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呼吸，沒了
顧厲琛走進咖啡廳時，咖啡廳裏並沒有多少客人。
阿姨坐在靠窗邊的位置，看到他進來後招了招手，顧厲琛走到她身邊停頓了半秒，然後，坐到了她的對麵。
他的表情顯得冷冰冰的，“說吧，那天你鬼鬼祟祟地進出B座大樓，到底進去裏麵幹了些什麽？”
阿姨不答反問，“我兒子呢？我要看到他，現在就要！”
根據童亦抒先前所調查的資料來看，阿姨讀書不多，文化水平不高，全指著他的兒子田渺念大學成才，卻不曾想兒子在大一的時候查出白血病。
這些年來非但沒有讓她享一丁點清福，反倒是讓她年紀越大越忙碌。
所以，阿姨的心裏除開工作外，隻剩下兒子。
張口閉口都是兒子。
顧厲琛凜著深眉看她，“我說過，隻要你能把當天的事情交代清楚，你兒子我自然會毫發無傷地還給你。相反，你要是知情不報或者信口胡說，我可以讓你再也見不到他。”
他本身是不願用這種不道德的方式來對付她的。
可是，為了安安，他什麽都能做得出來，哪怕背信棄義，遭人謾罵，在所不辭。
阿姨覺得顧厲琛的口吻很霸道，咄咄逼人。
她不免得開始懷疑，即便她老實交代，說出了他想聽的話，可最後卻是被他利用，實際上兒子他根本不會還給自己也不一定。
阿姨放在桌下的手，死死攥著包裏麵的菜刀。
她再次重複剛才的話，“我現在，立刻，馬上就要見到我的兒子，你要是不讓我見他，我送你去見閻王。”
阿姨的話聽起來並不真實，像是為了賭氣故意在激顧厲琛。
他盯著她，開始有些不耐煩，“好話不說二遍，你不信的話可以從這裏出去，兒子你就別想再見。”
阿姨愣愣地盯著顧厲琛，最後，她起了身。
顧厲琛本以為她是要走，有那麽一瞬間的慌亂，差點就繳械投降去求她告訴自己實情。
可最終，根本就輪不到他先開口。
光天化日之下，阿姨從包裏掏出那把菜刀，猝不及防，朝著顧厲琛砍了過來。
顧厲琛還坐在椅子上，餐廳是卡座類型的座位，他根本來不及起身時阿姨的刀就已經揮了過來。
心口，生生地受了一刀。
咖啡廳裏忽然一片驚呼，當其他客人開始往外跑時，店員也緊張得不敢有任何動作，倒是有個大膽的撥打了110。
電話就要撥出去的關鍵時刻，電話線被突然從咖啡廳外衝進來的童亦抒拔掉。
不等店員有所反應，童亦抒已經飛奔向剛剛一刀砍在顧厲琛心口上正愣住的阿姨，迅速將阿姨摁倒在地，同時奪過了她手中的刀。
阿姨根本沒有經曆過這樣的場麵，過去看到哪兒打打殺殺的都躲得老遠的人，今天卻操起刀子動手砍傷了別人。
不得不說，當顧厲琛身上的白色襯衣被劃破一大道口子，鮮血瘋狂地往外滋時，她整個人都懵了，再到被童亦抒製服，她才稍微回過神來。
她驚呼著，掙紮著，“我兒子已經被你害了是不是？”
“他是無辜的，有什麽你們衝著我來不行嗎？為什麽非要動他，他什麽都沒有做錯，憑什麽！”
阿姨嘶吼著，圍在周圍的服務生們聽著聲嘶力竭的吼隻覺得可怖。
童亦抒皺著眉頭掃起旁邊桌上的方巾就捆住了阿姨的手，動作靈敏迅速，轉眼間，他回頭冷喝一位服務生，“人都快死了你們還給我愣著做什麽？”
“打120啊！”
那服務生回過神來，忙點頭掏出手機撥電話出去。
童亦抒幫顧厲琛做了緊急措施，他捂著心口的手上全是血，鮮血染紅了童亦抒的手，也染紅了他大半件襯衣。
他臉上毫無血色，唇發白，整個人看起來奄奄一息。
“顧厲琛，你他媽給我撐住！”童亦抒重重地嗬斥他，顫著手直拍顧厲琛的臉說，“眼睛不許給我閉上，聽到了沒有！給我死命睜著！”
顧厲琛的薄唇翕動著，聲音很小，也不知道究竟在說什麽。
童亦抒湊近，這才勉強聽見。
“我沒有……”
顧厲琛咳嗽了兩下，口腔中都蔓延上一股血腥的味道，然後才一字一頓地說，“沒殺她兒子，我比誰都清楚守著一個人有多辛苦，我怎麽會……”
“她兒子我安頓在二院，我不過是想她告訴我到底是不是她陷害的安安……”
“而已……”
顧厲琛徹底沒再說話了，童亦抒無論再怎麽拍他的臉，他都沒有任何反應。
不會再像平時那樣瞪他一眼，罵他吃飽了撐的。
也不會回過頭來踹他，說他是自找的。
不會罵他，不會笑，也沒有了呼吸……
童亦抒把顧厲琛送上護士抬著的擔架時，心跳幾乎也快停止。
好端端的大男人，落了一大串眼淚，拳頭狠狠地砸在救護車的車門上，手指都擦破了皮，可他心裏那股窒息般的難受卻得不到任何的抒發。
他回頭看著蹲在馬路邊沒辦法逃走的阿姨，眼底諱莫如深。
解釋？他現在根本沒任何心情去解釋。
顧厲琛，為了一個安安，你到底要把自己折騰成什麽樣子……
當安安聽到自己無罪釋放，不用上法庭，即刻就能重見光明時，她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耳朵，然後才重新問那民警，“你說，我可以出去了？”
她一度以為自己聽覺出了問題。
之前言之鑿鑿說她和凶殺案有關，將她逮捕等著判刑的人是他們，現在說無罪釋放，把她牢籠裏釋放出來的人，還是他們。
不是在做夢吧？
安安又情不自禁掐了一把大腿。
疼……
“聽你的意思，是不想出去嗎？那你就繼續在這裏麵待著，也不多你一個。”
釋放了安安，這案子也有了新的轉折點，案子又得繼續換方向查下去，大家會比之前更忙，因此，沒時間在這裏跟安安開玩笑。
“不是，我想出去！”
安安瘋狂搖頭，被民警帶出來後，她迎麵撞上了一位被另外的民警押著往裏走的阿姨。
安安心一沉，“阿姨，怎麽是你？”
這不是之前來幫她家裏做衛生的阿姨嗎？她怎麽會被押著？
看起來分明挺老實的一位阿姨，不會犯什麽事吧？
阿姨回頭看了眼安安，嘴唇動了動，似乎也不知該說什麽，最終，隻跟她說了一聲抱歉，轉身離開。
安安不太理解，回頭疑惑地看著身旁的民警，試圖從他口中了解到什麽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