出沙沙的聲音,血全從咽喉上的窟窿裏流走。

“陳營門殉國!這裏由我指揮!”文士狼一樣露出滿口的牙齒:“殺了他們,賞銀百兩!”

撲通,軍官仰麵倒地和戈登一樣死不瞑目。

整齊的腳步聲傳來,劍一睜開眼睛,一把拉開猶自不相信眼前一幕的北野禦情。

相信理智相信智慧的她,根本無法理解什麽叫喪心病狂。

“我來,儒道兵書裏沒有這些,難為你了!”

“不。”哪知禦情倔強的拉著劍一肩鎧上突出的青龍,就像拉著茶壺的把手。

“你想殺?”劍一的話,讓剛剛前進幾步的軍隊整整齊齊的又停了下來。

一個個士兵心裏拔涼拔涼,自己的小命被人家讓來請去,換做誰都會雙腿發軟。

“就知道殺,我喜歡上一個嗜血魔王了嗎?”禦情一甩手,腰肢扭動,可惜在場的人都沒心情欣賞美人情態。

“朝廷命官,能向丐幫分舵,邪風妖人那樣,說殺就殺,說滅就滅嗎?”

禦情說話的聲音習慣性的抑揚頓挫,如同朗誦儒道經書,那樣正式而又優美。

這一句話,讓在場所有的軍士又一次肝顫,天下第一大幫!天下第一邪教!在那個大胸美女嘴裏竟然是可以隨便殺隨便滅的對象!

上千的軍士同時轉頭看向,還在發飆,驅趕身邊軍士上前進攻的天策府文士,幾千人冒出同一個念頭:要不我們幹脆宰了這個文士吧!

“你們這幫飯桶,上啊,統統給我上啊!”後世戰場上的口頭禪都提前出現。

“帶我走吧,他們還攔得住你嗎?”禦情主動的繞過一隻手臂,在劍一脖子上。

胸前的玉**,再次墊在的劍一的胸口。

“嘿嘿,好!”說罷火焰羽翼猛的扇起滾滾熱Lang,周圍的軍士紛紛後退。

劍一突然對著文士身處一個食指勾了勾,示意:我還沒走呢,你要殺我?來啊!

文士動了,向後退了一步。

“切,你娃沒氣瘋,清醒的很!”

“什麽?”禦情抬起頭。

“沒事,抓緊。”劍一抱著禦情衝天而起,流星般消失在馬邑的上空。

穿梭在雲霧裏,劍一突然開口:“不對啊,禦情,我們以前不是連皇後都得罪過嗎?”

飛離了地麵,就像飛離了束縛,禦情尖叫不已,興奮連連,她的墨跡雲隻是危機關頭的代步**,那裏像劍一的四象神甲這樣,能像蒼鷹一般自由翱翔!

“呆子,馬邑重鎮邊關和四象極地神不知鬼不覺的地方一樣嗎?隋帝和唐公一樣嗎?”

“……”劍一不懂。

禦情嬌聲一笑:“嗬嗬,今後這些考量都交給我,你隻需要……快!前麵的雲朵好像隻小狗!”

“明白了,今後我負責讓你開心!”話音一落,劍一火焰羽翼長起更高的火光!兩人貼著雲海,魚雷破Lang一般衝向遠處。

……

遙遠的西方,比如來佛祖的西天還要更西方的地方,一座遠比馬邑巨大的城市依山而建。

馬邑炊煙繚繚,傍晚時分。這裏卻是黎明清脆,太陽隻露出半張臉。

這座城市的構造也和馬邑完全不一樣,馬邑漢風古韻,除了城牆,其他房屋均是木製結構,這裏的房屋卻盡是石頭壘砌。

馬邑大道的盡頭官府所在的位置,這裏卻是一座占了城市三分之一的教堂群落,無數十字架高低不齊,爭奪著早晨第一縷陽光。

奇怪的是陽光灑下,第一個沐浴在光輝中的十字架,不是最高、最大的那一個,而是最破爛最古老的那一個,活像太陽神對這古老十字架下的小建築有什麽特別的喜好。

小建築孤零零的聳立在教堂墓地的中心,好像守護此地的死亡騎士。

它隻有一扇門,一個房間,陽光從建築頂端唯一的窗戶透進建築裏。

十二個古樸的天平秤整齊的擺在房間的中心,一字排開,每一個天平秤左右兩個托盤上都放著同樣的兩件東西。

左麵秤盤上是滴已經凝固的血液,右麵秤盤上一片不知是什麽鳥的羽毛雪白晶瑩。

十二個天平秤統統如此擺著這兩樣東西,更古怪的是,一滴血和一片羽毛竟然保持著平衡。

十二副天平秤都顯示,血滴和羽毛重量相當!

陽光沿著頭頂上的窗戶,至上而下慢慢覆蓋整個室內。

血和羽毛的天平秤從左向右依次被陽光照亮,血滴豔紅宛如紅色寶石,羽毛則被陽光鍍上瑩白的光華宛如天使的羽毛。

當陽光覆蓋到最末尾一個天平秤時,秤上的血滴突然燃燒起來,頃刻間血滴變成了一撮白灰,天平秤的平衡被打破,向羽毛一頭傾斜。

哢當,拖著羽毛的秤盤下一個機簧被落下的秤盤觸動!

房間裏頓時響起了齒輪機械轉動的哢哢噪音。

一刻鍾後,機械噪音停止,墳場上的古老小屋恢複了平靜。

取而代之的是響徹天地的警鍾聲,將整個教堂區攪了個天翻地覆。

無數的教士修女從一個個的教堂建築中蜂擁到廣場上,黑壓壓的如同倒出煤廠庫房的煤球,穿著黑色修道服的人影,鋪滿了寬闊廣場的路麵。

黑色的人潮讓開一條缺口,一位連人帶馬都包裹在銀白盔甲裏的騎士,高舉著一麵描繪著發光長槍的旗幟通過缺口,衝到了廣場的中央。

緊接著一隊同樣全身披掛的騎士,像白色的劍刺穿了黑色的人群,來到長槍旗幟下,下馬取下頭盔站成了一個方陣,在所有修士的最前麵。

“喂喂,聖騎士團的隊長們都到了!”

“就是,到底出了什麽事?”……

聖槍騎士團出現,整個廣場立刻開了鍋。

“主說,越是喧鬧的人,越是心靈空虛!”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聲音緩慢,覆蓋住廣場上空,嘲雜的人聲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聖槍騎士團方陣裏哥子最小的一個騎士,手肘碰了碰旁邊:“能出征嗎?”

“不知道……東方太遙遠了。”

同伴的回答顯然讓騎士很失望:“也就是說,一大早全員一級集合,卻隻是一場追悼會……”

騎士團最年輕的隊長剛抱怨了一半,膝蓋一彎,和身邊的其他隊長同伴一起單膝跪下。

在場的修士修女卻不用跪下,隻是齊刷刷的低下頭,以示尊敬。

廣場正中的高台上,巨大的十字架下,一個須發皆白的老騎士穿著發黃的盔甲,將手上的長槍用力一跺:“聖槍騎士團十二分隊隊長,戈登,女皇的爵士,回到了上帝的身邊。”

廣場上的修士修女同時跪下,地麵都震動起來,至少二級地震。

默默的祈禱,老騎士和台下的騎士團方陣,也不在說話,等待祈禱的結束。

希望這麽多人的祈禱,能順利將遠在天邊的戈登靈魂,帶回這片故土。老騎士默默的想。

最年輕的騎士隊長卻盯著老騎士手裏巨大的西方長槍,圓錐形的槍身透露出威嚴而神聖的感覺。

都說團長手裏的聖槍是仿製品,如此接近上帝的感覺,竟然隻是個仿製品,他不信。

不然,真正的聖槍該有多厲害?年輕的隊長想象不出。

祈禱結束後,一聲整齊的宛若萬人合唱般的阿蒙聲,驚起了周圍教堂上的白鴿。

“戈登走了,巴隆還在東方繼續尋找,上帝保佑他找回聖槍。”老騎士再次朗聲道。

“百年前的東征是個錯誤……但上帝之槍必須回歸上帝的土地!”

說罷,老騎士和台下的騎士團方陣同時用拳頭擊打了左胸盔甲一下,然後老騎士走下了高台站到了騎士團方陣的旁邊。

剛好站在那個最年輕的騎士隊長身邊,年輕的隊長目光炯炯,立刻一百二十分認真的盯著台上,等待著主教對戈登的追悼。

聖槍騎士團駐地的紅衣主教,是個一臉和氣大大胖子,眉毛都被肉給擠光了。

在台上主持追悼,這個什麽什麽,那個什麽什麽,聽的人昏昏欲睡。

年輕的騎士隊長,站在手拿聖槍仿製品的團長身邊,緊張到要死的時候,突然感到團長的腳踢了自己一下。

“小家夥,說點什麽,煩死了。”

年輕的隊長突然覺得團長老騎士那偉岸的形象,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在匈奴人威脅著教廷,這個時候派出兩個團長,合適嗎?”

老團長斜眼看了年輕人一眼,對年輕思考方向饒有興趣:“你以為歐羅巴還有幾個聖騎士團?時代變了,十字軍的天下了。輪不到我們。”

“還有,為什麽這百年來,聖槍騎士團衰落,匈奴人興起?因為我們百年前丟了聖槍,無敵的聖槍……哎。”說道這兒老騎士也黯然歎氣。

年輕的騎士隊長突然噗的一聲,差點笑出聲。趕緊地下頭去。

“年輕人……要質疑別人的故事,也要把故事聽完整。”團長聲音不大,台上唾沫橫飛的紅衣主教卻明顯的用眼睛,瞟了聖槍騎士團方陣一眼。

那眼神絕不是在看上帝的騎士,而是和看待宗教裁判所裏的異教徒時一模一樣。

“無敵的聖槍最後卻失敗了,既然失敗了怎麽還能叫無敵呢?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也想過同樣的問題”

年輕的隊長豎起耳朵。

“結果,挨了一百鞭子,在**躺了一個月。”

“……”年輕的隊長臉上的笑容頓時僵硬。

“完整的故事告訴我們,永遠不要在聖槍騎士團團長的麵前質疑聖槍的威力!”老騎士的聲音依舊平淡。卻帶著絲絲威嚴。

台上的紅衣主教又看了這邊一眼。

年輕的隊長皺眉不語,老騎士團長也皺著眉頭打量他,眼神越來越失望。

“聖槍戰敗,會不會已經壞了,戈登和巴隆白跑一趟還搭上性命?”年輕的隊長再次開口,老團長雙眼立刻發起光來。

“有人的地方,就會有人犯錯,隻要人類還在犯錯,上帝的懲罰就不會停止。”

嘴上回答問題,老騎士心裏對年輕隊長AAA的評價上又添了一個+號。

當年他一個月爬起來後,又重新提出了這個讓他挨打的問題,再次被揍趴下,然後養傷,然後又質疑……

“不錯,懂得迂回,比我當年還要聰明……”

廢話,老騎士當年就是一個二愣子。

“聖槍沒壞,那麽為什麽東方的國家不見有人使用聖槍的消息呢?”

老騎士剛覺得年輕騎士聰明伶俐,執著信念,是個可造之材,聽到這個問題,忍不住抬手,啪的一下拍到年輕隊長的後腦勺上。

聲音清脆響徹全場。

“咳咳……”紅衣主教幹咳幾聲。

老騎士團長怒目而視盯著方正裏,好像是在用眼神警告某個年輕人,不識大體。

然後追悼儀式繼續進行。

就在年輕的隊長鬱悶到極致時,老騎士團長的聲音飄了過來:“笨蛋,不是上帝的信徒能執掌上帝的懲罰之矛嗎?”

直到整個儀式結束,老騎士老團長和年輕隊長的對話才結束。

回到營地,才有其他人告訴年輕隊長,死去的戈登,是老隊長的親孫子。

遠行東方的危險任務,他首先給了自己的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