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春花秋月情(2)

屋內在此變得寂靜無聲,寶寶縮著身子閉上眼睛努力的入睡。

錦漩像往常一樣一言不發的坐著,目光停留在寶寶稚嫩的小臉上,若有所思。

他早已脫離孩啼的幼稚,甚至可以說看他的眼睛你就會知道,他似乎從未幼稚過,與同歲的男孩子相比內斂成熟許多。夜媚聚光的眼睛上有著一雙極好看的眉,眉角微微向上揚起,勾人心弦。精致的臉部輪廓,英氣逼人,冷冷的仿佛不會笑一般。

薄薄的唇微張,道:“我今年16歲。”

躺在**的寶寶突然睜開眼睛,側過頭,“我知道!漩哥哥不是昨天剛過完生日嘛!昨天還請了好多好多的人,辦了好大好大的宴會,還有好多好多好吃的!皇帝伯伯真偏心,寶寶生日的時候都沒有請那麽多人呢~”

“閉嘴!”

寶寶被錦漩一瞪,嚇得朝被子裏縮了縮,可憐巴巴的望著錦漩。

錦漩歎了口氣,繼續道:“皇室的規矩,年滿16歲的皇子必須離開皇宮,到宮外居住。”

寶寶眨眨眼,想了想,興奮的坐起來拍手,“好也!以後沒人管了!!!”

“!”

寶寶發現自己說錯話了,趕緊裝作悲傷的樣子改口,“嗚~~~好傷心啊!以後不能跟漩哥哥一起玩了!”

錦漩本來鬆下來的麵孔又繃了起來,眼底一片殷紅,怒意十足。

這下寶寶徹底被嚇著了,警惕的向後靠了靠。

瞪了良久,錦漩轉身摔門,寶寶一臉愕然,想不明白,漩哥哥今天是怎麽了?

第二天,宮裏一大早就忙活起來,錦漩搬走了所有的東西移居到宮外的皇子府。錦漩是皇長子也是第一個搬移到宮外居住的皇子,其他年紀未滿的皇子們看著眼饞,可錦漩今日的臉一直從早晨麵癱到離開皇宮。靠近他的人都覺得置身於冰天雪地般,顫顫發抖。雖說錦漩是出了名的麵癱皇子,可另眾人驚奇的是今日大皇子一見小王爺臉色就發青,苦大仇深的模樣。你可要知道,以前大皇子是怎麽寵小王爺的啊!別的不說,誰見過大皇子那個麵攤臉上有除了怒的表情?大皇子屋內的宮女和太監最清楚,哪個大皇子不是偷偷的看小王爺,臉上還時常閃過一種叫笑的表情。頭幾次還嚇壞了好幾個膽小的宮女,驚奇的下巴都收不出來,且兩眼無神呆愣沒有反應N久。今日這種情況簡直就是驚天巨變……

錦漩拒絕和寶寶講話,在拜別過錦驊和畢閱後看也沒看一眼寶寶就帶著人出宮走了。寶寶隻能眼巴巴的望著宮門口,傷心的哭到在畢閱懷裏。

“嗚~~~~~~皇後哥哥,漩哥哥為什麽不理我~~~嗚嗚嗚~~~寶寶什麽都沒做呀!”(-_-b你是做的還不夠多吧)

畢閱給寶寶擦幹小臉上的淚,哄著說:“寶寶不哭,他就是耍小孩子脾氣,過幾天就沒事了。”

寶寶咬著嘴唇點點頭,“那寶寶過幾天去漩哥哥的新家找他玩好不好?”

“恩,好。”畢閱寵溺的笑著,將寶寶皺的衣裳理好。又發現寶寶似乎比前幾天長高了不少,不知不覺寶寶都10歲了!養著這個小祖宗有5年了,畢閱時時刻刻都把寶寶當作是自己的兒子來疼。養出這麽可愛一個兒子,還真有成就感。

寶寶突然想起自己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拔腿就往外跑。

畢閱急急的問:“寶寶,你去哪兒?”

“我忘記去看夫子啦!”寶寶頭也不回一溜煙的就跑了。

說道澎子博畢閱就覺痛心,他年紀雖不大可的學問卻是極好的,同錦炎錦驊兩兄弟也是最好的朋友。可病來如山倒,人去如燈滅。可惜了他一身的才華啊!

澎子博從去年冬天起便一直身子不適,不是發個小熱就是患個傷風,整個冬天都病怏怏的。到了春天原以為就能重鑄新顏,卻不料在一次授課中當場便暈過去,宮中的禦醫察看後皆麵露難色,說恐怕命不久矣。

在宮中和澎子博關係最親密的不是別人就是寶寶,澎子博給寶寶的單獨補習一直持續到現在,寶寶單純可愛,性情淡漠的澎子博也樂意與寶寶待在一起。寶寶也是最喜歡這個對自己總是淡淡笑,從來不打不罵的夫子。

寶寶推開房門走到床邊,俯下身子用小臉蹭了蹭澎子博蒼白的臉。

“寶寶。”澎子博用睜開眼,用微弱的聲音喚著,嘴唇發白。

寶寶有些哽咽,在床邊蹲下了身子,“夫子,寶寶來晚了,你別生氣。”

“嗬嗬,怎麽會。”澎子博伸出當年握書卷的纖纖玉指摸摸寶寶紅紅的小臉。“寶寶,夫子要走了。”

“恩?!夫子要去哪?”寶寶鼻尖酸酸的,馬上就要哭出來了。

“寶寶乖,不哭。夫子要回家了,以後就能和夫子喜歡的人永遠呆在一起。一起去摘玉蘭,然後把它讓到窗口的花瓶裏,一起欣賞。”

這是寶寶最後一次看見夫子,夫子帶著滿臉的期待和幸福被一個男人接走了。澎子博將他用過的東西都留給了寶寶,有好多好多的書,還有窗口那隻插在青瓷花瓶裏的玉蘭。寶寶看著玉蘭突然覺得沒那麽傷心了,這就是夫子想要的,想得到的幸福。以前夫子總是喜歡對著遠處奠空發呆,寶寶覺得很好奇,夫子便告訴他,天邊有你想見到的人。於是,寶寶也開始天天望著天邊。

寶寶小心收藏著這株玉蘭和青瓷花瓶,直到有一個窗口的花瓶被一陣春風吹倒。青瓷的碎片內流淌出透明的**,玉蘭花純白的被**染濕,靜靜的浸泡著,結束它短暫的一生。

在澎子博的墳前,寶寶看到了一大把的玉蘭,鮮白顏色的將整個墓碑染上一層淡雅。寶寶仿佛又看見一身著白色流蘇長袍的夫子秀美的臉上帶著淡淡的嚴肅,手執書卷,白色的倩影流離在課堂之中。

碑前佇立著的男子就是當日接走澎子博的人,他仿佛一夕之間蒼老了許多,時間的烙印深深的雕刻在他滄桑的臉上。春風吹過,男子的長衫和秀發隨風飄動,空中點綴著瓣瓣玉蘭。

那人是夫子的爹爹……

爹爹,你在哪?寶寶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