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交6流

“你在哪?”

“在你剛剛吃飯的地方!”

林渺渺心中“咯噔”一聲響,難怪宗政之前那通電話,那麽的莫名其妙。

再次回到那家酒店,林渺渺直接就上了二樓,盛華的人自然都認識林渺渺,一見她來,江澤連忙把人領了過去。

宗政的麵色如常,身上的酒氣卻很重,林渺渺上下瞅了他幾眼,打電話的時候也挺清醒的,不過江澤卻說,宗政喝了不少酒。

“宗少,這位是?”問話的人自然是張氏廣融的人。

宗政瞥了眼林渺渺,一條手臂已經從她的後背探過去,扣在了她的腰上,用蠻力把她拽到自己的身邊。

“我妻子,林渺渺!”

林渺渺敏感地覺得對麵的一群人看她的目光,瞬間變了味道,各種富含深意的視線都快把她紮成了馬蜂窩。

宗林兩家的聯姻在Z市並不是秘密,兩家旗下的幾家上市公司股票都順勢上漲,但具體的婚禮卻還沒公布出來,於是關於宗家對林家私生女的身份有意見的消息,不脛而走,兩人也結婚了一段時間,但大部分人卻還以為這兩人還在談戀愛,包括盛華的人也這麽以為。

在聽到宗政親口介紹是自己妻子時,眾人自然驚了驚,宗政這話一落,張薇率先笑了起來:“什麽時候辦婚禮?我可要送份厚禮。”她在“厚禮”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卻無人聽出她的真實含義。

她側頭衝林渺渺展顏一笑:“你好,我是張薇。”

林渺渺的目光隨即就落在她身上,她沒有說她叫張薇,而是說她是張薇,就像篤定了林渺渺一定知道她一般,或許是宗顏的話還是對林渺渺產生的影響,她的笑容燦爛,林渺渺卻感到了警惕。

張薇在打量她的時候,她也靜靜地把對方打量了一番,然後禮節性地點了下頭:“你好。”

這個剪短的介紹,很快就淹沒在了周圍起哄的人群中,有個喝紅了臉的男人,笑盈盈地用喝紅酒的杯子倒了大半杯白酒,遞給林渺渺:“來得太晚,至少也要罰三杯,大家說是吧?”

林渺渺默了默,她的酒量完全就是負數,但現在這個場合,來的人都是宗政的合作夥伴和下屬,氣氛又這麽的熱烈……

她正要望向宗政,酒杯已經被他搶了過去,他仰頭喝白水一樣喝完第一杯,接下來的兩杯,就不是半杯白酒了,直接被人倒滿,宗政眼睛都不帶眨一下,就把兩杯白酒灌下肚。

林渺渺默默地想,之前宗政醉沒醉不好說,現在嘛……

這三杯酒一下肚,宗政的腳步都是虛浮的,身體的重量幾乎都壓在林渺渺身上,林渺渺伸手環住他的腰,扶穩了他,他低頭看了她一眼,又跟江澤交代了幾句,江澤連忙上前幫宗政將剩下的酒擋了下來。

宗政口齒還算清晰地說了幾句客套話,然後將唇靠近林渺渺的耳朵,低聲對她說:“我們回家。”

林渺渺移了移脖頸,喝了酒,他的體溫似乎變得更高了,連帶呼吸也滾燙得驚人,她鎮定地扶著他往外走,江澤隨後趕上來,低聲對林渺渺提醒了一句,宗政今天喝得有點多。

走到房門口,一直跟著宗政的兩個保鏢,也跟了上來,林渺渺被宗政的重量壓得直不起腰,偏偏不論是江澤,還是那兩個保鏢都沒有上前幫忙的意思,她也不是那種會開口讓人幫忙的人,便一個人扶著宗政,累死累活地把他扶到酒店的門口。

宗政的車被服務員開了過來,穩穩地停在她麵前,她費力地把人推進車裏,氣喘籲籲地坐上了駕駛座。

宗政估計是真醉了,上了車就閉著眼靠在座椅上,一直到回到世紀花園。人有知覺的時候,林渺渺還能把宗政給扶上車,但現在叫都叫不醒,宗政的體重少說也有七八十公斤,她剛把人從車裏弄出來,就累得冒汗,她回頭望了望,把宗政又塞回車裏,然後把一直跟在他們身後的王強叫了過來,這才把人給弄上了床。

等王強走後,林渺渺開始給他脫衣服,脫完衣服又用濕毛巾給他簡單地擦了擦臉,然後把人塞薄被裏,這一番折騰,宗政都沒醒,看來是真醉得不輕,好在他的酒品不錯,就一直睡著,林渺渺把他打理好,才去浴室洗了個澡,她原計劃吃晚飯再去醫院看看武鬆,現在宗政喝醉了,她總不能丟下他不管吧。

洗完澡,林渺渺坐在**,看起郵箱裏新收到的資料,這是她離開Z市前就找人查的,被某個不靠譜的偵探坑了一次後,林渺渺這次謹慎多了,這次的偵探還是她曾經的一個學員介紹的。

她翻開資料,細細看了起來。

三十多年前,一個普通的工人林彥靠著自己一點點的累積,白手起家,創立了林氏集團,二十多年前的林氏集團在Z市隻是個中等規模的公司,其後在林彥和林世群的努力下,一步步成為Z市數一數二的跨國集團,就算在整個Z國也能排上號。

從能力上來說,林世群無疑是一個耀眼而且讓人矚目的男人,這樣的男人身邊自然也少不了女人,二十一年前,林世群主動求娶了當時的書法大家鬱樹的二女兒鬱嘉,這一對兒在當時也稱得上天作之合,隻是訂婚後不久,鬱嘉突然發生了意外,車毀人亡,再鬱嘉死後不到兩個月,林世群就和顧容結了婚。

林渺渺的目光久久地停駐在兩個時間上:林世群和顧容結婚時間,林思的出生日期。

相差七個月。

婚後七個月林思出生。林家對外宣稱顧容受驚早產。

但如果,林思是足月出生的,那就可以推測,當年林世群和鬱嘉訂婚後,鬱嘉還沒出車禍前,林世群就和顧容有染。

她從來沒把林世群想得有多高尚,但如今,她對林世群更多了一分厭惡。

如果李嫣不是長得和鬱嘉相似,又怎麽會有接下來的悲劇,而在她慢慢長大後,林世群偶爾會透過她,似乎在看另一個人。從以前的推測中,她一度以為林世群和鬱嘉是真心相愛。

那麽這又算什麽?

她現在終於明白,在馬球俱樂部遇見的傅純,為什麽會說顧容也是第三者,也隱約明白那次畫廊裏,那幾個女人話裏間包含的意思。

她腦中忽然浮現起,上一次和鬱欣吃飯時的場景,在她詢問鬱嘉的死因時,鬱欣的神情。

鬱欣當時沉默了一會兒,目光落在前方,說出那兩個字時,就像熱鐵驟然紮入冰水中,讓人從心中升起一股涼意。

那不是簡單的車禍,或者說,可能不是自然的車禍。在鬱嘉死後,顧容得到了最大的利益,成功地嫁給了林世群。

臨別時,鬱欣提醒她要小心顧容。

從宗政的分析裏,事情似乎比想象的還要複雜,從她知道的信息裏,事情似乎又繞回了顧容身上,這或許就是男人和女人看待問題的不同。

林渺渺合上電腦,疲倦地揉了揉眉心,再難解開的問題,總會有解開的一天,或許她需要盡快見一見鬱欣。

臨睡前,宗政因為口渴醒了過來,林渺渺給他倒了杯蜂蜜水,喂他喝下,就準備上床睡覺,她剛關了燈,已經睡了三個小時的宗政,酒勁似乎醒過來了點兒,在黑暗中安靜了一會兒,就翻身壓到她的身上。

這一次的感覺和在Y國剛見麵時很相似,他沉默著一言不發,也不想聽她說任何話,似乎在拒絕用語言交流,隻用身體的一次次凶猛的撞擊,表明他對她的態度。

這一次似乎比那一次還要暴烈,酒精侵蝕了他的理智,力道也有些粗魯,但卻更加的堅定和決然,像是要把她碾成碎片,然後又按照他的方式拚合起來。

這種暴虐又瘋狂的感覺,一直持續到結束,他壓在她身上,再次熟睡,林渺渺推了推他,想清洗一□體,渾身都是黏黏的感覺,而且他的堅硬還留在她的體內。

但是他壓得太緊了,沉重又綿密,林渺渺推了推,沒推動,想閉著眼先休息一會兒,卻不知不覺睡著了。

因為睡得不舒服,天一亮林渺渺就醒了,睡姿已經從上下變成了左右,她輕手輕腳地推開宗政的懷抱,大約是喝多了緣故,宗政居然沒醒,她洗完澡,終於覺得清爽了,望向床時有點為難,床單和被褥都是亂糟糟的,一片狼藉,她哪願意再躺回去,現在叫醒宗政起來換床單,也不大現實,林渺渺幹脆穿好了衣服。

剛五點多,天已經大亮,她去花園裏逛了一圈,吹了會晨風,周姐就來了。

林渺渺起得雖然早,但因為武鬆的事,也不想去東岸公園跑步,便在客廳裏呆了會兒,和宗政新買的武三玩了一會兒,不久就聽見身後的樓梯傳來清晰的腳步聲。

宗政揉著額頭,波瀾不驚地瞥了她一眼,懶散地走到窗邊坐下。

他的態度倒沒火冒三丈,也沒冷言冷語,似乎隻是因為宿醉,精神不太好,他剛洗過澡,濕漉漉的頭發還在滴著水珠,身上也帶著沐浴露的清爽味道,在靜謐的晨曦中,似乎也多了寧靜平和的味道。

林渺渺望了他一眼,就起身朝他走去,昨天的事她雖然自覺無愧於心,但還是覺得認為有必要把前因後果解釋了一遍。宗政聽完後,淡淡“嗯”了一聲。他這個態度,讓她一時分不清到底是什麽意思,她實在有些煩他的這種行為,以後相處的日子還長,林渺渺覺得這個問題,有必要認真談一談。

她問:“你信任我嗎?”

宗政一愣,抿了口杯中的水:“當然。”

林渺渺搖了搖頭:“如果你信任我,就算我和米真,李銘在一起,你也應該信任我。”關於信任的問題,她回到Y國就仔細思索過,離婚協議書的事就是因為她還不夠信任他,現在她已經決定,以後不論什麽事,都會選擇信任他,而她也需要他的信任。

宗政因為頭疼一直擰著眉,聞言眉擰得更緊了:“我說過,這跟信任無關。”

“那和什麽有關?”

宗政沉默,這個問題他自己並不是沒思索過,他是一個男人,本能地不願意自己的女人和別的男人有過多的接觸,就像自己的領土受到了侵犯一般,原因無非就是獨占欲作祟,當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林渺渺還沒有給他一種死心塌地的安全感。

她結婚後,提了多少次離婚?上周一聲不吭就回了Y國,還有兩年前的那次,直接人間消失。

“你愛我嗎?”他忽然問,然後凝視著她微怔的臉,“你從來沒有說過愛我,也沒有做過這方麵的承諾。”

林渺渺的心不受控製地跳了起來,她確實從沒向宗政有過這樣的表示,她也沒想過愛不愛的問題,在她的理解中,愛情這種東西是無法預測的,她也不怎麽相信,對宗政的感覺,最開始她歸結為生理期的喚醒,荷爾蒙的分泌過多,或者是皮膚很饑渴。

她思索了一會兒,才平複著心情,用自己拙劣的言辭解釋著:“我……我不知道怎麽形容,我很需要你,有生之年都想和你在一起。”

他的唇角上翹,徐徐綻放了一個笑容,在一刹那間就星光璀璨。他順勢靠在椅背上,神清氣爽地偏了下頭,目光直直地落在她窘迫的臉上。

“我更喜歡,聽你說愛我。”

林渺渺被他滾燙的視線逼得向虛空中移了移,然後又點不自然地靜默了幾秒,才麵無表情地說:“……我,愛你。”

他輕笑了一聲,笑聲清越,然後越來越大聲,林渺渺被他笑得莫名感覺臉有點熱,她把頭轉向落地窗外,忽然有種度日如年的感覺,衣衫摩擦的聲音,木椅摩擦著地板的聲音,竄入她的耳朵裏,似乎多了種焦慮感來,他起身,一步就到了她的麵前,然後彎腰把她抱了起來,心情不錯地在懷裏顛了顛。

林渺渺佯裝鎮定地瞟了他一眼,他的神色愉悅,步伐輕快,哪還有剛才被頭疼折磨的煩躁。剛踏上樓梯,他的親吻挾著滾燙的呼吸印了下來,在她的唇瓣上輾轉研磨,一直到了臥室,大約是吸取了某次的教訓,他輕手輕腳地把她放在了**,還沒有下一步行動,林渺渺就叫了一聲“等等”。

房間裏的空氣很清新,但床淩亂不堪,床單還殘留著昨夜的痕跡,充滿了某種情匚欲的味道,她實在不想在這麽一個狼藉的**,跟宗政滾床單。林渺渺換完床單,宗政優雅地從沙發上起身,懶洋洋地往**一趟。

林渺渺把弄髒的床單一卷,正要抱著床單毀屍滅跡,身後忽然響起他慵懶的聲音:“你先過來一下。”

林渺渺原本想早飯後就給鬱欣打個電話,然後上午就去子牙河,結果……宗政叫她過去一下,她一過去,就被撂**了,十點才起床,這個時間也就能去醫院看看武鬆,去畫室的隻能挪到下午。

宗政沒有回家吃午飯,林渺渺給他把飯送到鍾樓時,他隨意地指了指丟在桌上的兩張票。在沒放飯菜前,黑色的長桌上就隻有這兩張票,異常醒目,林渺渺自然看見了,還把那兩張門票從桌子正中央,挪到了邊上。

那是兩張音樂劇的門票。

“別人送的,晚上正好沒事。”他隨意的說。

林渺渺楞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似乎是在約會?

“晚上不是要去天荷園吃飯嗎?”

“吃晚飯去。”他回答。

因為下午還有事,她便沒在宗政的辦公室多耽擱,她剛要去地下停車場時,心神微動,這應該算是第一次約會,她似乎應該鄭重對待。

林渺渺在繁華的紅桂街都耽誤了快一個小時,才開車去了子牙河,因為去的時間稍早,方戴還沒來,林渺渺便徑直去找了鬱欣,鬱欣對她這麽快就能來倒是有點意外,林渺渺送了份禮物,這禮物自然是宗政準備的,昨天邱淑清打電話來討要禮物,林渺渺也不知道送什麽好,這種難題自然就交給了宗政。

宗政準備好了給宗家的禮物,又多準備了幾份,以備她還有別的朋友要送,林渺渺雖然不擅長和人打交道,但鬱欣請她吃了頓飯,又送了幅價格昂貴的畫給她,言語之間也多有提點,於情於理,她都應該送一份謝禮。

鬱欣笑嗬嗬地收了禮物,林渺渺也不是拐彎抹角地人,猶豫了一會兒,便開門見山地問起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事。

第一件自然是關於鬱嘉車禍的詳細情況,第二件卻是李嫣的事。顯然這兩個問題,鬱欣都不想回答。

“這些都是上一輩的恩怨,不論是我,還是你父親,都不想把你牽扯進去。”

林渺渺對這種回避很不感冒,她自認是一個理智的成年人,有清楚的認知,有能力處理好自己的事情,而且事關她的母親,她有理由知道真相,何況那起車禍已經把她牽扯了進去,她在受到感情創傷的時候,或許會選擇逃避,但別的方麵,她從來不會坐以待斃。

“鬱老師,我不知道你為什麽不願意告訴我,但我想表明我的想法。”

“你說吧。”鬱欣笑了笑,“你可以叫我鬱阿姨。”

“如果我不知道內情,那些人就不會再繼續嗎?既然如此,我覺得如果我知道,就能更好地避免,我相信我能保護好自己。”

從兩次的相處中,林渺渺已經知道,鬱欣並不會是一個輕易妥協的人,她可能不會給她任何答案,在來之前林渺渺就仔細想過要怎麽說服鬱欣。

如果說以前她還懷疑過,鬱欣就是那個救了李嫣又把李嫣推進火坑裏的神秘女人,但在昨天晚上,她看過鬱欣和鬱嘉的一些零散資料,已經打消了這個念頭。

鬱欣無疑是一個好姐姐,從她的畫作裏,也顯露出了她的心胸氣度都非常的開闊,林渺渺覺得,這樣的女人,就算再仇恨顧容,她也不會利用一個無辜的女人,何況李嫣長得那麽像她去世的妹妹。

當年最了解的內情的幾個人,林世群,顧容,陸萍,鬱欣……或許還有更多的人,但鬱欣似乎是她最好的突破口。

鬱欣沉默了一會兒,感慨地歎息了一聲:“鬱嘉的事,你不需要知道,你母親的事,我可以告訴你。”

默,我都說不會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