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總,查到那個人的資料了。”

正坐在電腦前進行遠程會議的陸庭予聽見這句話,跟鏡頭那邊的合作夥伴歉意地點了點頭,一手合上電腦,迫不及待從秘書手裏抽走了文件。

秘書手裏的文件還沒遞出去就空了,她愣了一下,上班這麽久以來,還是第一次見到陸庭予這麽失態的樣子。

陸庭予翻開文件,映入眼簾是簡曆上的大頭照,那張和童樂一模一樣的臉猝不及防進入他的視線。

眉眼生澀,薄唇秀氣,連那截白得晃眼的脖頸都透著一股無害的柔軟。

陸庭予感到那股被人掐住脖子的窒息感再次湧了上來。

他指尖在大頭照上來回摩挲了幾下,花了很大的力氣才強行壓下心口那陣焦躁,目光移到姓名那一欄:季年。

果然是叫這個名字。

這說明,對方沒有騙他。

但隻是一個名字不足以打消陸庭予的懷疑,童樂可以改名換姓生活,這不足以證明季年不是童樂。

陸庭予迅速調整好情緒,繼續往下看。

以他的勢力,如果想調查一個人,任何私密的信息都能輕鬆挖出來,可是這次和以往不同,季年的資料一大片都是空白的。

陸庭予抬起頭質問,“怎麽回事?”

秘書看出頂頭上司的不滿,解釋道:“陸總,不是我不想查,而是季先生半年前的信息全都查不到。”

陸庭予拿著資料的手一緊,“查不到?”

秘書硬著頭皮點頭,“的確查不到,季先生半年前的記錄全是空白的。”

陸庭予不自覺把文件捏在手裏,

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麽可能查不到過去?

陸庭予越來越覺得這個季年迷霧重重,那個放在心裏無法觸及的名字再次掙紮著從他心底破土而出。

後麵還有一頁資料,陸庭予沒有再看下去,他合上文件,扔進了腳下的抽屜裏。

沉默片刻後,陸庭予拿起桌上的電話本,指尖滑動片刻,最後在某個名字上點了點。

隨後他撥通了盛旭會所的馮老板的電話,從他那裏拿到朱經理的手機號碼。

這人是盛旭會所的老員工,又管理著手下一眾員工,季年的事他一定最清楚。

電話撥通後,陸庭予直截了當地說:“是我,陸庭予。”

“陸總?”電話那頭的朱經理愣了一下,隨即受寵若驚地說:“陸總,您怎麽突然給我打電話了?”

要知道他們這些小人物平日裏連陸庭予的麵都見不著,更別說能讓這種大人物親自聯係他們。

陸庭予拿起桌麵上的相框,照片裏季年衝他燦爛陽光的笑著,正色道:“接下來我問你的事必須老實回答,不能有半句假話。”

朱經理被陸庭予嚴肅的語氣帶動得有些緊張起來,“好的,您盡管問。”

陸庭予直截了當地問:“季年是什麽時候去盛旭上班的?”

朱經理頓了頓,“季年?”

他花了好半天功夫才從腦海裏搜刮到這個小人物,好像是在他們飯店打雜的,因為人低調也不愛說話,所以在飯店裏沒什麽存在感,平日裏朱經理也沒注意過這個人。

朱經理本來以為陸庭予想問什麽重要的事,結果就是為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員工。

朱經理幹笑兩聲:“陸總,您怎麽突然問起他?”

陸庭予冷漠地說:“我問你就答,別廢話。”

朱經理不敢再打探消息,清了清嗓子:“季年好像是三個月前來的,在我們店裏一直幹打雜的工作。”

陸庭予聲音低沉,猶如黑暗中的捕食者般危險,“他之前是做什麽的?”

朱經理想了想,“說是給人端盤子,也發過傳單,好像學曆不高,所以什麽都幹。”

朱經理不明白陸庭予怎麽會注意季年那種小人物。

陸庭予沉默了一會兒,“他來你們店裏工作後,有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奇怪的地方?”朱經理一頭霧水地說:“沒有啊。”

陸庭予深深地說:“你仔細想想。”

朱經理認真回想了一下,他平時忙著管理手下幾十號人,這種小人物的事他哪裏清楚,想了半天也說不出所以然來。

“陸總,真的沒什麽奇怪的地方。”朱經理小心翼翼地解釋,生怕得罪陸庭予,“季年平時工作挺兢兢業業的,也不搞小團體,就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員工。”

久久沒等到陸庭予回應,朱經理忍不住問:“陸總,是不是季年有什麽地方得罪您了?”

陸庭予冷淡地說:“如果你想起關於季年的事,再聯係我。”

說完他掛了電話,把手機往桌麵上一扔,重重靠在椅背上,眼神裏充斥著暗潮洶湧。

他越深入了解季年這個人,就越覺得他的身上有一層剝不開的迷霧。

季年,他到底是不是童樂?

回去的路上,陸庭予望著窗外出神。

街道的風景急速從眼前掠過,很快一個熟悉的背影進入他的視線。

季年穿著圍裙在巷子裏倒垃圾,裙帶勾勒出一截細瘦的腰,挺翹的臀部下是兩條比女孩子還直還細的腿。

陸庭予忽然開口:“停車。”

司機手忙腳亂把車停了下來,正好停在盛旭會所門口,疑惑地回頭去看陸庭予,“陸總,怎麽了?”

陸庭予沒說話,深邃的目光一直注視著不遠處那抹身影。

季年把最後一袋垃圾扔進垃圾桶裏,他擦了擦頭上的汗,轉身出了巷子。

季年正要回會所,不經意間注意到有輛低調奢華的豪車停在會所門口。

盛旭平日裏接待的都是非富即貴的上流人士,他已經見怪不怪。

季年經過車子旁,車窗毫無征兆地落了下來,他恰好和車裏的陸庭予對上視線。

季年認出陸庭予是上次那個胡攪蠻纏的客人,他愣了一下,秉著不得罪客人的理念,還是禮貌地衝他點了點頭。

陸庭予直直盯著他,目光深邃如海。

季年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低頭就要走。

陸庭予在季年轉身時喊住了他,“等一下。”

季年停下腳步,疑惑地看向陸庭予。

陸庭予深深看著他,語氣裏藏著謹慎的試探,“童樂,你真的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