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雪騎著從某個護花使者處,搶來的駿馬。

瘋狂的衝向鑄劍山莊,衝向一片火海。

隻要再傳過一片樹林,便能看見鑄劍夫人帶領著的難民。

“雲雪!雲雪!”北野禦情踩在墨跡雲朵上,追了上來。

雲雪在馬背上回頭,不知是不是臉上的麵具太過詭異,駿馬有些驚了,跑得比平時快。

“禦情姐姐,快回去,去照顧大夫人,去照顧劍一啊!前麵危險。”

“你知道危險?”雲雪隻是回頭的功夫,禦情的手已經抓住了她的肩膀,墨跡雲朵掛在飛奔的駿馬身後,可憐的馬兒更害怕,跑出了白沫。

“母親有北野家的人照顧,你出事兒了,劍一會怪我的。”禦情手上用力緊了緊:“你明白我的意思?”

籲!駿馬前蹄揚起,停了下來。

“姐姐……”雲雪的聲音帶上哭音:“謝謝,雪兒,雪兒不行,不行……”

解開金屬麵具,一條猙獰的傷口,從眉毛間,割斷鼻梁,一直連通到天造朱唇上。

江南四美完美的朱顏,被徹底扭曲,破壞殆盡。

“我這個樣子,怎麽站在他身邊?”雲雪小手猛的抓到自己臉上的傷疤上:“怎麽站在你們身邊?”

手指用力,傷疤出血,瞬間變成一滴金屬圓珠,滾落地麵。

“神脈失控?這疤痕去不掉?”禦情身為女子,當然知道毀容對一個未嫁少女意味著什麽。

雲雪搖搖頭,頭發有些亂,搭落在額頭:“鑄劍山莊百年來的仙妖,法寶,都對抗不了神脈,這疤痕就像神脈化作的一件兵器,嗬嗬,會永遠盤踞在雪兒的臉上的。”

淒然的笑。禦情動容:“那……用易容術……”話出口,方知失言。

“姐姐不用這樣,雪兒試過,這疤痕,會自動爬到任何東西的表麵,除了這個同樣用‘幹將怒,莫邪血’煉製的金屬麵具。”就連毀容之人專用的易容術,對雲雪也是不可及的奢望。

對話觸動了雲雪的心事,悲戚,怨氣聚集,“幹將怒,莫邪血”有了反應,雲雪臉上的疤痕突然蠕動起來!

禦情咬住嘴唇,差一點就驚呼出聲,放開抓住雲雪的手,但是驚恐的表情已經表露無遺。

“姐姐……嚇到你了……”雲雪的聲音小的聽不見,宛若氣息奄奄的病人,沒有生氣。

禦情剛想解釋,突然感到雲雪身上穿了強烈的拉扯力!

“姐姐!怎麽回事兒?”雲雪莫名其妙的離開了馬背,向鑄劍山莊方向自動飛了起來!

“不怕,姐姐跟著你!”禦情隻能表明,絕不放開雲雪。

速度越來越快,兩女最後相互擁抱成一團,才能抵擋周圍刀割般的氣流!

沒有吸收陽光時浩瀚的場麵,兩女悄然無聲被吸到金屬蛤蟆上空,兩隻受傷的小燕子。

“禦情姐姐……”雲雪用力推動禦情的身子,讓自己翻到下麵,率先著陸。

“雪兒!你不能這樣!”禦情墨跡剛剛啟動,雲雪臉上扭曲的疤痕突然整個破開,血花以更快的速度,被吸到金屬蛤蟆的表麵。

“幹將怒,莫邪血。”落到足球場大小的金屬蛤蟆表麵,骨雕樓船都沒能轟出一絲裂縫的金屬外殼,竟然被幾滴血激**出了道道波紋。

禦情和雲雪一愣神之間,吸力暴增,兩人提前撞上了金屬蛤蟆的表麵。

“呀……!”禦情尖叫,雲雪卻閉上眼睛,表情安然。

兩女也如先前的血滴,徑直落入金屬蛤蟆體內,宛若百合版雙人跳水。

碰!重重摔在金屬地板上的聲音。

兩女很輕,沒有多大動靜。

“雪兒妹妹,雪兒!”黑暗中禦情慌張爬起來,雲雪真的墊在了她的身下。

“禦情姐姐……我沒事兒。”雲雪嚶嚀一聲,嘴上說沒事,卻是半天沒動。

“姐姐,我的血……這是怎麽回事兒?”鑄劍山莊禁山裏藏著的巨型金屬蛤蟆,鑄劍山莊隔代相傳的神脈能進入其中,鑄劍山莊的繼承人卻問一個外人為什麽……

“先別說話……你……哎,我壓傷了你,來,姐姐為你療傷。”禦情心中在痛。

火海焦土,鑄劍山莊的房屋在大火中崩塌,聞到空氣中的這種氣味,經曆過戰爭地獄的老兵,統統眯起眼睛。

戰場……我們又來了。

“停!”幾路人馬統統停下了前進的步伐。

鑄劍山莊的情況已經落入了各路人馬管事兒人的眼睛裏。

除了火海廢墟,就隻有金屬蛤蟆趴在火圈中一動不動。

燃燒的亭台樓閣,圍成的圈很大,金屬蛤蟆在正中心,足球場大的金屬扁球,是這裏唯一值得爭奪占領的東西。

可是……怎麽弄走它?這個時代的最牛的路上運載工具,黃牛板車,能拉桌子那麽大一塊鐵。

弄不走的戰利品,還有爭奪的必要嗎?

“你!你!你!”一個軍官揮舞著皮鞭:“不動如山,抖什麽抖!”

三個士兵草鞋磨破,隻是單腳站立,讓一腳的水泡透透風。

趕緊站直,其中一個等大眼睛,竟然敢和軍官對眼!

軍官正要發作,就覺得自己莫名其妙的抖了起來。

還沒反應過來是該惱羞成怒,還是該動手揍人,就見背上寒光一閃,上次砍殺了瓦當小頭目,搶來的一把鑄劍山莊打造的精品寶劍,突然自動飛了起來!

“咦!我的寶劍!我的寶劍!……”軍官隻是伸手在空中舞了兩下,就保持“巴紮黑”的姿勢,傻在了馬背上。

整個部隊中,無數星星點點,凡是鑄劍山莊打造的高檔兵器,統統活了一樣,向天空飛起!

匯聚成兵器的銀河,向鑄劍山莊廢墟火圈裏的金屬蛤蟆飛去!

“前進!前進!”各路大軍幾乎同時,再次動了起來,金屬蛤蟆再顯異能,身價倍增,已經到了,就算自己得不到,也要阻止別人得到的程度!

火光熊熊之間,隱約能見到其他方向,也有大部隊揚起的煙塵。

“收旗!”不知是那家隊伍率先收起了旗幟,各路人馬紛紛將耀武揚威的大旗統統藏了起來。

因為遠遠見到更大的旗幟落在後麵,正全速趕來,“靠山王”的旗幟在,其他旗幟隻得低調,誰也不想當出頭旗,先被老家夥盯上。

靠近目標大院,強盜開搶前,也要先蒙個麵不是?

當然腦袋不能先露,手腳卻是不能落後,幾路大軍同時進入了鑄劍山莊最核心大院的範圍。

高牆已經被轟塌,大隊人馬縱馬飛躍,跳過火焰,哢嚓!地麵變成陷阱,第一批騎兵,被坑裏的鐵矛插成了篩子。

“啊!”……慘呼四起。

“呀!”……躲過一劫的嚇得怪叫。

“有埋伏!”……東路的在喊。

“有機關!”……北路的在嚎。

先前分散進火場的鑄劍子弟,啟動了機關防禦,他們大多數已經燒傷,或者被倒塌的建築砸中,奄奄一息。

鑄劍山莊天下兵器聖地,暗器何其多,沒事的人,遲早會在開啟下一個機關時……

“我沒事兒,禦情姐姐,著地時,地麵似乎變軟了。”雲雪在黑暗中說話,聲音的確很正常。

嘭嘭嘭,黑暗中,應該是禦情在敲擊地麵:“軟?”

“雪兒妹妹,這東西到底是什麽?”

“對不起,我知道得也不多,禁地都是父親和母親在管理。”雲雪臉紅了,黑暗中,起不到表達歉意的作用:“知道的一點,礙於家規,也不能告訴姐姐……”

“嗬嗬,妹妹,想不到你也有風趣的一麵哦。”

“姐姐,對不起,對不起。”

兩女在黑暗中相互搭話,手腳卻是不停,攙扶著對方,不斷在摸索。

這是什麽?禦情向一個方向走了幾十步,沒有摸到牆壁,卻是摸到一個圓滾滾的東西:“骨雕樓船!”

北野禦情尖叫一聲,嚇的雲雪跟著她一起叫。

“姐姐,你說什麽?樓船怎麽進來的?”叫完了,雲雪覺得有些不對。拉拉禦情的袖子。

“咳咳……”禦情也覺得有些失態,趕緊再摸:“不是……”

雲雪笑,鬆了口氣。

“隻是具普通的骷髏而已!”禦情不好意識的說道。

“嚇死我了,就是個普通的死人而已呀。”雲雪拍拍胸脯,江湖而女兒,意識形態都是重口味。

“呀!……”這次是雲雪叫了起來。

“嗬嗬嗬,妹妹,想嚇回姐姐,沒……”禦情話未說完,漆黑的空間立刻明亮起來,雲雪臉上流下一條血線,和地麵,和牆壁,和天花板,四麵八方的都有聯係,整個房間全布滿了幹枯的血痕,和雲雪“幹將怒,莫邪血”起了反應!

“呀……全是鑄劍血脈,到處都是血,和我的是一樣的!全是,全是!”雲雪捂住臉,卻還是無法阻止傷疤裏失控的血液,不停的飛出,和頭頂上下,周圍的血跡相互牽引!

“妹妹!妹妹!”禦情墨跡也張開,護住雲雪:“雪兒妹妹你說什麽?這裏的血跡都是‘幹將怒,莫邪血’?這裏是鑄劍先祖的墳墓嗎?”

墳墓?有把死去的祖先放倒金屬蛤蟆肚子裏,挨個放血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