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悍妻(豪門甜寵)45林家大宅的晚飯

第二天一早就有警察到世紀花園找林渺渺。

“林小姐,麻煩你把昨天的事,再詳細敘述一遍。”

宗政自然沒去加班,聞言有點不悅:“是宗太太。”

負責這個案件的專案組組長王旭靜默了兩秒,從善如流地重複了一遍:“宗太太,麻煩你把昨天的事,再詳細敘述一遍。”

“早上我開車去鬱欣老師的工作室,下午我開車回家,途中刹車失靈,我跳車後,車撞到了一個路人,然後我送傷者去了醫院。”

王旭無語了幾秒,心中忍不住咆哮,“詳細”懂嗎?他清咳了一聲,問:“可以再詳細點嗎?”

宗政在一旁友情提示:“你直接問想知道的。”讓林渺渺自己敘述,她永遠是簡明扼要,能一句話絕不兩句話。

王旭點了下頭,翻開資料夾,昨天下午到晚上,Z市警隊都在忙碌這個案子,案情並不複雜,隻需要找到在停車場給車動手腳的人,但問題就是,這個人始終找不到,畫室停車場的攝像頭在前一天正好壞掉,因為是周末,並沒有替換,他們詢問過畫室的主人鬱欣,停車場的管理員,也排查了昨天在停車場的所有車輛,卻依舊沒有任何線索,連夜還動用高科技檢查了林渺渺的車,沒有其他人的指紋毛發,幹淨得像水洗過一樣。

專案組折騰了一晚上,沒得到任何有用的成果,隻好從林渺渺這邊重新開始,作為案件當事人,他們自然也查過林渺渺的資料,三月底剛回到Z市,然後結婚,婚後非常低調,平日的生活也很簡單,王旭看了看筆錄,問:“宗太太,你最近有沒有跟人結仇?”

林渺渺搖頭。

“宗太太,如果你想到什麽就給我打個電話。”王旭站了起來,心底無奈,從林渺渺處也沒有任何進展,上頭還要求了三天必須破案。

周姐把人送走後,林渺渺就陷入沉思中,昨天事發後,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顧容,如果說這個世界有人恨不得她死,那必然是顧容,但是……去林家大宅吃飯那次,顧容毫不掩飾地叫她去死,反而讓她有些拿不準,顧容真想讓她死,也應該是神不知鬼不覺,就像Y國的那次,直到兩年後,林思無意中得知真相,告訴了林世群,事情才揭露了出來。

當時沒有任何證據指向顧容,照顧她的保姆一口咬定是自己貪財,自己做主把林渺渺趕了出去。

宗政打完電話,坐到她身邊,很自然地把她摟到懷裏:“想什麽呢?”

“在想是誰。”

“昨天晚上我跟你爸說,今晚我們去林家吃飯。”

林渺渺詫異地抬起頭,宗政神色微凝,慢慢解釋:“你剛回來沒多久,想對付你的人,要麽是衝著宗家來的,要麽就是因為林家……今天我們先去探探林家。”

“敢動我的女人,嗬嗬嗬——”他森寒地扯了下唇,在林渺渺的耳朵上咬了口,“等我給你報仇!”

這應該算甜言蜜語吧?不然她的心裏怎麽會覺得那麽甜呢?

雖然他說話的語氣依舊是又狂又傲,滿眼都是凶光,她卻覺得他比馬場上時還要帥。

正說著,周姐,帶著兩個男人走了進來,他們小心翼翼地抬著一個白色的大紙盒。大紙盒,長近兩米,寬也一米,卻並不厚,周姐打開了盒子,裏麵是一副裝潢好的雪景山水畫。

署名:鬱欣。

沒多久她就接到了鬱欣的電話,大意是因為在她的停車場出了這樣的事,難辭其咎,所以送了一幅畫給她,希望她能喜歡。

宗政仔細看了看,說:“這幅應該她今年剛作的雪景山水。”

見林渺渺迷惑,宗政便說起了鬱欣的一些事,鬱家在很多年前就是非常著名的清流世家,祖輩幾代都是畫家,可以說家學淵源,隻是後來人丁稀落,自二十年前鬱欣的妹妹死後,就隻剩下了鬱欣,鬱欣至今近五十歲,一直未婚,幾乎將所有時間都奉獻給了繪畫。

她最擅長山水畫,尤其是青綠山水和雪景山水,後者的成就更高於前者,每一年Z市冬天,她都會作一幅當年的雪景山水圖。五年前她的一幅雪景山水,被海外華人以八十萬美元買走,這幾年有不少人以高價向她求購雪景山水圖,但鬱欣卻再也沒賣過。

“你跟鬱阿姨很熟?”

林渺渺搖頭,她一共也就見了鬱欣兩次。

她遲疑地問:“收下嗎?”

“收了吧,鬱阿姨和我媽是好友,你在她的畫室出了事,她送了畫也算安心,要掛起來嗎?”

林渺渺再次搖頭,目光落在桌上放著的那幅大氣磅礴的山水畫上,心神莫名有些煩躁。

五點半,林渺渺打扮整齊後,便和宗政去了長月灣,她掃了掃後麵一直跟著的四輛黑色的梅賽德斯,以前也就兩輛,大概因為她的車禍,宗政將安全等級提高了一倍。

“以後他們會一直跟著你。”

“不用吧?”林渺渺雖然沒覺得自己是天下第一,但也自認能保護好自己,就算出了車禍,她不也沒出什麽大事嗎。

宗政不鹹不淡地瞥了她一眼,語氣沉寂:“我不想下一次再到醫院見你。”

林渺渺心中一暖,不再糾結這個話題,雖然她並不害怕,如果宗政不放心的話,她也不會拒絕,所謂妨礙個人隱私,林渺渺很淡定地認為,自己並沒有需要隱藏的事,就算被發現她的某些隱私,她也毫無壓力。

四月中旬,晚上五點多,天色依舊明亮,長月灣的水晶路燈已經亮了起來,屬於凡間的奢華再一次想要和天光爭輝,公路兩旁的那一排排法國梧桐,聳立在晚春的夜風中,繁茂的葉枝沙沙輕響。

林渺渺這段時間來過長月灣好幾次,除了林家大宅一次,其他幾次都是被李珍和邱淑清叫到天荷園,或是在天荷園學幾樣私家菜,或是簡單地陪邱淑清聊天。

再一次來到林家大宅,不再是她一個人,這座陰鬱的大宅在她眼中,似乎也有了點不一樣的氣氛。

車開進了敞開的鐵門,她推開車門走下來,宗政下車後打開後門,將裏麵堆著的幾個精美的袋子提了出來,林渺渺微怔,這些禮節她並不是不懂,隻是對於林家,這些表麵功夫她卻懶得做。

顧容今天的臉色和上次幾乎判若兩人,望向林渺渺時,還扯了一個笑容,隻是笑容裏滿含了幸災樂禍的味道,不知道是因為宗政的存在,還是因為林渺渺剛遭遇了車禍,她的態度出人意料的平和,尤其是對宗政。

林渺渺以為宗政會因為自己受到冷遇,結果顧容自始至終都對宗政親善有加,似乎宗政真是他的女婿一般。

“回來吃個飯,哪還用這麽破費。”顧容笑嗬嗬地讓傭人把宗政送來的禮物都收了起來,感慨地說,“真是難為你了,到底是和有些沒教養的人不一樣。”

宗政謙遜地笑了笑:“顧阿姨高興就好。”

顧容的臉倏地冷了冷,但片刻間又露出和煦的笑容:“怎麽能叫阿姨?這也太生疏了,你跟詩詩訂過婚,自然是我的女婿。”

宗政淡淡笑了笑,卻沒接顧容的話,林世雲笑著插了一句:“人家都說近墨者黑,宗政啊,姑姑說句托大的話,我們也算看著你長大的,你是什麽樣的人,我們心裏都有數,整天和一些……人相處久了,沒得降了自己的身份。”

宗政優雅地點了下頭:“不錯,和一些口舌不饒人的人相處久了……”他略略停頓了一秒,慢慢地說,“確實降了自己的身份。”

話到一半,林世雲和顧容的臉色為之一變,而一直淡定盯著虛空的林渺渺,忍不住側頭望了他一眼,宗政氣定神閑地握住她纖細的手腕,用掌心的熱度一寸寸地摩挲,“至於我,那就不用兩位操心了。”

顧容豈是會忍氣吞聲的人,當即就冷笑了起來:“瞧瞧人家這手段,剛嫁過去才大半月呢,就把男人哄得連長輩也敢頂撞。”

宗政淡淡笑了笑:“既然沒有長輩的氣度,那還是不要頂著長輩的身份,畢竟,相處久了,很降身份。”

他的手指帶著一層薄繭,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她光滑的手腕上,林渺渺微微垂眸,唇角卻不受控製地翹了起來。

一直沉默地葉寧似乎根本沒發現客廳裏濃烈的火藥味,忽然笑著岔開了話題:“渺渺,你身體沒事吧?”

顧容冷冰冰地盯了葉寧一眼:“好人不長壽,禍害活千年,能有什麽事?”

“福大命大,自然不會有什麽事。”宗政緊接著就說了一句。

他的表情很淡,聲音也平淡無波,林渺渺卻知道他心情多半很惡劣,她側頭望著他,忽然想起八歲時的那一天。

十多年前,在這個華麗的客廳,被冷嘲熱諷,被惡毒的咒罵,那個時候隻有林思小聲的頂撞了一句,隨後被顧容製止,十多年後,依舊是這個華麗的客廳,那些話早已經不能傷她分毫,她的筋骨皮膜早就變成了銅牆鐵壁,但宗政卻讓她在一寸寸地變柔變軟,因為手掌上包著紗布,他隻能握著她的手腕,掌心似火,炙熱印在她脈搏上,隨著她的脈搏流入心髒。

他用他的行動告訴她,從今以後,她不會再是一個人,從今以後,所有困難的事都交給他處理。

樓梯上傳來腳步聲,林彥,林世群,葉道走了下來,客廳的劍拔弩張的氣氛立刻冷了下來,顧容站了起來,吩咐了開飯。

上一次林渺渺來林家大宅時,並沒有把林家所有人都見全了,還漏掉了林世雲的丈夫,葉寧的父親,葉道。葉道是一個儒雅的中年人,同樣是經商,身上卻有一種八十年代文人的學術氣質。

林彥在場,顧容的脾氣自然收斂了起來,隻是她一看到宗政不停給林渺渺夾菜,那種又做作又秀恩愛的場景,心中的仇恨就如燎原的野火一樣燃燒起來。她扯出一個笑容,狀似關切地對宗政說:“雖說你們已經領了證,但到底還沒辦婚禮,言不正名不順,以後肚子要大了起來,豈不是惹人笑話?”

顧容潛藏的意思不言而喻,現在還沒有婚禮的消息,看來宗家是壓根沒打算辦婚禮,宗家為什麽不打算辦,自然是因為看不上林渺渺,故意拖著,領結婚證隻是一種法律上的認可,舉行婚禮是獲得宗家和上流權貴的認可,正式承認她是宗家第三代的女主人,在Z國有許多地方,舉行婚禮才是正式結婚,有的地方即使領了證沒舉行婚禮,也不被人認同已婚。

林世群本想阻止顧容接下去的話,但顧容說的話也正是他擔心的問題,他微微蹙眉:“你們打算什麽時候舉行婚禮,這種事是要提前準備的……”

如果在婚宴上挺著肚子,即使兩人早就結了婚,以宗家和林家今時今日的地位,少不了要惹來一些閑話。

宗政笑了笑,對林世群回答:“奶奶正在選日子,你也知道,奶奶就信這些東西。”林渺渺微微抬眸,李珍跟她提過幾次婚禮的事,以前她想著遲早是要離婚的,不辦婚禮最好,而且她對這種繁瑣的形式,也毫無興趣,但現在……反正對這種事她完全沒譜,那就交給宗政處理吧。

林彥在宗政話落時,微微點了下頭:“選好了她恐怕還得找人算算,結婚倉促了點,婚禮就不能太倉促,他們現在還小,也不著急。”他略微停頓了一下,警告地瞥了顧容一眼,語氣和藹地問起了昨天的車禍。

林渺渺簡單答了兩句,反倒是宗政說得比較多,一邊說著一邊將餐桌上所有人的神色納入眼底,林渺渺自然也在看,顧容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幸災樂禍明顯得是人就能感受到,林世雲的笑容比起顧容惡意要少了那麽點,依舊是幸災樂禍,更多的是一種事不關己的旁觀姿態,葉寧在認真聆聽著宗政,林世群,林彥三人的交談。

林渺渺也一直聽著他們的討論,林家內部的討論自然不會牽扯到自己人,都是在分析宗林兩家這些年在商場上的敵人,比如當年宗林的第一次聯姻,最後以林思自殺結束,其中就牽涉了不少人。

葉道一開始並沒參與三人的討論,旁聽居多,在說到當年林思的事時,才皺著眉插了一句:“會不會是陳家?”

林世群的神色一直沒泄露出任何情緒,聞言終於微微冷了幾分:“這兩年我以為他們應該老實了。”

“老實?他們還活著就永遠不會老實!林世群你自己造的孽,怎麽沒報應在你自己身上?”提到陳家,顧容的臉因為憤恨幾乎扭曲了起來,就像林渺渺剛回Z市那次一樣,帶著瘋狂的猙獰之色。

林世雲連忙拉住顧容的手,安撫了幾句,顧容的情緒才慢慢平緩,然後一直沉默著直到晚飯結束。

吃過晚飯,林彥把幾個男人都叫到了書房,顯然是要繼續在飯桌上沒有說完的話,宗政自然在列,上樓前,他不放心地握了握林渺渺的手腕:“平時不是挺凶悍的嗎?到這兒怎麽一聲不吭?讓人欺負到家了!”

林渺渺無言,她沒有和人吵架的興趣,比起動嘴她更願意動手,可是,就算她再怎麽不喜歡林家的人,總不能別人說幾句,她就把人揍一頓吧?如果還嘴,她非常有自知之明,她哪說得過對方。

顧容自晚飯後便回了自己的房間,林世雲也跟去了,客廳裏隻剩下林渺渺。她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百無聊賴地看著電視,等了半個多鍾頭,葉寧走了下來,坐到她身旁的沙發上。

“你現在還沒畢業吧?”

林渺渺點了下頭。

“舅舅有和你說起過,讓你進林氏集團的事嗎?”

林渺渺微詫,搖了搖頭,葉寧微微一笑,“舅舅想送林氏集團10%的股份,給你當嫁妝,如果你有意參與公司的管理,以後沒事兒可以多去去林氏集團。”

林渺渺垂下睫毛,10%?真是一點兒都不少,當年林世雲結婚時,林彥也隻送了10%。

林氏集團最初是靠做房地產發展起來的,旗下兼營了很多產業,現在已經慢慢轉型為策略性的投資公司,林彥手中握有20%的股份,林世群握有25%,林世雲握有10%,葉寧手裏也有5%,葉寧手裏的5%是林世雲在他成年時給的,他並沒有參與林氏集團的管理,而是跟著自己父親管理葉家的海上鑽井平台公司。

林渺渺沒有做任何的回答,不管林世群要不要送,她都沒想過接受,這兩年林世群對她的關注多了很多,卻無法在她心底掀起任何的波瀾。

葉寧見她一直沉默,便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說起了自己公司的一些趣事,沒幾分鍾,樓梯上陸續傳來腳步聲,她回頭望去,宗政走在前麵,迎上她的目光,對她笑了笑。

他徑直走到她麵前,握住她的手腕:“我們回家吧。”

林渺渺沒有問陳家和林家的恩怨,也沒有問他們在書房裏談得怎麽樣了,宗政牽著她的手腕離開時,她隻想安靜地走在他的身邊,安靜地望著他的側臉。

他脾氣壞,心眼小,霸道,經常耍流氓,但……也有很多的優點。

記憶中一幕幕,像電影一樣在她的腦海中閃過,天涼的時候,他會把西裝披在她的肩上,每天晚上,他會將胳膊放在她的頸下,把她摟在懷裏,每天早上醒來如果看不見她,會擺臉色給她看,每天中午會要求她送飯。

他對她身邊所有的異性,都充滿了敵意,有時顯得幼稚好笑,有時又讓她覺得動人得驚心動魄。

別人欺負她的時候他會第一時間站出來保護她,她出事時他會第一時間趕來,幫她把那些事都處理好。

她微微一笑,在記憶裏麵,總有那麽一些畫麵,在經曆時並沒有什麽特別感觸,但事後回想起來,卻勝過萬語千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