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要生了

顧行年倒是希望自己真的有病,那樣的話白天忙碌的時候不發作,到了晚上自己也不必在清醒的狀態下苦苦受折磨。

他已經記不得當初秦時和秦非同離開的時候自己是什麽樣的心情了,但是這兩個月真的是度日如年。

不僅如此,每個夜晚都還要承受那種蝕骨的思念之痛。

蕭慕白靜靜地看了他許久,接著起身走向酒櫃,從最頂上拿了一瓶酒,倒了兩杯,將其中一杯交給坐在沙發上,始終沉默不語的男人手上。

顧行年搖晃著透明的酒杯,猩紅的**凝聚出一道弧線,再向外散開。他抿唇淺嚐了一口,隨即眯了眯眼睛,夜色朦朧下,不清楚的人看去還以為他是在享受。

可蕭慕白的心裏清楚,別說隻是一杯好酒了,就算現在顧氏已經東山再起,就算顧家已經回到了當初最輝煌的時刻,隻要秦時還沒回來,享受這個詞永遠不會出現在顧行年身上。

“阿年……”蕭慕白輕歎一聲,“我知道這段日子很難熬,可你這樣折磨自己,秦時知道了也肯定會心疼的。”

那天他硬拉著顧行年去做了一年一次的體檢,結果……很不好!

心病是一大原因,他的身體狀況也在這兩個月的自虐中,變得很糟糕。

顧行年眉峰微揚,指腹摩挲著單薄的杯口,深眸半斂,不發一言。

蕭慕白的目光一一掠過他那張高深難側的麵龐……

眼前這個男人的每一個細節都經過精雕細琢,自從秦時失蹤後,大多時間他都是麵容平靜,神色疏離,但即便這樣仍顯得高高在上,與生俱來的強大氣場將別人壓得喘不過氣來。

尤其是在這樣安靜的夜晚,因為他心裏分外地想念秦時,那種強大而陰鷙的氣場愈發駭人。

蕭慕白有時候和他坐在一起,都會心驚不已,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觸了他的逆鱗。

眼前的這個男人,已經不是當初的顧行年了。

他忘記了一切,又失去了秦時。

現在的他,滿身都是殺氣,遇魔殺魔、遇神殺神,他所有的溫柔都隨著那個叫秦時的女子的消失而消失了。

蕭慕白一直陪著顧行年坐到淩晨五點多才回家,那個時候顧行年已經喝得爛醉了,他不記得自己是誰,也不認識蕭慕白,甚至看不清這個世界,可他的嘴裏一直在念著一個名字……秦時、秦時……

蕭慕白將他安頓好,確定他不會有事之後才離開。

馬路上已經開始有人了,那些賣早餐的店鋪也都已經開門,店裏的人忙忙碌碌,在為更好的明天奮鬥著。

蕭慕白也喝了很多酒,他沒敢開車,一路從顧行年家走出來的。

走得累了,幹脆就在路邊找了個地方坐下來。

有人從他身邊經過,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是啊,這個點出來的人都應該有事,如果沒事也應該在家裏睡覺,如蕭慕白這般不睡覺這麽早起來在外麵坐著的……大概有神經病吧!

蕭慕白也不在意別人的眼光,就那麽靜靜地坐著。

酒勁越來越厲害,他漸漸地就覺得有些頭暈,彎了腰,兩隻手撐在自己的膝蓋上,指尖抵著自己的額頭,緩緩閉上眼睛。

顧行年這兩個月裏所有承受的痛苦他都清楚,因為他也一樣,承受著同樣的痛苦。

並且,秦時沒有音訊,顧朝落也沒有音訊。

但是至少秦時不是主動要離開,而顧朝落……是主動要離開的。

蕭慕白想著想著就笑了起來,低聲的、無奈的、蒼涼的,笑自己可笑,笑自己可悲。

其實一直都知道那個女人不愛自己啊,也清楚她這輩子都不會愛上自己,為什麽非要糾結到這一步,連朋友都沒得做,甚至……連再見一麵都成了奢望。

嗬嗬。

嗬嗬……

……

又一個月之後,秦時已經到預產期了,但是島上除了她和童笙之外,仍舊沒有其他人。

甚至這幾天,童笙也總是不見身影,秦時心裏一直壓抑著的害怕,終於再也無法控製,全部爆發了出來。

“我要離開這裏!”

“你覺得可能嗎?”童笙雙手環胸,笑得諷刺又冷漠。

忍了三個月,就是在等她生產的那一天啊!

童笙要在那一天,看這秦時痛得死去活來,並且也要在那一天,打電話讓顧行年知道她們在哪裏,卻趕不及來到秦時身邊陪著她生產,甚至秦時有可能喪命,而他們見不上最後一麵。

一想到這些,童笙心裏就會有種莫名的快感,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可怕。

以前她以為,讓秦時消失或者讓秦時死掉是最快最簡單最能讓自己有成就感的結果,可後來她發現,慢慢折磨一個人,看著她一點一點枯萎,那樣的成就感,是任何事情都無法取代的!

這兩個月秦時一直假裝平靜,但隨著分娩的日期越來越近,顧行年又不在身邊,島上也沒有醫生護士,她又怎麽可能內心平靜?

是的,秦時的確是崩潰了。

“你到底想怎麽樣?你如果要殺了我,你盡管動手就是了!何必要這麽折磨我?!”

“因為顧行年不愛我啊。”

“你是個瘋子!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可能愛上你!”

“閉嘴!”

可能是因為秦時情緒崩潰了,她的激動使得童笙也激動了起來,抬手就給了秦時一巴掌。

秦時毫無防備,又挺著個那麽大的肚子,被童笙打得當即摔在了地上。

隨即,肚子開始發痛,下身隱隱地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流了出來。

秦時整張臉都白了,她的嘴唇在顫抖,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大腿。

羊水破了……

童笙也愣了下,但很快就反應過來,知道秦時是要生了。

“叫醫生!快幫我叫醫生!”秦時嚇壞了,蒼白著一張臉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抓著童笙的手,用力地重複。

可童笙哪裏會幫她叫醫生,童笙隻是很不耐煩地推著她:“放開我!別弄髒我的衣服!”

“我要生了,我需要醫生,你快幫我叫醫生啊……”

滾燙的眼淚唰唰往下流,一麵是害怕,一麵是無力,秦時幾乎要跪下來求童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