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姐弟的訂婚宴是在龍城最豪華的超五星級酒店舉行的。

看到冒牌的許初暇穿著潔白而美麗的禮服,滿臉幸福的挽著秦如楓的臂彎,伊又夏心裏猶如刀割一般的難受。她真正的姐姐生死未卜,這個冒牌貨卻在這裏享受所有的幸福和甜蜜。

榮振燁摟住了她的肩,俯首在她耳旁沉聲道:“老婆,小不忍則亂大謀。”

伊又夏見沒人注意到他們,抬起一腳就踹向了他的腿肚子,忍你妹!這丫的就是冷血冷情!

榮振燁一副竇娥冤的神態,他已經可以預見到今天晚上得到健身房渡過漫漫長夜了。

方一凡穿著伊又夏為她量身設計的鑽石禮服,活潑、俏皮,十分迷人。許文康一身黑色的西裝,高大挺拔,英俊無比。

方一凡挽著他的臂彎,臉上被幸福的笑容籠罩著。

“我覺得訂婚太多餘了,我們應該直接結婚才對。”許文康柔情似水的吻了下她的唇,微微笑得說。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跟她合二為一了。

方一凡嬌嗔的斜睨他一眼,“婚禮要準備很多事,當然不能隨便了。”

“也是,我要給你最完美的婚禮。”許文康勾起迷人的唇角,溺愛一笑,這個時候,他的眼裏、心裏、腦海裏統統都隻有他最美麗的未婚妻,天地萬物和所有的賓客統統化為了虛無。

賓客席上,景皓陽一直看著他們,深深的、目不轉睛的。王靜秋坐在他身邊,手臂一直挽著他的胳膊,似乎生怕他跑掉了。

“一凡和文康簡直就是金童玉女,世間絕配。”王靜秋微微笑地說,“他們那麽相愛,就算是世界末日肯定也拆散不了他們。”

景皓陽沉默未語,他的心痛了,痛得真真切切、清清楚楚,也痛得莫名其妙,仿佛有一隻大手緊緊攥著他的心房,想要阻止它的跳動。他不想去深究這份痛苦的來源,他應該是病了,或者是瘋了,又或者是心空置了太久,產生了不該有的幻覺。

“陽。”王靜秋把頭倚在了他的肩膀上,“真希望我們也能有這一天。”

景皓陽握住了她的手,他愛得人是她,不可能會愛上別人,他在心裏說服自己。

許初暇和秦如楓的婚禮定在五月,方一凡和許文康的婚禮定在六月,中間相隔一個月。

訂婚宴的舉行,也讓許秦兩家的合作更加緊密了。這是秦家最希望看到的。

訂婚宴後,冷戰又蔓延在了伊又夏和榮振燁之間。

伊又夏已經有三天沒有跟榮振燁說過一句話。

歐陽懷萱出院了,她主動要求住別苑休養,既沒有吵,也沒有鬧,平靜的讓伊又夏都覺得詭異。

劉老夫人恢複的很好,歐陽懷萱姐妹出車禍之前的事,她都能想起來,之後的記憶卻是一片空白的。

早上,伊又夏和玫瑰夫人推著她在樓下曬太陽。

劉老夫人喜歡吃榴蓮,榮振燁專門讓人從馬來西亞空運來了頂級榴蓮品種貓山王,來的時候他讓傭人剝好放進了保鮮盒裏。

“姥姥,吃榴蓮。”他從保鮮盒裏拿出一個遞給劉老夫人。

“懷萱,你也吃。”劉老夫人握住了玫瑰夫人的手,慈愛的望著她,“我記得以前一到榴蓮上市的時候,你就站在水果架前不肯走了。懷蕾最討厭榴蓮的味道,每次我買了榴蓮帶回去,她都捂住鼻子跑開。我們要是吃剩的放進冰箱,半夜裏她準會偷偷爬起來,給我們扔掉。她的性格像極了你那個混賬外公,自私自利,六親不認。”

這話玫瑰夫人聽在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因為她辨不清母親說得是從前的自己,還是在榮府裏的那個人。

榮振燁聽到姥姥這麽說姨媽,也不好替她糾正過來,況且她現在的記憶比較混亂,弄不清楚兩個女兒也是很正常的。

伊又夏微微一笑,“姥姥,姨媽和媽咪長得簡直一模一樣,您老會不會把她們弄錯?”

“我生的女兒,我一眼就能認出來。在別人看來她們一模一樣,在我看來,她們完全不同。就算哪天我老眼昏花,認她們也不會認錯。”劉老夫人斬釘截鐵的說。

玫瑰夫人的嘴角劇烈的**了下,母親真的不會認錯嗎?

孩子們坐在椅子上吃榴蓮。米米一邊吃一邊極為小聲的對豆豆說:“好奇怪啊,你說為什麽姥姥總把壞奶奶和姨奶奶弄錯?”

豆豆雙臂環胸,表情極為深沉,“也許姥姥從來沒有弄錯過,是我們大家都弄錯了。”

米米驚愕的掩起了小嘴:“你的意思是……”

豆豆聳了聳肩,一副和親爹一樣萬年不化的冰山臉:“我隨便猜得,任何事都不是絕對的。”

“要真是這樣,榮家就要掀起一場大地震了。”米米吐吐小舌頭,姨奶奶、爺爺、爹地、大伯,都會瘋掉。

“要真是這樣,壞奶奶就能永遠在我們的世界裏消失了。”豆豆冷笑一聲。

“那我有點期望是這樣了。”米米撅撅嘴,沒有了壞奶奶的家一定很和諧、很溫馨、很快樂。

她沉默了片許,大眼睛眨巴兩下,綻出一點狡獪的光芒,“不管姥姥是犯糊塗,還是真的認得清,我們可以順勢來個以假亂真,氣死壞奶奶。”

“這個可以有,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豆豆勾起漂亮的嘴角,促狹的笑了。

在兩人極為小聲嘀咕時,傭人推著歐陽懷萱從不遠處走了過來,旁邊還有榮承允。

見到歐陽懷萱和榮承允在一塊,劉老夫人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承允,你怎麽跟懷蕾一起過來的?”

榮承允微微一怔,走到她麵前欣慰一笑:“媽,您能認出我來了,真是太好了。”

“你是我的女婿,我怎麽會認不出來?”劉老夫人一隻手握住他的手,一隻手握住玫瑰夫人的手,把兩人的手交疊在了一起,“別人可以認錯懷萱和懷蕾,但你這個丈夫不能認錯,你記好了,這才是你的老婆,那個是你的小姨子。”

榮承允的心劇烈的震動了下,劉老夫人這句話像是撞進了他內心深處最混沌的一片空間裏,也讓他產生了一股深濃的愧疚感。從前,他確實把歐陽懷萱和懷蕾弄錯了,還是個難以彌補的大錯。

玫瑰夫人垂下了頭,她的心裏亂糟糟,像一股纏繞的麻線,剪不斷、理還亂。她在心裏不停的問著自己,她到底是誰呢?

歐陽懷萱的臉上是烏雲密布,電閃雷鳴,她完全沒有想到劉老夫人恢複的如此驚人,她都這麽大年紀了,怎麽就沒老糊塗呢?

“媽,你好好看清楚了,我才是懷萱,她是懷蕾,你真是病糊塗了。”

劉老夫人淩冽的瞪著她:“我清醒的很,你們從美國回來,你故意扮成懷萱的樣子讓我認,我是不是一眼就認出來了?當時你還氣得要命,幾天都沒來看我。你別以為你扮成懷萱,就能變成懷萱?孫猴子七十二變,也逃不過如來佛祖的法眼。你從小就一肚子的壞水,長大了變本加厲,連自己姐夫都不放過。我警告你,你別再妄想打你姐夫的主意,隻要我還活著一天,我都會看牢你。”

歐陽懷萱臉上一塊肌肉在劇烈的**,她連做了三個深呼吸,強迫自己保持平靜,她知道這個時候自己萬萬不能發作,必須忍,“好了,好了,您有病,愛怎麽說就怎麽說吧,隻要您高興就好。”

劉老夫人把頭轉向了玫瑰夫人,“懷萱,你這個孩子從小心就純,所以我才放心讓你父親把你帶到美國去生活。就算懷蕾是你妹妹,你也要防著她,不能相信她,把你的家,把你的丈夫守好了。”她說得語重心長。

一股霧氣從玫瑰夫人眼底升騰起來,“媽。”她蹲下來,把頭埋進了母親的腿裏。

歐陽懷萱眼裏充滿了陰鷙和冰冷,“媽,您的話,她一定會牢牢記住的。她過去是個什麽樣的人,從您嘴裏說出來才最真實。”

伊又夏幽幽的瞟了她一眼,走到玫瑰夫人麵前,“姨媽,姥姥已經出來半天了,該回去休息了。”

玫瑰夫人點點頭,站起身來,跟她一道把劉老夫人推回了病房。

等她們出來的時候,米米奔跑過去,一把摟住了玫瑰夫人,“奶奶。”她刻意把“姨”這個字去掉了,“姥姥說你是我的奶奶,我相信姥姥,你才是我的親奶奶。”說罷,她把目光轉向了歐陽懷萱,伸出小手指指著她,“你是姨奶奶!”她一個字一個字說得很重、很響亮、很清晰。這話帶著明顯的挑釁意味。

歐陽懷萱有種把她掐死的衝動。這個小畜生跟伊又夏和杜亦菲一樣,就是個禍害。

“我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麽你這麽壞,這麽不喜歡我們,從來不把我們當孫子看。原來您根本就不是我們的親奶奶,你是個冒牌貨,假奶奶!”米米無視她的陰沉,繼續道。

歐陽懷萱急火攻心,五髒六腑都快被怒火燒焦了,但她依然強忍著,極為努力的強忍著,“唉,老得瘋,小得瘋!”她搖著頭,唉聲歎氣,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榮振燁把米米拉了過來:“好了,不要胡鬧了。”

“我沒有胡鬧,你們不相信姥姥,可我相信。”米米雙臂環胸,一本正經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