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仗劍殺蟲,佛光百首印

“嗚嗚嗚……”

蜈蚣精想逃,但被金缽光罩束縛在方寸之間,根本就是逃無可逃,避無可避,發出了絕望的哀嚎。但蜈蚣精也是凶絕狠厲之輩,但凡有一線希望都不會坐以待斃。一把抓股啼哭的人參娃娃,張開鋸齒大口上下一合就咬下了人參娃娃的一條大腿,也不咀嚼,就和著黃金色的人參血液吞了下去。

人參娃娃當即慘叫,痛的昏迷過去,叫人不忍目觸。

可憐,五百年吸日月精華才長成娃娃模樣的人參精,被蜈蚣精一口嚼吃,每十年才生成一滴到現在總共才不過五十幾滴的黃金血液被蜈蚣精吸食一幹。

蜈蚣精一吞下參血參肉,就感全身血液滾沸了起來,如燒開的水般咕咕冒泡,雙目在眼眶中被從身體蒸騰出的水汽幾乎催熟。卻是因為人參娃娃五百年所吸的日月精華,太過龐大霸道了。

承受著血肉被煮熟的痛苦,蜈蚣精嚎叫一聲,化血肉為精氣注入吳鉤劍身中,就見吳鉤劍紅芒大盛,有十丈來長,血肉精氣衝天而起,堪堪架住洶湧而來的青紅雙劍。

蜈蚣精又慘然大叫一聲,噴出大口的血霧,其中有自身的精血,還有根本來不及消化的人參娃娃的黃金血液,兩兩結合在一起,化成一隻磨盤大的‘血羅手’抓向金缽。

金缽乃是佛門功德之寶,被許多大德高僧的慈悲之念加持過,已略微通靈。這時,被‘血羅手’中的人參血液蘊含的生氣陽剛一衝,念念相滯,不知是不是該滅殺了這個生命?就這略微一滯,頓時被‘血羅手’抓住,雖然金缽馬上大發光明,照破了血羅手。

但蜈蚣精已被趁隙而出,奪路就逃。

“妖怪哪裏走!”少女緊追不舍,被瘋狂了的蜈蚣精反身一劍,甩出一道月牙形劍芒勾破光潔的額頭,少女驚慌暴退,蜈蚣精也是急於逃命,沒有追殺,才不至命喪當場。饒是如此還是額頭見血,狼狽萬分。

但少女的動作也稍微阻隔蜈蚣精了些時間,給趙歡喜創造了機會。

趙歡喜本在一旁遙控金缽,做遠程圍困,沒想卻被妖怪搖動。這是從他得到這件寶貝以來從未有過的,又驚又怒,身影閃動擋住了蜈蚣精的去路,手捏‘百首蓮花印’,頓時,空中的金缽激射出無數朵蓮花,朵朵潔白,有臉盆大小,轉動極快。

蜈蚣精迎頭撞了上去,被蓮花圍住一絞,軀殼碎裂,皮肉紛飛,當即慘叫,撕心裂肺,連綿不絕,連因為被蜈蚣精吃掉一條腿而昏迷過去的人參娃娃也因被蓮花落體,痛得醒了過來,慘叫了起來,不堪忍受,最終化為原形,一隻有七葉的人參。

趙厄蹲在草叢中緊緊捂著耳朵,那如鬼哭又似狼嚎的聲音還是絲絲不落的傳進他的耳朵裏。身體瑟瑟發抖,想不看,眼睛卻眨也不眨的看著他的親大哥大發神威,有如天神;真是又妒又羨。

要是有一天,我也能這樣那該多好。趙厄心中奇異的生出了這樣的念頭。

蜈蚣精全身血肉早已被暴烈的人參藥力燒熟催化,除硬殼外,身體裏空空如野,隻有一個雞蛋大小的內丹還在跳動,在萬千蓮花的攻擊下,情況岌岌可危,料想今天是無幸理了。不由恨天恨地:“我得不到的東西,你們這些雜毛也休想得到。”這樣一想,有了決定,放開了全部的抵抗,就受到了比剛剛猛烈十倍的攻擊,內丹幾乎消解了一半,蜈蚣精卻不管不顧,如狂飆旋風一般朝趙厄藏身的地方卷去。

“我的媽啊!”趙厄躲身草叢之中,一直在看事情的發展,本以為安全無事。一看蜈蚣精居然朝自己這邊跑了過來,嚇得一下蹦了起來,想跑,但蜈蚣精速度太快了,幾乎就是趙厄眼睛剛一看到,它就到了眼前。

趙厄就感覺,蜈蚣精掐住了自己的脖子,把什麽東西硬塞進了自己肚子裏,搖了幾搖,又把自己扔到了草叢裏。

顧不得渾身疼痛,趙厄爬起來就用手扣喉嚨,想把東西吐出來,但那裏做得到。蜈蚣精塞進他肚子裏的就是五百年的七葉人參,入口即化在了他的身體裏,想吐都沒得吐。

別以為蜈蚣精好心,這七葉人參長了五百年,吸無數日月精華,乃天地靈藥,人仙一流都不敢隨意吞吃,要配合秘法文武二火煉製成一爐丹藥,有數十粒之多,分薄藥力,才好受用。

君不見蜈蚣精生吃了一條人參腿,身體血肉幾乎就被燒空,它還是妖精鬼怪一流,身體強悍的不可思議,都受不了,更何況趙厄一介肉體凡胎。蜈蚣精之險惡用心,就是用趙厄的身體浪費掉人參娃娃,不給雜毛便宜。至於趙厄是死是活,它卻是管不著的。

“你到底給我吃了什麽?”趙厄感覺身體熱了起來,一摸鼻子,有兩行血流涓涓而下,暖暖的止都止不住。緊接著,看東西一片血紅,卻是從眼睛裏也流出了血,接著是耳朵,嘴巴也嘔出了大口大口的鮮血。

一看趙厄七孔都流出血來,蜈蚣精變態般的狂笑起來:“好啊,好啊,我百足將軍得不到的東西,你們也休想得到。”

“小二。”趙歡喜一看急了,雖然很奇怪自己弟弟怎麽這麽晚了還出現在這裏,但一看蜈蚣精的做法,就明白他的用意,怒火直衝頭頂,一個縱躍就擋在了趙厄的身前,禦使金缽就朝蜈蚣精罩去。

蜈蚣精卻從這一聲小二中,聽出了點什麽,頓感生機湧現,前途一片光明,縱聲一躍卷起一道黑風,呼嘯龍旋,帶著極臭極惡的毒氣從頭頂朝趙厄撞去。

趙歡喜大驚失色,急忙結手印,使金缽化進攻為防守,護著趙厄和他自己。卻不知道,這是蜈蚣精聲東擊西之計,一看趙歡喜召回金缽,蜈蚣精立時轉折,架起妖風朝天空之上黑夜之中遁去。不一刻,就飛得沒了蹤影。

“師弟,你再幹什麽?師傅不是說過,這個蜈蚣精將來要害你性命嗎,此時不殺,更待何時!”少女怒而麵赤,狠狠瞪著趙歡喜道。要不是她受創過重,還拄著劍,這會怕是早追了過去。

“師姐,快救我弟弟吧,他被蜈蚣精逼著吞食了七葉人參。”趙歡喜哀求道。

少女哼了一聲,看了一眼七孔流血,因溫度陡升而全身赤紅的趙厄,疑惑道:“他是你弟弟?”也難怪她有如此疑問,兄弟兩長得實在沒一點相像。一看蜈蚣精早逃沒影了,很難再捉到,她才不甘道:“好吧,我這有一顆花師姐煉製的‘雪蓮安神丸’,性極寒,可以暫時保他一命。”說著解下係在腰間的一個青玉葫蘆,倒出一顆冰霧繚繞,雪白如冰的龍眼大藥丸。

“謝謝師姐,小二你快服下它。”趙歡喜驚喜的道,撬開趙厄的嘴,就給塞了進去。

藥丸一吞下去,不一會,趙厄就感覺一股極度陰寒的氣流走遍全身,凍的全身哆嗦,但被人參藥勁一衝,就又奇熱無比,身體通紅如火。如此幾番,叫趙厄痛苦不堪,體內雪蓮所化的寒流,人參所化的熱流,好像達成了平衡。不在忽冷忽熱,保持在人體正常體溫,七孔也停止了流血。

腦袋剛才雖被搞的迷迷糊糊,趙厄倒沒完全喪失知覺,飽受痛苦之餘,知道是趙歡喜和女少救了自己,對以前那麽嫉恨親哥哥感到後悔萬分,感激道:“謝謝大哥和,這位姐姐……”

趙歡喜道:“小二,你還沒好,別說話。”轉首問那少女:“師姐,你剛才說暫時保命,那我弟弟現在怎麽樣了?”

事關性命,趙厄當然豎起了耳朵聽,就聽少女對趙歡喜說道:“師弟,你也知道,這七葉人參乃天生靈藥,藥性炙烈,你弟弟一看就是肉體凡胎,雖然剛剛蜈蚣精咬了一口,吸收了大部分藥力,餘下一小部分也不是你弟弟能吸收的。剛剛的‘雪蓮安神丸’隻能一時凍住人參的藥力發作,最多不過七日……”

一聽這話,趙厄的心就直往下沉,拔涼拔涼的。

趙歡喜憂急道:“師姐,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嗎?”

少女不假思索的搖了搖頭,又看趙歡喜心憂骨肉的神傷模樣,縱是鐵石心腸,也大是不忍,細聲安慰道:“師弟,你不用擔心,師姐我去宮裏問問,說不住其她師姐妹們會有辦法的。”

趙厄心中也燃了希望,滿懷敬意的看著少女,吞吞吐吐的道:“這位姐姐,您可要快點啊。”畢竟隻有七日可活,要是少女在第八天才找到方法,就死得太冤了。

“我知道。”少女淡淡的應了一聲,連眼睛都沒看向趙厄,又對趙歡喜道:“這次讓蜈蚣精逃了,要盡快讓師門知道,我這就回宮裏一趟。此地不宜久留,你也快回去吧,在家等我就行。”

“好,師姐,你的額頭沒事吧?”趙歡喜拉住了少女的手,頗為關切的問道。

少女俏臉閃過一抹羞紅,從青玉葫蘆裏又倒出一粒藥丸,就著香津吞服了下去,就見光潔額頭被蜈蚣精所劃中指狹長的傷痕,血管收斂,不再滲出血液。皮肉收緊,竟慢慢的平整了傷口,連個疤痕都沒留下。

如此神乎其技,叫初次見識了如此神通的趙厄看的目瞪口呆。

少女對趙歡喜說道“我沒有大礙了,你不用擔心。”說完,把青色寶劍淩空一拋,劍就漲大數倍,虛浮空中,少女徑直跳了上去,穩穩站定,又朝趙歡喜擺了擺手,就斬風破浪直上九重天,鑽進了月色之中。

是夜,一個絕美少女禦劍直上,頭頂圓月照耀著她,宛如女神。底下是被破壞的一片狼藉的樹林,拉拽出了兩個男子仰頭呆呆望著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