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她是早產兒和別人比身體底差了一大截,不想要早死的話,趁年輕最好多鍛煉強身健體。畢竟她同樣不想像前世那樣被人背後揶榆戲稱為矮冬瓜,畢竟她和別人不一樣,現在生命中每一天都是千金不換,要花萬分心思去保護。

今天亦是如此,鈴聲剛開始,夏生歡一如往常動作飛快地整理好床鋪,第一個衝出宿舍,習慣性地饒操場跑了一圈熱身,回到班級站隊集合的地方邊等著邊做了幾個踢腿伸腰的動作,才看到自己本年級和其他年級的同學邊打哈欠邊邁著小短腿慢悠悠地往出走,把跟在後麵一臉焦急的老師的催促嗬斥當成耳旁風。

“歡歡又來這麽早呀!”校長笑著問她,仿佛看見了自家女兒一樣,難得滿臉慈愛平易近人。

夏生歡朝他點點頭,奶聲奶氣地問好,說道:“校長好。”說完,她就撤了,她可不敢觸這位校長的黴頭,還是退散吧。

“呦,這馬屁都拍到校長哪裏了,不錯呀!”周樂樂突然如鬼魅般出現在她麵前,滿臉嘲諷,語氣刻薄。

“……”

“切,你又裝什麽正義凜然的樣子!夏生歡愛表現,光明一中的人誰不知道呀,有什麽好裝的。”

“……”

“嘖嘖……看看你那純潔的小臉蛋,可是小小年紀內心怎麽就這麽肮髒呢?”

“!!!”她忍!

夏生歡用力握了握拳頭咬了咬牙,有時候人要是倒黴了,放屁也會砸到腳後跟,一大早上就讓她觸了周樂樂這個大黴頭!

跑步對於夏生歡來說是有竅門的,說通俗點就是呼吸方式的問題。幾圈下來,其他人在那裏撫著胸口張大嘴拚命地喘氣,連那個幾個包班老師也不例外。而她隻是臉蛋微微紅了,沒有其他什麽反應。

其實,按著三步一呼,三步一吸的原則,夏生歡跑完操本應該一切如常的。之所以會臉紅是因為校長今天突然抽風,可能是看到全校師生大部分人消極跑操,把所有人集合在一起,氣憤地訓了十分鍾話,惡狠狠地說以後每天在原來的基礎上多加三圈,頓時底下眾人一陣痛苦的抱怨聲。

校長是一個直性子暴脾氣四十多歲正處於更年期的男人,可能是因為經常喝酒,肚子有些發福,老婆在另外一個學校教書。夏生歡聽代課老師說這兩人一年到頭都見不了幾次麵,也怪不得校長脾氣越來越不好,跟個炸藥包似的,哪裏不爽炸哪裏,整天在學校炸來炸去的。

為什麽夏生歡會聽說這些八卦呢?說起來對於她來說,也是一個相當蛋疼事情,哦,不,是頭疼。

吃過飯就是去上早自習,無非就是讀讀生字,讀讀課文,然後讀讀日記,或者補一補昨天沒有完成的作業。

早自習一下,夏生歡的頭又開始疼起來,抱著頭額頭頂在書桌上裝死似的爬了一分鍾。耳邊一群小屁孩們叫喊著要交作業,作業收哪門之類的話,夏生歡知道自己始終躲不過,隻好內心呻吟著硬著頭皮去幹活。

其實,說白了就是收作業,老師的跑腿狗腿加眼線。夏生歡轉了一圈,把作業本練習冊仔細點了一遍,發現還缺一本。

她抬起頭朝周樂樂座位上掃了一眼,對方也在看她,用那種殺人的目光,眼睛紅的跟兔子似的,好像她欺負了她似的。夏生歡鬱悶地想明明一直以來,她都是那個受害方好不好。

夏生歡揉了揉太陽穴,才慢慢走過去,朝她露出自認為神擋殺神,佛擋殺佛友好的微笑,甜甜地說道:“樂樂,作業本和練習冊請你交一下。”

“我不交給你,我自己去交給老師。”周樂樂氣哼哼地說道,仿佛怕夏生歡搶她桌子上作業似的,還用飛快抬起兩隻胳膊肘緊緊壓著圈住。

“沒事的啊,我幫你交給老師也一樣,你就不必要去再跑一趟了,那多累啊對不對?”夏生歡發覺自己臉皮笑的和腦仁一樣疼,

循循善誘道。

“我不要。”周樂樂狠狠地瞪課她一眼,說道:“你這個課代表是從我這裏搶走的,你神氣什麽呀你!你不是好人!你是小偷!”

夏生歡用力扯了一下臉皮才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來,正要繼續引導這個周刺兒頭交作業,不然想要一碗水端平的班主任又要摧殘她,說她同學工作做的不到位。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在老師麵前多表現,說我很多壞話,然後,把我的學習委員的位子也搶走!”

“你個小人,就你那壞心思,我才不會讓你得逞的!”

“反正,我就是不交,你能怎麽樣,你趕緊走開,這是我的地方,你個轉校生有什麽資格站在這裏。”

夏生歡心中靠了一聲,心中那個小人用力猛翻死魚眼,很想把手中的十幾本練習冊和作業本甩在她那張囂張的臉皮上。

什麽東西!她以為她很了不起嗎?為個交作業本,她姑奶奶還要去求她丫的不成!交不交關她毛線的事!更何況她以為她很想當這個破什麽玩意的語文課代表嗎?她才不稀罕!

“那也行,那你自己交吧。”夏生歡對周樂樂勉強笑了一下,抱著作業,幹脆利落地轉身,不再跟她廢話。

“我以後都自己交作業,你別來煩我!看你那奸詐樣兒,我就不待見你!”周樂樂衝著夏生歡出去的背影兒得意猖狂地大喊。這嗓門兒,整個樓道的同學都聽見了。

“趕緊滾吧你,小人!”“哐啷”一聲大響,門在背後被周樂樂用力摔上。

夏生歡腳步一頓。

去辦公室的路上,迎著同學們一雙雙看似天真無邪,實則看好戲般幸災樂禍的注目禮,夏生歡臉上雖然在笑,心裏的情緒卻沉下去。

即使她極力的安慰自己對方隻是個小孩子,童言無忌大風刮去之類的,可是,她依舊開始討厭一年級,討厭同學,甚至討厭這個學校的很多很多東西。

果然,交作業的時候,班主任一翻作業,發現又沒有周樂樂同學的作業,立刻就沉著臉對著夏生歡就是一頓說,說什麽雖然我把你升為語文課代表,但是同學之間要和睦相處呀,你不能老是不收對方的作業讓她自己跑來跑去交呀,那我要你這個課代表有什麽用之類的話,你要是幹的好,以後我把你調去當副班長之類的話,後麵看著她眼瞅著辦公室沒有人又附贈了幾個別的老師的八卦。

夏生歡看著班主任一副拿著雞毛當令箭,以為自己有多大的權利,太把自己當回事兒的嘴臉,滿心不耐煩,但是,臉上一直掛著虛心聆聽的笑容,不住地點頭受教。在聽八卦的時候,她臉上恰當的顯示出幾分天真可愛的好奇心來,實則滿心的不耐煩。

這頓說教持續了整整半個小時,夏生歡從辦公室出來,心想一年級的課上不上無所謂,就腳步頓了頓,一轉頭就去了洗手間,用冷水洗了把臉,因為個子太矮隻好墊起腳雙手撐在洗手池用藍色瓷磚貼成的邊沿上,臉對著鏡子。

鏡子裏麵印出她眼底洶湧的情緒,超呼尋常地煩躁和陰鬱,雙眼黑沉沉的,看起來有些嚇人,一點也不符合她這個年齡和平時示人的形象。

其實,話說回來周樂樂說她搶了語文課代表這個事情,她覺得可以用一句話來概括:一首古詩造成的血案。

原因是有一天班主任上的語文課的時候,不知怎麽地,也許是最近與她老公蜜裏調油新婚燕爾暈乎乎中生出無數感慨,或許是看著一群瞪大眼睛望著她,感情如同一張白紙似的純潔小包子們莫名其妙地感性了一把,也可能就是腦子一抽短路了。總之,她老人家突發奇想出了個題,讓每個學生說一說自己所知道的關於愛情的句子,古現中外都可以隨意發揮就行。

其實,夏生歡事後想起來,對於一年級連字也不認識幾個的小包子,這個題都快趕上高考題了,比金庸小說天龍八

部裏的珍瓏棋局還難解。她估摸著,當時班主任那老巫婆把這個問題剛問出口,看著個個大眼瞪小眼表情疑惑顯然沒有聽明白題的小包子們,表情肯定挺又尷尬又後悔的,畢竟讓別個班級的語文老師知道她對一年級學生出了一個這麽有難度的題,估計會被笑死吐槽死。

夏生歡是沒有注意到當時班主任的狀態。她當時正趴在桌子上低著頭,頭一點一點小雞啄米打瞌睡呢,隻是迷迷糊糊的把題聽了大概,在腦子裏還沒過第二遍,就被我們的一年級班主任參雜著怒氣的聲音叫起來回答問題。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難收回來。既然這樣,班主任想著就拿上課一直不好好聽課總是抽空偷懶的夏生歡開刀,打算順便對全班來一個思想教育課。

夏生歡當時不聲不響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內心隱隱約約感覺到自己要是一個回答不好,很可能要被老巫婆拉出去當猴子一樣四處溜溜,在全校學生麵前做反麵教材。所以,她對著老巫婆別有用心憋著氣打算訓她的嘴臉,斟酌了半天,氣沉丹田霸氣地給她背了一篇白居易的《長恨歌》,誰讓她關於愛好這方麵前世受自家那個喜歡古詩詞到要命程度記憶力超強外加有強迫症,沒事還喜歡對著她背上幾篇唐詩宋詞的老哥的影響最大呢。

此時,夏生歡用抬起掌心用力搓了一下臉,心中暗恨自己平時對班主任的觀察力不夠,居然沒有想到老巫婆是古詩詞愛好者,並且屬於狂熱級別的那種。

要不然怎麽會在當時激動的跟得了那羊癲瘋似的手腳都不知道怎麽放了,右手五個手指顫都著連教鞭棍都握不住了,直誇她記憶力好,讓她好好地保持這個愛好,沒事的時候讓她去她那裏多借幾本關於這方麵的書籍看一下,最後衝動之下口不擇言讓她接替周樂樂當了這個語文課代表,還美名其曰為替學習委員分擔班級瑣事,團結互助。

夏生歡記得當時坐在第一排的周樂樂聽完老巫婆的發言後,立刻轉過頭就看她,那小眼神,要吃了她似的。她估計當時老巫婆對她有點忘年之交,知己難求的意思。

有時候人要是倒黴了放屁都會砸到腳後跟,她終於明白那些關於後宮的電影電視劇為什麽能夠大賣了,看女豬腳哭哭啼啼,原來是完全滿足了女人的嫉妒心和虐待欲望,人生在世有時候能夠得到上麵人的青眼也是罪啊。

本來她以為不就是個語文課代表收收作業發發作業嘛,那有什麽難得就當是體驗體驗,覺得根本不重要就沒怎麽放在心上。可是事實證明,她想的太簡單了。

這不因為一首《長恨歌》,周樂樂是和她對上了,學習委員和你對上那可就不妙了,平時不給你傳達星期天作業,讓同學孤立裏,向老師打小報告之類的麻煩事,那小鞋給你穿那個勤快勁,真是小小年紀整人很有一套,明的暗的陰損招兒都出,就是怎麽讓她添堵怎麽來。最關鍵的還是周樂樂根本沒有和她和好的意思,仗著自己大哥在這裏稱霸稱雄的地位,整她像沒完沒了似的。前幾天還把她書桌裏的語文書撕了個撕巴爛,扔一堆廢紙在原處放了幾隻吱吱亂叫的耗子在上麵撲騰碎紙並且還朝她吊著眼睛示威,真煩人。

夏生歡對著鏡子拍了拍臉蛋,唉,她怎麽覺得她貌似都被折磨的瘦了。就在她把臉左扭又扭看自己瘦了多少的時候,就看見幾個高年級的男生明目張膽地進了她所在的女洗手間,衝著鏡子裏的她就是一陣不懷好意的笑,最後又進來兩個人,一進來轉身就把洗手間的門朝裏反鎖上。

這兩個人,一個是周洲,一個是周樂樂。

夏生歡轉過身抱著胳膊,一臉笑眯眯地看著他們這一群人,整個人看起來很客氣非常客氣,說出來的話卻毫不客氣。

“這可是女廁所呀?我們周老大和眾位同學難道已經進化到男女廁所都分不清了嗎?還是眼睛都被一坨坨新鮮的熱狗屎給糊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