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這樣……”莫柏的世界觀突然崩塌了。

兩年前, 得知關甚霸占了歐冉17年人生的那一刻,他內心的正義感果斷驅使他將關甚定罪為名副其實的人生強盜,所以那時候他理所應當的逼關甚把自己的作品全都補償給了歐冉。

可如今事實卻告訴他, 關甚跟歐惠慧沒有血緣關係, 跟歐家沒有關係, 關甚極有可能是歐惠慧為了報複歐家,惡意從別的家庭裏偷來跟歐家對換的小孩。

由始至終, 關甚都隻是個無辜的受害者。

關甚根本沒有虧欠歐家任何東西,而他卻擅自把關甚僅有的作品搶走,送給了另一個受害者。

這一刻, 莫柏深深地意識到, 自己做了一件大錯特錯的事, 傷害了一個無辜的人, 甚至還在這個人最絕望的時候,沒有對他伸出援手。

“老幺……”莫柏坐不住來了,他要立刻馬上見到他的老幺!

回去的途中, 陸竟晏坐在車後座閉眼假寐。

梁山坐在副駕座上,懷裏抱著個公文包,回頭問:“晏哥, 這些文件要怎麽處理?”

“燒掉,不要給其他人看到。”陸竟晏懶洋洋道, 關甚不想把自己的傷疤揭露出來給人看到,所以這份文件決不能流傳出去。

“我知道了,”梁山會意, 頓了下, 他忍不住問,“不過我不太明白, 你為什麽要把這些拿給莫柏看?”

“莫柏這個人,”陸竟晏悠悠的睜開眼,“自以為是又死要麵子,實際上內心防線很脆,他要是崩潰了,歐冉也完了。”

“萬一他沒崩潰呢?”梁山脫口而出。

陸竟晏微微勾起眼尾:“那就讓他整崩潰為止。”

梁山後背有些發麻,記得上次晏哥露出這種表情之後,有個男模自己退出了模特圈,而外麵的人一直以為是陸家封殺了那個男模。

實際上不是,那個男模是自己崩潰退圈的,晏哥什麽也沒做,隻是摧毀了那個男模的心理防線而已。

陸竟晏的車到達節目組,一下車陸竟晏就把關甚叫進了自己的專屬休息室。

關甚還以為他有什麽要緊事,結果剛進門就被按到了牆上,嘴巴被咬得有點痛。

“晏哥,這裏不能……”關甚實在招架不住,趕緊把男人的腦袋從自己的脖子上推開,“會留下痕跡。”

“你跟莫柏交往過?”陸竟晏沉聲問。

關甚愣住:“你……怎麽知道?”

陸竟晏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因克製呼之欲出的無名火氣,嗓音變得沙啞:“他有沒有欺負過你?”

“沒有!”關甚搖頭,“那時候我還是未成年、”

話沒說完,陸竟晏又咬在了他的唇上,帶著幾分懲罰。

關甚痛得蹙起眉,眼底有些委屈:“真的沒有。”

陸竟晏捏緊他的肩頭,“他吻過你?”

“沒有,”關甚用力搖頭:“隻是貼過臉和牽過手。”

聞言,陸竟晏又把臉壓了下來。

關甚很難受,不止是被欺負的身體,心裏也不舒服,被陸竟晏弄了一會兒,便忍不住求饒:“晏哥,我不是故意瞞著你,我隻是……不知道該怎麽說這段過去。”

“我在吃醋。”陸竟晏承認,“你讓我再酸一會兒,不然冷靜不下來。”

關甚:“……”

片刻後,陸竟晏失控的理智才冷靜下來。

“我好了。”他的指關節粗糙的繭子輕輕地摩挲著關甚的喉結,“你看你,輕輕一碰就紅起來,要是真把你弄疼了,你會不會哭?”

“當然不會,”關甚破口而出,“我又不怕疼!”

“真的?”陸竟晏輕輕捏住他的頸脖,“要不要試試?”

“怎、怎麽試?”關甚想問的是,在這種地方怎麽試。

陸竟晏唇角微勾,把關甚帶到了沙發上。

幾分鍾後,關甚趴在沙發上,嘴裏死死地咬住擱在麵前的一件西裝外套,哭著求饒:“晏哥……好疼……”

“果然哭了啊。”陸竟晏的實驗得出了結果,心疼地揉了揉他的短發,“會不會影響待會兒的比賽?”

關甚用力地搖搖頭,“不會,已經不疼了。”

“那就好。”陸竟晏抽了幾張紙,輕輕地擦拭自己左手食指和中指,“你休息一下,還有點時間。”

關甚乖巧地點頭,把趴在沙發上的身體翻過來側躺著,手腳卷縮起來,麵向陸竟晏的方向,臉色依然紅如彩霞。

陸竟晏蹲在他麵前,低頭親吻他的唇:“我去下洗手間,不要隨便給陌生人開門。”

關甚無語:“我又不是小孩子。”

陸竟晏笑了笑,沒說什麽,起身離去。

關甚把臉埋進那件帶著淡淡香水味,和沾了自己口水的西裝外套裏,其實身體還隱隱有些不適,好在已經不痛了。

不過他開始害怕,剛剛隻是小試牛刀就那麽疼,等真正認真起來時,肯定會很痛吧。

畢竟他看過陸竟晏的那裏,處於沉睡狀態時都挺嚇人的。

等等,他為什麽會默認自己是下麵那一個???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拍門聲:“老幺,你在不在裏麵?”

關甚朝天翻了個白眼,理都不想理。

門外那人敲了幾分鍾,得不到回應便走開了。

莫柏尋人無果,想去別的地方繼續找,結果半路被歐冉攔了下來。

“莫哥,你今天很奇怪!”歐冉紅著眼睛,似乎是哭過了,滿臉寫著委屈。

莫柏看了看周圍,人來人往的,他便說:“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到我休息室來。”

二人移步到莫柏專屬休息室。

關上門,歐冉就貼了過去,但這次莫柏並沒有像以往那樣迎合,而是無情的推開了歐冉,此刻他完全沒有心情做多餘的事。

歐冉又氣又惱:“莫哥,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莫柏看了他一眼,神情嚴肅:“正好我有件事想問你,兩年前,老幺離開你家之後,有沒有發生什麽事?”

“沒、我怎麽知道呀!”歐冉脫口而出,“他都離開我家了,我怎麽知道他發生了什麽事。”

莫柏擰緊眉頭:“你真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歐冉一臉無辜,“莫哥,你為什麽要這麽問?是歐甚哥發生了什麽我不知道的事嗎?”

“冉冉。”莫柏心裏涼了一半,“你知道我最討厭的是被人欺騙。”

歐冉咬了咬唇,他不確定的莫柏知道了什麽嗎,小心試探:“你不是說過,我們之間不能有秘密的嗎?你有什麽問題可以直接問我,你這樣我怎麽知道你在說什麽。”

“好。”莫柏也不打算扯了,“兩年前,我手機不小心被你弄濕的那段時間,有沒有發生我不知道的事?”

歐冉瞳孔微震,張了張嘴,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看到他這個表情,莫柏就知道,心愛的男人一直在欺騙自己。

他內心的失望難以掩飾的浮到了眼中,不忍拆穿:“那天老幺回舞社拿東西,剛好你也在,你倆在舞社門口被綁架了,綁匪把你們關進一間地下室,結果你逃了出來,老幺卻被關了七天。”

“不……”歐冉猛地搖頭,“不是這樣的,莫哥,我當時實在太害怕了,逃跑的時候還被車撞了造成短暫失憶,才想不起來歐甚哥被綁架的地方在哪裏,我真的不是故意忘記的,後來我想起來隻會就馬上幫報警了啊!”

“嗬,”莫柏自嘲地笑笑,身體仿佛被抽空了靈魂,乏力地坐在沙發上,“所以老幺背上那些傷,是拜你所賜。”

“不是這樣的!”歐冉急哭了眼淚,雙手緊緊抓住莫柏的手腕,“莫哥,我當時真是不小心忘記的,我也不希望歐甚哥出事啊,我真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啊……”

“行了。”莫柏無情地甩開他的手,“無論你是不是故意的,綁匪想要綁架的人是你,而不是老幺,老幺已經不欠你東西了,你,把老幺的作品還給他。”

歐冉當即止住了淚水,臉色冷了下來:“莫哥,你什麽意思?”

這一刻,莫柏非常清楚自己想要做什麽,他向來覺得自己是個明辨是非,一身正義的人,而在這件事裏麵,他絕對不會偏頗任何人。

“你要是聽不懂,那我就說得更直白一點,”莫柏想起陸竟晏的威脅,太陽穴就隱隱作痛,“陸竟晏給我施壓了,他要你把老幺的作品還回去,否則不止是你,還有我,還有整個歐家,還有我的舞社,全都要一起倒黴,懂了嗎?”

歐冉一聽就不甘心:“我們家不是已經跟陸家完全斷開合作了嗎?他們已經威脅不到我家了啊,怕他幹什麽!”

“別天真了!”莫柏低吼一聲,“陸家遠比你想象中的要可怕。”

“那隻是你以為的!”歐冉完全沒在怕,“莫哥,我沒想到你這麽慫,我絕對不會把那些東西還回去,如果不是他霸占了我的人生,他那些作品就是我的,全是我的,他根本連接觸的機會都不會有!”

歐冉說著站了起來,強調:“那些東西全都是我的,我絕對不會還回去!”

丟下話,歐冉轉身跑了。

莫柏癱坐在沙發上,抬手遮住眼睛,從而也遮住了他眼中的痛色。

他失望且很惱火,自己疼愛了兩年、事事都聽自己安排的男友,兩年來著是第一次反抗自己。

不多時,莫柏的手機突然震了起來。

莫柏怕是陸竟晏發來的消息,趕緊拿起來看。

結果是歐冉發來的微信消息。

【歐冉:莫哥,現在我們在同一條船上,你要敢幫他,我就把你也拉下水,大不了一起身敗名裂!】

莫柏低罵一聲,用力地將手機摔在了地上。

片刻後,他把手機撿起來,給歐冉回複:你現在很不冷靜,等你冷靜下來我們再重新談過。

對方沒有回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