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甚連連點頭, 表示自己聽進去了。

很快倒計時開始,關甚提步走進互選區。

四個房間分別坐落在東南西北四個角落,中間是一塊很空曠的平地, 為了防止選手私下交流, 節目組還故意把四位舞者安排在了四個不同的入口。

關甚無語了, 節目組為了拖延選手做選擇的時間,真是煞費了苦心。

他分不清東南西北方向, 按照正常的步行速度,挨個房間看名字兩分鍾肯定是不夠的,除非跑步過去。

亦或者……

關甚回過頭, 問負責跟拍他的攝像小哥:“哥, 你知道北麵是哪個方向嗎?”

攝像小哥搖頭, 節目組有規定, 拍攝期間攝像師是不能跟選手互動的。

關甚歎了聲:“那算了,我還是跑吧。”

說罷,他拔腿就跑。

攝像小哥愣了下, 趕緊跟上去。

關甚先跑到離自己最近的那個房間門前,看到外麵貼著“莫柏”的名字,當即一臉嫌棄地跑開了。

他又跑到了另一個房間門口, 屠扶蘇的房間。

接著又跑去另一個房間……白曉倫。

操!

關甚眼前恍惚了一下,老天爺今天是故意跟他作對的吧?

時間所剩無幾, 關甚不敢停下來,繼續跑向最後那個房間門前。

不能停,也不能倒下來, 倒下的話會錯過的。

他不想錯過那個人。

到了地兒才發現, 另外三位舞者都站在了陸竟晏的房間門外。

這幾個舞者關甚都有印象,全是從陸竟晏街區拿到巔峰令的舞者。

其中有個跟關甚合過照, 還發過微博的女舞者,名字叫JT-薇薇,問他:“Karson,你怎麽跑這麽急?”

關甚氣喘籲籲道:“我……分不清、方向,一間,一間,找過來的。”

眾人:“……”

這是什麽絕世小可愛?

JT-薇薇從口袋裏拿了一包茶香味的紙巾,抽出一張給他,忍俊不禁道:“你先擦擦汗吧,看你滿頭大汗的。”

“謝謝。”關甚接過紙巾,擦了擦額上的汗。

其實平時他不會這麽輕易流汗,隻是他此刻全身燙得厲害,腦子裏像燃燒著一團火焰,又脹又熱。

JT-薇薇歎了聲:“你站在這裏的話,我們三個肯定要進入待定區了。”

另外兩位舞者也道:“是啊,陸老師肯定會選你。”

關甚幹笑:“不一定。”

那個人還在生他的氣,說不定不會選他。

關甚這才發現,他一點也不了解陸竟晏。

這時導演的聲音在從音響裏響了起來:“時間到,請導師開門,做出你的選擇。”

門開啟,一身西裝革履的陸竟晏出現在門後。

除了關甚之外,另外三位舞者都發出了驚喜的叫聲。

關甚站在最邊緣,還在用紙巾有一下沒一下的抹著汗,由於他剛跑完,臉色紅彤彤的,完全看不出來他哪裏不舒服。

陸竟晏目光先看了他一眼,微不可察的擰了擰眉:“這麽多人。”

耳返裏傳出導演的聲音:“陸老師,由於四位舞者都選了你,請你在他們當中選擇一位,帶進你的房間。”

陸竟晏輕輕頷首,旋即充滿歉意的看向除關甚之外的三位舞者:“薇薇,穀子,還有天天,非常抱歉,來參加這個節目之前,我跟一個人做了約定,要讓他來當我戰隊的王牌,所以,很遺憾。”

三位舞者都是明白人,雖然有些難過,但沒有一個人有怨言,畢竟關甚的實力是大家都認可的,幾個人紛紛離了場。

關甚全程安靜地站在原地,低著頭,一語不發。

陸竟晏走到關甚麵前,盯著他垂低的臉,沉默著,沒有說話。

關甚被他盯得有些不明所以,弱弱地問:“陸老師,你現在是選了我,對嗎?”

陸竟晏抬手揉了揉他柔軟的頭發,“這裏除了你還有誰?”

“那就好。”關甚長長地鬆了口氣。

幸好沒有錯過。

眼前忽然黑了一下,他不由得抓緊了衣角,有點想躺下來睡覺,可惜還不是時候。

“別傻站著,跟我進來。”陸竟晏率先走回房間。

關甚往前走出一步,腳下踉蹌了一下,頭是真的沉,幸好他及時扶住牆壁,才沒有倒下來。

房間裏有兩張長沙發,全都坐滿了人,邊上還有兩張小板凳,關甚走過去,坐在小板凳上。

其他晉級的舞者紛紛對他招手:“嗨,Karson~”

“Karson,我很早就想跟你一起跳舞了,合作愉快哦!”

“我也是,Karson,你是我的新偶像,超想跟你一起跳舞的!”

關甚正想回應他們的招呼,麵前突然出現一瓶酸奶。

“喝吧,來我隊的每個人都有。”

關甚怔怔地抬頭,謝謝還沒說出口,陸竟晏也沒有看他一眼,送完酸奶就坐回了他的專屬座位。

他有些失落地說了聲“謝謝”,接著心不在焉的對其他舞者道:“你們好。”

關甚實在暈的厲害,後來他們說了什麽,他幾乎左耳進右耳出,一個字都沒記住。

終於等他們安靜下來,關甚覺得有點冷,不知是空調溫度過低,還是他的身體在發冷,但看別人都沒什麽感覺,他也不好意思叫人把空調調高。

陸竟晏的戰隊還剩一個互選名額,因此陸竟晏變得很謹慎,導演之後念了兩組選手,他一個也沒選。

關甚時不時會偷偷看他一眼,也時不時會被其他舞者cue到,他都會禮貌地回應一下,到後麵他實在沒精力應付社交,整個人徹底安靜下來。

可惜這個地方不適合睡覺,他隻能強忍著,開始思考自己到底是怎麽發起燒來的。

思來想去,終於找到了答案,應該是前天他脫鞋子站在冷地板上跳孔雀之戀的時候著了涼,而且從昨天就開始燒起來了。

其實以前他也有過很多幾次這樣的經曆,腳底受不了寒氣,一受寒就發燒,但最近兩年他都沒發過燒,還以為自己的體質變好了,原來並沒有。

在他靠胡思亂想打發時間之際,陸竟晏終於收獲了他戰隊的第十位選手,是個實力很強的hiphop舞者,名字叫陸頑。

到此導師互選環節結束,接下來是二輪互選和盲選環節,隻需要導師到場,已經進隊的舞者不用跟過去。

關甚抓住機會走出房間,外麵的場地沒有開空調,又悶又熱,但對還處於發冷狀態的他來說,這個溫度簡直不能太舒適。

不過,還得有點冷。

“你很冷嗎?”身後突然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關甚回頭看了眼,陸頑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了他的身後,他笑了笑:“不冷,就是屋裏有點悶。”

陸頑走到他身側,目視前方:“我來陸老師的隊,是因為你。”

關甚緩緩打出一個問號:“為什麽?”

陸頑道:“像你這樣的對手太可怕,當隊友好一點。”

關甚:“……”

陸頑沉默半響,將身上的外套脫下來,遞給他:“給你。”

關甚沒接,“不用了,謝謝。”

陸頑沒有強求,把衣服穿回身上,接著走回房間裏,打了一杯熱水給他:“喝點熱水會好一點。”

“謝謝。”關甚遲疑的接過水杯,小聲問:“你怎麽看出來的?”

陸頑道:“我醫學院的,會看點病。”

“哦。”關甚詫異地看著他的臉,這節目真是臥虎藏龍,學醫的跳舞都那麽厲害,“我沒事,你別跟陸老師講。”

陸頑點頭:“節目組有醫生,你還是去找點藥吃吧。”

說完他走回房間去了。

關甚想了想,覺得他說的有道理,轉身走向演播廳的其中一個出口。

趁陸竟晏沒有回來,他決定去找點退燒藥吃。

這個出口不是關甚進來時走的入口,要走一條十幾米的走道,而走道的另一端,有人在打電話。

關甚聽出來是莫柏的聲音,可惜他已經沒力氣再走去別的出口,隻好硬著頭皮往外走。

莫柏餘光掃見他的身影,當即掛掉電話,將他攔住:“老幺。”

關甚把他的手打掉,視線沒看他一眼,也就沒有看到他的嘴角上還有那晚被揍一拳掛的彩,化了妝都遮不住,關甚就這麽徑直的往外走。

莫柏不再阻攔,卻跟著一起走:“冉冉說是你讓陸二少終止了歐陸兩家的合作,有沒有這回事?”

關甚頭痛得不行,聽到莫柏這番問罪的話就更難受了,腦袋沒來由一陣暈眩,他下意識地抬手扶住牆麵。

莫柏怔了下,急忙扶住他的手臂:“怎麽了?不舒服?”

“別碰我!”關甚奮力甩開他的手,原本沒什麽情緒的臉陡然籠上了一層陰鬱,他扶著牆繼續走。

莫柏卻沒把他的嫌棄當一回事,把掌心覆在他的額上,很快被一道滾燙的溫度彈開,“你發燒了!”

關甚倏地抬頭,頂上的白熾燈將他的臉色映得完完全全的失去了血色,眼裏還延續著那晚的決絕:“滾開。”

“老幺……”莫柏不肯走,卻也不敢再碰到他,突然想起了什麽,他問,“是不是那天脫鞋子跳舞著涼了?”

“滾開。”關甚依然隻有這兩個字。

莫柏充耳不聞:“我帶你去找醫生。”

“滾開!”關甚忍無可忍,歇斯底裏的嘶吼,“滾開,滾開,我說了滾開!”

他越吼情緒越崩潰,呼吸變得越來越重,身體也開始搖搖欲墜,仿佛輕輕一碰就要倒下似的。

莫柏有些不知所措,趕緊往邊上退開些距離:“好好好,我滾,你別激動,我找工作人員過來,讓他們帶你去看醫生,這樣可以了吧!”

關甚喘著急氣,沒有回話,也沒有力氣再往外走了。

片刻後,莫柏找來了兩個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一聽見關甚發燒了,嚇得第一時間把他帶去了醫務室。

醫生拿起一根水銀體溫計甩了甩,遞給關甚。

關甚自覺把體溫計夾在腋下,等了五分鍾,取出體溫計還給醫生。

醫生推了推鏡框,定眼看向體溫計刻度,片刻後,他轉頭看向與常人臉色無異的關甚,問:“你一點也沒覺得難受?”

關甚神色淡然:“就有點頭暈。”

“沒事,你在這裏等一下,我找導演要輛車,40度得去醫院吊水。”醫生說著離開了醫務室。

40度?

關甚沒想到自己燒得這麽高,大概是燒到極致沒了感覺。

幾分鍾後,醫生回來了,把關甚押上一輛黑色保姆車,直奔醫院。

節目組那邊還在緊張的錄製中。

盲選環節其實很簡單,不過節目組需要準備抽簽道具,故而耽誤了一點時間。

陸竟晏回到了個人休息室,化妝師在給他補妝。

梁山突然匆匆推門進來:“晏哥,剛剛Karson被節目組的車帶走了,好像說是生病了,你知道這事嗎?”

陸竟晏倏忽站起身,化妝師的梳子還掛在他的頭發上,沒來得及取下來,他的突然起身把化妝師嚇了一跳。

“我不知情。”陸竟晏下意識就想掏出手機,才想起來手機沒在自己身上,“你馬上去醫院看看什麽情況。”

“你別擔心,到醫院我會馬上給你發信息。”梁山把陸竟晏的手機拿出來,放在化妝桌上,“別影響後麵的錄製。”

陸竟晏坐回椅子上,拿起手機,不管關甚能不能看到,他發了一條微信消息過去。

【陸竟晏:你怎麽了?】

信息發出去了,卻沒有得到回應。

他突然後悔了,後悔不該氣那麽久。

他氣的不是關甚衝動動手打人,而是關甚這麽久了始終不肯跟他解釋動手打人的原因,什麽事都要自己扛事,不讓他幫忙,搞得他像個無用的外人。

可千萬別出事……否則他絕對不會原諒自己的疏忽。

關甚在車上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覺,醒來時,人躺在了醫院的病房裏,手背上插著針頭,血管周圍紫了一大片。

他茫然地看著天花板,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懵了許久才想起來有手機這回事。

他爬坐起來,找了一圈,在枕頭下找到了自己的手機。

登上微信一看,陸竟晏給他發了許多條消息。

【陸竟晏:你怎麽了?】

【陸竟晏:我這邊還沒結束,結束後我過去看你。】

【陸竟晏:結束了,想吃什麽?我帶過去給你。】

【陸竟晏:我氣消了。】

【陸竟晏:前提是你先退燒。】

關甚盯著最後那兩條消息,發起了呆。

這時病房外傳來腳步聲,他還以為是陸竟晏來了,結果把門推開的人恰恰是他最不想見的人。

莫柏手裏提著一份粥,以及一束康乃馨,“老幺、”

“滾出去!”關甚朝門口吼了聲。

“你別任性。”莫柏置若罔聞,走到床邊,把粥和康乃馨放在床頭桌上,道:“粥和花都是節目組托我買的,你記得吃。”

“拿走。”關甚黑著臉,頭還暈著他沒工夫跟這個人周旋,隻想這個人快點從自己眼前消失。

莫柏退到半米距離外,低頭看著他那張漂亮又蒼白的臉。

盡管鬧掰了,他發現自己做不到對關甚漠不關心,尤其是在關甚生病的時候。

他還記得以前關甚生病的時候,一定要抱著他的手才肯打針吃藥,就連吃東西也要他哄著才肯吃下去。

可如今關甚卻連病房也不讓他進來,這種落差,讓莫柏心裏非常不爽。

“老幺,你生病了沒人照顧,我可以照顧你。”莫柏開口道,“就像以前那樣,我依然可以當你是弟弟。”

關甚感覺自己快要聽吐了,抬手捂住耳朵。

莫柏皺眉道:“好好好,不說這個,我就問你一個問題,問完就走。”

關甚把手放下來,卻不是想聽莫柏的問題,他隻是覺得捂耳朵時插著針頭的那隻手有點疼。

莫柏卻回錯了意,以為他聽進去了,問道:“是你讓陸二少終止歐陸兩家合作的吧?”

關甚緩緩抬頭,投去一個看傻逼的眼神,懶得回話。

莫柏隻當他默認了,怒道:“老幺,你這樣做就過分了,歐家養了你十七年,就算把你的名字從戶口本上劃去了,也不算對不起你,你怎麽能恩將仇報?”

關甚沉著臉,二話不說,拔了針頭作勢要下床。

莫柏著急:“你做什麽?藥水還沒打完,也沒退燒!”

關甚沒搭理他,找了一圈發現自己的鞋子脫在了莫柏的那一邊,幹脆不穿了,光著腳往外走。

“老幺!”莫柏走過去攔人,“你別這樣,快回去躺好。”

關甚堅持要往外走。

莫柏拗不過他,又不敢輕易碰到他的身體,隻能苦口婆心地勸,當然隻有他自己覺得是在勸——

“我知道我說這些話你不愛聽,但我不能再看你一錯再錯!”他換到了關甚的另一邊,繼續勸,“歐家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你趕緊讓陸二少停手,知不知道這幾天歐家已經損失了12個億,再這樣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關甚越聽越煩,腳步越走越快,隻不過他還發著燒,全身都使不出力氣,走再快也是龜速。

血從手背上的針口流出,有幾滴甩到了地上,他也沒有放在心上,隻想快點遠離這隻吵人的蒼蠅。

“歐甚!”莫柏急得吼了起來,“你到底有沒有聽見我說的話!”

“F*k U。”關甚罵了聲,拉開門走出去。

正好陸竟晏提著一個保溫盅出現在走廊上,關甚見到他就想迎過去,眼前猝不及防一陣暈眩,他不得已停下腳步,背及時貼到牆上才沒有倒下。

陸竟晏臉色一沉,快步走過去。

莫柏從病房裏走出來,見陸竟晏正往這邊走來,他臉色微變,及時改口:“老幺,你以前就是這個樣子,總不拿自己的身體當一回事,現在你隻有自己一個人,要是垮了誰照顧你?趕緊回病房去!”

“我照顧他。”陸竟晏箭步上前,霸道地摟住關甚單薄的身子,“不勞煩莫老師操心,Karson現在是我隊裏的王牌,我會照顧好他。”

莫柏睨向陸竟晏的臉,臉色古怪道:“那就麻煩陸老師了。”

說完,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關甚倔強的臉,轉身走了。

陸竟晏凝視著莫柏離去的身影,眼神比以往要晦暗許多。

哪怕他對關甚和莫柏的過去一無所知,從剛剛發生的這一幕他也看出來了,這兩個人過去的交情肯定很要好。

而且,莫柏非常了解關甚,比他對關甚的那一丁點兒少得可憐的了解還要多出很多倍。

這讓他非常不爽,也有點火大,被怒火燃燒過的不爽,最終化成了胸腔內一股難言的酸澀。

他不由自主地加重力道,捏得關甚的手臂有點疼。

關甚卻隻是垂低著頭,沒有掙紮,也沒力氣掙紮。

而他手背上還在流血,嫣紅的血液順著指尖滴到地上。

陸竟晏餘光掃見地上的血跡,輕輕皺眉,把保溫盅塞關甚手裏:“拿著。”

關甚默契地抱住保溫盅,下一秒,陸竟晏將他打橫抱了起來,三兩步走進病房,將他輕放在床沿。

“你先坐一下,我找醫生過來。”丟下話,陸竟晏轉身走了。

關甚乖巧地坐在床沿,他的腳底髒了,因此沒有把腳放回**,就這麽自然的垂在半空中,手裏還保持著抱保溫盅的姿勢。

很快陸竟晏帶醫生進來。

醫生給關甚處理了手背上的血跡,結果這隻手已經青腫得沒辦法再插針頭了,隻能換到另一隻手。

關甚手上的肌膚又白又嫩,血管也很細,非常難找。

醫生拿著針頭插在他的皮膚內找了很久才找到血管,最後插好針頭時,這隻手背也青了一大塊,好在沒有腫起來。

陸竟晏在一旁默不作聲的看著,每次當關甚痛得蹙起眉頭,他恨不得把那醫生推開。

什麽爛技術。

等醫生離去,陸竟晏盯著關甚兩隻青紫的手背,沉聲道:“手痛不痛?”

關甚搖搖頭。

陸竟晏把保溫盅打開,“粥還熱,你吃一點。”

關甚仍低著頭,兩隻腳的腳趾互勾了幾下,他雖然沒有變態的潔癖,但也受不了自己的腳髒兮兮的,想去洗腳,可惜病房裏沒拖鞋。

陸竟晏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道:“先吃粥,我讓梁哥給你買雙拖鞋過來。”

“謝謝晏哥。”關甚這才接過保溫盅,悶聲吃了幾口,然後就吃不下了。

陸竟晏打完電話回來,見他粥沒吃幾口,皺眉道:“沒胃口?”

“嗯。”關甚點頭。

“那等會兒再吃。”陸竟晏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發燒了為什麽不跟我說?”

成年人燒到40度是很危險的,如果不及時處理的話,可能會引起腦病。

關甚嘀咕:“你都不理我。”

陸竟晏真想戳他腦袋,但又於心不忍:“我為什麽不理你你心裏沒數?”

關甚:“……”

他錯了,但他好暈,不想說話,想躺下來,可腳還是髒的。

看到他這副知錯不改但又弱小可憐的模樣,陸竟晏又氣又好笑,緩和語氣:“看來莫柏不止不會追究你打了他,他還挺關心你。”

關甚看了他一眼,想說你誤會了,那種垃圾才不是來關心我,但又覺得沒必要解釋。

陸竟晏看出來他的欲言又止,也看出來他不想多說,火氣又冒出了頭,好笑道:“不然我把莫柏叫回來,讓他照顧你?”

“不要!”關甚脫口而出。

陸竟晏微微眯眼:“那就給我一個解釋,你和他到底怎麽回事?”

關甚真不想去回憶那段過去,但眼下他逃不掉了,他受不了陸竟晏對自己不理不睬,真受不了,感覺做什麽都提不起勁。

於是,關甚避重就輕的挑了幾段:“我在國內上大學的時候,莫柏在學校附近租了個四室一廳的房子,跟兩位學長合租,他給我留了一間房,我和他們一起住過兩年,我年紀最小,他們都很照顧我。”

“你們還當過室友?”即便是多人合租,陸竟晏的心裏仍然不爽,他承認,他吃醋了,卻不能表現出來,隻能假裝好奇,“莫柏私下有沒有欺負過你?”

關甚搖頭:“沒有,都對我挺好的。”

“那你為什麽那麽討、不喜歡他?”陸竟晏畢竟不了解關甚的過去,直接說他討厭莫柏或許不準確,但說不喜歡就恰到好處。

關甚沉默半響:“他把我拉進X宇宙舞社,還讓我簽了一份合約,我那時很信任他,結果你也看到了,我的作品我不能擁有署名權,還被他們隨意踐踏,而我那份合約,被他親手燒掉了。”

陸竟晏沉默了。

以前關甚就承認過,莫柏騙了他,原來指的是這件事。

“所以你就因為這件事打了他?”陸竟晏問。

關甚遲疑的點了點頭。

他想,就這樣吧,不想讓這個人知道他和渣男還有過一段羞恥的過去。

陸竟晏輕輕地戳了戳他的臉:“又不是什麽難以啟齒的事,早點跟我說,我不至於連你發燒了都沒發現。”

“我……”關甚語噎,“對不起。”

那晚他實在太亂了,之後又因發燒腦子昏沉沉的,現在冷靜下來,發現這件事似乎也沒那麽難解釋。

陸竟晏站起身,手掌蓋在他的頭頂,揉了揉他的發,接著霸道地將他擁進懷裏,“這件事翻篇了,以後不舒服要第一時間跟我說,就算我再生氣也不會不管你。”

男人低沉的聲音隔著胸腔穿進關甚的鼓膜,還伴隨著一陣平穩的心跳聲,莫名讓關甚感到安心。

他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想要抱男人的腰,這時病房的門突然打開:“鞋子買來了,醫院附近買的,款式可能不太好看……”

梁山咳了聲:“不好意思,你們繼續。”

他把拖鞋放下,然後轉身走了,還體貼的為二人關上了門。

關甚急忙把陸竟晏推開,耳根發熱:“晏哥,梁哥好像誤會我們了。”

陸竟晏不以為然,還深以為傲:“隨他吧。”

“那……”關甚把腳伸進拖鞋裏,“我去洗腳。”

陸竟晏將藥水瓶拿下來,舉高:“我幫你拿藥水瓶。”

“不用了!”關甚臉紅了起來,抬起手,作勢要從他手裏拿走藥水瓶,“我想順便上個廁所。”

“大家都是男人,我沒關係,走吧。”陸竟晏故意把藥水瓶舉到頭頂,關甚看了看他那隻手的高度,確認自己夠不著,便放棄了。

關甚紅著臉走進洗手間,站在馬桶旁,猶豫片刻,眼睛一閉,將褲腰帶拉了下來。

“好了跟我說。”陸竟晏自覺轉身背對著他,聽著身後那陣順暢的流水聲,他身體的某處不受控的燒了起來。

關甚神遊天外的解決完生理問題,衝了水,接著走進蹲位區,作勢要往腳上淋水龍頭的水。

陸竟晏製止:“等一下,用熱水洗。”

關甚嫌麻煩,堅持要開龍頭水:“不用那麽麻煩的。”

“聽話。”陸竟晏把關甚擰水龍頭的手按住,接著將花灑取下來,擰開熱水。

等熱水出來,他試探了一下水溫,更好合適,這才把水澆到關甚的腳上。

關甚的腳和他的手一樣,皙白細嫩,腳趾骨節分明,很漂亮,完全不像男孩子的腳,不知道揉起來是不是軟的。

意識到自己在對一雙腳想入非非,陸竟晏窘蹙的別開臉,問:“可以了嗎?”

關甚則專注的盯著自己的腳,壓根沒看這人的臉,點點頭:“好了。”

陸竟晏關掉熱水,將花灑掛回原處。

回到病房裏,關甚腳還濕著放不到**,兩個腳掌拍了拍,想把水拍掉。

陸竟晏把藥水瓶掛好,剛好看到他像小孩子玩腳的那一幕,嘴角勾了勾,卻沒說什麽,轉身走出病房。

關甚還以為他要去哪裏,原來是去護士站拿了一包抽紙回來。

陸竟晏連抽了七八張紙,半跪在床邊,接著握住關甚的一隻腳踝,把他的腳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晏哥!”關甚的臉燙得快要爆炸,他本能的想把腳縮回來,“你別……”

再這樣下去他真好崩潰了,他真不理解,為什麽這個人那麽優雅,要對他做這種奇奇怪怪的事啊?

“別動,當心針頭鬆掉。”陸竟晏反而握得更緊,語氣淡淡道:“我幫你把腳擦幹。”

關甚別扭道:“真不用這樣。”

陸竟晏臉色一本正經:“歸根結底是由於我的忽視,你才會燒到40度,你讓我做點事,不然我心裏不舒服。”

關甚:“……”

等關甚消停下來,陸竟晏稍微放鬆了些手勁,指尖無意識的捏住了關甚的腳心。

如他所料一般,關甚的腳背腳心都很軟。

“癢、”關甚條件反射的把腳趾卷縮起來,連聲音都有些發顫,“晏哥,你別撓我腳底,是真的癢。”

陸竟晏盯著他勾縮的腳趾,腦海中失控跑出那天他在舞台上跳的那支舞,不由得加重力道,捏緊了他的腳心。

“呃……”關甚倒吸了一口涼氣,腳趾突然卷得更緊了。

他往後邊一倒,橫躺在病**,抬起沒有打點滴的那隻手臂,遮住自己的臉,也遮住了他發紅的耳朵。

活了20個年頭,到此刻他才發現,原來自己的腳心這麽不爭氣。

操!

陸竟晏也沒料到自己隻是按了一下他的腳心,會引起他這麽大的反應,急忙鬆開手:“弄疼你了?”

“不是……”關甚整張臉紅得快要溢血,帶著哀求的語氣,“晏哥,你要擦就擦快點,別折磨我,太癢了。”

再不住手的話,他身體裏沉睡著的小火山可能要覺醒。

“你這麽怕癢啊?”陸竟晏逗笑,不敢再碰剛剛關甚腳底的那個位置了,用抽紙逐個腳趾幫他擦幹水跡,接著換另一隻腳來擦。

擦完後,他用紙巾擦了擦自己的手指,“好了,你躺好吧。”

關甚半宕機的豎躺回病**,滿腦子想的都是陸竟晏為他擦腳的畫麵,遲遲揮之不散。

好在他還發著燒,在藥水的作用下,沒多久便睡了過去。

陸竟晏坐在床邊,時不時會看一眼藥水的剩餘量。

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陸竟晏拿出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拿起手機到病房外接電話:“小姨。”

“臭小子,我可算聯係上你了,周六有沒有空?來小姨家吃頓飯,你小姨夫的生日,正好給你介紹個姑娘。”

“抱歉。”陸竟晏婉拒,“周六我有個通告要很晚才結束。”

“什麽通告,我找梁山打聽過了,周六晚上你沒工作安排!”電話那頭的人氣得不輕,“你小子整天就知道敷衍我,想想你已經29歲了,我姐不管你,我還管不了你嗎?周六你一定要來我家!”

陸竟晏等對方說完才開口:“那晚我有約了,沒騙你。”

“給我推了,周六晚上我做好一桌子菜,你敢不來試試!”

嘟——

電話被掛了。

陸竟晏收好手機,若無其事地走回病房。

醫生一共給關甚開了三大瓶藥水,打完時天完全黑了,期間關甚暴過汗,渾身粘膩特別難受,好在已經退燒了。

當晚回到家,關甚迫不及待的洗了個熱水澡,換上睡衣下樓去找吃的。

陸竟晏圍著粉色圍裙從廚房裏出來,手裏端著一鍋新鮮出爐的青菜瘦肉粥,見他下來招呼道:“下來得正好,過來吃粥。”

關甚愣了愣,提步走過去:“晏哥,這是你做的?”

陸竟晏點頭:“廚藝比不上你,但應該不難吃,嚐嚐?”

“好啊!”關甚坐在餐桌旁,先給陸竟晏打了一碗粥,接著才給自己打一碗,“晏哥,你也吃。”

陸竟晏將圍裙解開,隨手掛在了旁邊的空椅子上,揉了揉關甚吹得七分幹的頭發才坐下來。

關甚呼涼一勺粥,放進嘴裏品嚐,很快眉開眼笑:“很好吃。”

陸竟晏點頭:“好吃的話,給我個麵子,至少吃兩碗。”

“哦。”關甚應了聲,其實他早就餓扁了,他現在肯定能吃三碗以上。

陸竟晏半碗沒吃完,手機突然響起。

關甚好奇地瞄一眼,看到他來電顯示寫著“黎倩儀”三個字。

“我接個電話。”陸竟晏拿起手機,邊走進客廳邊說,“倩儀……”

那麽溫柔的語氣,是女的……朋友嗎?

陸竟晏接完電話,丟下一句“我出去一下”便出門了。

這麽晚了,估計是有很急的事情吧。

關甚乖乖吃了三碗粥,順便把餐桌也一起收拾了,白天睡了一整天,這會兒他毫無睡意,幹脆坐在沙發上玩手機。

今天他離開節目組後不知道有沒有發生什麽事。

關甚點開微信列表,翻了一圈也不知道要聯係誰問情況,幹脆就不問了,切換到微博頁麵。

剛點進發現頁麵,就看到一個爆了的話題:#歐冉身世#

“@偶像世世報:#歐冉身世#歐冉直播自爆出生時被人抱錯,在鄉下過了17年地獄般的生活才被歐家接回,並透露偷走他人生的那個人也參加了《街舞巔峰》節目,但他不願說出那個人的名字,隻說想公平競爭。”

【臥槽那個垃圾是誰啊?這麽惡心?!】

【應該是跟冉冉同一年的舞者吧,可惜《街舞巔峰》這個破節目不做人,到現在都沒公開參賽選手的信息。】

【冉冉實慘,被人偷走17年人生,參加個街舞比賽還不能安心,那個垃圾小偷到底是誰啊?出來挨打!】

【支持冉冉用實力說話!】

【那個搶走別人人生的垃圾能不能去死啊!】

刷了一圈這條熱搜下的言論,關甚一笑置之,懶得回應。

參賽前所有人都簽了保密協議,比賽期間不得在社交平台上劇透與比賽相關的信息,哪怕是其他選手的信息也不行。

當然以那位真少爺的身份,是完全可以無視保密協議,但關甚不認為這位真少爺敢直接說出他這位假少爺的名字。

要是這位真少爺敢說出來,怎麽會“不願說出那個人的名字”呢?

這位真少爺啊,巴不得他從世界上消失呢。

想必這條熱搜是歐家故意放出來的,目的是想試探陸家那邊的反應。

畢竟那家人包括莫柏在內,全都認為歐陸兩家的斷交是因他而起。

也是可笑,他哪有這麽大的本事,讓魏陸集團停掉十幾億的合作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