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心大呼哎呀媽呀,夏生歡頗有些自豪地伸手一拍胸口,她終於把這句話問出來了,可是此時此刻卻沒有勇氣抬起頭看對方臉上精彩絕倫的表情。

趙錦程的表情確實很精彩,萬年不變的撲克臉變了好幾種不同的顏色才恢複原狀,眼中閃過一絲興味,真是個口無遮攔膽大的小東西。

“是又怎麽樣?”

正等待著男人暴風雨摧殘的夏生歡,壓根就沒指望,向來沉默寡言看起來極其傳統的男人會回答她這個沒節操沒下限的問題。

“啊,真的?”

等全身上下充滿震驚二字,呆愣著嘴巴大張的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看到趙錦程突然對她點點頭,鄭重地在她嘴巴上纏纏綿綿的吻了一口,表情非常嚴肅地說道:

“所以,小不點你要對我負責。”

她再一次被雷得外焦裏嫩,連再次被他非禮都沒想起來生氣,眨眨眼睛,再眨眨眼睛,難道她耳朵出現幻聽了?

她貌似聽見本市身價好幾個億的黃金單身漢要求她對他負責?這麽貴的一尊大神,她怎麽負得起這個責任?更何況,這種責任怎麽個負法?

趙錦程慢慢地靠近夏生歡的臉,嘴角的弧度非常迷人,磁性沙啞的男聲帶上十足**的味道。

“我也會對你負責,好不好?”

夏生歡頭腦發昏地點點頭,然後趕緊又搖搖頭,轉頭避開他那一雙正劈裏啪啦對她亂放電的桃花眼。

要不你第一次,我也第一次,我們抵消得了,誰也別對誰負責,還做普通朋友,行不?

其實這才是她一開始那個問題的目的。

但是這句話在肚子裏千轉百回,最終還是沒有勇氣說出來。姓趙的這家夥的第一次怎麽說都比她這個平民老百姓的珍貴,要是他老人家聽完她的建議一個不高興讓她賠一筆錢,她去哪裏賠給他?趙家公子如此有臉有麵的身份,賣了她全身的器官都不夠賠十分之一。

“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

趙錦程拉著還在糾結迷糊狀態的夏生歡坐上車,她乖乖照做仿佛忘記了反抗。

“餓不餓?”

夏生歡剛想說不餓,肚子卻不爭氣地發出一聲空空的聲響,皮厚地她看了一眼明顯肚子裏暗笑的趙錦程,既不臉紅,也不不好意思,非常不客氣地要求道:“我要吃紅燒豬蹄,水煮魚,醬肘子。”

“那你想去哪裏吃?”趙錦程點點頭,問道。

“先買菜,然後回我家,我要吃你親手做的。”夏生歡視吃飯為人生第一大事,臉皮什麽的遠遠比不上美食來的重要。

鼻尖突然傳來酸痛感,夏生歡淚眼迷蒙地看著趙錦程慢慢收回手指,發動車輛。

怎麽能隨便彈人鼻子,很酸的好不好?

趙錦程開口,隻聽他的聲音透著十足的揶喻味兒,說道:“真是個吃貨,一點也不消停,就知道折騰我。不過今天可不行,我今天早晨我這隻手剛結痂的傷口裂開了,醫生說一個星期內不能沾水。”

“那……好吧,你好好養傷,今天我們去飯店吃。”

夏生歡扁著嘴說完,立刻焉了吧唧地垂下腦袋,一路上一副食欲不振的樣子。

心裏卻在恨恨地想,讓你丫昨天隻顧下半身不顧你的手,隻想著怎麽快活,放開了什麽也不管。傷口崩開了?好,活該,疼死你才好。

老娘我現在腰疼一半都是因為你丫的,說好的給送飯又做不到,飯店的東西能跟你那手藝做出來的比?真是氣死了。

趙錦程看著嘟著嘴的夏生歡,除了無語地搖頭,就是無語地搖頭。這小東西會不會將來有人拋個肉骨頭給她,她就屁顛屁顛地跟人跑了,然後被人賣了也給人歡快地數錢,隻要給好飯吃就行。

他摸摸下巴,肯定了這種情況發生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看了一眼自己早上被家庭醫生包紮好的手,手好之前應該不會出現這個問題。

因為,這座城市會做北方菜肴手藝好的大廚和飯店比比皆是,這段時間喂好她絕對不成問題。

第十九章

夏生歡從趙錦程那輛車上一下來,就快步地朝眼前這座全市首屈一指的五星級大飯店非常不淑女地奔過去,眼中不由自主地落下淚來。

她沒想到趙錦程會帶她來這個地方。她和王宇所有的緣分從這裏開始,也從這裏結束,這裏完全承載了那段情的曲折和始末。

上一世她和王宇訂婚和結婚都在這裏,當時她春風滿麵,頰若桃花,滿堂羨慕喝彩掌聲。離婚那一天,他們一家三口也在這裏吃完最後一頓散夥飯,氣氛雖然說不上淒淒慘慘,但也足夠冷冷清清。

丈夫對曾經的妻子和他的親生女兒的態度沉默而陌生。她和王宇該說的話已經說到不想再說,已經懂事的女兒和他們這兩個走到分崩離析地步相當不稱職的父母也沒有什麽話題可談。

他們一家三口之間又是尷尬又是不自然,她和女兒多多少少有些痛苦,而王宇他心中可能有很多情緒,從他的表情中卻唯獨看不出絲毫的悲傷和愧疚。

當時她想,他們的婚姻就如同上流社會的笑話,灰姑娘總是要被公主打敗,然後從此以後王子和公主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

夏生歡捂著絞痛的胃部,緩緩地蹲下身體,眼角瞟到兩個人影走過來,急忙掙紮著起來跑到角落躲好,她這一臉的淚可不想讓人笑話。

之後她聽到兩個熟悉的聲音,似乎聽了上千遍上萬遍,一場熟悉到骨頭裏的對話。

停下拿著紙巾擦臉的動作,夏生歡朝她們看去,隻見其中一個黃頭發大眼睛櫻桃小嘴長得很像芭比娃娃的女孩,胳膊緊緊地挽著另一個身材高挑穿著時尚臉上帶著蛤蟆鏡女孩的手臂,一邊蹦蹦跳跳地向前走,一邊表情興奮嘰嘰喳喳對旁邊一臉不耐煩的女孩說個不停。

“小小,你說我最近寫個什麽題材的文好?”

“隨便,你看著辦,自己的事情別煩我。”

“你是我的好朋友,又是我的編輯,還是我的大老板,小小你不要這麽無情,給點建議嘛。”

“李秋秋我警告你,不準再拿你那些破事來煩我,你想寫什麽就寫什麽,我手底下好幾百個作者都要讓我操心,你又不是什麽也不懂的新人在我這裏磨磨唧唧幹什麽。”

“小小……”

“你再說一個字我就回家,自己一個人解決午飯。”“

“好啦好啦,我錯啦,我請我們家柳大美人吃飯做為補償行不行呀,真是怕了你這個臭脾氣。”

“哼,這還差不多,我要吃水煮魚,鴨頭,鴨翅,要超辣超辣的口味。”

“好好好……柳大美人說吃什麽就吃什麽,小的聽美人的。”

兩人嘻嘻鬧鬧地走進佇立在麵前金碧輝煌的大酒店,夏生歡呆呆地看了兩人早已消失的背影半天,才回過神來。

這裏同樣是她閑暇時分最常來的一個地方,柳小小和秋秋兩位大學舍友兼死黨經常過來陪她玩鬧。

尤其是她和王宇離婚後那段最初最難熬的時光,那時候她帶著女兒獨自生活,整天忙著賺錢全國分公司四處跑。一天比一天沉默寡言,更是隻要她一開口,兩人無論手頭有多大的事情都會拋下過來陪伴她,陪她吃喝玩樂花樣百出地鬧騰。這裏對她來說,不隻是有美食,更多卻是對兩位摯友的懷念,常言道人生得一知己足以。

重生這麽久的時間,她一次電話也沒有給兩人打過,即使今天恰巧相逢,她也沒有勇氣走過去和兩人隻是簡簡單單地打個招呼。

她害怕控製不住自己。

她怕自己還沒有開口就哭得說不出話來,哭她被曾經最親近的人殺害,哭心中日夜折磨著她的仇恨。

夏生歡知道自己一定不能哭,即使笑不出來,也不能流那種沒用的**。千萬不能讓人家覺得的她軟弱又可憐,臉上同情內心卻瞧不起她。

“怎麽還不進去?”

夏生歡心髒一跳,迅速抬起手擦了擦眼角,急忙向前走幾步,佯裝生氣似的把剛在地下車庫停好車的男人甩開一段距離。

趙錦程三步並做兩步朝前走,和夏生歡並肩前行,有意瞥了一眼她微紅的眼睛和眼角以及鼻尖,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頭。

趙錦程熟門熟路帶著夏生歡到一個雅致的包廂就坐,一群身穿性感旗袍,體態苗條,麵帶微笑的服務員小姐,發揮完打滿分的服務態度,上完菜就立刻身影嫋嫋地出去了。

包廂內的裝修古典大氣,屏風花草,盆栽假山,雕梁畫棟,以鮮豔的大紅色為主,再配上幾盆綠油油的富貴竹,更讓人覺得如同置身於古代富麗堂皇的宮殿之中,心情說不出的舒暢怡人。

夏生歡驚奇的發現這個包廂,居然就在她以前經常去的那個包廂的隔壁,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前世今生的緣分?

趙錦程看夏生歡左看看,右看看,前摸一下,後摸一下,臉上的表情卻全然不像是劉姥姥進大觀園的鄉巴佬模樣,反而倒是有些故地重遊的興奮激動,就差當場哭上兩聲感慨一番。

“餓壞了吧?”

“嗯。”

夏生歡心不在焉地點點頭,身體不安分地動來動去,仿佛她屁股下麵不是凳子,而是一塊釘滿了鋼釘的鐵板,火燒屁股似的一刻也不能消停。

趙錦程無語盯著她看了一會兒,見她依舊靜不下來,終於忍不住問道:“餓了也不吃飯,你到底怎麽了?”

“沒……沒事。”夏生歡被問的臉色一紅,低下頭握拳在嘴邊尷尬地用力咳了幾聲,默默地拿起手邊的筷子,投入到喂飽自己五髒廟的大業中去。

其實,她剛才是想問男人是不是以前經常在這個包廂吃飯。記得她和王宇剛結婚的一段時間,新婚燕爾的他們全身心都保持著一種熱火的感覺,兩人有好幾次情濃之時在隔壁白日那啥。

動靜很不小,服務員每次看到他們從包廂出來都會指指點點,和周邊人捂著嘴巴偷笑私語。

想想又覺得不切實際。上一世她對趙錦程的記憶也就是大學時那段青澀懵懂的愛情和十萬塊救命錢,分開之後十多年沒有再見過一次麵,根本沒有重生後這麽多糾纏。

夏生歡甩用力甩頭,把記憶中那些破事扔出腦海,看著眼前的美味,心情好不起來都難。

啃豬蹄當然要用手,這跟整豬蹄有沒有被廚師切開沒有任何關係。夏生歡生長在靠近內蒙遊。

牧地區的省城中,當地民風剽悍,家家戶戶吃肉都是一大鐵鍋燉出來,用手斯著吃,並且幾乎不吃米飯饅頭等主食。

一整碗白米飯原封不動地放在趙錦程麵前,趙錦程看了它一眼,拿過來麵無表情地夾菜吃。

夏生歡開始擼起袖子甩開膀子啃骨頭的時候,嫌桌子上她麵前的碟子杯子餐巾紙礙事,便把東西三下五除二隨便扔到趙錦程那一邊,然後自己沉溺在食物美味香甜又熟悉到懷念無比的味道中,不可自拔。甚至連朝對麵男人看一眼的功夫都沒有。

趙錦程擦了擦嘴,看著對麵那個差不多埋進碟子裏的小腦袋,再看看腦袋旁邊兩三堆油膩膩的骨頭,忍不住失笑出聲。

記得除了葷素搭配的炒菜,剛才他一口氣點了三盤做法不同的豬蹄,一盤水晶肘子,一盤紅燒排骨,盤盤分量足,可是如今桌子上七七八八零零散散沒剩下多少。

小東西哪是屬馬那種吃素的生物,簡直就是食肉動物投胎,屬狗才對。

“你笑什麽?”夏生歡突然抬起頭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隨口問道。

見他搖搖頭不說話,夏生歡吧唧了一下油嘟嘟的兩片嘴唇,舔了舔嘴角,隨後掃了一眼桌子,皺了皺眉頭問道:“我的米飯呢?”

趙錦程無辜地挑了挑眉毛,理直氣壯地說道:“你放到我這邊來,我以為你自己不吃,所以我就幫你解決掉了,怎麽你要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