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老兵屠村
老秦這裏其實也沒太多的東西要收拾。
最多，也就是收拾一下那些藥粉什麽的。
這可是能救命的東西，必須得帶上。
出發的時候，我和老秦閑聊，然後就問他，除了我們和土地坎村的人之外，你還見到過別的人嗎？
我想問的是，沈侯爺前後帶了八個人來救天星。
現在，我們隻遇到了老秦。
我想知道，其他人在哪兒？是不是還活著？
如果是，那最好大家聚在一起，能帶走多少，就帶走多少。
但老秦回答說：“見到過。那都是幾年前了。一次，我正在抓羊，就忽然看到有個陌生人憑空出現。當時離得比較遠，得有一公裏的樣子。”
“我本來想喊他，叫他過來。可是，沒等我喊出來，人臉鬼魈就衝過去了。之後，我連那隻羊都沒敢要，撒腿就跑，逃走了。”
“等我再回來的時候，羊已經不見了，那個人也沒有了，地上隻留下一攤血，還有一些碎肉渣。之後進來的幾個人，基本上都是這個下場。唯獨你們，很有本事。”
雖然他是在誇我，但我卻高興不起來。
這就意味著，沈侯爺帶來的另外七個朋友，基本上都已經不在了，甚至是屍骨無存。
這時候，曹汐忽然問了一句：“老板，我們這大白天的亂走，萬一碰到那些人臉鬼魈，咋辦啊？”
“放心吧。白天的時候，它們是不會出來的。”老秦嗬嗬笑了笑。
我連忙看著他，聽他繼續說下去。
老秦說：“人臉鬼魈，因為吃了人，身上有怨氣，所以很怕光的。白天的時候，它們基本上都在陰暗的地方休息。到了晚上，才會跑出來活動。所以，在這個世界裏，白天還是比較安全的。”
還真是這樣。
接著，我又問老秦：“那個青衣人，是啥時候進來的？”
“他啊，大概是三年前進來的吧。”
“你跟他，有過交流嗎？”我一直都很想知道，這些青衣人到底是什麽來曆，跟莫不風有沒有啥關係。
老秦歎了口氣，開始說起了他和那個青衣人的事情。
在現代繁華都市生活習慣了的人，可能是沒辦法想象，一個人待在這個世界裏，是多麽的無聊，多麽的乏味。
在這幅畫裏的世界，沒有電視節目打發時間，沒有網絡，沒有手機，沒有酒吧，沒有夜市，沒有消遣娛樂，什麽都沒有。
最主要的是，沒有別的人跟你交流。
人是群居類生物，是需要交流的生物。
如果一個人長期獨居，會很難活下去的。
老秦每天除了要找吃的，讓自己活下去之外。還要防範會不會有什麽怪物偷襲他，日子過的是提心吊膽。
不定期，肚子裏的蜈蚣就會鬧騰，把他折騰的死去活來，痛不欲生。
老秦自己都承認，他曾經有無數次，想一死了之，免得活受罪。
可每次臨死之前，他的腦子裏都會想，好死不如賴活著。
萬一自己前腳剛死，沈侯爺後腳就派人來救他了，那自己豈不是死的太冤枉？而且，他以前也算是一個有名氣的人。
家裏，還有老婆孩子，還有親朋好友。
要是自己就這麽死了，誰都不知道，也太窩囊了。
每次都是這麽自我安慰，老秦一次又一次地放下了自殺的念頭。
可是，這樣沒有期限的等待，才是最折磨人的。
所以，每次隻要看到有人進來，老秦都會很主動地要去找他們。
他想的是，哪怕出不去，多一個人聊天也好啊。
那天，他忽然看到了一個穿青衣的人。
他還是一如既往地過去主動打招呼。
但對方卻沉默不語，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老秦很熱情地打招呼，問對方是不是沈侯爺派來的？
可那個青衣人就是不說話，而且還不搭理老秦，轉身就走。
老秦跟上去。
青衣人還拔出身上的刀，叫他走開。
原來不是個啞巴。
看到對方如此凶狠，老秦也不敢過去了，隻得目送那個人離開。
之後，有好幾次，他都遇到了那個青衣人。
有一次，那個青衣人主動找到了老秦，問：“你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
終於有人跟自己說話了。
老秦很激動，就如實跟青衣人說了。
青衣人又問：“那你知道怎麽離開這兒嗎？”
老秦心裏想笑。
我要是知道怎麽出去？還會待在這裏麵嗎？
問出那句話，青衣人就啞巴了，估計他也覺得，自己那個問題，確實是太傻了。
之後，青衣人就走了，不搭理老秦。
沒過一段時間，老秦和青衣人又遇到了，倆人又聊了一會兒，因為實在是太無聊了。
除了對方之外，這裏麵就沒有別人了。
就這麽著，青衣人和老秦，隻要是遇到的話，就會聊一會兒。最長的一次，倆人聊了差不多一個通宵。
一開始，青衣人都挺高冷的，不愛說話。
但久了之後，估計也是受不了了，就開始和老秦主動說話，甚至說起了自己到底是誰。
他跟老秦說，他以前是黃角樹村的人，本來是個當兵的。隻不過，後來退役了。之後，他為了掙錢，就跟人去抬一個大箱子。
為了救他們村一個姓沈的人，結果就不幸變成了現在這樣。
聽到這裏的時候，我突然停下了，連忙問老秦：“他真是這麽說的？”
老秦木訥地看著我，估計是沒有想到，我會有這麽大的反應吧。
看到他點了點頭之後，我讓他趕緊繼續說下去。
“怎麽？你認識那個人？”老秦問。
“你先說完，說完我再跟你說。”
老秦沒有廢話，繼續說。
那個青衣人把自己的袖子給擼了起來，把胳膊露給老秦看。
老秦當時嚇了一大跳，因為那個青衣人的整條胳膊上，全都是細細密密的蛇麟，非常嚇人。
老秦馬上就問那個青衣人，你這是咋弄的？
青衣人說：“我這是中了詛咒。”
“詛咒？”老秦非常吃驚。
他自認也是見多識廣，可從來沒有聽說過，有哪種詛咒，可以把人變成這個樣子，這實在是太詭異了。
青衣人跟老秦說：“你也別問我，這詛咒到底是怎麽來的，我不能說。”
說完之後，他就把袖子放了下去，繼續說：“有時候，我都很想死了算。”
“為什麽？”
“你不知道，中了這個詛咒，是很痛苦的。每個月，我們都要蛻一次皮，那跟拿刀子，一點點刮你的肉一樣，痛得不行。”
青衣人繼續說：“除此之外，我們很多時候，都是受人控製的。身體要做什麽，根本不是我們說了算。”
“當兵的時候，我們接受的，是愛國愛家愛人民的教育。上了戰場，為了人民的幸福生活，毫不畏死。”
“可是，在幾十年前，我就曾經和另外幾個跟我一樣的人，在半個小時之內，將一個村子的人。男男女女，不分老幼。上到七老八十，下到還在吃奶的孩子，甚至是孕婦。總共四百八十六口人，全部殺光。”
我聽到這裏，頓時大吃一驚。
曹汐更是一把抓住了老秦的胳膊：“那個人在哪兒？他在哪兒？”
她的情緒非常激動，眼眶都紅了，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老秦愣愣地看著曹汐，問她這是怎麽了？
我知道。
曹汐這是想起了他們曹家村的慘況。而那個青衣人所說的事情，很明顯就是曹家村。
於是，我也急忙問老秦，你知道那個青衣人住哪兒嗎？
老秦點頭。
“帶我去，我要去殺了他！”曹汐轉身拉著老秦就走。
老秦馬上抓住了曹汐，問她到底是怎麽了？
我說：“青衣人說的那個村子，其實就是曹汐他們家所在的曹家村。”
老秦瞬間目瞪口呆：“那也就是說，曹汐他們村的人，全都被那個人給……”
曹汐嘴巴一扁，馬上地蹲了下去，然後默默地流著眼淚，無聲哭泣著。
我連忙蹲下來安慰她。
真是沒有想到，我們居然會在這裏，遇到當年屠戮曹家村的凶手之一。
更讓我沒想到的是，這個青衣人，竟然是沈侯爺之前提到過的老兵。
這實在是太巧了。
沈侯爺當年為了報答老兵的救命之恩，到處找他，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可誰能想到，老兵已經變成了青衣人，雙手沾滿了曹家村人的鮮血。
曹汐肯定是要殺了老兵，為全村人報仇的。而沈侯爺，卻要找到老兵，報答他。
這兩者，明顯有衝突啊。
而且，昨天晚上，那個老兵還吹奏笛子，似乎打算驅動蛇群，要來攻擊我們。
氣氛忽然凝重了起來。
我隻聽到曹汐嚶嚶的哭泣著。
老秦也跟著安慰：“人生無常，世事難料啊。曹汐，你也別太難過了。這樣吧，我帶你們去找他。要殺要剮，隨你們。”
“他當初做出那種沒人性的事情，也確實該死。我之前是因為，殺了他，就沒人跟我說話了，所以才沒有多管閑事的。”
老秦作為旁觀者，置身事外，無動於衷，這也沒什麽，現在很多人都這樣。
但是，這個時候他能站到我們身邊，也是很難得的。
把曹汐安撫好了之後，我對她說：“別難過了。咱們這就去那個人，親手殺了他，為你們村的所有人，報仇！”
“老板……”曹汐淚眼花花地看著我，然後嘴巴一扁，嗚地一聲就哭了出來。
哎喲喲。
這可哭得我心都碎了。
我趕忙給她擦眼淚，讓她別傷心難過了，這都是我該做的。
說著，我站了起來。
但一站起來，我那傷腿受力，馬上就疼得我嘶嘶吸冷氣。
“老板，你慢點，你腿上的傷還沒好呢。”
“沒事沒事。”說著，我就問老秦。“那個青衣人住在哪兒？麻煩你帶我們去一下。”
“也好。”
“還是算了吧。”曹汐忽然說。
我楞了一下。
這是啥意思？她不想報仇了？
曹汐說：“你的腿傷還沒好。萬一打起來，你會傷上加傷的。咱們還是先去找天星吧，等找到她之後，再去找那個人算賬。”
我很感動啊。
這丫頭，真得變了。
看來胖子說的沒有錯。
想讓曹汐改變對我的態度，確實需要時間。
一開始，她還是以前那個樣子，對我沒啥好態度。
時間長了，她慢慢接受我拯救曹家村的事實了，她自己也從曹家村所有人魂歸地下的難過當中醒過神來，就能感激我，然後改變對我的態度。
擦掉了曹汐的眼淚，我信誓旦旦地說：“你放心，我絕對會幫你報仇雪恨的！”
“謝謝你，老板。”說著，她攙扶著我，繼續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