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跡淡淡的覆蓋到整個房間,隻是薄薄的一層,文墨掩蓋了血腥。

雲雪停止了掙紮,抬頭,臉上的疤痕雖未消失卻也停止了出血。

“文過飾非……筆墨能消去過去的血腥。”禦情真的像個大姐姐一般撫摸過雲雪的長發。

整個房間給人十分相似的感覺,誰然光線不是從屋頂均勻的亮下,而是一束束,從牆壁上照射出來。

誰然房間中間不是一個方形的長桌子,而是一個圓形的低矮台麵。

但是北野禦情卻有一個強烈的感覺,這裏和骨雕樓船一定有什麽關聯,冰冷的金屬感覺,壓抑的灰白氣氛,一百二十分相似。

雲雪對著低矮台麵後,盤腿坐著的骷髏,盈盈下拜。

禦情剛才就是摸到這副骷髏的腦袋。

“雪兒妹妹,……”禦情也跟著下拜行禮。

禦情腳底有一道墨跡拖著,沒有碰觸到地麵的血跡。

圓台怎麽看也是這個密封房間的關鍵,沒有搞清楚前,一定要小心對待,骷髏更是不要碰,武林故事裏,這樣的橋段太多。

“雲雪妹妹……”禦情站起身,正要和雲雪商量下一步,就見雲雪已經站到圓台前,右手劃過左手手腕。

“不要!”禦情來不及動作。

“什麽?”血滴反射著牆壁的光,滴落到圓台上。

轟隆隆!禦情剛抓住雲雪的手腕,整個房間變晃動起來。

“太冒失了,雪兒!”

“我的血能開門,應該能讓我們出去!”雲雪說的有理有節,聲音卻是在顫抖。

骨雕樓船躺在自己砸出的坑裏,一動不動,真的像堆在地麵的骨頭,沒有生機。

一柄彩色巨劍插在樓船船底,就像神劍殺死魔王的雕塑,劍一和天劍就這麽陪著骨雕樓船一動不動。

“走吧,後麵靠他自己。”守在天空一陣,聖槍對鑄劍山莊裏跑出來的金屬蛤蟆也有反應,莊無夢決定也去湊湊熱鬧,帶著妻兒,轉身飛離。

就在聖槍的光芒消失後,異變突生。

劍一身上四道光芒噴出,天劍晶石瞬間碎裂,火紅的朱雀,銀白的白虎,海藍的青龍,深棕色的玄武,同時出現在天空。

呆在原地的武林人士們,看著天空威風凜凜的四象聖獸,大聲喧嘩起來。

“看啦,看啦,是四聖獸耶!他媽的,總於見到認識的神怪了!”

這邊在驚歎本土神怪終於現身,那邊瘋狂衝擊各式陷阱的各方隊伍,越是靠近金屬蛤蟆,越是強烈的冒出一個念頭。

這蛤蟆真的就差腿了。

金屬蛤蟆龐大的體積,在地麵不停的晃動,看起來就像砍斷腿的牛蛙,老板接電話去了,無腿牛蛙在菜板上抽搐。

然後牛蛙突然發出強光,火箭彈一般,一躍而起!

幾路人馬,人仰馬翻。

“跳了!蛤蟆跳了!”

“果然是蛤蟆!”

“沒腿也能飛天的蛤蟆!”

……足球場一般大小的鐵疙瘩,跳上了你的頭頂,你也會語無倫次。

轟,轟轟,轟轟轟……周圍一圈鑄劍廢墟,猛烈爆炸,地麵下翻出一條條巨大的鎖鏈!

每一節鎖頭都有一棟民房大小,全是精鐵打造,一頭固定在鑄劍山莊的地下,一頭釘在了金屬蛤蟆的屁股下!

鑄劍山莊把金屬蛤蟆圍在中心,數十條巨型鎖鏈繃得筆直,然後一陣巨響,金屬蛤蟆被拉了下來,重重的轟砸在地麵上。

一條條和長安街一樣寬,一樣長的巨大鎖鏈,也轟然落地。

“鑄劍山莊今日之後,必定成為一段傳說!”靠山王在盔甲裏感慨不已。

靠山王不用羨慕,你也注定成為流傳千古的曆史。

靠山王的隊伍也進入了鑄劍山莊的範圍,不過楊林命令隊伍提前停了下來。

之後,其他方向血肉模糊的場麵,讓大軍對靠山王的忠心又上升了不少。

“上吧,這是機會。”地下幾百根支架前,一個邪風黑衣打扮的大個子,看著身邊小個子手裏的符咒,捏碎咒符,挖了幾個月的陷阱能把靠山王的隊伍坑殺大半。

傷了朝廷大軍,損了靠山王,幾路諸侯就算是和楊廣昏君,徹底翻臉,大隋天下必定大亂,教主大計可成。

身材不錯,但在大個子身邊就隻能被稱作小個子的家夥,看著手裏咒符,放出的巴掌大畫麵。

邪風玲挽著楊秀的胳膊,楊秀輕輕推開,軍隊中注意形象,玲玲嘟起嘴,楊秀苦笑,伸出手,把玲玲從馬匹上抱了過來,同乘一騎,既能親密接觸,在戰場上又司空見慣。

小個子搖搖頭,開口道:“現在不是時候。”

“你什麽意思?”大個子突然出手,一把抓向小個子手裏的咒符。

小個子身影突然化作無數,大個子抓了個空。

“恭喜‘亡命舞步’又上一層樓。”大個子慢慢轉身,小個子站在他的身後,剛才若是出手,大個子必定倒黴。

小個子沒有說話,隻是看著手裏的畫麵:“風玲小姐,別來無恙。……”

赫然是一直守候邪風玲,曾經從朱雀墓劫走人猿泰山的黑影青年。

頭頂上隆隆的響聲漸漸變小,靠山王的隊伍離開了黑影青年頭頂。

大個子冷冷道:“教主很快就會過來。”

“與你無關,我去見教主。”黑影青年轉身離開,留下大個子和黑暗中數不清的呼吸聲。

四象極地離開鑄劍山莊,沒有十萬八千裏,也有一千八百裏。

上次雲冥討伐邪風聯軍,足足走了一周,才到西門白虎關。

邪風教主在空中漫步,身後黑壓壓的邪風教眾,盡然也踩著空氣,上萬人一起臨空飛渡,場麵實在是太誇張。

幸好下麵是焦黑一片的四象極地,若是人口稠密的地區,一定會嚇死很多人。

鑄劍山莊能做到臨空飛渡的,也就隻有蓋世刀王一人而已。

“快……就要到了!”邪風新教主,功夫高的驚人,手下也強的可怕,莫不是腦子是他的弱點?……手指著空無一物的天空,就要到了?到哪兒了?

幾隻小鳥飛過,嘰嘰喳喳。

今天,大隋的天上,飛過火鳶箭,這算日常。飛過小鳥,這叫正常。現在飛著邪風教的邪徒,這叫異常。記得之前還飛過鑄劍山莊打造的上等兵器,那叫什麽呢?

那叫心疼非常!

“快!快!快!老子平時訓練給了你們麵子,現在給老子還來!滿天的高檔兵器啊!絕對不能落在別人後麵!”

各路人馬一向偷奸耍滑的小頭目們,今天格外賣力,帶頭躲避各種陷阱,衝過大火,隨時可能坍塌的宅子,也率先穿過去。

“寶刀!老子的寶刀!還有四隊那把寶劍,老子也要了!”

正嚎呢,就見周圍的士兵全都指著天上,哇哇大叫。

“叫什麽叫!叫能把老子寶刀叫回來?”

噗!倒黴的小頭目,覺得胸口冰冰涼涼十分舒服,然後就見手下,用見鬼的眼光,看著自己,然後四散奔逃。

“怎麽……了?”低頭一看,自己的寶刀真的回來了,隻是認錯了刀鞘,插穿了自己的胸腔。

“啊啊啊……”小頭目還沒大叫出聲,就哼哼著倒在了地上。

眼睛閉上前,依稀看見胸口上插著的寶刀,竟然多出了一對小小的翅膀,金屬翅膀,蜂鳥一樣扇動,慢慢從自己胸口拔出,似乎還能飛上天。

然後,寶刀拔出時,拉出胸腔裏的血,迷了小頭目的眼睛,紅色變成黑色:“四隊的寶劍……”,他最後一個念頭,竟然是:四隊的寶劍也長翅膀了嗎?

長了!

先前匯聚成河,飛到金屬蛤蟆方向去的寶劍兵器,扇動著翅膀,發出嗡嗡的聲音,蝗蟲群一般,飛了回來。

“搶啊!”聖魔自有神器威,仙妖修煉法寶隨,武林人士輪回中,精兵良器紅塵追!就算已經有人因為變異的蝗蟲武器而死,人性中的貪婪還是強過一切理性。

“啊!”有一個瓦當土匪模樣的家夥,腦袋開花,長著翅膀的棍子,尾巴拖著兩截,是根三三節棍,土匪隻注意到棍子是黃金打造,不會用,也挺值錢,哪知蝗蟲三節棍竟然使出一招標準的三節棍棍法,翻轉上來,繞過土匪的狼牙棒,一棍子敲西瓜。

“怪物啊!”人群漸漸發現,這些會飛的武器,竟然真的如同活物一般,會躲會閃,能攻能守,力氣還比一般高手要大得多!

人群的貪婪漸漸被一地的腦髓,腸肝蓋過。

開始後退逃生。

“完了!”一個俠女打扮的中年婦女,閉上眼睛,後退一步,卻是避不開迎麵飛來的離別鉤,那是她死去的丈夫,留給她的。

哪知離別鉤,竟然停在了離她腹部一寸的地方。

眼淚止不住的湧出:“是你嗎?……”她伸手向握住離別鉤,哪知長鉤劃過一道厲光,將兩隻手掌,齊齊剁下!

“啊!……”女俠倒地,雙手淋浴花灑一般,噴著血。

也好,這些年好累……

這個混亂的鑄劍廢墟裏,沒人會好心搭救一個斷掌的寡婦。

失血過多的女俠,漸漸看出了名堂,自己斷手處,和金屬蛤蟆之間的距離,為半徑,蝗蟲武器隻攻擊進入這個半徑的人!

她大聲的喊出自己的發現,生命的最後一刻,她見到很多人退出了範圍,然後白光中,見到了自己的丈夫。

“謝謝你,最後一刻,救了很多人,我們下輩子能平平淡淡的相守了……”久違的嗓音。

一滴淚,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