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卸磨殺驢?你不敢!

宋方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眼睛裏全是失望的神色。他可能在考慮,他剛才對我的欣賞是不是錯了,如果我真的沒有考慮這樣一個致命的問題,那他就真的該一腳把我踢開,因為我根本不是從商的料。

看到宋方的表情,我心裏卻在冷笑。踢開我?你踢開一個給我看看。除非你宋方三頭六臂,否則隻要你敢做這件事,我就能讓你永世不得超生。宋師兄啊宋師兄,你不會真的認為我這麽幼稚吧?我能在這裏把幾乎所有的一切都向你和盤托出,又怎麽可能沒想到你會丟開我?卸磨殺驢這個成語我知道的比你晚,但是一定理解比你深刻。假以時日,我們倆還不定誰踢開誰。

“很簡單,你絕對不可能踢開我!”我覺得差不多了,斬金截鐵的說。

宋方一愣,隨即不假思索的開口,“我不可能?”

這下倒是我有些失望了,我原以為宋方不會這麽失態的。

不過現在我還不能表示出對他的輕蔑,沒有他,我的計劃就是扯淡。於是我點點頭,“沒錯,你不能,更不敢!”我故意把口氣說的很誇張,我很想看看他接下來是什麽反應。

宋方這次沒有失態,剛才應該是他沒想到我會用那樣的口氣跟他說話,不管怎麽說,我們相差也十幾歲,況且資曆相差太大。

他調整了一下,笑了,欣賞的神態又回到他臉上,“你倒是口氣不小,你說說看我怎麽就不敢了?”

“除非你不想做這單生意。我是幹什麽的你也知道,可以說,江蘇省的媒體幾乎每個報社我都有些熟人,如果你非要踢開我,我隻需要等你簽了買房的合同之後,跟賣方透露一下通達是個空殼公司,然後再跟媒體爆料,說你以權謀私……到時候,不用我說下去了吧?”我慢悠悠的把這番話說了出來,但是這還不是我最後的底牌。

宋方的雙眼眯了起來,他開始重新的審量我,完全是一種衡量的態度,跟之前最初的居高臨下到後來那種隱隱的欣賞完全不同,這次他是把我當成一個完全平等的對手來看待了。我的目的,基本上也就達到了。

兩分鍾之後,宋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已經完全涼下的茶,“好師弟,你果然是我的好師弟。但是,這似乎還不是你最後的底牌。”

我笑了,宋方已經明白了我全盤的計劃,這是一個幫他也同時爭取到最大化利益的計劃,他不可能不願意。

“這麽說,我跟師兄之間的協議應該沒問題了。一切,就等著嫂夫人把公司轉到我的名下,然後我們就可以開始細節安排了。”我幫宋方的茶杯裏續上熱茶,隔著嫋嫋升起的煙霧看他模糊的臉。

“我就想不通,石老師一身剛阿之氣,怎麽會有一個你這樣的兒子。說實話,換了十年前,我會被你這樣的年輕人嚇傻……”宋方緩緩的開口,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

“謝謝師兄對我的誇獎……”我不卑不亢,既然好不容易才拉平了跟他之間的地位,我自然不會讓自己再矮下去。

宋方還在盯著我,半晌之後,他又說,“說實話,我真的很欣賞你,甚至於帶有妒忌的欣賞。可是我不明白,你這種縝密的思維絕不是這兩年才養成的,我也聽石老師講過你從前的一些事情,比如小學和中學各跳了一級,然後高考之前玩失蹤,第二年卻放棄文科轉考理科的事情。我不明白,畢業後這麽多年,你都幹了些什麽。要是你早點兒進入經商的行業,現在你的談判對象怕就不是我這種掛名的擁有幾億資產的董事長了,而是貨真價實能拿出真金白銀的董事長。是什麽讓你轉了性要紮進商界的呢?”

我沒理會宋方的問題,隻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時間差不多了,估計趙琳在外邊也不耐煩了,是時候讓她進來了。”

“好小子,你有故事……”

我搖搖頭,不置可否。

打了電話給趙琳,她進來後看到我和宋方相談甚歡的樣子,也知道自己的十二萬年薪基本上已經落實了,需要的僅僅是等待而已。

不過,這次她毫不客氣的坐在了我身邊,很簡單,在她看來,我的優勢比宋方大。

宋方也不覺得吃驚,畢竟趙琳能幫我牽線,他就知道趙琳跟我的關係不簡單,雖然最開始的時候他僅僅以為趙琳是收了對方一筆錢。但是那個對方是我,情況顯而易見就不一樣了。

臨走的時候,宋方故意等我跟上去,然後在我耳邊用不大的聲音說,“雖然你剛才說的那個理由很牽強,而且顯然你也知道我能夠用其他的方式避免。但是,我相信,你絕對做好了全盤的規劃,否則不敢跟我談。你還扣著最後的底牌……”

我對宋方笑笑,“我是你的師弟,你是我的師兄,而且現在我們是合作者,有時候,聰明人之間話最好不要說透,否則就真的傷感情了。”

我當然知道這些其實威脅不了宋方,他完全可以另找一間公司做這件事情,百多萬的利潤足以讓那間公司滿足了,這樣他可以避免掉我所說的幾乎所有麻煩。

但是,我之所以依舊敢於這樣去說,就是知道,宋方會考慮他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他不是白癡,甚至比我精明的多,他何嚐不明白,實際上我的收益總額還不到兩百萬,這已經跟他另找合作者所要付出的金額基本相當了。而且,我之所以要百分之七十,就是為了給他參股的機會,直到股份基本持平,我表現給他的,隻是說明我無意利潤,我的目的是為了那間公司的控製權。

其實由我來控製那間公司對他隻有好處沒有壞處,雖然看上去攤薄了他的利潤,但是這樣一來,他在中山化工那頭的成本就要小了很多,不至於像從前那樣攤薄之後所剩無幾,外包和內包的區別想必他是明白的。而且在事前就將公司的法人代表更換成我,萬一在這件事的操作上出了紕漏,主要負責人也就成了我,而他僅僅是連帶責任,最多加上個瀆職罪,了不起撤職查辦,稍稍疏通,是不會出什麽大事的。而該落進口袋的錢是一分都不會少。

我能想到這些,宋方又怎麽可能想不到。

這也就是我最後跟他說的,有些話在聰明人之間最好不說透,否則很傷感情。

宋方送我到家時遞給我的最後一瞥,那意味深長的目光,也說明了他願意跟我合作的誠意。說的更坦白點兒,我對他的利用價值遠遠不止這樣一次,以後還會有更多的這樣的機會讓他迅速賺錢,再不用像從前那樣小打小鬧了。有時候,相互利用的最大資本就是能力,宋方年輕些的時候怕是也就是這樣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不過,我還有一丁點兒的保留,那就是,他利用我的同時,我利用他的就會更多。隻是位高者往往用居高臨下的態勢,不容易看到這一點罷了。這就是人的腳板底,隻有仰視的時候才看得到。

趙琳跟我上樓進房之後,我看了看她,“你先別急著洗澡,雖然剛才你拖了一會兒才進來,不過我知道,我和宋方的談話你基本上都聽到了。你一直就在門外,沒有走遠。不過,我還是奉勸你一句,有的時候,人要懂得安分守己,該你得到的一分不會少,不該你得到的,強吃下去會把你噎死。你最好忘記我跟宋方的談話內容,然後跟著我,安心的做我的秘書,我答應你的事情絕對兌現。”

趙琳怯怯的看了我一眼,也許直到現在,她才覺得我不是表麵看上去那麽簡單。

拿了浴巾去洗手間之前,趙琳還是說了一句,“你真的不怕宋方撇開你自己一個人玩兒?不管怎麽說,你那份錢也不少。”

我笑了,趙琳這不是關心我,而是關心她是否真的能吃到那塊蛋糕。

我走到她身邊,摸摸她紫色的長發,“我說了,他不敢。或者我多告訴你一點兒,我遠不止六百萬這點兒價值,宋方比你更了解。”說完,我輕輕推了她一把,“去洗澡吧,記得,把剛才的事情忘掉,這樣對你更有好處。”

趙琳再不多說什麽,隻是點點頭,一會兒,洗手間裏傳來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