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跳火坑

謝老太太沒有想到謝雲卓過來就是為了這件事,她隻覺臉上無光,直歎自己持家不嚴,教出如此子孫敗壞門風。

惠恬恬從謝雲卓進門的時候就緊張地瞪著他,生怕他說出什麽不合時宜的話。

但是謝雲卓自始至終沒有看她一眼,再次開口,聲音又低沉了幾分:“老太太囑托我照拂恬恬,如今鑄成大錯,是我疏忽以至於沒有盡到責任,如今實在汗顏。”

謝雲卓出生顯赫,年紀輕輕在華爾街聲名鵲起,並一手締造卓遠集團成為商界傳奇。這樣一個站在金字塔頂端有著非凡資本足以傲視眾人的男人,此刻在長輩麵前謙遜地認錯,言辭誠懇至極,讓在場諸人紛紛納罕。

許多人明白,即使是親舅舅和外甥女之間,也不至於如此。

畢竟男女有別,年輕女孩子心裏怎麽想的,作舅舅的未必知道。何況謝雲卓出了名的忙碌,即使謝老太太關照過他照看惠恬恬,也不過是一種期許,謝雲卓能照拂最好,照拂不到也沒有人會說什麽。

可如今謝雲卓說到這個份上,已是給了老太太極大的麵子。

老太太心中透亮,她歎氣:“是恬恬任性,不服管教,哪裏能怪你?”

惠恬恬此刻心中忐忑,她緊緊盯著謝雲卓,幾乎想要將他看穿。

她不明白謝雲卓到底什麽意思。他來認錯?認什麽錯?難道還真的以為她懷孕了?

別人不知道內情,難道他還不清楚?

現在這裏已經亂成一團,他還來攪什麽局,假惺惺地對老太太認錯又能從中得到什麽好處?

惠恬恬心裏這麽猜測著,那一邊謝雲卓回答了麵對老太太的話:“應承老太太的事我沒有做到,這便是我的責任。恬恬年紀小,偶爾犯錯,更加需要引導,老太太如果願意再信我一次,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

謝雲卓的話一落,驚愣在場所有人。

老太太和其他人是想著謝雲卓果然極有風度極有擔當,而惠恬恬就不這麽想了,這分明是逼她再度跳火坑啊!

謝雲卓不愧是商人,商人哪會做虧本的買賣。

多麽精湛的演技,多麽精明的算計!

惠恬恬一看其餘人個個被他迷惑,幾乎咬碎銀牙。

老太太驚訝一番,欣慰道:“雲卓,你的人品我自然是信得過,既然你有心,我……”

站在一旁的謝宜蘭看到女兒求救的眼神,雖不知道怎麽回事,但女兒不願意,她到底有些心疼,於是趕在老太太應承之前插嘴:“媽,你能不能……”

被人打斷,老太太自然不高興,何況又是這麽一個讓她大半輩子蒙羞的女兒,於是氣怒道:“你還有臉求情?要不是你平日裏縱容溺愛,她又怎麽能做下這種錯事?你看看琳琳。”

老太太指著乖巧地呆在一旁的謝思琳,道:“琳琳也在寧城,到現在不都是規規矩矩的。你女兒呢?一個沒看好就給我闖禍,你還要慣著?這一次,誰都不準為她說話!”

謝宜蘭抖著唇,再也不敢開口。其他人沉默不語,連謝思琳都不知道說什麽了。目的雖然達到,但是結果似乎有些出入……

正當她百思不得其解的的時候老太太緩了一口氣,又對謝雲卓道:“恬恬這孩子野慣了,你就多擔待一點兒吧。”

謝雲卓誠懇地應下。

看著眼前諷刺的一幕,惠恬恬幾乎要絕望了。

難道真要束手就擒?

……

宴席鬧成這樣自然是吃不下去,眾人紛紛離開。

謝雲卓離開前,並沒有立刻將惠恬恬接走,他對老太太道:“恬恬很久沒見你們,恐怕也是想你們的,過些時日我再把她接過來。”

妥帖的言辭,誠懇的態度,讓人聽了很難產生反感。

謝宜蘭和其他人一樣,對謝雲卓是信任和讚歎,所以在回到酒店客房後,關上門,她開始問恬恬究竟是怎麽回事,是不是真的懷孕打胎。

惠恬恬都急紅了眼:“媽,連你都不信我!你別聽謝思琳的,她捕風捉影,假的也能說成真的。”

“那你說,你去婦科是怎麽回事?”

惠恬恬支支吾吾,實在找不到什麽理由,難道說自己得了婦科病?

謝宜蘭見她吞吞吐吐的樣子,自然也是想到了這方麵。

她疑惑地問:“你交男朋友了?你們已經……”

惠恬恬臉色一變,連連否認:“沒有,我沒有男朋友!”

謝宜蘭忽而皺眉,目光變得嚴厲:“思琳說你跟人同居,親眼看見你在外麵和男人過夜,她話裏有話,你真當我聽不出來,她說你不住雲卓那裏,就是為了和男人亂搞。恬恬,媽媽確實盼著你交男朋友,但也是有底線的。”

惠恬恬心中暗恨,卻不得不解釋:“媽,我沒有跟人同居。我是在外麵租了房子,在學校裏交了朋友。有一次,他在我那兒喝醉了沒法回家,我就讓他住了一夜,韓亞寧也在的。”

謝宜蘭眉頭微鬆:“好,我信你。那你說說,到婦科幹什麽去了?”

話題又繞了回來。

惠恬恬想死的心都有了。

沒有想到因為自己鬧了個烏龍就被謝思琳抓住了把柄,以至於在謝宜蘭麵前有口難言。

還是說破釜沉舟,把自己和謝雲卓之間的事全部告訴媽媽?

可是謝雲卓身世成謎,又因不明原因遭人綁架暗殺,這樣的事說出去,難保會多一份風險。

或許,還會連累謝宜蘭。

惠恬恬心思百轉,神色變了又變。

謝宜蘭見她沉思不語,心中已經多少對她存了一份懷疑,進而認為,讓行止端正的謝雲卓看著她似乎很有必要。

她輕歎一聲,臉色疲憊而落寞,頃刻間仿佛老了十歲:“恬恬,既然你無法給我個交待,我也不可能任你胡作非為。以後你就安安分分地待在雲卓那兒,不要再有其他心思。媽媽年紀越來越大,又遠在江城,是管不了你。你也別怨我,我會聯係雲卓,你的事我讓他全權做主。”

惠恬恬心神俱顫,眼眶裏含著淚,哀求道:“媽,你別這樣,我真的不想和小表舅住。”

謝宜蘭眼中酸澀:“你別說了,雲卓行止端正作風嚴謹,有他在,我放心。”

話畢,謝宜蘭再不管惠恬恬,徑自回了臥房。

惠恬恬站在門外,早已淚流滿麵。

……

謝老太太一行人在寧城隻待了三天,期間惠恬恬連學校也沒有去,一直陪在謝宜蘭身側在古寺焚香禮佛。

磕頭,添香油,聽佛偈禪語。大雄寶殿的佛像寶相莊嚴,眉目慈悲俯瞰眾生。

佛語:“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所以,對於佛來說,一切都是空的,煩惱最終也會消亡。

可惠恬恬是俗人,做不到目空一切。

……

謝宜蘭一行人離開的那日,謝雲卓早已到達酒店。

惠恬恬落在租房的衣物書本和一切必要的東西都已經提前打包好送入謝雲卓的別墅。

她站在酒店門口,目送車子遠去,漸漸消失不見。

而身旁站著的人,清俊高挑,風度雍容,在惠恬恬收回視線的那一刻,俯身輕柔撩起她的一縷發絲貼在唇邊輕輕地吻。

“恬恬,歡迎回家。”抬眼之間,清雅的麵容,**的眼神,危險的暗示。

惠恬恬瞬間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