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巧得糧食
“不如嬤嬤今天送來的月錢就交給我保管吧。”
轟的一聲，蘇宛芷的話猶如驚雷在蘇婆子腦中炸開，驚詫憤怒、難以置信、不可思議。
往日唯唯諾諾的大小姐今天怎麽敢提出這樣的要求？
以前蘇宛芷哪次不是乖乖把月錢和糧食交給他們夫妻兩個保管？
往日前來送月錢的是蘇永光的大姨娘趙羽柔身邊的趙媽媽，她們達成了一致的默契，也習慣這樣的模式，隻要蘇婆子給蘇宛芷口飯吃，不至於餓死，趙媽媽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可是今天，突然換成孟嬤嬤就算了，蘇宛芷竟然還做出如此驚人舉動，實在令人驚詫。
下一刻蘇婆子臉色巨變，刺耳的尖叫差點刺透人們的耳膜：“不行！我不同意！”
月錢交給蘇宛芷？這不是生生剜她的肉喝她的血嗎？
孟嬤嬤神色一動，頗為不悅的看了眼蘇婆子，發出冷冷的警告，大聲嚷嚷成何體統？
一般大戶人家的小姐這個時候都跟著家裏人開始學管賬了，大小姐的要求自己管月錢的要求並不過分。
然而蘇婆子習慣了克扣蘇宛芷的月錢，這要真的交給蘇宛芷管，她還能有油水可撈嗎？
氣急了的她根本顧不得孟嬤嬤在麵前，慌慌張張的說道：“大小姐，這可使不得，怎麽能讓您操勞管賬呢。”
說的跟真的關心蘇宛芷一樣。
孟嬤嬤眉頭蹙了蹙，卻沒多說，她倒是想看看蘇宛芷怎麽應對此事，且想到蘇宛芷剛剛塞給她茶水錢時自己看到的......
蘇宛芷早就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心中並不失望，但麵上裝作一副關心的模樣：“蘇媽媽心疼我，我自是明白，感激在心裏。”
“可您越關心，我心裏越是過意不去，如果不能為你們分憂，我寢食難安，且父親給我的月錢，我一定好好安排，讓蘇媽媽蘇大叔輕輕鬆鬆頤養天年，絕對不鋪張浪費......”
蘇婆子眼珠子咕嚕轉了兩圈，低下頭捂臉抹了兩把眼淚，苦著臉道：“大小姐，這是老奴該做的，一點都不辛苦，要是老夫人老爺知道您還要親自操勞，豈不是要怪罪老奴。”
悲悲切切的樣子倒真的讓人不忍心看下去。
本以為蘇宛芷看到她這樣會鬆口，等了半天，仍然沒有半點動靜。
蘇婆子心裏可把蘇宛芷恨上了，她狠了狠心咬了咬牙，一頭撞向門口的槐樹。
怎奈沒等撞上去，就被人從中間攔下了。
蘇婆子掙紮著要掙開旁人的阻攔，邊哭邊喊著：“老夫人，老爺，老奴有罪啊，沒有照顧好大小姐啊，老奴這就以死謝罪！”
蘇宛芷嘴角抽了抽，無語的看著蘇婆子要死要活的樣子，拜托，您的演技也太差了吧，想死幹脆點撞牆上，幹嘛非要大老遠找那麽一棵樹。
可不就是想讓人把她攔下嗎？
這時，被蘇婆子哭天搶地招來的村民越來越多，人群騷亂起來，大家指指點點：“不管咋說，也鬧不著把人往死裏逼。”
“可不，蘇婆子再怎麽說也伺候了這些年......”
人，總是會毫無原則的同情弱者，即使他們已經知道蘇婆子並不像表現的那麽勤勤懇懇，反而把蘇宛芷這個主子當下人使喚。
此時差點喪命的蘇婆子無疑是他們眼中的弱者。
孟嬤嬤一看這形勢，頓時為蘇宛芷著急，雖說大小姐被發配鄉下不受寵，可老夫人心裏到底還是有這個孫女的，她正要開口為蘇宛芷說話。
蘇宛芷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般掉了下來，瘦弱的身子撲向蘇婆子，幹瘦如雞爪般的手緊緊抓著蘇婆子的胳膊。
“蘇媽媽，你可不能死啊，你要是死了我可怎麽活啊，我對不起你啊。”
蘇婆子被她突然的舉動嚇了一跳，一口氣上來吞不下去也散不出來，噎的她直翻白眼。
好容易緩過勁兒來，手臂上傳來一陣劇痛，蘇宛芷長長的指甲直接掐到了她的肉裏。
嗷的一聲蘇婆子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也忘了哭鬧了。
人們這才看清楚蘇婆子壓根兒就沒哭，眼裏一滴淚都沒有，臉上幹幹淨淨的。
哦！人們了然的點點頭，原來蘇婆子都是裝的，太可惡了，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
可憐了蘇宛芷這個小姑娘被她一個下人欺負著長大，恨不得手頭上有一筐爛菜葉子，全都砸她頭上。
眾人嘲諷的目光裏，蘇婆子氣的直翻白眼，誰知讓她更生氣的還在後麵。
蘇宛芷委委屈屈的站在她旁邊，時不時的抽噎一下卻不哭出聲來，還斷斷續續的說道：“蘇媽媽...你別生氣，我不要銀子了，不要銀子了......”
蘇婆子心裏一喜，白眼也不翻了，還沒笑出來，卻又聽到蘇宛芷下一句話。
“要不你給我留點別的，父親曾經說過，等我十五歲及笄就叫我回家，我怕我啥也不會不討父親喜歡，就想學學管家。”
說完抬起淚眼委屈巴巴的看向孟嬤嬤：“嬤嬤，我說的對嗎？”
孟嬤嬤微笑著點了點頭，眼睛裏閃過一絲讚許，倒是個厲害的姐兒。
就在趙媽媽以為蘇宛芷要讓孟嬤嬤做主，繼續纏著要拿回月錢的時候，蘇宛芷突然話鋒一轉：“不過我就是想學，也不能讓蘇媽媽難做。”
“再加上我年紀小，萬一做不好的話自己挨餓受凍不要緊，連累蘇媽媽跟我一起受苦就不好了。”
蘇婆子心想：“這句還像人話。”
從來沒有見過蘇宛芷如此暖心的時候。
“既然這樣，我就不強求了，月錢還是蘇媽媽管吧！”
蘇婆子長鬆一口氣，幸好幸好，錢保住了。
“不過月錢我不管，每個月口糧暫且交給我吧！”
蘇婆子歡歡喜喜：“好啊好啊！”
比起月錢，兩麻袋糧食才值幾個錢啊，都給蘇宛芷也沒關係，這姑娘果然是啥的，她抱著差點飛走的銀子樂嗬嗬傻笑，不假思索的同意蘇宛芷的提議。
殊不知過不了幾天，她就會悔的腸子都青了。
孟嬤嬤卻笑了，大小姐果然沒讓她失望。
“行吧，月錢已經送到了，老奴著急趕路，就先回去了，大小姐保重身體。”說完上了馬車。
馬車軲轆軲轆駛遠了，到了村口，孟嬤嬤突然吩咐道：“停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