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武武鬆失蹤

林渺渺盯著文件,沉思起來。

隻要她心裏想通透了,這份離婚協議書就如同廢紙一樣,沒有必要再因為它生出更多的波折來,或許,有時候睜一眼閉一隻眼,更加的聰明,當然還有另一個隱晦的原因。

樸泓熙曾教導過她,永遠不要讓對手預先知道你的下一招。

這是針對跆拳道的,但也同樣適用於生活中,男人和女人之間的愛情,有時也可以看成是一場競技,如今這場競技的主動權已經落在了她的手裏。

她始終還是那個善於保護自己的人,如果有一天,她想要結束,她就可以結束。

她收好文件,放在了抽屜裏,然後走到臥室門口,當她的身影出現時,宗政的目光就望了過來,安靜柔和,如鋪在水麵上波光粼折的皎潔月光。

她的神情隨之柔和起來。

他脾氣壞,心眼小,蠻橫霸道……

但……偏偏就是他,住進了她的心裏。

Y國和Z市有10個小時的時差,Y國的夜幕落下,Z市剛開始繁忙的一天。宗政一連開了三個小時的視頻會議,又著手處理起江澤匯報的各種大小事務,快到睡覺時間,因為時差,和白天睡了不少,林渺渺倒沒多少困意,在淩晨的時候,起身給宗政做了頓簡單的夜宵,她才上床睡覺,半夜模糊感到宗政也上了床,把她圈在懷裏。

第二天一早,她醒來時,宗政還在睡,她剛把自己從他懷裏撤出來,他被她的動作驚醒了。林渺渺有點不解是他睡覺太輕還是別的原因,隻要撤離他的懷抱,他就會醒。

他睜眼看了看時間,又閉上眼,稍稍移了移頭壓在她的肩上,然後抬腿壓在她的腿上,最後將手臂橫在她的腰上,沒幾秒鍾,林渺渺又陷入他緊致的懷抱中。

林渺渺剛試圖把腿抽出來,宗政用下顎在她圓潤的肩上摩擦了兩下,聲音裏全是還未睡醒的鼻音和慵懶。

“再睡會兒。”

於是,這一覺又睡到十點,宗政睡醒了,就和林渺渺商量起晚上回Z市,林渺渺倒是想多留幾天,但宗政顯然很忙,她不回去,他絕不可能自己回去。

她躊躇了幾秒,便同意了晚上回Z市,然後催促宗政起床,下午宗政和米真有約,臨走前她總要和樸泓熙親自去辭行,何況宗政也應該見一見樸泓熙,還有退役的事,也需要和樸泓熙商量。

自去年獲得世錦賽冠軍後,林渺渺便把大部分時間都分在了攝影上,慢慢淡出了跆拳道的圈子,對林渺渺來說,學習跆拳道隻是興趣愛好,她並沒打算像樸鴻熙一樣,把跆拳道當作一個終生職業,將人生都奉獻給跆拳道,以前刻苦訓練就是為了拿冠軍,這個想法,在一年前林渺渺就坦誠說了出來,樸鴻熙對她的打算隻是歎息了一聲,倒也沒多說什麽。

雖然在慢慢淡出,但林渺渺還沒有考慮過退役,畢竟她的年齡還很年輕,但現在不同,她已經結婚,以後大多數時間都會留在Z市,自然不可能再參加各種比賽,再考慮宗家的情況,她可能很快會麵臨小孩的問題,她思考了一晚上,決定退役,但這事還要和樸鴻熙商量一下。

宗政聽完林渺渺說的待辦事項,頭一次表達了高度的讚賞,然後詢問樸泓熙喜歡什麽,他好準備見麵禮。因為準備見麵禮,兩人抵達鴻熙道館的時候,已經快到中午了,三人便在道館一起吃了飯。

飯後樸泓熙把林渺渺叫到了自己的休息室,笑著問:“想清楚了?”

林渺渺很罕見地露出了少女的羞澀,難為情地嗯了一聲。

樸泓熙哈哈笑了起來,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那孩子我看著不錯,努力!”

那孩子不錯?林渺渺心中腹誹,從宗政的表現看,她確實也沒話說,他在樸泓熙麵前,態度謙遜恭敬,哪有一點兒驕橫跋扈的影子,林渺渺在吃飯的時候忍不住看了他好幾眼,宗政收到她的視線,對她笑得格外溫柔。

林渺渺一度以為自己眼花。現在樸泓熙覺得宗政不錯,她自然也不會拆他的台子,她當然也希望樸泓熙能喜歡宗政。

師徒間的單獨談話完畢,樸泓熙又和宗政聊了一會兒,林渺渺再次有種眼花,似乎第一次認識宗政的感覺,宗政居然也有恭敬謙遜的一麵?下午兩點的時候,兩人才一起離開了道館,去了禦林軍馬球俱樂部。

從前在Y國的時候,米真倒是會叫林渺渺去騎馬,但以前林渺渺多忙啊,又要學習文化知識,還要練習跆拳道,哪還有時間去玩,米真叫過幾次,見林渺渺沒興趣,就沒再叫過她了,在宗政沒教她騎馬之前,林渺渺就沒摸過馬背,但宗政教了那麽短暫的一次,她的馬術依然連半吊子都算不上,不過對於這種被她分類在沒興趣的範圍內的技能,她沒有絲毫爭勝的心,不會就不會唄。

這一次米真占據著主場優勢,有熟悉的環境和隊員,有親自飼養的馬匹,宗政以一球之差含恨,林渺渺自己對輸贏看得不重要,但卻見識過很多非常在意輸贏勝負的選手,她正琢磨著要不要安慰宗政一下,宗政就騎著馬奔到她麵前,載著她跑了。

她側頭掃了他一眼,然後學著樸泓熙的口吻說:“結果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過程……”

宗政瞥了她一眼,口氣有點不悅地打斷她的話:“我是那麽小心眼的人嗎?”

林渺渺在心底說:你是。當然這話,她嘴裏是不會說的。

宗政又哼了一聲,攬緊了她,語氣傲慢:“何況,最好的東西我已經得到了。”

林渺渺抿著唇笑,這應該算甜言蜜語吧?但怎麽也透著一股子欠抽的味道。

兩人在馬場跑了幾圈,宗政換完衣服在休息區和林渺渺匯合後,神色微凝地說:“有兩個消息,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先聽哪個?”

林渺渺無語,直接說不就完了嗎,還故意吊人胃口。

“好消息吧。”她回答。

宗政臉上浮現了一絲笑意:“武鬆把李銘給咬了。”

林渺渺神色僵硬,這算是好消息?她瞟了宗政一眼,他那口氣都差沒說,武鬆好樣兒的。

她默了兩秒問:“壞消息呢?”

“武鬆咬人後,跑丟了。”

林渺渺默歎,這分明是兩個壞消息!!

打完馬球,按原計劃她還想去一趟學校,但現在她顯然沒心情去學校了,兩人回家簡單收拾了東西,就直奔機場。

私人飛機抵達Z市的時候,是晚上的八點,兩人回了家,周姐又詳細地把事情都說了一遍,早上她帶著武鬆去東岸公園散步,不知道怎麽的武鬆就忽然發起了狂,掙脫了脖子上的繩索,一口就咬在了迎麵跑過來的路人腿上,李銘上來幫忙,想製住武鬆,武鬆反咬了李銘一口後,就發瘋似的竄入了公園的樹叢裏,根本沒人追得上,那時候也沒人敢去追。

事發後,周姐第一時間就給宗政打了電話,因為主人不在,周姐自然擔當起了狗咬傷人後的責任,把傷者的事處理完後,才在林渺渺的攝影室裏把武鬆的正麵側麵照片找了幾張,登了尋狗啟示,又請了人專門去找武鬆,隻是到現在,武鬆還沒找到。

林渺渺看了看外麵的天色,心情有點沉,她養了武鬆這麽久,武鬆也就去花園裏糟蹋一下花花草草,平日一直都很乖,忽然發起狂來,顯然不合常理,但現在她沒心思去想原因,首要的兩件事,第一件事去看望李銘和另一個被咬傷的路人,第二件事就是找武鬆,現在天已經黑了,在夜裏找一隻狗,顯然很難。

東岸公園附近都是一些高檔住宅區,能去那裏跑步的,至少也是社會精英。狗突然咬傷人,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當狗的主人是宗政,而被咬傷的人是李家的二少爺,另一個路人也是Z市科學院的一個教授,這件事就顯得棘手了起來,被人惡意報道的話,一個驕狂囂張,縱狗行凶的大帽子扣得嚴嚴實實的。

林渺渺換了件衣服,就和宗政一起去看望那位科學院的陳教授,作為第一個被武鬆發狂咬傷的人,他小腿上留著一排深深的齒印,不過武鬆畢竟還年幼,所以傷勢並沒有看上去那般嚴重,但被狗咬傷,必然會有感染狂犬病的幾率,再結合當時武鬆的突然發狂,這種可能似乎就更高了。

陳教授的家就住在世紀花園旁的龍湖翡翠,家裏的成員隻有陳教授的妻子和女兒,和人交涉的事自然都是宗政在做。顯然陳教授一家已經知道宗政和林渺渺的身份,並沒有刻意的為難,反倒是和宗政聊起了曆史。

林渺渺這已經是第二次見宗政這副謙虛恭敬的有為青年模樣,他見樸泓熙時,就是這副樣子,她在一旁看了半天,心裏覺得宗政這人,有時候真挺兩麵的,他在她麵前,和在別人麵前就完全是兩個樣,在公司裏和家裏也有區別,不過在家裏和公司,大概是在自己的地盤,他的本性居多,但在外人麵前也是要分很多種的,比如在林家大宅,他收斂了一些,但態度還是很強硬,在樸泓熙和陳教授跟前,他完全像是換了個人。

林渺渺猶記得第一次見宗政時的情景,她看完某個不靠譜的偵探給的生平簡介,覺得宗政這人要麽是個真正的謙謙君子,要麽是個道貌岸然善於偽裝的男人,但一接觸才發現,這兩個詞用在他身上,都非常的不合適。

和宗政關係最鐵的另外兩人,杜少謙的名聲那就不用說了,顧愷結婚後,名聲相對要好一點兒,但其中的宗政……準確的說,宗政在Z市的風評不但不差,反而相當的好,外界的評論大多都是,潔身自好,舉止進退有度,彬彬有禮,這一類的褒義詞,一度是Z市某個階層排名第一的黃金單身漢。

林渺渺始終想不明白宗政的這些評價到底是打哪兒來的,就他這樣兒,完全就是紈絝子弟的代表!

就算她現在親眼所見,也很難把麵前這個,謙虛有禮,麵帶微笑,和陳教授相談甚歡的英俊男人,和往日的大呼小叫,囂張跋扈,驕橫霸道的本尊聯係起來。

在陳教授家呆了快一個小時,兩人才離開,如果不是還要去拜訪李銘,陳教授都開始留客了,顯然宗政在這一個小時的表現,獲得了他的青睞。

離開陳教授家,已經晚上九點多了,宗政客氣地給李銘打了一個電話,表達了一番探訪的意思,李銘還在外應酬,去看望李銘的事就暫時作罷。

“我給他打個電話吧。”林渺渺說。

李銘畢竟曾是她的學員,兩人的關係也比較熟,無論如何林渺渺都覺得自己應該親自打個電話,替武鬆道歉,宗政聞言自然沒什麽好臉色,不鹹不淡地問:“你們之間有什麽好說的?”

林渺渺完全當他的話不存在,武鬆雖然是宗政買的,但實際照顧武鬆的卻是林渺渺,林渺渺自認自己才是真正的主人,所以在周姐那兒也記下了兩個傷者的電話,她取出手機就給李銘打了過去,還在連線中,宗政陰沉沉地問:“你們還交換電話了?”

那一邊兒,林渺渺已經和李銘問候了起來,李銘剛接完宗政的電話,還沒從酒店的露台上走回宴會,電話又響了起來,是林渺渺的,他一度以為她的號碼,隻可能在逢年過節的時候,才會有機會發個祝福的短訊。

“我很抱歉,你……還好嗎?”

李銘笑了笑,輕聲回答:“我沒事,不用擔心。”

林渺渺停頓了一會兒,如果李銘說自己有事,她會詢問傷情,然後再約時間去見見他,但他說沒事,她一時之間卻不知道說什麽。她一直不是個擅長言語的人。

李銘聽著電話裏沉默了幾秒,主動問起了武鬆:“你的狗找到了嗎?”

林渺渺的聲音低落了一絲:“還沒有。”

“別著急,我也請人幫忙留意了,肯定能很快找到的。”

“謝謝。”

李銘的笑聲似乎多了一份爽朗:“不用說謝謝,我們是朋友。”

林渺渺神色也輕快了幾分,她對朋友的認定一直很苛刻,但此時她忽然覺得李銘似乎可以做朋友,或許是因為他們的身世相同?

“那你什麽時候有時間,我總要親自來看看,才能放心。”

李銘靠在露台邊,俯視著腳下燈火輝煌的Z市,微笑起來,他沒有愛過人,所以說不好愛情到底是什麽感覺,不過像他這樣的人,婚姻隻會是一場交易,說愛情就太虛偽了。

他握著電話,輕聲說:“我到時候給你打電話吧。”

林渺渺掛了電話,不用側頭也能感覺到宗政那壓抑地怒氣,他冷笑著問:“剛在陳教授家,怎麽沒看你這麽熱情?”

林渺渺默然,她和陳教授又不怎麽熟,而且陳教授那邊有宗政,李銘這邊,宗政和他明顯不對付,何況她真沒覺得自己有多熱情,熱情這個詞和她八竿子打不著一起。

宗政在想什麽,她現在多半也能猜到,無奈地解釋:“他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不是你喜歡的類型,都這麽熱情,如果是你喜歡的類型,你還想怎樣?”

林渺渺無言地望向他,如果是她喜歡的類型,她會怎樣,他不是最清楚嗎?從米真和李銘的事上,她已經清醒地認識到,這種事,無論她怎麽解釋,宗政都有理由繼續反駁她,她幹脆不解釋。

上車前,宗政瞥了她一眼,說:“我會親自去見他,你不許去。”

“……你可以和我一起去。”

過了幾秒,宗政才不怎麽樂意地回答:“好吧,看在你求我的份上。”

林渺渺默默地扭頭看向窗外,謙虛?恭敬?禮貌?有為青年?

這才是他的本性!隨時都是一副欠抽的樣兒。

坐了十二個小時的飛機,一回來又有一堆事兒,回到世紀花園,林渺渺就去浴室泡澡,她剛躺進水裏,宗政就晃了進來,要洗鴛鴦浴。

林渺渺因為武鬆的事,毫無心情,懶洋洋地回答:“我腰疼。”

宗政一邊脫衣服,一邊鄙夷地說:“想什麽呢?就洗個澡。當然你……”

“我腰疼。”林渺渺懶洋洋地打斷他的話。

宗政目光沉沉地盯著她,脫完衣服後用力地踩進浴池裏,故意把水花弄得四濺,然後朝林渺渺遊了過去。

“我腰疼。”

“腰疼啊,我給你洗……”

“我腰……唔……”

第二天一早,林渺渺就精神抖擻地起床,準備圍著東岸公園去找武鬆,宗政坐在**怨氣衝天地衝她吼:“做匚愛說腰疼,陪睡還早退!!林渺渺,我娶你到底有什麽用?!”

林渺渺麻利地穿好衣服,回過頭很認真地回答:“我會做飯,會給你打領帶,會陪你上班,天天被你呼來喝去,你還想怎樣?”

宗政一聽立刻從**跳起來:“林渺渺,牙尖嘴利了?反了你?”

林渺渺神色自若地梳理好自己的頭發,就往門外走,等她到了客廳,驚喜地發現地毯上正趴坐著一個紅彤彤的毛團,她的驚喜剛浮現在臉上,下一秒就收斂了起來,這隻藏獒和武鬆長得很像,但不是武鬆,看體型也比武鬆要小一圈。

她情緒低落地走了過去,蹲在地上摸了摸這隻藏獒,宗政的聲音從身後的樓梯上傳來:“這是武鬆的弟弟。”

她怏怏地回答:“我還是喜歡武鬆。”

宗政走到她身邊,像她摸麵前的小狗腦袋般,揉了揉她梳理好的頭發,等把她的頭發揉得亂糟糟的,他才優雅地收回手:“我們先養著它,再慢慢找武鬆。”

林渺渺無精打采地嗯了一聲,宗政有點不悅地把她拉了起來,以前她覺得林渺渺麵癱的時候最可恨,但她不高興時,不論是陰鬱的,還是消沉的,都讓他覺得更加的可恨,他用力捏了捏她的臉:“你一大早就把我吵醒,我不計前嫌地原諒你,還送你一隻狗,你再給我板著臉試試!”

林渺渺楞了一秒,消沉的情緒如撥雲見霧般,明媚了幾分,宗政掃了眼她白生生的小臉,她的左臉剛被她捏紅了一塊兒,頭發也有點淩亂,自從在林渺渺家裏看到米真的東西,宗政就喜歡在她身上留自己的痕跡,不過他最想留的痕跡,林渺渺以腰疼為由,無情地拒絕了他。

他抬了抬下巴,漫不經心地哼了一聲:“走吧,去東岸公園看看。”

因為昨天早上發生了狗咬人的事件,公園的管理人員在公園門口做了特別警示,也增加了巡視的管理人員,所以今天來跑步的人並不多,大多都是一些年輕人。

林渺渺看了公園的警示牌,才知道昨天在東岸公園發生的狗咬人事件,並不隻是武鬆這一起,還有另外兩起,她疑惑地望向宗政,宗政靜默了幾秒才說:“這件事,昨天沒告訴你……”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最近的劇情,咳咳,作者一直是慢節奏,一直努力想快,氮素收效甚微,隻好提高字數。

默哀。。

話說我的肉多麽,因為你們說肉多,我讓林渺拒絕了宗小政。

再來個拒絕的小劇場。

小劇場《腰疼》

某日,宗政求歡,林渺渺拒絕。

宗政沉著臉問:“理由?”

林渺渺:“腰疼!”

宗政忍了幾秒,衝她吼了起來:“這都過了一年多了,你好意思拿這個當理由?”

林渺渺淡定地斜了他一眼:“舊疾發作!”

宗政:“……”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