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端倪
最初的一條，便是秋天的留言，時間顯示是在半小時前。
安安看到那屏幕上顯示的文字就心猛地揪心，匆匆點進去，看到留言內容的那一刻，安安直接從椅子上坐了起來，滿目惶恐，難以置信。
祝景笙見狀，忙握住了安安的手，“安安你怎麽了？你現在生著病情緒不能時起時伏，我們……”
“景笙。”
安安打斷了祝景笙，她回頭，若怔若忡地說著，“秋天給我微信留言說，我哥他……死了。”
“什麽？！”
半小時後，厲覲驍的靈堂外。
安安坐著輪椅，全副武裝，出現在靈堂外停的一排車邊上時，淚水緩緩順著眼瞼流下，看上去便令人心疼。
祝景笙就站在她的身後，饒是知道有些話不應該說，可為了安安的身體著想，她還是不得不開口，“安安，你想好要進去了嗎？如果不去的話，這裏便不能久留。”
“外麵風大，你很容易感冒的，再說你如今的身體狀況……”
“景笙，要不你陪我多等一會兒，等裏麵沒人了，我再進去看我哥，”安安雙目無神，淚水卻止不住地往外流，說話時口吻平淡卻格外的冗著一股子哭腔。
她微微側目看祝景笙，幾乎是乞求的語氣說，“好嗎？”
祝景笙無奈地舒了口氣，“好。”
於是，祝景笙又將自己脖子上係著的圍巾扯下來，攏在了安安原本的那條圍巾外麵，裹得厚厚一層，將安安本就白皙的小臉堪堪遮圓，隻露出一雙圓圓的大眼睛在外麵。
偶爾可以看到些人從靈堂裏走出，又進去，卻遲遲沒有看到哪怕一張熟悉的麵孔。
祝景笙聽安安忍著小聲地輕咳了兩聲，她闔了闔眸子，抿著的唇微微鬆開，終究還是忍不住地勸，“安安，其實如果你一直瞞著他們，對於他們來說也是個不小的打擊。”
“他們都是你最親的人，把你放在心尖上的人，你發生了這種大的事情不告訴他們，站在他們的立場上，一定會傷心難過，倘若……”
倘若安安沒能扛下來，等到時候他們也如安安此時這樣隻能收到最在乎的人的死訊時，情緒定然會崩潰的，說不定，他們還會埋怨安安的隱瞞和欺騙。
後麵的話，祝景笙終究是沒忍心說出口的。
她知道，那些話說出來無疑是刺激安安，可安安這些日子裏對他們的思念，她也是統統看在眼裏的，有些東西她一個人又怎麽能權衡出來？又怎麽幫安安做決定呢？
她能做的，無非就是讓安安能多活一天，便是一天罷了。
安安何其聰明，她懂祝景笙的欲言又止。
唇角微微勾起抹弧度，不是在笑，而是類似於自嘲的笑容，她遠遠看著那靈堂的入口，輕聲說著，“可是我見過他們之後又能改變什麽呢？讓他們眼睜睜地看著我一天比一天不像個人，讓他們目睹我是怎麽發病，怎麽死的，讓他們在我離開以後哪怕是午夜夢回腦海中都是我猙獰的樣子？”
她笑著，笑中帶淚。
“他們願意，我也不忍心。”安安微微垂下眼簾，淚水打濕衣襟，“再說景笙，我懷疑殺我的人和讓我染上MII的人是同一個人，是顧家的人。”
祝景笙聽安安前麵一席話，聽得揪心難過，眼眶微熱。
而轉眼間安安不願意再進行那個悲傷的話題，話鋒轉得太快，祝景笙一時間都差點沒能反應過來。
她怔忡地盯著安安，“你說什麽？顧家的人？！”
若說安安被人送上那輛麵包車試圖等著她墜崖死掉的人是顧家的，是能說得過去的，畢竟安安的哥哥厲覲驍手裏背負著兩條顧家的人命。
這個人，可能是顧家爺爺，也可能是顧厲琛那個兒童基金會的二叔母，慈眉善目溫婉優雅的貟桑女士。
可說起讓安安染上毒品……這又從何解釋？
“景笙，之前新聞裏不是已經說過了嗎？全球染上MII的，多數都是些什麽人？”
祝景笙想了想，“老弱病……”
話說到這裏，祝景笙瞪圓了眼睛，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議，“難道說……”
“是的，隻能說我並非他們下手的目標，而是突發意外不得不讓我染上這個東西，”安安的聲音平緩，慢慢地梳理著自己目前所掌握到的信息，“他們很聰明，送我上車不算，還造成了我酒駕的假象。第一種可能，我墜崖而死，這是最輕鬆簡單的意外，他們不會扯上任何聯係。
第二種可能，我沒死，但是被當做酒駕，遭人詬病的同時我苟延殘喘下來了，可我出去亂說怎麽辦？答案：我吸毒。如今大家都知道染上MII後隻要沒有繼續服用黛啡丸穩定的患者不久都會跟患了失心瘋似的，記憶紊亂，嘴裏甚至沒有一句實話。”
安安冷笑，“這種人嘴裏無論是說任何話，都沒有人會相信的，大家隻當她是失心瘋，是犯毒癮犯糊塗了，送去戒毒所就一了百了。所以我說有人蓄意謀殺我，誰信？”
對方，不就達成目的了麽？
祝景笙背脊一陣涼意，臉色也陡然沉下幾分，“這人竟然歹毒成這個地步，每一步都謀劃好了，就等著請君入甕呢。”
“是啊，手段高明，所以即便我手裏掌握著黑匣子，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有幾個身份，是顧家的誰，或者在販毒鏈中扮演著什麽角色，我更不知道他一旦知曉我還活著，會做出哪些更加瘋狂的舉動。”
於是，她不敢輕易暴露自己。
哪怕現在自己的親生哥哥在戰場上死了，她也隻能遠遠看著靈堂等人散樓空才敢進去，多悲慘可憐。
手機又震動了兩聲。
祝景笙看到屏幕上提示的信息後一怔，吞吞吐吐地告訴安安，“安安，寧煜發來微信了。”
“他說什麽？”
“他問你在哪裏，怎麽還不回來，他不肯相信他舅舅是緝毒身亡，他很想你，怕你也出事了。”祝景笙嗓音輕顫。
安安杏眸圓睜，不由分說將手機奪到了手中。
緝毒身亡？
秋天在微信裏沒告訴他厲覲驍是如何死的，她還以為當真是死在了戰場上，沒想到……
遠遠的，一個穿著黑色套裙黑色襯衫的女孩從車裏下來，徑自往靈堂的方向走，安安淚眼幾分朦朧，瞥見那身影後，喑啞著嗓子囑托祝景笙，“幫我把她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