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我永遠不可能拿槍指著她
“他們稱夫人為小姐，說……”
“說是厲家從小遺失的千金，也就是說，厲覲驍的親生妹妹。”
當白芨把從屬下那兒得來的有效信息匯報給顧厲琛時，麵色凝重。
誰會想得到？
本來的調查方向是厲覲驍對夫人是否有什麽非分之想，然後引蛇出洞，趁厲覲驍出發到城中尋失蹤的夫人時，將他抓獲。
可光是厲覲驍中途意外折返不算，甚至還讓他們搜集到了這樣爆炸震撼的消息！
唐國鵬的千金，竟然一夕之間變成了厲覲驍那個殺人不眨眼的男人的妹妹！
白芨單單是想著都替顧總感到不值！顧總那麽愛她……
“你說什麽，再說一遍？”
顧厲琛在聽到這番匯報時，臉色沉冷陰鷙，起先倒還算平靜，而聽到“妹妹”這個關鍵詞時，他凜厲的深眸狠狠地掃向白芨。
那森寒的眼神威懾力十足，讓白芨背脊都發寒。
“顧總，我說，夫人可能是厲覲驍的親生妹妹……”白芨當真又重複了一遍，“我已經……已經告訴童隊了，他說會下去查，一旦有消息便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你再說一遍！”
在白芨重複第二遍的時候，顧厲琛雙眼已經趨於猩紅暴戾，他忽然擒住了白芨的襯衣領子，狠狠地揪緊，到白芨呼吸都困難的地步。
“你說她是厲覲驍的妹妹！”
“你放屁！她不可能！就算她不是唐家親生，也絕對不可能和厲覲驍扯上任何血緣關係！”
顧厲琛沉聲爆喝，渾身上下的每一寸皮膚，都在叫囂著自己聽到了多麽可笑的故事。
他嘴角噙著一抹弧度，似笑非笑，“誰？是誰從厲覲驍的傭人那兒聽來的？”
“他聾了，這樣的聾子不配在我手底下做事！讓他趕緊給我滾，永遠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麵前！”
白芨從未見過這樣的顧厲琛。
渾身都散發著幽冷暗黑的氣場，雙眼中交錯著瘮人的紅血絲，青筋暴起，麵龐幾乎都因為憤怒而扭曲。
顧厲琛攥著他衣領的手愈發收緊，白芨的呼吸就越發困難，背上滲出團團冷汗，他麵紅耳赤地盯著顧厲琛，即便是說話再艱難，也還是要說。
“顧……顧總，其實您心裏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
“像厲覲驍那樣的人……明明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難得來L國第一時間便找了夫人，還好吃好喝供她在古宅住了幾日，又完璧歸趙。”
“不是疼愛她，又是什麽呢！”
顧厲琛的拳頭，猝不及防地砸了下來，白芨脖子忽然放鬆能夠好好呼吸的那一刻，身體騰空，被顧厲琛一拳砸得好遠。
說了真話的人，摔在地上，吐出一小口鮮血。
“白芨，我看你是在我身邊待久了，不知死活！”顧厲琛猩紅著眼，不由分說邁開步伐走到白芨身邊，眼看著又要大打出手。
關鍵時刻，一道分明溫柔卻帶著幾分不容置喙味道的男聲從他的後方響起。
“顧厲琛，住手！”
顧沐陽坐在輪椅上，蒙著層薄薄水霧的眼睛鎖定著顧厲琛的後背。
顧厲琛揚在半空中的拳頭沒處砸，死死盯著麵前緊閉著眼睛等拳頭砸下的白芨，他一陣泄氣，拳重重地砸在了地板上。
手背，滲出些血絲來。
顧沐陽推著輪椅過來，白芨睜開眼，看到顧厲琛這副樣子，實在於心不忍，卻也無可奈何。
“你先回去吧，有事情我會叫你。”
“是，”白芨應了顧沐陽。
一步三回頭， 花了將近半分鍾，白芨才走出別墅。
偌大空闊的客廳裏，忽然間隻剩下顧沐陽，和站在那兒一動不動的顧厲琛。
空氣，靜止了大概數十秒。
顧沐陽看著他，才說，“剛才你和白芨的談話，我都聽到了。”
顧厲琛好看深邃的眼，眼珠忽然動了動，原本還高高在上站在那兒的他，忽然間，像是被誰抽幹了力氣，蹲到了顧沐陽的身邊，眼神像個孩子，透著幾分無助。
“哥，剛才是我聽錯了對不對？”
“安安不是厲覲驍的妹妹，她的親生父母，或者親生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都不姓厲，她和厲家沒有任何關係對不對？”
顧厲琛嘴角無意識牽扯出來的那抹苦笑，晃得顧沐陽心口也一陣絞痛。
他很懂顧厲琛。
從顧厲琛的親生父母離世後，他都把自己封閉起來，除開偶爾和他這個當哥哥的說幾句話以外，幾乎跟任何人都沒有交流。
他畫地為牢，把自己所有的秘密和痛苦委屈圈起來，不讓任何人看見，也不讓任何人觸碰。
是安安的出現，讓他的世界多出了亮光。
未曾想過，有一天他是能從顧厲琛的臉上看到如在排球館那天那樣燦爛的笑容的。
但這一切，好像說毀也就毀了。
別說是顧厲琛，就連他也難以置信，調查了厲覲驍這麽多年，從沒跟他有過任何交集關聯的安安，竟然會是厲覲驍的妹妹。
“厲琛，如果確定這……是事實呢？”
顧沐陽沉穩許多，父親死在厲覲驍槍下的事情，從他在那場車禍後醒來，就填滿了他所有不堪的回憶。
他的印象裏，唯有顧家，和殺死厲覲驍為父親和二叔報仇。
可現在……
事情變得棘手了。
顧厲琛原本燦若星辰的眼眸，忽然黯淡無光了許多，眼前氤氳著層薄淡的水霧，他忽然失去了力氣，坐在了地上。
那樣子看著很可憐，很彷徨。
顧沐陽的眼色也深了幾分，揪心地疼。
“如果，如果是事實……”
顧厲琛嘴唇翕動，怔怔地盯著不遠處，“如果是事實，我也舍不得。”
“我舍不得動她，我不會動她。”
顧厲琛眼中的薄霧，化作一團水光，在他又一次闔住深眸時，兩行淚水就這麽無聲地順著他輪廓分明的臉落了下來。
他閉著眼，睫毛都被淚水打濕。
顧厲琛的聲音幾乎在抖，那種內心的掙紮和彷徨全部寫在他清峻的臉上，“她是她，厲覲驍是厲覲驍，我永遠不可能拿槍指著她。”
如果，當真是事實。
他確定他不會心軟，該殺掉厲覲驍為父親和二叔報仇，他還是會殺。
可唐安安，是他的軟肋。
他怎麽可能折了自己的肋骨？他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