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清醫藥費以後,季年心頭的擔子總算減輕了些,難得有空閑的時間留在醫院陪安安。

自從陸庭予昨天來過以後,安安就把舊的洋娃娃收起來了,愛不釋手地摟著新玩具。

季年上網搜過這個洋娃娃,這麽一個小玩具就要幾千塊,抵得上季年一個月的工資了。

季年對陸庭予的情感越來越複雜,既感動陸庭予的貼心,又始終摸不清楚陸庭予到底想要幹什麽。

第二天一早,有個穿著西裝的男人出現在病房門口。

這個病房住了六個病人,有陌生人也出現也是常事,季年沒有在意,督促著安安吃藥。

沒過一會兒,身旁傳來一道陌生聲音,“請問是季先生嗎?”

季年回過頭,看著眼前陌生的男人,他的表情有些茫然,最近這間病房還真是熱鬧,又是陸庭予,這次又來了別人。

季年好奇道:“請問你是?”

“我是陸總的助理,我姓姚。”姚助理和顏悅色地說:“我是來送合同的。”

季年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合同?”

姚助理把合同遞到季年麵前,他接過來看了一眼,是一份勞務合同。

姚助理解釋說:“聽說陸總聘用了您,所以讓我把合同送過來讓你過目。”

季年沒想到這麽正式,連合同都準備上,推拒地說:“其實不用這麽麻煩的,我信得過陸總。”

姚助理好心勸道:“季先生,這份合同是為了保障你的利益,陸總也是為了你著想。”

在姚助理的堅決態度下,季年隻好認真瀏覽起合同,上麵標注的條件很簡單,隻要陸庭予有需要,季年及時趕過去上班就可以了,時間和次數都非常自由。

姚助理觀察著季年的表情,及時補充道:“如果你有哪裏覺得不合理的也可以提出來,我會跟陸總協商後修改。”

季年搖了搖頭,這份合同裏的所有條款一眼看過去全是對他有益的,根本挑不出錯。

姚助理及時把筆遞了過來,“如果沒問題的話,麻煩你在上麵簽個名字,我也好回去交差。”

在姚經理的注視下,季年在落筆處簽下自己的名字。

姚助理確認了下簽名,把文件收了起來,他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銀行卡遞給季年,“季先生,這是工資卡,以後您的工資都會打在裏麵,陸總在這裏麵存了半年的工資,總共四萬塊錢。”

季年像被燙到了手一眼,連忙把銀行卡推了回去,“我,我不能拿。”

陸庭予已經幫了他很多,他不能再心安理得接受陸庭予的好意。

姚助理不緊不慢地說:“季先生,你先聽我說,陸總知道您最近急用錢,所以先拿來給你應急,你放心,這筆錢不是白給你的,以後會在你的工資裏麵扣。”

季年看著被強塞進手裏的銀行卡,抬頭對上姚助理溫暖的笑容,心裏湧上一股暖流。

他輕聲說:“謝謝。”

姚助理笑著打趣道:“你跟我說謝謝幹什麽,你該感謝陸總才對,我在他身邊這麽多年,從來沒見陸總對誰這麽好過。”

季年緊緊捏著手裏的銀行卡,腦海中又忍不住浮現起苗大姐昨天開的玩笑,隻不過那個念頭出現一刹那就被他打消了。

別人沒有自知之明,但他有。

他做著最底層的工作,還帶著個生病的女兒,誰會看得上他?

別說陸庭予,就算是普通的女孩子,看見他這樣的條件都會退避三舍。

姚助理見話說得差不多了,衝季年點了點頭就走了。

姚助理走了以後,安安好奇地說:“爸爸,你要去陸叔叔那裏上班了嗎?”

季年坐回病床邊遖颩噤盜,勉強笑道:“是啊。”

安安眼睛仿佛都變得有神了,“那以後爸爸就能天天見到陸叔叔了。”

季年無奈揉了揉安安的腦袋,從口袋裏掏出手機,分別給小餐館和培訓機構那邊發了短信,說以後不去上班了。

季年本來就是個兼職工,可有可無,所以辭職了也根本沒人在意,反正大街上最不缺的就是兼職工。

到了晚上,季年從會所下班後,就打車去了陸庭予的別墅。

季年做好醒酒湯沒多久,就聽見外麵傳來密碼鎖的聲音,他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快步走出廚房,果然是陸庭予回來了。

陸庭予抬頭的一瞬間,兩人正好四目相對,那雙深邃如海的眼睛仿佛能把人吸進去。

季年喊了聲陸總。

陸庭予在看見季年的那一瞬間身體放鬆下來,隨手解開領帶,“來很久了?”

季年隔著老遠就聞到他身上濃重的酒精味,笑了笑,“也沒有很久,剛做好醒酒湯。”

季年去廚房把醒酒湯端了出來,遞給陸庭予。

陸庭予看著季年在燈光下白淨的臉,伸手把碗接了過來,“謝謝。”

季年沉默片刻垂下了眼睫,“陸總,是我該感激你才對。”

陸庭予抬眼看向他,眼神裏有詢問。

季年低聲說:“我收到姚助理轉交的工資卡了,謝謝你。”

原來是為了這件事,陸庭予嘴角在陰影處微微勾起,笑意裏帶著獵物上當般的深邃,“不客氣,你不用有心理負擔,以後這些錢會在你工資裏麵扣。”

雖然陸庭予這麽說,但他還是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四萬塊足夠季年撐幾個月了。

季年真摯地說:“陸總,我還是要謝謝你。”

陸庭予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玩味,他放下手裏的碗,不緊不慢地說:“別急著謝我,我還有個好消息告訴你。”

季年眼也不眨地看著陸庭予,“什麽?”

陸庭予說:“你有沒有聽說過陸港醫院?”

季年當然聽說過,那是當地治療白血病最好的醫院,可是他一直排不上號,而且聽說那裏的治療費用也非常高昂,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所以季年最後就打消了念頭。

陸庭予緩緩地說:“這是我們陸家名下的醫院。”

季年不明白陸庭予為什麽提起這個,還沒等他開口詢問,陸庭予主動說:“我打算幫安安轉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