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8 展望

在這個地下山洞的最深處,除了這個城鎮之外,仍有一處極為隱蔽的大廳。這個大廳的確很大,也很寬敞,但是,現在大廳之內的氣氛,卻是極其的不融洽。

所有人都緊緊地閉住了嘴,生怕這個坐在主位之上的人對他們會有什麽不好的看法。他們也怕他這莫名的怒火直接燒到自己的身上。所謂“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的道理,他們這些世故又會看人臉色的部下們,可是深深知曉著的。

哈奇特站在這一群人麵前,緊緊地皺著眉頭。現在,他感覺到極其的不好受,就連他的心髒都莫名地痛了起來。

他不知說些什麽為好,但是他也明白,身為這一群人之中的中層首領,他又絕不可能就這麽安然地站著。

總是得說點什麽好呀。

正當哈奇特準備開口打破這快要讓人發狂的靜寂之時,主位之上的那個人歎了一口氣。

隻是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整個山洞之中所有的人,他們的目光都被他給吸引了過去。沒錯,這個男人就是有這樣子的力量,他的一個細小的動作,一個微小的情緒,都可以無限地牽動著眾人的注意力。

這個男人穿著一身紅色的披風,因為身高極高的關係,他就算隻是坐在那裏,也已像一根竹杆一樣地聳立在那裏。他的眼睛並不大,但是卻很有神。他看著哈奇特,說道:“從剛剛你們給我播放的戰鬥視頻來看,我已經看出那個人是誰了。”

哈奇特他們用機體自帶的黑匣子所錄製的現場視頻。將剛才那戰鬥的過程給完完全全地錄了下來。剛才,他已經將這段有些羞辱人的視頻給他的上級老大看了。

他的唇角有些哆嗦,道:“是的,立威廉先生,如您所看到的那樣,原本我們都是處於極為優勢的地位,可是……不懂那機體用出了什麽怪異的手法。它……它一下子就把我們給打垮了……”

講到這裏的時候,他的臉色微微地潮紅了起來。不得不說,作為一個機師,輸掉戰鬥以後仍不知道原因,這並不是一件令人驕傲的事情呢。

“哼。”一個低沉的聲音從立威廉的嗓門之中跳了出來。這個王者顯然是不太高興。他說道:“你們最好自知一點,我們‘黑老鼠’選擇在你們這個島上棲居,可不是看中了你們的某些能力。”

說白了,這一句話如果翻譯成白話文的話,那就是——如果你們不給我老實一點,我就會修理你們。

對於自己一點兒特長也沒有的人來說。在社會之上被人欺負,那是最為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視頻之中,隻見許仙的機體忽然使出了那個“手化刀刃”的大絕殺。然後就開始像切白菜一樣地亂殺起哈奇特的人來。

“真是的,你們竟然惹到了這麽強的家夥呢。”立威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一戰。直至今日,他仍然心有餘悸。

那是一個夏天。那一場戰鬥一共打了一天一夜。

雖然沒有到達血流成河的境界,但那也是第一次,立威廉在戰鬥之中打到了肚子餓,打到了兩眼冒金光。在那樣的狀態之下,自己卻一點兒心神也沒法分,否則的話,這快如閃電的手刀就一下就把自己的“封神號”給切開。

那一次。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的話,應該算是自己敗了吧。

“嗬嗬嗬……哼!”他苦笑了幾聲以後,然後又冷冷地哼了一聲。他說道:“許仙呀許仙,也許你已經贏得了十年前的那一仗,但是你別忘了,那時候的你才四十多歲,我三十出頭。而現在十年之後,你已經過了五十,我卻正好到這最壯年的時光。”

他的拳手緊緊地握了起來,又道:“這一次,我可不會放你好過!”

他說著這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因為特別用力的關係,竟然在這空****的大廳裏響起了一陣極強的回音。

這樣的聲音,也讓哈奇特不禁為之一驚呢。

身為這個島上異族的首領,他實際的身份是占有這個貪上的黑幫“黑老鼠”的被控製者。在台麵之上,他是千人之上的首領者,可到了立威廉麵前,他卻隻是一個言聽計從的小狗呢。

一個小狗還有什麽那麽多好說的,人家怎麽說,自己就怎麽作唄。如果說一條家狗還有什麽願望的話,那它應該也隻是想這主人家的日子越過越好,這樣才會多買點骨頭給自己吃,僅此而已吧。

哈奇特微微地笑著,臉色有一些僵硬。現在,他也隻有希望立威廉這邊能夠打得贏,而他自己這一條哈巴狗,也會有更多的好東西吃,這樣就夠的了。

在這個大廳裏,除了其它沒有說話的人以外,麵色凝重的立威廉,以及笑得極為僵硬的哈奇特,他們兩人就這麽對峙著,好久好久。

同一時間,在那個因為雨水浸泡則變得鬆軟又被導彈一炮炸開的那個意外入口之外,卻忽然從天而降下了大約四五台左右的機體。

這幾台機體在漸漸停了的雨之中慢慢露出了它們的機體曲線。雖然外形上仍是比較帥,可是從機體引擎的轟鳴來看,卻並不算是極為一線的機型。而這幾台機甲在洞口之處看了一會兒以後,一個站在旁邊的年輕的聲音輕聲問道:“老五老大,我們真的要再進去嗎?”

開口問老五的這個人,其實並不是他的結拜兄弟。嚴格來說,他也並不是老五這一輩的人。在老五的核心跟隨者之中,原本也並沒有這樣一個二十多歲的人。

隻是這個年輕人的父親,也就是老五原本的死命跟隨者,卻在半年前查出了鼻癌。那位兄弟在三個月的時間內就急劇地死掉了。在死前的時候。他緊緊地握著了正去探病的老五的手,說道:“老五大哥,我這一生並沒有什麽牽掛,但就是我那沒用的兒子讓我很擔心。如果可以的話,請你把他帶在身邊,不讓他被人欺負,也盡可能選一點好的方式讓他成長起來。”

麵對一個即將死亡的人。老五還能說什麽呢。那個兄弟的遺願他立馬就答應了。而這個現在跟在他身邊的年輕人,就是那個名為張無想的沒用後輩。

唉,才剛剛站在洞口,就已經怕成了這樣。看來這個年輕人,還真的如他的名字一樣。是一個什麽想法也沒有的沒用一代呢。

一想到這裏,老五的心情就莫名的煩躁起來。現在可正是需要用人的時候呀,不能把事情做好不說,竟然還在這裏拖延士氣,這也太無聊了吧。

所以,他開口以後的語氣也變得特別的嚴厲起來。他說道:“無想。你還年輕,有些事情,你聽著就行。不要發表那麽多的意見。”

這樣子的話語從一個長者的口中說出來,當然已經是極為嚴厲的批評了。那個張無想雖然心中也許會有什麽不開心的想法,但是現在,他當然已經閉住了嘴來。

直到這時。老五才又在自己機體的顯示屏之中,認真地打量起那個向下流著沙的大洞來。

隻見黑色的水不停地從底下流下去,而站在洞外的時候,卻一點兒水撞到地麵的聲音都沒有。

“見鬼,看來這個大洞還是挺深的呢。”站在老五身旁的另外一輛機體,這個時候它的機師說話了。這個機師與張無想不一樣,他是跟了老五二三十年的另一個結拜兄弟。所以他說話的份量當然也要重得多。這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此時看到這樣一個黑洞,顯然會在腦子裏多出很多不一樣的想象。

這個洞裏到底有什麽?為何那哈奇特要如何不正常地去保衛它?它下麵隱藏著什麽樣的秘密?如何這些秘密被老五這些人知道了,那又會變得怎麽樣?

同樣的一個時間裏,一隻手在駕駛操縱麵板之上彈跳著的老五,他也在想著這幾個完全一模一樣的問題。

沒有錯,哈奇特的反應太反常了。以他當時與自己應對時說話和做事的那種語氣與立場,好像……就好像……

這個山洞裏竟隱藏著什麽樣驚天的秘密一樣呢。

“嘿嘿嘿,如果我能把哈奇特的把柄握到手裏,或者如果我能把哈奇特能變得如此強的駕駛秘籍拿到手,那……我們族以後的首領,就要換人啦。哈哈哈哈哈……”

老五在不知不覺之中描繪的這個前景,顯然打動了跟隨他的所有人。就像我們前麵所講過的一樣,跟著主人的哈巴狗,也當然都是希望主人可以過得好好的,這樣自己的肉骨頭才會多一些嘛。

這種美好的憧憬也打消了眾人心中的那種憂慮的因子,他們一個兩個再看到這個黑洞的時候,心裏似乎也沒有這麽害怕了。

“好啦,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兄弟們,我們上!”老五一聲令下之中,他旁邊的幾台機體都與自己一起騰空了起來,然後它們一台一台地往那洞中的黑暗飛去。

透過自己眼前的機體探視燈,他隻能看到並不算很遠的前方的一點點物事。

可是這樣的黑暗並沒有讓他害怕,因為他聽到了自己的向後,那幾個結拜好友,甚至連張無想,都在喃喃地自語著說道:“沒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在這一夥兒人帶著殺氣衝進這一座地下城的時候,在那一塊機體貞操碎滿地的廣場旁邊,上官、許仙以及寧海填三人,仍在愁眉苦臉地呆呆坐著。

上官撓了撓自己的鼻子,又撓了撓自己的鼻子。每當他無可奈何的時候,他總是喜歡撓自己的鼻子。

隻是,這樣一個道理他卻是好像總也學不會,那就是——就算你把自己的鼻子撓破,對於自己所麵對的問題而言,也是一點兒用處也沒有的。

所以上官也就隻有繼續撓著自己的鼻子,並且一邊幹生著氣。

“真是的。我原本隻是想來幹掉石火那個家夥,然後去中年婦女彼特那裏完成這一次的任務。隻要從彼特那裏得到關於我父親的線索的話,我就再也不理這邊的事情了。”

上官如此地說道,許仙卻是“喔”地應了一聲:“中年婦女彼特?你說的是哪一個彼特?”

上官瞪了這老頭子一眼,道:“難不成那種人渣你也認識嗎,就是美國挺有名的那個女人呀,傭兵界。應該都知道她嗎?”

上官的話音剛落,許仙就說道:“你說的是彼特.布來德.恩奇特的那個彼特嗎?是一個長得很福態的女子,然後她最喜歡給別人提供一些任務與消息之類的?”

上官點了點頭,然後,隻在同一時間。他的右臉就被“啪”的一聲給扇了一下。

“啪!”他又被扇了一下。

“喂,你怎麽亂打人呀!”上官雖然看不清對方的快手,但在現在的情況下,他非常能確定,自己肯定是被這老頭子打的。看著這個老頭子那充滿了青春痘……喔,不。應該是充滿了老人斑的臉,上官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老頭子許仙說道:“誰讓你說的,你再說一次。我還要再打一次呢。”他的手揚到了空中,然後上官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不得不說,這老頭子下手還真的疼呢,被他這麽再打幾下。上官可是受不了。

心裏委屈著呢,上官搶白說道:“我說我的,關你什麽事呀,你怎麽像個瘋狗一樣地亂咬人!”

“什麽?瘋狗!”許仙又是一掌將上官打翻在地,道:“那個女人,她是我的前妻!你竟敢這樣子說她!”

好嘛,這下換成上官傻眼了。

這彼特怎麽成了許仙的老婆啦?兩人一個是外國人的名字。一個是中國人的名字,這壓根是不搭調的人呢。上官站了起來,一臉的納悶。

許仙的臉上帶著一絲不爽的感覺,道:“我們雖然是異國戀,雖然也是她甩了我,但是……我仍是愛著她的。”

什麽嘛,這……這關係真亂呢。

不過上官也有點佩服這許大官人呀,這麽亂的關係,這麽長的故事,竟被他用一句話就開竅出來了呢。

許仙又道:“我老婆……喔,不,我前妻雖然比較喜歡騙人,但是,他是不會把你騙來這裏害你的。所以呀,如果你到這裏來是被人騙來的,那騙你的人肯定不是她。”

他就這麽用著“下定義”的方式說著話,上官聽著他如此肯定的語氣,倒也不再說什麽了。

這個時候,一直坐在旁邊好像思考著什麽的寧海填,終於說話了。他說道:“唉,我們雖然都是因為不同的目的而登上這個島的,但是相對於死掉的人來說,我們已經算是很幸運的了吧。”

一講到這裏,上官這才想起那些死掉的船兵以及他們的軍官,還有那為了石火引自己上勾、然後又中途愛上了部落首領的春春來,還有春春所愛的那個異族的青年,他們都莫名其妙地死在了路上。

唉,生命還真是無常呢。說實在的,明天和下輩子,還真的不知道誰會先來呢。

一想到這裏,上官倒是忽然對人生覺得豁達了許多。忽然間他覺得,就算找不到自己的父親那也沒什麽嘛,反正隻要自己還沒死,也已經算是挺幸運的了。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咧?”思索了一會兒以後,上官也沒什麽其它的想法,便隻有兩手一攤,說道:“總不能一直呆在這裏吧?這樣……我們雖然不會餓死,可也不能這樣一直下去呀。”

這個地下城裏當然有很多糧食,而擁有著兩台戰鬥機體的三個人,要從那些手無雨鐵的機器人手中搶點口糧還是一點問題也沒有的。所以現在需要考慮的問題是,三個人在解決了自己的溫飽之後,到底要去幹什麽咧?

第一個發表意見的是許仙,他說道:“我雖然是因為抓那女飛賊才不明所以地來到了這裏,但是呢,卻不能被那些破老鼠給這樣欺負,我是一定會把翻他們的鼠窩,然後才走的。”

上官想道,好,你要留就讓你留,要打就讓你打,反正我帶著寧海填這個小兄弟,找一個密道趁著戰亂的時候離開就好,我才不跟你這瘋老頭子磨蹭呢。

一想到這裏,上官就拉了拉自己身邊的寧海填,然後兩人向著進來的那個長長的山洞而走去。

可是呢,許仙單手一抓,就把他給抓到了空中,然後又丟到了原本的位置之上。

上官一急,道:“怎麽啦,我又不會幹擾你。”

許仙道:“你不能走。”

“我為什麽不能走?你要對付的人又不是我……”

許仙的臉紅了一下,頓了一頓,似乎是在整理著自己的語言,過了許久以後,他才說道:“我救過了你的命,是吧?”

上官愣了一下,不知道對方為何忽然提起這事情來。但是稍頓了一下以後,他的嘴立即張大了開來:“你……你莫不是要以此來威脅我?”

許仙的嘴角微微地向上揚了一下,然後說道:“這不是威脅,這是等價交換。難道你不覺得,像我之前對你所施的那些恩情,你好逮怎麽也要回報我一下嗎?”

此時的他,就像是一個原形畢露的惡魔一樣,帶著一雙得意的眼神看著上官。

這種眼神就好像要把他一下子就看透一般。

上官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具死掉的而且被剝光了衣服的骷髏,身上從頭到腳,那是一點兒**也沒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