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4章 六藝

此時的戴偃還不知道唐鞅等佞臣正在謀劃傾覆宋軍防線,以借助齊人的力量推翻他的君位的事情。

戴偃不過二十五歲,卻是寡人有疾,後宮佳麗不計其數,膝下也有七子三女。

由於現代的戴偃與宋君偃的靈魂已經完全融合,所以戴偃也繼承了原先宋君偃的記憶與武力。

宋君偃是一個紂王式的人物,不僅人長得孔武有力,四肢發達,而且還很有頭腦,文武全才堪比後世的秦皇漢武,他又野心勃勃,就是那一點暴脾氣,也沒《史記》上記載的那樣幹出挖開孕婦的肚子看看胎兒,或者拆散一對的這種喪心病狂的缺德事情呀。不知道是不是被摸黑了。

反正在戴偃看來,若是他能有六世秦國的深厚底蘊,還有曆高祖、惠帝、文帝、景帝加上武帝五代人的紮實基礎,一定能成就比秦皇漢武更高的偉業!

呃,國君大人有些飄了。

不過這也是難免的,子偃本來就是一個高傲的人,又共享了戴偃的記憶,自然更是倨傲了。他現在連齊國都不放在眼裏!哼哼,有了“金手指”寡人就不信幹不過你丫的齊國!

當然了,戴偃也隻是膨脹了一下。他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聯絡楚魏,抵抗齊軍的入侵,這都半個月過去了,也不知道子幹還有蘇賀那邊的情況怎麽樣了。

現在的戴偃騎著高頭大馬……當然是沒有馬蹬的駿馬了,戴偃也不知道馬蹬怎麽製作的,也不想去製作,媽了個巴子,現在宋國那麽弱小,又不是適合養馬的地方,一旦裝備了馬蹬,就會被各國爭相效仿,組建更為強大的鐵騎,到時候戴偃連哭的地方都沒有啊!

“奪奪奪!”戴偃騎馬橫著標靶的前麵一連射出了三箭,沒一根箭矢都準確無誤地射在靶子上,雖然沒能全部命中靶心,卻也差不了多少。

而且每一根插在靶子上的利箭都震顫了一陣子,似乎要將靶子搖墜了一般,嗡嗡作響。

“好!”

“彩!~”

在一側圍觀的公族子弟,還有以子烈為首的宿衛將領們都不由得叫好喝彩起來。戴偃的這三箭的確是射的非常漂亮的,放眼天下,恐怕也沒多少個君王能跟他一樣這麽弓馬嫻熟了。

戴偃隨後下了馬,在沙丘宮的校場上,同時被八個持劍的壯漢圍攻著,戴偃也是赤手空拳地還擊,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八個壯漢全部被撂倒了。

“哈哈哈哈,痛快!痛快啊!”戴偃朗聲大笑道。

“君上。”作為君後的幹婉也走了過來,給戴偃遞上了一方手絹來擦汗。

“君父!”幹婉與戴偃的兒子子恒跟子啟也鬼頭鬼腦地跟了過來,給戴偃見禮。

“嗯,恒兒、啟兒,你倆的六藝都學習得如何了?”戴偃斜著眼問道。

六藝是中國周朝的貴族教育體係,開始於公元前1046年的周王朝,周王官學要求學生掌握的六種基本才能:禮、樂、射、禦、書、數。

出自《周禮保氏》:“養國子以道,乃教之六藝:一曰五禮,二曰六樂,三曰五射,四曰五禦,五曰六書,六曰九數。”

這就是所說的“通五經貫六藝”的“六藝”。

春秋時期孔子開私學也授六藝,但此六藝即儒學六經,謂《易》、《書》、《詩》、《禮》、《樂》、《春秋》。六藝現代解釋,包括“禮、樂、射、禦、書、數”等六種技藝。

子啟比較機靈,聽到君父的問話,第一個回答道:“回君父,六藝當中,除了禮、樂兒臣還不甚嫻熟,隻記了個大概,其餘我都已經有所涉獵了。尤其是在禦上,前兩天先生還曾誇讚過兒臣,說我禦車的能力已經跟一般的衛士差不多了。”

“嗯,很好。”戴偃讚歎地看了這個兒子一眼,八九歲的年紀,能學到這個地步,不是很有天賦是說不過去的。

不過戴偃還是要提點一下,說道:“啟兒,這六藝可不簡單,切不可厚此薄彼,跟個跛腳的人那樣一隻腳長,一隻腳短的。尤其是禮,樂的可以先放一邊,這個禮格外重要,想我大宋乃是中原大國(至少比中山、魯、衛這些小國大),曆史悠久,又繼承了殷商的底蘊,源遠流長,禮不可廢,尤其是在這個禮樂崩壞的世道,禮儀尤為重要。”

“唯,兒臣記住了。”子啟低著頭道。

“哈哈,啟兒,寡人知道你心裏不以為意。是不是正尋思著魯國也是禮儀之邦,重視禮樂,如今卻淪為三流小國呢?無非過於拘泥。這個寡人也不明說,日後你就知道了。”

戴偃又轉過頭,向著子恒問道:“子恒,你是寡人的嫡長子。寡人問你,何謂禮?”

“回君父,禮者,不學禮無以立,《管子牧民》所謂‘倉廩實則知禮節,衣食足則知榮辱。’而禮有五種,五禮者,吉、凶、賓、軍、嘉也。”子恒有板有眼地道。

“那何謂樂?”戴偃又問。

“有禮則必有慶賀燕饗之樂,有慶賀燕饗之樂則必有五音宮商角徵羽伴奏。而樂也有六種,分別是《雲門大卷》、《鹹池》、《大韶》、《大夏》、《大》、《大武》六套樂舞。”

“那麽你都學會了嗎?”戴偃皺著眉頭問道。

“不敢欺瞞君父,兒臣隻學會了一半不到,古之禮樂,實在是過於晦澀難懂了。”子恒跟個小大人一樣回道。

“哼!”戴偃不悅地哼了一聲,“那你的其餘四藝呢?”

“這……兒臣不擅射、禦之道。”

“荒唐!”戴偃高聲道,“你可是我戴偃的兒子,身上流著殷商的血脈,怎麽能連最基本的射、禦之術都不精通呢?那些先生們都是怎麽教的?可惱!”

“不怪先生們的事情。君父,都是兒臣愚鈍,怎麽學都學不好,請你責罰。”子恒有些懼怕了。

“君子六藝,不可不學。”戴偃忽而道,“咱們大宋承殷商之國運,以武立國,武力不可荒廢,不然就會像商丘裏的大夫們、商賈們一樣,身上都散發著一股子銅臭味兒,這樣的人太多了,也腐敗了,國家要他們有什麽用處呢?”

光天化日之下,戴偃說的這些話是會被史官記載,也會被傳揚出去的,但是戴偃就是這麽堂而皇之地說出來了,一點都不在乎別人的口水會怎麽淹沒他。

子恒跟子啟都是嫡出,是幹婉所出,在他倆之中可能會出現宋國的下一代君王,所以戴偃格外地看重這一點。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有生之年統一中國,結束這紛亂的戰國時代,所以也有意培養下一代。

子恒做事中規中矩,偏向於儒家思想,這樣的人做一個守成之君還可以,在這個戰國亂世,隻要戴偃能夠留下足夠深厚的底蘊,相信以子恒的能力應該能守得住宋國的疆土。

而子啟在性格上則是更像戴偃的,做事果斷、有魄力,侵略性很強,不過戴偃也不敢輕易冒險,把日後宋國的江山就這樣交給他。因為他知道,子啟繼位的後果,不是開疆拓土,繼續宋國的擴張,便是因為窮兵黷武而亡國。

嗬嗬,自己這不是想太多了嗎?現在連亡國的危險期還沒有度過啊。戴偃搖了搖頭。

這時,一個衛兵跑了過來。

在戴偃的耳邊說著悄悄話。

“什麽?!”戴偃極度震驚了。

衛兵帶過來的消息卻是,昨夜齊人襲營,在數千內應的配合下,擊潰了睢水防線,目前幹梁老將軍已經收攏了殘兵趕回來商丘,而齊人的大軍也在趕往商丘。

宋齊決戰之地就在商丘!

戴偃被這個消息震驚到了,他原以為以幹梁那近十萬的兵力能抵擋住齊人的進攻,沒想到對峙了沒多久,齊軍就突破了睢水防線,就要向著國都商丘進發了?!

我了個擦,戴偃心裏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

數千個內應啊,戴偃真是砸破腦袋也想不到,這些賣主求榮的佞臣,不,是這群賣國賊竟然能糾結這麽多的人一起造反,而且還是一點風聲都沒有!

幹梁手上的那十萬兵力,其實絕大多數都是剛剛征召進去的,剛剛拿起武器的農民,壓根兒就沒有多大的戰鬥力,一旦遭遇苦戰,便潰不成軍了。所以戰敗也沒什麽好奇怪的了。

可是,你好歹也要堅持到楚魏的軍隊來援救啊!

在一間隱蔽的宮室裏。

戴偃大發雷霆:“這些該死的貴族!寡人一定要將他們車裂、碎屍萬段!”

子烈對於舊貴族們也是恨得牙癢癢,氣道:“請君上給我五千兵力,或者讓我出動虎賁軍,我一定能把城裏的反動勢力一網打盡的!”

聞言,戴偃原本急劇震顫的胸口也平靜了下來,深呼吸了一下,擺手道:“不要衝動。子烈,你把這一切都想的太簡單了,先不說幾千人的兵力能不能收拾得了他們,就算能收拾了,咱也不能動手。不然就是自亂陣腳,這樣反倒被列國看了笑話,也讓齊國人白白占便宜。”

“那麽依君上的意思,咱們下一步要怎麽做?”

“寡人想想……想想……”戴偃快速地轉動了腦筋。

忽而靈光一閃,說道:“立即讓幹梁老將軍收攏潰兵,能收攏多少就收攏多少!另外,在商丘的獲水河畔建立一座大營。潰兵、新軍、還有個家的私兵,都要最大限度地利用起來,全部駐紮在獲水大營。”

“君上,你這是要幹什麽?”子烈不解地道,“現在連睢水防線都被擊破了,我軍士氣低迷,在這種時候不是應該死守商丘,依托城池的堅固等待楚魏兩國的援兵的嗎?這時候在城外紮營,還是背河紮營,不是逼著我們宋軍跟齊人野戰嗎?君上,三思啊,此乃兵家之大忌!齊軍士氣正旺盛,不可正麵對抗!”

聽到這話,戴偃諱莫如深地看了子烈一眼,道:“寡人的話你都不聽了嗎?子烈,寡人還要你立即組建一支臨時督戰隊,戰時有膽敢後退的,殺無赦。”

觸碰到戴偃的眼神,子烈也有些不寒而栗了,隻能低著頭道:“諾!”

戴偃到底想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