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兒啊......我苦命的兒啊......你終於回來了, 你知道為父都多擔心嗎?”江漾剛下船,就被一個塗脂抹粉,痛苦流涕的中年男人抱在懷裏, 此人正是江漾這個世界的生父劉氏。

“聽到船翻的消息,我吃不下睡不著,眼睛都快哭瞎了, 我的兒啊!”劉氏抱著失而複得的二女兒不肯撒手:“都怪你娘, 非得應下那皇差,差點害得你連命都丟了,兒啊,咱們以後再也不出海了,你就留在為父身邊, 哪兒也不去了, 好不好?”

江漾跟著劉氏生活了這麽多年,對她,劉氏是極其寵愛,對這個養育了自己十幾年的父親也有了些感情:“好!以後都陪著爹爹。”

江漾嘴上應著,心裏卻還惦記著那條蠢魚, 她招呼都沒打一聲就走了, 他心裏一定是怨恨的, 她能理解。

可她也是迫不得已, 來尋她的那些人可是江輕舟的將士,她雖然是江輕舟的親妹妹,可畢竟在軍中沒有威信,不足以號令這些人為她做事, 更何況是隱瞞鮫人這樣賣命差事, 無奈之下才跟著這些人回去。

江漾心中想, 等過段時間風頭過去,她又恢複了往日的悠閑米蟲生活,再借著去外地找好友的由頭出海去找池眉,給他一個解釋。

“父親,漾兒在外頭吃了苦,航行又極為勞累,還是讓她趕緊會府休息吧。”江輕舟一身勁甲,馬尾高高束起,冷漠如冰的眸色裏罕見的染上些許溫情。

“對對對,瞧我這腦子。”劉氏拍了拍腦袋,拉著江漾的手上了馬車:“我兒啊,快上車,聽輕舟說你流落到荒島上,整日茹毛飲血,連口熱乎飯都吃不上,可心疼為父了,家裏已經給你備好了豐盛的菜肴,百合酥、花香藕、木樨香露、奶油鬆瓤卷酥......都是你平時喜歡吃的。”

江漾被劉氏拉著上了馬車,江漾都來不及跟江輕舟多說幾句,隻能被拉扯著回頭衝著江輕舟說:“多謝姐姐派人接我回府,若沒有你我現在還在荒島上靠抓魚為生呢。”

今天在岸邊迎接江漾回府的人無數,甚至還有不少有頭有臉的人家,如此好往江輕舟臉上貼金的機會,江漾怎麽會放過。

果不其然,圍觀的人看江輕舟的眼神都透露出欽佩,讚賞,紛紛道生女當如江輕舟。

貴夫們圍著劉氏說道:“老哥哥您真是命好啊,幼女貼心懂事,長女穩重聰慧還在軍中擔任要職,還能幫襯姐妹,我們真是羨慕啊,要是有這樣的女兒,我們這輩子也知足了。”

劉氏得意的眉梢都要飛上太陽穴:“那是自然,我家輕舟自小就懂事聰明有主見,都不需要我跟妻主操心,自己就在軍中站穩了腳跟。”

江輕舟臉上揚起淡淡的笑意。

江漾心知‘貼心懂事’不過是這些貴夫們實在找不到誇她的形容詞,隨便胡謅的,真正的目的是奉承江輕舟,而她也願意讓這些人捧著她。

江漾拉起江輕舟的手說:“姐姐,回去我可要好好敬你一杯。”

江輕舟微微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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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膳時,江漾被劉氏拉著喂了好多飯菜,其實不用劉氏怎麽喂,她在孤島上自己抓魚煮飯,手藝一言難盡,哪裏比得上府中大廚的手藝,好久沒有嚐到可口的飯菜,吭哧吭哧吃個不停。

看得劉氏淚眼汪汪,咬著手絹:“我的兒真是受苦了,臉都瘦了一大圈,真是個殺千刀的聖——”

“父親,慎言。”江輕舟淡聲開口。

劉氏立馬閉了嘴,雖然江輕舟是家裏最有出息的嫡女,但因為性格的原因,劉氏其實有些怕她。轉而將愛意都給了雖然不學無術,但會哄人開心的江漾,像極了家庭倫理劇裏的啃老兒子。

看見劉氏被剝了麵子,江漾立馬夾了一塊胭脂鵝脯放在劉氏的碗碟裏:“父親,這個可好吃了,”

劉氏一臉慈愛的看向江漾,一副‘我幺女真好,真貼心’的表情。

終於用完了一頓飯,劉氏臨時有事要去處理幾個庶子先走了,跟江輕舟閑聊了起來。

“聽藍千說,你抓到了一條鮫人,才惹來了巨浪?”江輕舟眸中浸著寒光。

因為藍千已經提前把遇到鮫人的事情跟張年說了,所以江輕舟會知道,江漾並不意外。

幸好藍千不算沒腦子,沒有把池眉和她之間糾纏不清的事情告訴張年。

江漾惋惜說道:“是啊,本想著捉到一條罕見鮫人獻給皇上,能讓我江氏一族在皇上麵前露臉,誰知......真是可惜了。”

江輕舟說:“不必可惜,一條小畜生而已,江氏需要露臉自然應以軍工政績,而不是鮫人這種旁門左類。”

江漾心中一激靈,差點忘了,江輕舟一直防著拔尖露頭:“姐姐說的是,反正那條鮫人沒了,還險些搭進我半條命,我也不想再下海了。”

不過......小畜生?

她還沒有忘記池眉說的,江輕舟跟扶月之間的故事,用小畜生形容自己睡過的鮫人,真的好嗎?這不是連自己也一塊貶低了嗎?

也不知道扶月找到江輕舟了沒有,如果真的找到江輕舟了,她會怎麽對待他?

“不下海也好。”江輕舟對她的很滿意:“海上風險多,變數多,你去也危險,不如就在家中,我們江家也不會斷了你的吃食。”

江漾端起酒杯敬向江輕舟:“還是姐姐懂我,我就不是幹大事那塊料,要不是母親非逼著我去,我才不想去,不過經過這一次,想來母親也不會再逼我了。”

江輕舟回敬了江漾一杯:“隻要你能平安無事,就算幹不成大業又如何。”

江漾靠在桌上無意間撞翻了酒壺,酒香四溢,嫣紅的酒氣爬上臉頰。

“漾兒喝醉了?”江輕舟放下酒杯,明明與她喝得一樣多,眼神卻一派清明。

江漾打了一個酒嗝兒:“姐姐,你回去吧,我要去找秋意了。”

“秋意?”

江漾嘿嘿一笑,酒氣為她的笑容染上了幾分憨態:“秋意,我的小相公。”

江輕舟輕笑著搖頭:“怡紅樓裏的?”

“什麽怡紅樓,怡紅樓裏的人都不新鮮了,是醉花樓裏的,新任花魁,我可包了他好久呢,我出了事也不知他可有為我披麻戴孝,要是沒有,我就去包養他的對家,讓那小賤人吃點苦頭。”

江輕舟笑容漸深:“那就去吧。”

江漾跌跌撞撞的從桌上爬起來:“藍千,藍千呐,死哪去了你?還不快扶我去醉花樓!”

藍千從屋外跑了進來,衝著江輕舟行了個禮,帶著江漾往外走。

前腳江漾剛走,處理完庶子的劉氏就回來了,看見江漾的位置空著,臉色陰了下來:“漾兒呢?”

“漾兒她......”江輕舟沒有直說。

劉氏憤怒拂袖:“你不說我也知道,又被外頭那些小賤蹄子勾走了,這個江漾,真是不讓我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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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清冷冷的小木屋裏,兩個男人,兩個小孩坐在一起,春見頂著被揍了一拳的紫紅色眼圈,嘲諷又淒涼的笑著:“剛剛還跟我說你們家阿漾如何如何好,如何?人家走了,連招呼都不給你打一聲。”

“她說過會娶我的。”池眉抱著魚尾,發絲淩亂。

“娶你?嗬!”春見冷笑:“女人的話還有一句能信的嗎?隨便說一句謊言,根本不用付出任何代價。”

“她說過會娶我的。”池眉喃喃念著,口中還是同樣的一句話,

春見朝他麵前揮手,清澈鮮活的眼眸此刻若一灘灰暗的死水。

都是被女人拋棄的魚,春見見不慣池眉也不願看著他繼續沉淪自暴自棄。

破天荒的,春見主動伸出手拍了拍池眉的肩膀,柔聲安慰道:“行了,就算她拋棄了你,但你至少還有退路,回族群去,跟長老們認個錯,他們還是會接納你的。”

池眉抬起頭,看著春見,眼眸裏絞著痛意卻倔強對他說道:“誰跟你說阿漾拋棄我了?你閉嘴!”

春見:“......?”

“她跟著那群人族走了,她都不要你了,不是拋棄你是什麽?”

池眉咬著唇:“她隻是跟那群人走了而已,又沒有說拋棄我啊。”

春見瞪大了眼睛:“......你、你腦子有病吧?!”

池眉指著冬兒:“阿漾有沒有跟你說過她拋棄我,不要我了?”

冬兒搖搖頭。

“那你呢?阿漾有沒有跟你說過,她不要我了?”池眉指著夏兒質問。

夏兒也搖搖頭。

“那不就是了,阿漾她隻是走了,又沒說要拋棄我。”池眉死死地攥緊了雙拳,牙齒緊咬著唇肉,咬得滿口血腥都不願清醒,寧願沉溺在虛假的幻想中:“阿漾她說過會娶我的。”

“你就自己騙自己吧。”春見帶著兩個孩子拂袖而去。

作者有話說:

戀愛腦是無敵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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