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房的門在淩晨時分響起“滴”的一聲,門緩緩打開。

陸庭予從房間裏麵走了出來,他西裝有些淩亂,領帶上也多了幾道皺痕,周身透著一股摸不透的戾氣。

守在外麵的朱經理見陸庭予出來,馬上迎了過去,“陸總,您出來了?”

朱經理下意識往房間裏麵掃了一眼,地板散落了不少東西,送的酒放在桌上開都沒開過,沙發上的淩亂仿佛在宣告經曆了一場混戰。

經理搓著手,小心翼翼地詢問:“陸總,小季伺候得您還滿意嗎?”

陸庭予看也沒看他一眼,與朱經理經理擦身而過,徑直往電梯口走去。

朱經理看著陸庭予的臉色有些不對勁,心裏咯噔一下,亦步亦趨地跟了送上去,“是不是小季他……惹您不高興了?”

朱經理哎喲一聲,“陸總,小季他第一次幹服務員的活,如果有什麽做得不好的,您大人有打量,別跟他計較。”

陸庭予停下腳步,轉頭看了朱經理一眼,眼裏密密麻麻的紅色血絲把朱經理嚇了一跳。

就在朱經理愣神的功夫,陸庭予進了電梯,他臉上一向自持冷漠的麵具仿佛裂開了一道口子,在頂燈的照射下顯現出痛苦和解脫交替。

“叮”地一聲,隨著電梯門關閉,朱經理如夢初醒。

他摸不著頭腦,隻能去找季年問問怎麽回事。

陸庭予回到車上,他脫力般重重靠向座椅,不遠處LED燈牌發出的光透過擋風玻璃投射在他的臉上,時明時暗。

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在狹小的車廂裏異常刺耳。

陸庭予掃了眼閃爍的來電顯示,修長的指尖在屏幕劃過,接起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秘書的聲音,“陸總,我去了季先生的老家了。”

陸庭予握著手機,靜靜聽著。

“按照簡曆上的家庭住址,我找到了季先生的父母,兩位老人告訴我,他們不是季先生的親生父母。”

陸庭予閉上眼睛,心髒像被重重拉扯了一下,呼吸愈發粗重。

下一秒秘書說的話印證了陸庭予的猜想,“他們是當初出海捕魚時救了溺水的季先生。”

陸庭予不自覺捏緊了方向盤,臉上沒有半點意外神色,從看見季年背後跟童樂一樣的胎記時,他已經猜到了大概。

難怪當時搜救隊在海上如何搜救,都找不到童樂的屍體。

這些年陸庭予一直懷揣著希望,童樂沒有死,他一定躲在這世界上的某個角落。

陸庭予的自我安慰終於成了現實。

童樂不僅沒死,而且失憶了。

陸庭予努力平複著有些發啞的聲調,“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他目光投向盛旭會所門口,人來人往的身影經過,始終沒有那抹熟悉的身影。

陸庭予想,也許這是件好事。

童樂忘記了以前發生的事,就等於忘記陸庭予對他做的那些惡劣的事情,那他們就能從頭來過。

而且是毫無芥蒂地從頭來過。

隨著遠處巨大的LED燈牌的光熄滅,陸庭予的眼眸抹去了最後一抹微亮,黑暗裏,他的嘴角微微勾起,骨節分明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輕叩了叩,似乎若有所思地思考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