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師席上, 陸竟晏眼中隱隱透著擔憂。

這種女性向民族風的曲子對一位男hiphop舞者而言非常難,換做是他,他未必有把握能跳出一個及格的作品, 更何況是要在這麽短的時間內。

但當下, 他什麽也做不了, 隻有相信他的小朋友。

一旁白曉倫和屠扶蘇對望一眼,前者問:“蘇蘇, 這首曲子換做是你,你能freestyle嗎?”

屠扶蘇搖頭:“不能,這太難了。”

邊上莫柏忍不住插了句:“不要小看他。”

白曉倫和屠扶蘇同時扭頭看向他的臉, 白曉倫打趣道:“莫哥好像對Karson充滿了自信哦?”

莫柏自豪的口吻:“在他那裏, 沒有駕馭不了的曲子, 隻要他能馬上理解那首音樂, 就能跳出來——”

話音剛落,舞台上的關甚動了。

不過他不是要跳舞,而是走到舞台邊緣, 將鞋襪脫了下來,露出一雙細白粉嫩的腳。

孔雀開屏很美豔,但很多人都忽略了一件事實:孔雀開屏, 意為求偶。且就算孔雀開了屏,也未必能成功追到所愛。

而這首曲子那麽淒美, 顯然是那隻孔雀求偶失敗卻又不甘心,才會出現時高時低、時而高亢,時而又沮喪的音律。

這便是關甚所領悟到的, 這支舞所表達的立意。

前奏錯過了二十幾秒, 他光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走回舞台中間, 找好音樂點,開始起舞。

他輕輕踮起細瘦的腳趾,雙臂化作遊走在水裏的蛇,跟隨柔美的音樂扭擺。

手臂舉高時,他那細瘦的腰線在衣擺下若隱若現,節奏變緊湊時,他的手指、腳趾會隨著鼓點而收緊,再放開……

每一個輕微的顫抖,都將人類最原始的求偶天性釋放得淋漓盡致。

直到他不經意間露出輕飄飄的,卻又欲又撩的眼神,做出伸舌頭舔唇的動作——

“哇草~太會了!”

“媽呀,我好想衝上去給他親一口!”

“喏,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操,被他撩到了!雖然我是個男的!”

“彎了彎了,我彎了!”

陸竟晏的神經一下緊繃起來,趕忙用力掐一把自己的大腿,從而及時地將一副不可描述的畫麵從他的腦海中壓了回去。

他輕輕地抿著唇,突然有種強烈想要衝上台把那個小瘋子綁起來的衝動。

他不想讓其他人看到這樣的關甚,太過性感迷人。

然而他又清醒得很,這隻是一種純粹且高級的藝術表達形式。

如果他把這種藝術行為跟那些齷蹉的東西混淆在一起,那是對舞者的不尊重。

坐在導師席另一側的莫柏顯然已經失陷了,沒能像陸竟晏這般理智。

莫柏並緊著雙腿,不敢有任何動作,視線無法從關甚身上移開。

他失控地翻出了記憶中的關甚——

幹淨純粹,又極富想象力,就像小王子一樣。

莫柏是喜歡過關甚的,可以說,關甚就是他心尖上的白月光。

隻不過他喜歡關甚的時候,除了正常的勾勾肩膀、貼貼臉之外,他從來沒有對關甚做出過更親密的舉動。

不是不想,而是因為當時的關甚還是個未成年,他沒辦法對一個未成年人下手。

當時就連這段感情,他也沒有承認。

後來的關甚變了,也離開了,而他也有了新的要守護的王子。

按理說,他應該斷掉一切和白月光有關的念頭。

然而這一刻,他又心動了,而且還是想和對方發生關係的那種衝動。

他怎麽能這樣?莫柏慚愧地想,他可是有男朋友的人啊!

可舞台上的關甚實在太迷人了,簡直讓人欲罷不能。

不知不覺音樂過了三分之二,第二小段即將結尾。

關甚自然旋轉側扭身體,同時單腳斜身站立,等收尾的鼓點到來,他的四肢,精確到五根腳趾頭似孔雀開屏般,最大程度地張開——

負責抓拍細節的機位將這一幕投放到了LED直播屏中,全場炸了。

“籲~~(口哨聲)”

“操,太有才了!”

“絕了臥槽!”

“這哥兒們是真的狠。”

“別撩了,給你給你,我把我的心給你!”

“我的媽呀,他真的好會,我快不行了好想嫁給他!”

導師席那邊,陸竟晏激動的用一隻手捂住嘴巴,另一隻手則將文件夾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

如果小朋友站在他麵前,他絕對要用他手裏的文件夾狠狠地敲他的腦袋。

撩他一個還不夠,居然把全場人都給撩了!

犯規,這是嚴重的犯規!

莫柏看到關甚剛剛那個動作後,猛地站了起來,雙手抱住腦袋,轉身背對著鏡頭。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被關甚的動作震撼到無處安坐,事實是如果他不起來,鏡頭就會拍到他此刻的難堪。

剛剛關甚那似衝入雲霄而僵硬到發顫的動作,讓他一下產生了不該有的念頭。

操!

莫柏在心裏罵了聲,冷靜下來後才坐回位置上。

好在關甚這支舞已經接近尾聲。

關甚跳完後,現場陷入了一片死寂,足足安靜了四五秒鍾,才有人反應過來。

“啪啪啪……”陸竟晏率先鼓掌,拍了幾聲接著合成喇叭手勢,衝著舞台上的白發青年高喊,“Karson,你贏了,冠軍!”

關甚循聲望去。

認識陸竟晏一個月有餘,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麽激動。

手上暫時沒有麥克風,關甚說不了話,於是衝著陸竟晏輕輕地頷了頷首,算是回應了。

台下,選手們的熱議姍姍來遲。

“艸,太牛逼了!”

“剛剛那個張開腳趾的動作簡直不要太神,操!”

“太6了,那麽陰柔的音樂,他跳出來一點也不娘兒,還特麽好炸!”

“他這是生生把九陰白骨爪跳成了九陽神功啊艸!太絕了!”

“他的腰是不是沒有骨頭啊?怎麽可以軟成那樣,還那麽細!”

“喂你一個大男人關注人家腰做什麽!”

“哈哈注意到了忍不住要說兩句,不過不得不說,白毛是真的牛逼!”

幾乎所有選手都很激動,唯有歐冉和坐在他身邊的小弟一副吃shi的表情,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等工作人員給關甚遞上麥克風,陸竟晏才拿起麥克風準備發言。

他的情緒仍有些亢奮:“Karson,剛才我聽到那首曲子的前奏還為你捏把汗,現在我恨不得快進到全國總決賽,把冠軍王冠扣你頭上。”

關甚被他誇得靦腆一笑:“陸老師,你先冷靜。”

“你叫我怎麽冷靜?”陸竟晏既興奮又有些不滿,“我東京鐵塔24K鋼鐵純直男,看完你這支舞都要彎了!”

關甚耳根不受控的紅了起來。

這、話、他、接、不、了!

眾人:“……”

“陸老師,你看你把這孩子嚇得都不會說話了。”白曉倫趁冷場趕緊開口,“給我也誇兩句吧。”

陸竟晏負氣:“你誇他也沒用,他是我戰隊的。”

“現在說這種話太早了點,八字沒一撇呢。”白曉倫開玩笑道,“不管Karson來不來我的戰隊,誇還是要誇一下的。”

他的臉色變得正經起來:“Karson,你剛剛這支舞,技巧方麵就不用我多說了,可以看出來你有很紮實的功底,我就想問你一個問題,你剛剛跳這支舞的時候,想的是什麽?”

關甚坦言:“孔雀開屏,意在求偶。”

“哇嗚~”白曉倫不由得驚呼一聲,“很出乎意料的答案,但也是情理之中,你剛才那支舞非常性感,不是柔美的那種性感,就很難形容,反正是很炸,真不知道你是怎麽做到的,對了,你有求偶的對象了沒?”

關甚下意識地瞄了眼陸竟晏,旋即窘迫地撇開眼:“沒有。”

白曉倫對他豎起了大拇指:“我要是那隻被你看上的孔雀,肯定會答應你的求偶行為,你這支舞狠絕。”

這話關甚同樣接不了,隻能道謝:“謝謝白老師。”

餘光瞥見陸竟晏正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關甚臉上的溫度似乎又變熱了些。

白曉倫笑了笑,把麥克風放下。

旁邊的屠扶蘇很自然地接過麥:“Karson哥,你超級厲害的,我很喜歡你,你要不要來我的戰隊?我給你當小弟啊!”

關甚不會做出讓導師下不來台的事,微笑著推脫:“這可我不敢當,屠老師的舞我也看過,很厲害,戰隊的事回去之後我會認真考慮的。”

莫柏突然喊了聲:“老幺。”

關甚假裝沒聽見,眼神也不想給,他承認自己是個雙標,但莫柏這種人值得被區別對待。

坐在晉級區域的歐冉聽到莫柏喊出這兩個字,倏地轉頭看了過去。

他那雙習慣裝無辜的眼睛此刻充滿了委屈,目光掃到關甚身上時,眼裏浮出了一絲不明顯的怨恨。

莫柏意識到自己喊錯名字,急忙改口:“Karson,你要不要來我戰隊?我可以保證你能進前十。”

關甚卻是連看也不看他一眼,全當沒聽見這個人的聲音,眼睛隻注視著陸竟晏。

就這麽冷了場。

“怎麽回事啊?Karson居然不理莫柏?”

“怎麽說莫柏也是導師,Karson這樣也太沒有禮貌了。”

“是啊,怎麽能在台上跟導師甩臉色。”

陸竟晏伺機出聲:“Karson,你在想什麽?”

關甚擰了擰眉,聽得出來陸竟晏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在鏡頭前失禮,他隻好勉為其難地回應:“我在想怎麽拒絕別人才不會顯得自己很沒有禮貌。”

莫柏:“……”

陸竟晏微笑:“那你想到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