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剛剛開始

放下媽媽的電話,我陷入無休無止的猜測中。難道我也得了憂鬱症?那些究竟是不是幻覺?我翻閱查詢了大量資料,多疑,失眠,幻聽,無安全感,不愛說話,我找到不少符合的症狀。

??“你背上的血痕是怎麽弄的?”我還是忍不住問了段言。

??“什麽血痕?我背上有血嗎?”他莫名其妙的看著我。我拿來鏡子,找了個斜的角度照給他看。

??“哪裏?有嗎?”段言左看右看,似乎尋不到。我用手指指給他看,他咬定說沒有。兩人都氣鼓鼓的上床睡了,大概誰也沒有睡著,輾轉反側到半夜時分,段言輕輕的搖了我一下,說:“默之,我想幫你聯係一個專家,關於你幻覺的問題。”

?? 雖然心有不甘,三天後我還是跟段言去看了那個心理醫生。填完一些資料表格,我坐在了診療室中。我有些生氣段言把我帶到這個地方,我還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病,出問題的說不定是段言。

那姓李的專家竟然如此年輕,讓我對他的功底大加懷疑。

李醫生的單眼皮很好看,笑容也得體。房間裏隻剩我和他,段言按要求退出去,我小心的問了他幾個問題:“你有資格證嗎?我們談話保密嗎?有人會監視或者偷聽嗎?”他一一專業作答,我稍稍放下心來。

“放鬆,相信我們的職業道德。”他說,“首先,把你的疑惑象講解他人的故事一樣說給我聽,你大膽的說,放鬆的說,一切會朝好的方向發展。”

??“你可能不相信我,因為你不會相信鬼。”我歎一口氣。

??“許默之小姐不是鬼!”他跟我玩語言遊戲,這是職業習慣。

??我無聲的笑一下,接著說:“我看見了十幾年前養的貓,哦,不,是它的靈魂……”如此這般,我便講完了前段時間的經曆,這些我甚至沒有這樣詳細的講給段言聽。

我已經開始信賴他了。

??“我相信你的誠實,你沒有必要對我撒謊,但是,你真的產生了幻覺和幻聽,比較嚴重了。”他幫我確診。

“何以見得?”

“世上沒有鬼,也沒有誰能這樣變人變獸的出現在不同時空。而幻覺可以。你這樣的情況已不新鮮,症狀突出。不必難過,配合醫生,不用多久就會好的。”他安慰我,我無限悲哀的垂下頭,一個好好的身體,腦子出了問題。

他開出藥方,是有助於安神睡眠的,又把段言叫進來囑咐了一番,建議我停止工作,定期來檢查,必要時,他可以上門診療。

??段言攙著我,象攙一個久病的老婦,讓我糟糕的情緒來的很快,我將他身體忽然扳過去,猛的掀起他的上衣,亮出他有傷痕的背,指給李醫生看。

??“看到了嗎?是小貝留下的,這不是幻覺!”我情緒有些失控了。

??“他背上什麽也沒有。”他微笑著下了定論,一幅司空見慣的表情。我呆住了,揉揉眼睛,傷痕結痂的凹凸清晰可辨,怎麽會什麽也沒有?

??段言說:“你再鬧,可能就不是來這裏了,我要帶你去看精神科。”他什麽時候開始變了樣子,他動不動威脅我,我不是他寵壞的小乖嗎?

??我流下淚來,示弱了,在“權威”麵前,我很快就默認了病患的角色,我竟也開始相信自己哪裏不對勁了。

??回去的路上,看著車窗外的情景,徒生恐懼,我辨識不清,哪些是真實存在的,哪些是我一廂情願的想像。

這是一種極端可怕的狀態,絕不像電影或者小說中那麽詩意浪漫。也許你跟身邊的人說話,其實隻是對著空氣自言自語,你腳下萬丈深淵,你還以為一馬平川大步向前。我沒有一點安全感,隻覺得孤單。

心情沮喪到了極點,路上段言幫我給老總打電話辭職,說我身體不適,無法繼續工作。我立刻從職業女性變成全職太太,以後,也不方便出門了。

自閉的人就是如此開始的吧,想要安全,除了固步自封,沒有其他選擇。

??段言駕車送我至小區門口,轉頭去了公司。我一個人走在路上,總覺得有個陰影在我身邊,靜靜的陪我走路。

踏上樓梯,哢嗒,哢嗒,哢嗒,高跟鞋落地有聲,空洞的回響。

??我雖然神思恍惚,卻在剛才聽到了另外的腳步聲。有人在緊隨著我的步子上樓,我抬腳,他也抬腳,我落下,那人也跟著落下,聲響一致,但,分明是兩人合並的腳步聲。

即使汗毛直立,手腳發麻,我還是回頭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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