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文難得吃憋,扁扁嘴,轉過頭一臉鬱悶不說話了。

“韓姨你好好養身體,有空我去醫院看看您。錦程我還有事,我就先走了改天一起聚聚。”

韓文轉過頭,冷冰冰地道:“哼,用不著你假惺惺。”把喉嚨裏即將出口的剩下半句,以免被兒子再次丟老臉地威脅把“我還沒死”這句喪氣話,及時用力咽回肚子中。

在自家老媽火辣辣地注視下,趙錦程隻能幾不可見地微微點點頭,眼珠子轉向身側某一處,眼底卻有一抹深思極快地閃過。

等趙錦程攙扶著韓文離開,夏生歡才從剛才藏身的地方走出來,慢慢地坐回長椅上,麵色蒼白,渾身冷汗淋漓,有些虛脫。

“這一世是我主動招惹你,不知道你我到底誰最後會沒有好結果。”她閉上眼睛,抬起右手,食指輕輕地撫摸著依舊火熱的兩片嘴唇。

陽光熾熱,連著風也變得焦灼,皮膚仿佛感覺到針刺般的疼痛,保持這個姿勢過了很久,夏生歡淡淡地笑著,喃喃道:“有點意思。”

“對,是很有意思,在我看來,也覺得有趣的要命。”熱辣辣的氣息吐在臉頰旁,袖中猛地一涼。夏生歡猛地睜開眼睛,眼前的陽光被一片黑色取代。這個男人好像向來偏愛這地獄般的顏色。

“怎麽不繼續裝你的知心好友老實孝順兒子?”

這段時間這個十八歲的身體也許真的被酒精損傷大半,一直以來實在是太過瘦弱無力,靈敏度也不足以前十之三四。以至於麵前的趙錦程隻用一隻手就能完全握住她的兩隻手腕將之牢牢地禁錮在頭頂。

“你到底想幹什麽?你和阿宇什麽關係?你招惹小罄有什麽目的……我不管你身手多麽好,身後有什麽背景和勢力,你要是敢傷害我的家人,我一定會讓你知道什麽叫做生不如死!”

夏生歡嘴角浮現嘲諷至極的笑容,看著趙錦程的眼睛仿佛一雙冰冷地黑曜石,道:“家人?王宇也算?難道我們英明神武的趙老板看不出他是一隻吃人不吐骨頭的豺狼?假以時日他說不定會一口吞下不少東西。”

“你說的不錯。”趙錦程頓時笑得低沉,眉眼間都是不動聲色的讚賞,“不過,從你看阿宇的神情,我猜你們一定有一段不怎麽愉快的故事,對不對?”

夏生歡手腕扭動用盡全力掙紮,卻被對方一步察覺到意圖,“咯嚓”一聲脆響,手腕上瞬間傳來劇痛,骨頭已經脫臼,左臉無法避免地被一隻手輕輕地上下撫摸,“別亂動。皮膚保養的還不錯,這幾天我早就想這樣捏捏你的小臉蛋,隻不過阿峰非常討厭男人在醫院那種神聖的地方風流快活,現在我們保持這個姿勢就好。”

“你和他有過節,那麽你想怎樣做?”

額頭滲出冷汗,夏生歡眯著眼審查上方表情冷酷的臉,肚子裏暗暗詛咒眼前的野蠻人掉茅坑十天十夜爬不上來,過了半天才冷笑道:“我想幹什麽你不必清楚,你想幹什麽我卻知道。哼,不過是扮豬吃老虎而已,你與我又有什麽分別!”

“我和你不一樣。”

趙錦程盯著夏生歡倔強冷淡的眼睛看了一會兒,最後終於抓著她的手腕一扭,麵無表情地給她把骨頭接好,淡淡地說道:“我做事從不為我自己,也從不因怨恨而行事。”

夏生歡活動著手腕,不屑地說道:“你和那隻豺狼一樣自私自利假仁假義。”

“總之我警告你,韓家和趙家的人你是敢動任何一個,我就用你的這個玩具……”指尖夾著薄薄的白色送到夏生歡鼻子旁,從左到右比劃了一下,又從右到左比劃了一下,男人嘴角扯動出一個恐怖笑容,“把你的皮剝下來。”

夏生歡氣惱不已,“姓趙的,這可是二十一世紀法製社會,文明社會。”

“那你大可以試一試我的話是真是假。”

夏生歡眉頭一跳,後背不住發冷,與對方冰冷的雙眼對視三秒,卻

突然變成一副笑嘻嘻的模樣,伸出手一把抓男人的手把他拉起來,笑道:“放心,我又不是神,哪有那能耐動你們這些富貴公子的家人。”

趙錦程不言不語,冷著臉對她。

“上次吃了你的粥,今天我請你午飯。”像哥倆好一般,夏生歡左手搭在男人的肩膀上拍了兩下,頗有一笑抿恩仇的味道,隨即在男人的耳邊打了個響指,斜著眼睛瞅著男人沒心沒肺地笑著,“晚飯我也請客,就當是同學聚會,看在你我是校友的份上,絕對不可以點太貴的菜。”

“介不介意我牽你手?”

趙錦程如同木偶般任她拉著手走,眼神感覺都比平常呆滯好多。小小的,肉肉的手正與他十指相扣,五指冰涼如水,手心卻有滾燙如岩漿般的嚇人溫度。就這樣一直到了站牌上了一輛不知道去哪裏的大巴,他才有些回過神來,把自己正在被吃豆腐的右手猛地撤了回來,不著痕跡地緊緊地握了握盈滿屬於對方氣息的手。

兩人坐在靠近窗戶的位置,大巴緩緩開動繼而加快,外麵所有的高樓不住地飛速向後倒去。

趙錦程轉過頭看到夏生歡盯著窗外的側臉,蒼白中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哀傷,甚至可以說是悲痛。陽光打在她的臉上變成五彩色的豎線,仿佛在她全身穿行而過,襯托得她的皮膚更加白,整個人透明得似乎下一刻就要消失。

“我們去哪裏?”不知怎麽的就心中一慌,趙錦程握拳在嘴,用力咳嗽一聲,語氣盡量淡淡地問道。

轉過頭,夏生歡眉眼彎彎如新月,哪有半分哀淒的樣子。要不是看到女人掩飾得很好,深藏在眼底那一抹殘留的哀傷情緒,趙錦程也百分之百覺得是自己剛才眼花,腦中產生了幻覺。

隻聽她言簡意賅道:“母校。”

深秋已到,校園裏卻還是一副生機勃勃的景象,遠遠地看去垂柳迎風擺動,依舊妖嬈嫵媚,楓葉紅的熱烈如血,樹林中間的走道上鋪滿厚厚一層金黃金黃色的落葉。

穿過稀稀拉拉的樹葉縫隙美麗的落日光輝,讓夏生歡仰著頭眯了眯眼睛。這裏度過了她四年的時光,其中雖有諸多不盡如人意之處,但總歸是無憂無慮的回憶,大體來說也算得上是無限美好。

前世一畢業夏生歡就出社會在金錢堆中打拚,前前後後加起來也有七八年的時間沒有回來看一看。母校風景一如往常怡人,可是有些人卻前世今生,兩世為人,再也無法擁有往日十八歲天真爛漫的心情和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勇氣。

兩人隨隨便便找顆樹坐下,夏生歡從塑料袋中拿出打包好的五個小菜和兩瓶二鍋頭以及切好的熟肉。

“我們開動。”

夏生歡遞給趙錦程一雙一次性筷子,對方麵色難看地接過,表情反胃。任誰坐四個小時的大巴都不會覺得身體舒服到哪裏去,更何況一路走過無數坑坑窪窪被前幾日連綿雨衝壞的黃土路。

現在已是傍晚時分,兩人直接從午飯跳到晚飯,某人良心發現,內心感覺挺抱歉。“餓壞了吧?不要客氣,快吃。”

夏生歡曲腿而坐,斜靠著樹看著他,笑如春風,最先伸筷子夾菜把兩個腮幫子都塞的凸出來。

趙錦程夾了一筷子看起來很開胃的糖醋裏脊放進嘴裏,臉色立刻如同中毒般黑白交錯。

“好吃……你不吃我就全部吃光……”夏生歡頭都不抬,飛快地吞咽,口齒不清地說道。她是有多餓?怎麽看都像是一隻儲存過冬糧食的小倉鼠,趙錦程勉強把嘴裏的事物囫圇吞棗咽下去,臉皮終於崩不住,不由搖頭失笑。

“我不吃,這些都是你的,沒人跟你搶。”

“這些都不喜歡吃嗎?那你再嚐一口這個,雖然是路邊攤買的,但是吃起來真的很香的。”

夏生歡隨隨便便地用自己的筷子夾了一塊肉伸到男人嘴邊,雙眼亮晶晶地看著他,興奮地推薦道。

看對麵那個女人

吃得滿臉通紅,眉飛色舞,嘴巴油油的,幾個菜風卷雲殘,所剩無幾,尤其是她吃得最多就是看起來還不錯的熟肉,剛才飽受摧殘的胃口不由得又被勾起一點點食欲。

“這個真的非常好吃?”

夏生歡用力點點頭,一臉“放心吧,不騙你,要是難吃我就去剖腹自殺”的表情。

於是趙錦程內心難得帶著些許期待張開嘴,把一塊油嘟嘟燉得爛爛的肘子肉納入,這次剛嚼一口就很幹脆地皺著眉頭吐了出來,臉徹底變成包大人。

“呸呸呸,真是難吃的要死。”

實在是太過油膩,比起他做的實在是相差了十萬八千裏。又不是餓死鬼投胎,真不知道這個女人怎麽能吃的下去。

夏生歡大受打擊,垂下腦袋,隻管埋頭苦吃,不一會兒不知道吃到什麽順口的東西臉色又變得歡歡喜喜。

趙錦程轉而去拿地上還沒開封的白酒,用牙把兩個瓶蓋掀掉,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幹喝,嗯,這酒雖然便宜,但口感不錯。

“怎麽?這些東西都不合你的胃口?”

夏生歡吃了九分飽拿餐巾紙擦了擦嘴,也抱著一瓶,抿了一小口喝,撐得直打嗝,問道。

趙錦程皺了皺眉頭,沒有回答她問的問題,而是一把奪過她手中的酒瓶,冷笑道:“你貌似還沒有出院,喝兩口嚐嚐味也就算了,你再喝下去馬就可以成仙。”

夏生歡怔了怔,搖了搖吃飽就想睡覺的腦袋,反應過來覺得相當鬱悶。這人嘴巴也太狠毒,居然當著她的麵咒她?

“我抗議,人生就在於享受!要及時行樂!”

趙錦程冷冷笑道:“哼,那喝不死你才怪。”

“我已經請你吃飯示好,你還想怎麽樣?”不知道是五十八度酒精的作用,還是被趙錦程氣的,夏生歡滿臉通紅,朝男人狠狠地瞪眼。

“不想怎麽樣,就是不想替你這個麻煩的女人善後。”說完,趙錦程慢悠悠地又喝了一口酒,故意閉著眼睛品嚐,一點點地吞咽,最後還眨巴眨巴兩片唇。

夏生歡又氣又饞又沮喪,的確她不能再糟蹋自己的身體,她還想長命百歲。聞著四周酒得醇香味,盯著麵前沾有兩滴酒液的紅潤嘴唇,她不住得咽口水。

秀色可餐?酒色?難道是這個意思?

“你要幹什……”

等夏生歡反應過來自己做什麽的時候,她已經不受控製地撲過去,在男人驚愕地看著她,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她已經伸出粉紅色的舌頭舔上對方的唇瓣,然後,闖入他的口中。

心如雷鼓,仿佛就要窒息,好像進去了一個熟悉的夢境,非常熟悉的味道,執著而沉迷的感情,似乎在很多年前真正發生過一樣。

夏生歡縮著肩膀跪在男人腿間,雙手顫顫巍巍地抓住趙錦程胸前的衣襟,閉上眼睛。微微向後仰的頭被男人一隻有力的大手用力拖住,他的另一隻手抬起她的下巴。或許是雄性本身具有侵略性,夏生歡覺得她的舌頭被吮吸得發麻,嘴唇正漸漸地腫起來,空氣中傳來斷斷續續纏綿婉轉的吮吸聲,也變得越來越激烈。

男的高大清瘦俊美風流,女的骨架纖細可愛嬌弱,讓過路看到這一切的學弟學妹捂著嘴聚在一起,對他們的所作所為臉紅心跳地指指點點,有的甚至拿出單反快速地按下快門,拍了好幾張照片。

夏生歡憋氣憋到臉蛋衝血,趙錦程的唇終於離開她的,右手的兩個手指仍舊捏著她的下巴,其用力程度,卻簡直要把她的下把捏碎。

“上午是阿宇,現在是我,你見了男人都是這麽饑不擇食嗎?”

夏生歡緩過氣來,盡量無視下巴上的疼痛,無賴地笑著,還很流氓地用舌頭舔舔嘴唇,意猶未盡地說道:“當然不是,我隻找像趙老板這樣的,有錢多金年輕皮相又好,技術真不錯,想是日常經驗比較多,味道也不錯,真香,符合我的口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