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讓你做件事兒

“老夫人,大姨娘來了!”

蘇老太太向外看了過去。

大姨娘趙羽柔在丫鬟的攙扶下悲悲切切的闖了進來:“老太太,您可別傷著身子啊,要不然......”

話沒說完,就哽咽起來,斷斷續續的話語令聞著落淚,錦帕遮擋的眼眸中閃過不知名的快意,可觀其麵部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她真的悲痛欲絕呢。

“行了,別在這兒哭哭啼啼的了,成什麽樣子?你就把賬目管好,照顧好大爺的身體就行,沒事兒別瞎操心。”

老太太不耐煩的隨意揮了揮手:“行了,你下去吧!”

蘇老太太是蘇安城商賈世家之一孟家的嫡出小姐,自小學習詩書禮儀琴棋書畫,當時盛名在外,嫁到蘇家之後相夫教子勤儉持家,堪稱女人模範。

但是年輕的蘇老太爺沉迷美色,孟氏沒少受苦,對姨娘小妾厭惡至極,最是看不上趙羽柔這種出身不堪的庶女,用見不得光的手段往上爬。

她年輕的時候若不是她手段強硬,加上有孟嬤嬤這樣的得力助手,壓著後宅那些鬧騰的女人,指不定庶子庶女繞蘇府一圈了。

即使這樣,依然沒阻止得了所有小妾,還是有一個庶女出生。

好在幾個兒子都是孟氏生的,這才奠定了她在蘇家無人撼動的地位。

到後來蘇老爺子去世,蘇永光成為家主,她精力漸漸不濟,後宅的事情就交給孩子們自己解決。

誰曾想就鬧出來趙羽柔這個意外,如若不是怕兒子麵子不好看,誰給趙羽柔的臉?一個上不得台麵的東西還敢在她麵前玩兒手段?

趙羽柔我見猶憐淚痕點點的姣好麵容一僵,尷尬的道了句:“妾身告退。”

出了壽玉院,趙羽柔拿下錦帕,紅潤的嘴唇緊呡,目光掃過壽玉院三個燙金大字,眼底閃過一絲陰狠。

老虔婆,你等著!

壽玉院內,孟氏捂著胸口直喘粗氣兒:“這個趙氏,越來越不安分了,手都伸到我這兒了,明擺著盼著我不好,啊?”

“老太太,您可千萬別動氣,小心傷到身體,為那樣的人不值當。”孟嬤嬤為她輕輕順氣兒,輕聲安慰。

這個嬤嬤和老太太年齡差不多,名為翠萍,是老太太的陪嫁丫鬟,伴她左右多年,深得老太太信任。

可在翠萍的安撫下,老太太胸膛依舊起伏不定,半天不見好轉。

“如果不是她,宛姐兒也不至於被送到鄉下,也不至於命喪於此。”

想起這件事情,孟氏就心肝脾肺腎都疼。

孟嬤嬤輕聲細語安慰:“老太太,到底是大爺的親身骨肉,要不給大爺說一聲,讓人找一找?大小姐福大命大,指不定好好的呢。”

“對對對。”孟氏緊緊抓住嬤嬤的手道,“翠萍你趕緊派人去找,要不然啊,我心難安啊。”

終歸是她血脈相連的孫女,真眼睜睜看著遇到危險一點不管,她怕晚上噩夢連連寢食難安啊。

翠萍和孟氏相伴多年,一言猜中孟氏的真實想法。

其實孟氏對被送到鄉下好幾年的蘇宛芷感情並不是很深,但年紀越大,心腸就越軟,越希望兒孫承歡膝下闔家平安。

特別是前兩天孟嬤嬤奉命去給蘇宛芷送月例回來以後,告訴她的見聞。

想堂堂蘇家嫡出大小姐,被送到鄉下,不僅要給下人洗衣服,還被打得滿身傷痕,過著豬狗不如的生活,孟氏心裏火氣一股股冒上來。

再怎麽說,蘇宛芷也是大小姐,是主子,蘇婆子這麽做就是沒把蘇家放在眼裏,沒把她和蘇永光放在眼裏。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趙羽柔這個賤人,想到這裏,孟氏慈祥的臉上劃過一道深思。

出來安排下人尋找蘇宛芷的孟嬤嬤歎了口氣,也是個可憐人。

那日她前往蘇家村,蘇宛芷攔在馬車上一定要給她茶水錢,那一截袖子裏露出來的幹瘦手臂上滿是傷痕,新的傷口舊的傷疤,令見者落淚聞者心疼。

她的心軟的一塌糊塗。

回來以後立即稟報蘇老太太孟氏,老夫人本打算過幾日就把她接回家裏來,誰曾想?就在這關頭遇上了大水。

希望這孩子福大命大度過這一劫吧!

距離壽玉院最近的柔亭院,趙羽柔麵目猙獰,錦帕差點被絞爛,咬牙切齒的暗罵孟氏:“老虔婆,這麽大歲數了不好好呆著,非要跟我作對。”

“小姐,終歸是大爺的母親。”

“哼!一個老太太而已,安分點我不找她麻煩。”趙羽柔畫著精致妝容的臉蛋上露出令人心驚肉跳的笑容,“竟然還敢當眾下我臉子......”

片刻之後,她恢複正常,清了清嗓子,把趙媽媽叫到跟前低聲吩咐幾句。

趙媽媽時不時點頭,偶爾低聲建議,隨後步履匆匆的離開柔亭院。

沙漏漸漸滑落,距蘇安城下屬縣鎮爆發大水已經過去一天多了,知府大人心急如焚,直至今時今日,他仍然沒有拿出切合實際的解決方案。

衙門的官兵一隊隊派出去,卻都毫無進展,所見之處一片汪洋,望不到邊兒。

水災不嚴重的地方百姓們都逃了出來,無家可歸的他們全都聚集在府城外,等待安置。

距離安運河最近的幾個村莊,大水淹沒一切,搜尋救援的衙役官兵們試了幾次,都沒能跨過深不見底的洪水,甚至還有幾個差點被淹死。

可愁白了梁仲才滿頭保養得宜的黑發。

天色越來越暗,呼呼的大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吹得烏雲遮擋星月,吹得不知道多少人徹夜難眠。

居於蘇安城最中心的清風客棧天字一號房,窗欞被輕輕打開,一名男子輕身一躍,下一刻已然出現在客棧外。

正急的抓耳撓腮的梁仲才猛地打了個激靈,隨後甩了甩腦袋,自嘲的笑道:“還真是經不得事兒,自己嚇自己。”

不到片刻,他就笑出不出來了。

麵對站在自己麵前裹得嚴嚴實實的黑男人,梁仲才雙腿哆哆嗦嗦:“你......你要幹什麽?”

男人露在外麵的一雙黑眸輕輕瞟了一眼,四周的空氣都仿佛凝結了一樣,莫名的壓力排山倒海般壓了過來,梁仲才大氣兒不敢出一聲。

就在他覺得自己要窒息而亡的時候,男人輕輕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