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癡纏
這個秋季似乎是難得一見的良辰吉季，人們紛紛選在此時迎娶婚嫁，繁衍子嗣。從前些時候六王爺欲娶親的傳言到如今大皇子將在近期與朝中位高權重的恭孝公的獨女完婚的消息，像炸開一般在都城內迅速傳開。平民百姓也紛紛趕著這種好日子，喜笑顏開的為自家未娶未嫁年齡適合的兒女們說親做媒，期盼著選上一門稱心的親事，這可忙壞了專司此事的媒婆們。
“呃，等一下。”寶寶仰著頭衝著順兒眨眨眼睛，不確定的問：“漩哥哥，要成親了？”
順兒擦著額頭的汗，總算是聽到重點了，“對，主子您說的沒錯，大皇子將於本月末迎娶恭孝公的府的恭小姐，請帖都已經送到了。”
寶寶雙拳緊緊握到胸前，臉上的表情風起雲湧，由無知到茫然再到驚訝轉為震驚隨後變為不比的興奮，激動，欣喜。
欣喜？？？
順兒哭笑不得，“主子，您這高興的表情是怎麽回事？”
“嗬嗬，哈哈，啦啦，漩哥哥要娶老婆我替他高興嘛！哈哈哈~~~~我要有嫂子啦~~~哦也！~~呃~”寶寶突然想到一件事，一臉求知表情的望上順兒，“順兒，順兒，那個，那個公公小姐怎麽樣？”
順兒小心滇醒，“主子，是恭小姐。”
“管她是不是公公啦，我隻是問她是不是很凶，是個母老虎？”
順兒不得不再擦擦額頭的冷汗，“主子，是恭小姐，不是公公。至於她怎麽樣，順兒也沒見過，不過倒是聽說恭小姐可是難得一見的才女，容貌若天仙般，蕙質蘭心的大家閨秀，見過她的人不無稱奇。”
“那她會武功嗎？”寶寶不甘心的問。
“呃，恭小姐是個柔弱女流，順兒沒沒聽說她會武功。”
寶寶無趣的撇撇嘴，“不好玩！”狠狠的拍拍石桌，“她怎麽可以這麽好呢？她怎麽可以不是個母老虎呢？！她怎麽可以不會武功呢？”
“主子，順兒不懂了，為什麽恭小姐非得是個母老虎？非得會武功不可？”順兒不恥下問。
“漩哥哥那麽凶，不找個母老虎怎麽鎮得住他！”寶寶不禁為恭小姐默哀，“可憐公公小姐肯定一見漩哥哥就得被嚇得躲到床底下去，可憐的孩子。原以為漩哥哥終於找到克星了啦，害我白激動一場！不過也沒關係，我聽說不管是多麽溫柔嫻淑的姑娘一旦做了別人的媳婦兒，過不了幾天都會變成母老虎的。公公小姐，你加油哦，打到漩哥哥！”
順兒嘴角抽搐遞上一盤果點，無聲無息的轉移話題，“主子，吃塊點心吧。時辰不早了，您再不去讀書，王爺恐怕都要回來了。王爺早晨可說了，您再不寫完布置的功課明天河畔的大戲就不帶您去看……”
寶寶終於想起被遺忘的功課，抓起一塊點心邊往書房跑邊嗷嗷大叫，“啊~~~來不及了！順兒你怎麽不早提醒我！都是你的錯！好多功課，嗚嗚嗚~~~”
順兒目送著寶寶跌跌撞撞的衝去書房，唉聲歎氣，“反正我提醒，你也寫不完……”
不管怎麽樣也是跟著寶寶混了這麽久，順兒早就對寶寶了解透徹，若是他能把功課寫完，那估計明天但陽肯定打西邊出來。
橙紅色的餘暉暖暖的打在書房的地麵，寶寶咬著筆頭盯著桌麵的鮮白的宣紙，這宣紙今天怎麽白的這麽刺眼？
寶寶鎖著眉頭翻翻旁邊的書，一臉哭相，嗚嗚嗚，怎麽又這麽多？好寫多久才寫的完？天都快黑了，肯定寫完的！都是順兒的錯，不早些提醒我！順手又翻了翻書，唔，怎麽會有這麽多……算了，反正也寫不完，幹脆不寫了。至於爹爹那裏，呃，反正昨天，昨天的昨天，還有昨天的昨天的昨天都沒寫，爹爹應該不會很生氣吧，習慣了嘛。至於明天的大戲，呃，到時候再說吧……
毛筆一扔，一掃頭頂的陰雲，高高興興的找小兔子玩去了。
錦炎晚上回來對著書桌上的空白的宣紙楞了下，立馬有些無奈的扶扶額頭。看來，還是不要奢望寶寶能用功讀書了……
幾日以後王府內迎來了一位客人，錦漩一路走來，不斷有王府內的家丁丫鬟們行禮問安緊接著恭賀即將舉行的新婚，與他們臉上的喜慶相比錦漩黑到極點的表情真是格格不入。
寶寶看到錦漩飛撲著迎上來，“漩哥哥，你怎麽來啦！~~寶寶正在給你準備新婚禮物呢！”
錦炎本來見到寶寶的臉上那份喜悅頓時被衝散的無影無蹤，不過寶寶卻沒察覺到，自顧自的捧出他準備的禮物獻寶似的，“漩哥哥，你看，喜歡嗎？”
頭上被打了個彩色大蝴蝶結的小兔子望到錦漩臉上恐怖的表情，膽怯的縮成一團躲進寶寶懷裏。
寶寶抬頭也注意到錦漩不善的臉色，小心翼翼的詢問，“漩哥哥不喜歡兔子？它很乖的……要是真的不喜歡，那寶寶再準備別的禮物……好不好？”
錦漩反而冷靜下來，鬆下臉，歎口氣摸摸寶寶的頭，眼神複雜的望著。
“漩哥哥，怎麽了？”
“沒事，許久沒見你，來看看你而已。最近如何？又做了些什麽驚天動地的事？”
寶寶不滿的撅起嘴，“什麽驚天動地，人家一直呆在家裏讀書可乖了！”
“哦？讀書？”
“漩哥哥你一臉不相信的表情是什麽意思？！”
“呃，很明顯，表麵上的意思。”
“哼，討厭！”
錦漩摩挲著茶杯口，第一次如此吞吐，想說卻不知該如何說不出口。一旁的寶寶專心致誌的逗著手裏的小白兔，毫不察覺對麵的錦漩正滿懷心事。
一陣沉默，錦漩微微動了動唇，“寶寶，你知道嗎？從小母妃就對我說，皇兒，你是天之驕子，是皇子，將來注定要當皇帝，為了娘親也一定要當皇帝。外公也總是對我說，孫兒，將來你一定能當皇帝。所以我從小就默默告訴自己，我將來是要當皇帝的，母妃和外公所做的都是為了能讓我當上這個皇帝。”
寶寶有些茫然的望上錦漩，此刻他如此無力蒼白，如此悲涼的語氣，表情如此無奈，是那張自信的臉上從未出現過的。
“恭孝公在朝中重權在握，朝下群臣均以外公和他馬首是瞻，我娶了恭小姐便是他的女婿，成了一家人。這怕是最好不過的一條捷徑，最好的安排。恭小姐賢良淑德，大方得體，確也是難得良緣。”
“漩哥哥不喜歡她嗎？”寶寶有一下沒一下撥弄著桌上的果盤。
錦漩突然激動起來，抓過寶寶的手，“寶寶，難道，這麽多年，你就從未察覺，其實我……”錦漩緊緊握著寶寶的手，寶寶驚慌失措，望著錦漩眼底是深深的迷茫不解。
“這麽多年來，我一直這般小心翼翼，如此的悉雄愛，默默的守候隻為能多換來些時日和機會相處。從第一次相見以來我就陷進去了，深的不能自拔。從前在宮裏那是我一生中度過的最快樂的一段時日，每日每夜都不願你離開逃出我的視線，一分一秒都不願。難道，現在你還不明白嗎？”錦漩的聲調無比痛苦哀愁，期望著能得到一絲撫慰。
寶寶睜著眼嘴微微張大，呆了許久，結結巴巴的說，“原來，原來，原來漩哥哥，你，你喜歡順兒啊！”寶寶一臉恍然大悟。
“咚。”順兒忍不住猛撞柱子。
“順兒，你也不用興奮成這樣吧？~~~~~~注意身體。”寶寶好心滇醒。
“你！”錦漩雙眼血紅，手使上勁，表情恐怖的如吃人一般死死盯著直喊疼的寶寶，難以平息的憤怒在胸口翻騰，欲將噴發。
寶寶帶著哭腔掙紮著，“嗚嗚，漩哥哥快放手，你捏得我好疼~~~~~疼~~~~”
對峙許久，錦漩鬆開手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趁他還未被氣得吐血之前離開。
嗬嗬，自嘲的苦笑，何必要喜歡上這個沒有良心的小東西？可是，卻是那樣不能自拔，越陷越深。月夜下的窗台再也不會有人將那扇雕花窗推開，裏麵那個望著月亮滿懷思念小人從來思念便不是自己，屬於自己的隻有黑夜中歎息，和他安詳的睡顏……
“出什麽事了？”錦炎從外麵走進來，有些疑惑的問，“寶寶，你又幹什麽把你漩哥哥氣成那樣？剛才氣呼呼的衝出去都沒看到我。”
寶寶掛到錦炎身上，無辜的搖搖頭，“人家什麽也沒做呀！”
“真的？”錦炎挑眉。
“當然！不信你問順兒！”寶寶典型的死豬不怕開水燙……
錦炎無奈了，也懶得再問，抱著寶寶坐下，看到被折騰了半天的可憐小白兔，敲敲寶寶的額頭，“你又折騰它，你忘了小時候養的那隻是怎麽死的了？”
說到這個寶寶想起來了，“爹爹，漩哥哥不喜歡小兔子，我們把順兒送給漩哥哥當新婚禮物吧！漩哥哥一定會很喜歡的！”
蒼天啊——
順兒“撲通”跪下，哭了，“主子，您就饒了我吧！”
寶寶縮在錦炎懷裏，小聲嘀咕，“順兒，你也不用感激的熱淚盈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