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逸塵大喝一聲,道:“憑陣勢弄玄虛,算哪門子人物,有種的現身出來,和老叫比拚兩招試試。”

活聲甫落,突然石堆後,閃身出來五個人,並肩站著。

這五人現身之後,又是一陣嘿嘿冷笑,笑聲未落,四麵各閃出五人,也是一陣嘿嘿冷笑。

笑聲淒厲恐怖,令人膽顫心驚。

雙方相距,也不過六七尺遠,俞劍英驀地一躍,搶在八臂神乞的前麵,振腕一劍,平向五人掃去。

劍勢剛剛出手,忽覺眼前人影一晃,五人身形即時隱去。

洞庭釣叟眼看前麵發動攻勢,即忙旋身拒敵,但他見多識廣,避招還招,兩腳始終不離方位。

但俞小俠卻不知八陣圖的厲害,攻出一招,見五人的身形消失,一提真氣,淩空拔起,向前躍去。

八臂神乞身形一晃,猛地一探右臂,抓住劍英左臂,硬把他向前躍去的身子,抓了回來,道:“這八陣圖很是厲害,不可躁進。”

浪裏蛟鄭家燕和悟性卻向左麵的五個賊人攻擊,但掌勢出手,那五個賊人也是和前麵五人一樣,登時不見。

正想躍身追擊,突聽桑逸塵說八陣圖厲害,即時醒悟,把縱起的身子,倏然穩住不動。

燕趙雙殘卻也知道八陣圖危險,萬一移動方位,立時會陷入陣中,兩人靜靜站著,監視右麵的五個賊人。

賊人見群雄立身不動,一陣冷笑後,又隱身陣中。

桑逸塵仰臉大笑一聲,道:“各位隨老叫化身後跟進,如遇敵人攻擊,隻可就地拒敵,不可追擊賊人。”

說完,一把握住紫雲的左臂,袍袖一拂,躡虛而起,直向前麵衝去。

八臂神乞身形剛起,忽然又是一陣陰森森的冷笑聲,眼前又是五人並肩站著攔住群雄去路。接著四方八麵,埋伏的賊人,又現身包圍過來。

突聞一陣金刃劈空之聲,響自四方,群雄不禁心頭一驚,紛紛拔下兵刃蓄勢待敵。

桑逸塵把抓住紫雲右手鬆開,怒喝一聲,躍上石堆,猛的一招“推山運掌”,雙手平胸推出,一股強猛無匹的勁力,疾向前麵五個賊人撞去。

說也奇怪,八臂神乞這一發動攻勢,金刃劈空之聲,即時趨於沉寂,四麵圍攻的賊人,又是一個不見,眼前忽地一亮,身旁景物依然。

埋伏在八陣圖中的賊人,本想把群雄誘散,陷入八陣圖,個別征服,誰知來人,不但懂得陣勢,而且深入陣中,行動起來,仍然是有條不紊。

眼看來人,就要闖過八陣圖,才以事先規定訊號冷笑聲,通知隨在群雄身前的人,現身阻敵。

哪知群雄都是成名江湖數十年的高手,見多識廣,不怛行律不亂,而且動手拒敵,仍然站定方位不動。

眼看計謀不成,不得不和群雄動手,雖然,賊人再度現身阻截,仍想引誘群雄,陷入八陣圖中。

燕趙雙殘見賊人三番二次的戲弄,又激起了二人的怪脾氣,不管什麽八陣圖、九陣圖。

突聽賊人在身側森森的冷笑,雙臂暗運真力,駝子大喝一聲,道:“他媽的,我就不信這八陣圖是什麽刀山油鍋。”

說完,身形猛的縱起,躍上土堆,放眼一望,但見賊人,伏身土堆後。呼的一掌。踞高臨下,直劈下去。

一股強猛的暗勁,直逼而下,掩身堆後的賊人,顧不得出手拒敵,立即閃身向左右逃遁。

跛子大喝一聲,道:“哪裏逃。”身隨聲起,猛地躍起二丈多高,疾向右邊逃走的兩個賊人追去。

腳尖剛著地,即時漢掌平胸推出,一股強勁掌風,撞向二賊身後。

他這身法快地似電光石火,騰身出掌幾乎同一動作。

兩個賊人閃避的身法,也算夠快,但還未躍出三丈多遠,猛覺身後淩厲掌風,逼向背後,雙雙向左橫跨五步,閃身土堆後,才僥幸避過這猛烈地一擊。

駝子趙宗德也是同樣的身法,向左麵逃竄的三賊,躍身進擊。

但這八陣圖,奇奧異常,而這五個賊人,對陣勢又非常熟習。燕趙雙殘身法雖然快捷至極,仍然被這五個賊人憑藉優越陣勢,逃出兩人的掌下。

燕趙雙殘眼看一擊未能得手,怒火萬丈,大發脾氣,也不管陣中的厲害,依然跟蹤追擊。

埋伏陣中的賊人,均非高手,若是硬打硬拚,都難接下群雄一兩招式,但他們憑藉陣勢,群雄一時半刻也難把埋伏陣中的賊人全都擊斃。

俞劍英展開奇異淩厲劍法,舞成一團光幕,想把賊人裹入劍光之內,再展絕學,將賊人收拾。

但在這奇異的陣圖內交手,不比在山中曠野,容易盡展所學,而且俞小俠心中,仍然存著一份戒心。

是以,施展開來威力大減,並且賊人陣勢熟習,身子微閃,就可避開招勢。

俞小俠眼看賊人脫出劍光,紛紛向後退走,心中怒火萬丈,本欲躍身追擊,可是義父警告之言,猶言在耳,故此趑趄不前。

就在這時,陳紫雲掠空而來,心中大喜,一股戒心,立刻逝去,笑道:“雲姐姐,我們雙劍合攻,把這些賊人送到鬼門關去吧。”

紫雲點點頭,道:“英弟弟,你隨我來吧。”

說完,當先躍出,她手舞寶劍疾進,好似蝴蝶穿花一般。

這時,未追擊賊人的高手,紛紛躍上土堆,流目四顧,但見燕趙雙殘,追擊賊人,就似捉迷藏的,東奔西竄。

俞小俠和紫雲卻大不相同,紫雲不但不跟蹤敵人身後,反而向敵人前麵兜去。

賊人見紫雲熟習陣勢,不禁吃了一驚。

紫雲剛繞過土堆,卻和五個賊人相對,大喝一聲,振腕一劍,寶劍左刺右點,一招“神龍擺尾”,分攻前麵兩人。

俞劍英跟隨雲姊姊身後,見她堵住賊人攻擊,心念一動,拔身躍起三丈多高,呼的一聲,從賊人頭頂掠過,落向賊人身後,剛好一前一後,把賊人困住當中。

前麵兩個賊人見紫雲揮劍截擊,心頭一震,雙刀並舉,架開紫雲疾刺而來的劍勢,立即揮刀反擊。

紫雲嬌笑一聲,玉腕倏沉,劍擬打閃,讓開兩賊單刀迎擊,疾向左麵一賊前胸點去。

這一招快如流星,右麵那個賊人,想收招封架,已來不及,隻得向後疾退兩步。

剛好和身後被俞小俠逼退的同伴,屁股碰屁股,兩賊都情不自禁地各向前栽去。

紫雲見賊人退後兩步,猛的又向前撲來,嬌軀微側,寶劍橫劈,一招“橫斷巫山”,硬生生的把賊人的頭顱砍了下來。

紫雲剛把右麵那個賊人的頭劈下,左麵賊人單刀,向她橫掃而來,猛的吃了一驚,想閃身趨避,但刀風已臨身前,勢已不及。

猛的一提真氣,嬌軀淩空躍起一丈多高,賊人單刀,正好後腳下掃過。

紫雲剛落地,左右單刀又疾劈而至,心中大吃一驚,驀地寒光一閃,從身後飛過來一道寒光,正好把襲到左邊的一刀架開。

她就勢一招“金剛掣尾”,橫向右麵那個賊人握刀的手臂削去,隻聽“哢嚓”一聲,賊人連刀帶臂被削落,當場痛暈倒地。

俞劍英麵對的三個賊人,更不是對手了,剛才仗恃陣勢,還能逃避俞小俠淩厲劍勢,當下被人堵擊,哪還有逃命的希望。三賊雖然拚死命抵敵,可是俞劍小俠手中的寶劍,施展開來有如萬點寒星,招勢更是奇奧無比。

刹那間,三賊被劍光裹住,退不能退,戰更無法遞招,隻好閉目等死。

俞小俠猛的一招“八方風雨”,劍光有如滿天銀星飛灑,從四麵八方灑下,但聽數聲慘嚎,三賊同時了帳。

這時,埋伏陣中的賊人,已死傷大半,沒有受傷的,再也不敢現身阻截。

八臂神乞長笑一聲,道:“陣圖已破,我們走吧。”

桑逸塵率領群雄一陣急馳,快如飛矢流星,月光下好似一群夜鷹低飛。

但見當先引領的八臂神乞,愈走愈快,到了最後,簡直如劃空流矢一般。

約莫走了半個時辰,山勢愈走愈險,漸漸的連那繞峰小徑也沒有了。

剛越過一重小山峰,注目略一打量,隻見盆地之中,種植無數的修竹。

竹林中隱隱現出青、黃、赤、白、黑五色燈光,看得人眼花繚亂,暗道:“這又是什麽陣勢啦。”

群雄見八臂神乞看著竹林出神,紫雲道:“師叔,看出這竹林裏的花樣嗎?”

桑逸塵點點頭,道:“這些魔頭,不肯以武功拚強弱,想專門以陣勢陷人,可恥極啦。”

緊雲道:“這五行陣,不但按方、圓、曲、折、銳布置,還暗加五色燈光,真不可輕視啊。”

桑逸塵大笑一聲,道:“管它什麽五行陣,老叫化下去看看陣中有無埋伏。”

說完,長長的吸一口氣,納入丹田,立即騰身向竹林中縱去。

俞小俠怕林中有埋伏,趕忙拔身躍起,緊隨義父身後躍下盆地林中。

他們身子尚離竹頂二丈多高,隻聞陰森森的數聲冷笑,道:“時已夜深,不再接待賓客,請退回去吧。”說完,對空揮掌向他們襲擊。

俞劍英放眼一望,但見三個奇裝異服的大漢,立在竹頂上,他本欲下墜的身軀,半空挫腰長身。

施出獨步武林的輕功,“梯雲縱”,突然又升了兩丈多高,氣納丹田,舌綻春雷,大喝一聲,身劍合一,舞一道銀虹,向立在竹梢中間,那個身穿青色半長不短衣服的賊人掃去。

那個大漢吃了一驚,趕忙揮掌遙空擊去,掌勢尚未出手,俞小俠驚虹劍卷起一道冷森森寒芒,淩空而下,

大漢趕忙一沉丹田真氣,施出千斤墜身法,墜落實地。

俞小俠把大漢逼下竹梢後,輕飄飄的落在竹梢上,轉眼一望,隻見義父神采飄逸,立站在他的右邊,左邊那個賊人也隨他們撲下時,瀉落實地了。

桑逸塵大喝一聲,道:“快下來吧,幾個小魔崽子,不堪一擊。”

劍英說道:“義父,站在這兒,接應群雄下來,我先下去搜查一下。”

俞劍英飄落五行竹陣,腳剛著地,陡然由前麵閃出來八個人,身穿黃色衣褂,黃帽黃褲黃鞋,全身黃色。俞小俠看了,心中隻覺奇怪,為什麽要穿這樣的服色。

這八人正是四魔驚世魔王梁清和高徒,武功造詣,也已登堂入室,三角眼正是大弟子粱太光,其他便是太業、太儒、太夢、太愛、太和、太璞、太器,都是梁清和的侄子輩中,挑選出來。

梁太業搶前一步,厲聲喝道:“諸位難道闖陣嗎?”

話聲未完,突然傳來一聲嬌喝,道:“這五行陣有什麽了不起。”話聲一落,跟著躍下數人。

俞劍英聽到說話聲音,就知道是雲姊姊來了,轉臉一望,見隨雲姊姊身後躍來的,有玲姐姐、蕭岐山、悟性等人。膽子陡張,冷笑一聲,道:“我們要闖陣啦,你們是現在阻截,還是埋伏陣中阻截我們?”

八人齊聲說道:“請。”說完,即閃身退入陣內。

紫雲放眼略一打量,和恩師布置的五行竹陣,沒有什麽區別,立即放膽仗劍直趨而入。

剛剛躍進五丈多遠,快要接近坎門時,隻見黃色光亮,晃晃射來,耀眼刺目。

紫雲突然站定嬌軀,放眼一望,但見那黃色光亮,雖然是人工布置的,卻不是燈光,而是寶珠射出來的光亮,寶珠上麵塗了一層黃色。

若不把這無數寶珠擊落,則看不清楚陣內埋伏,既然看不清楚前麵的景物,便不敢冒險入陣。

這樣一來,把一個足智多謀的陳姑娘,也攪的束手無策,眼睜睜的望著黃色珠光失神。

突的一聲陰森森的冷笑,道:“臭小子,我們在這裏候駕多時,怎麽不進陣?”

俞小俠大笑一聲,道:“不說這區區五行竹陣,刀山油鍋,我一樣敢闖。”

說完,身形一晃,就想衝入陣去。

紫雲眼明手快,疾伸右手按住劍英左肩,道:“英弟弟,用生命去賭氣,犯不著,待我想想破陣之策吧。”

俞小俠不敢違拗雲姐姐的意思,還劍入鞘,探手扣上三支燕尾追魂針脫手飛出。

隻聽“蓬!蓬!蓬!”三聲,把正中一根竹子鑲的三顆寶珠,打入竹子裏向去。

俞小劍暗道:我何不用這方法,把鑲在竹子上的寶珠擊落。

但探手入懷,笑容突斂,暗暗歎息一聲,道:這辦法雖然妙極,可是鑲在竹中的寶珠,不下一千顆,自己的燕尾追魂釘卻有限,並且不能完全打光,總得留一些才行。

即忙又扣了三支追魂釘,手一揚,身形跟著拔起,躍起二丈多遠。

猛的潛運真力於兩臂,腳尖著地,雙掌子胸推出,但聽“嘩啦”一陣巨響,鑲寶珠的一排巨竹,倒下一半。

埋伏在竹陣後麵的八個賊人,見俞小俠躍身進擊,看的非常真切,太璞、太器兩人,一抖手,把預先扣好的暗器,疾速無比地向俞小俠射來。

但俞小俠躍身和揮掌,好似是同一動作,勢急絕倫,太璞、太器打出的暗器,全被俞小俠擊出的掌力震回,八賊都不禁大吃-驚,暗道:“這小子的功力,恐怕師父也不會比他高強,看來我們今夜難以阻攔得住。”

鑲在巨竹上無數的寶珠,閃閃黃光,正對著俞小俠射來,他目力雖然相當銳厲,但也被強力閃光,射得眼花繚亂,看不見反麵的舉動。

紫雲看英弟弟施展神力,把這道光幕擊倒,可以看清陣內景物,立即仗劍躍身向陣內衝去。

玉玲見姊姊身形拔起,趕快跟著她的身後躍進。

二女都懂得五行竹陣的生克變化,輕功也臻上乘境界,隻兩個起落,就雙雙闖進陣內。

颯颯風聲響處,兩個身穿黃色怪服大漢,手橫大刀,攔住去路。

紫雲嬌叱一聲,道:“你們一定要阻截是嗎?”說完,振腕一招“二龍出手”,寶劍右刺左點,分攻兩人。

這個魔崽子正是梁太瑛和梁太器,眼看寒氣逼人,冷風透肌,疾退三步,避過當頭罩下寒光,趁勢反擊。

俞小俠右腳後撤半步,避開粱太瑛斜劈的一刀,手中驚虹劍一招“笑指天南”,向梁太器握刀右腕削去。

這一招快如閃電,梁太器收刀封架,勢已不及,隻得向後躍退八尺。

俞小俠攻出劍勢不收,身軀疾轉,驚虹劍回掃,一招“迎風斬草”,寒光卷處,猛的一聲慘叫,梁太瑛齊腰劈成二截。

粱太器見師兄慘死敵人劍下,心中發火,立即揮刀直進,一招“橫身攔虎”,向俞小俠當胸劈到。

俞小俠冷笑一聲,右手劍往上一抬,但聽“哢嚓”一聲,梁太器的鋼刀被劈成兩截,左手暗集功力,猛的一掌推出。

粱太器龐大的身軀,被震出一丈多遠,五髒離位,當場吐血身亡。

俞小俠收拾這兩個魔崽子,不過是兩招三式,放眼一望,隻見群雄都已入陣,隻是沒有見到義父和梅香、及燕趙雙殘等人,可能他們從另一個陣門闖入。

二女向前闖進五丈多處,突然由暗影處,又閃出來兩個大漢阻截,二女剛出招對敵,悟性驀地躍身向前,喧了一聲佛號,道:“二位女俠今夜都立下大功,隻有老納還未動過手,這兩個施主交老納來超度他們吧。”

梁太儒梁太璞兩人聽悟性這一說,忿怒異常,他們一抖蛇頭拐,向悟性身上掃來。

悟性唱一聲“阿彌陀佛”一掄禪杖架開兩人的蛇頭拐,道:“老納一夜也沒有動過手,不想和你們兩位施主結下不解之緣。”

梁太儒大喝一聲,道:“禿頭,廢話少說,你不慈悲我們兄弟,那我們就送你到極樂。”

話聲剛落,蛇頭拐一左一右,向悟性疾掃而來。

悟性一掄禪杖,疾施一招“橫掃千軍”,迎麵猛掃而來的蛇頭拐,但聞“蓬!蓬!”兩聲巨響,兩人手中的蛇頭拐,脫手飛出,直向竹梢拋去。

兩人的蛇頭拐被震出手,隻覺手臂酸麻,虎口流血,已知道和尚內功雄渾,再也不敢赤手拒敵,身形一晃,就隱入竹陣中。

這一道阻截,隻片刻之間,就被群雄摧毀,兩死二傷,餘下的四個,不知無勇氣阻截,或是另有陰謀,卻未見現身。

紫雲略一打量形勢,又繼續向前躍去,越過一片竹林,突見眼前勢大變,倒未按照五行變化布置。

立即停止身形,放眼四顧,不禁吃了一驚,暗道:“怪啦,五行陣卻沒這等形勢,難道我走錯了方向嗎?”

群雄見紫雲停步,麵現疑難之色,都不禁吃了一驚,個個蓄勢待敵,有如暴風雨的突然而至,陰森、恐怖。

俞劍英閃到雲姊姊身前輕聲問道;“雲姊姊,走的不對嗎?”

紫雲點點頭,道:“這竹陣有點奇怪,反五行陣式也不是這等變化。”

俞劍英道:“我躍上竹梢看看方……”

話聲未完,突然有一種異聲,從四麵八方傳來,由遠而近。

這時,群雄都停止呼吸,傾耳靜聽,起初聽來,若如淅瀝的雨聲,颯颯的風聲。

忽然又變了人馬的疾走聲,波浪的洶湧聲,夾雜著鬼哭神號的悲慘聲,聽來令人汗毛根根直豎。

仰臉一看天色,但見星光月色,皎亮潔白,明亮的天河橫在天空,連夜風吹襲竹梢之聲都沒有,這奇異恐怖之聲,卻是從竹陣中四麵傳來。

這奇異恐怖之聲,到了近前,突然停止,繼而四周響起一陣陰森森冷笑,緊接著四周亮起無數珠光,分成五色從四方向群雄立身之處射來,隻刺得群雄眼花繚亂,不敢張目。

群雄不覺被那五色珠光,分去了心神,流目四顧起來。

俞小俠被這過分的沉悶憋了一肚子怒火,側臉向紫雲道:“雲姊姊,我們衝出去吧。”

紫雲沒有接腔,閉目略-沉思,突然睜開星目,向劍英說道:“英弟弟,快把你身上的黃金人解下來,應付敵人用暗器襲擊。”

說此,微微一停,又道:“各位老前輩,趕快就地匍匐,小心魔崽子的暗器。”

話聲甫畢,突聞一陣破空之聲,由四麵八方疾射而來。

俞劍英奮起神力,舞動黃金人,隻聽嗤嗤之聲不絕於耳,向群雄射來的暗器,都吸在黃金人的兩條臂上。

黃金人舞動起來,金光閃閃,把光線反射出去,照得陣外一目了然。

隻見陣外五色珠光之下,都埋伏有人,所穿的衣服,都和珠光顏色相同。

除了埋伏之外,還有不少的人在四圍堆積幹草枯枝,群雄不禁吃了一驚,悟性輕輕吟了一聲佛號,道:“阿彌陀佛。”

紫雲借黃金人反射的光亮,看清楚陣外的形勢後,認定方向,輕聲向俞小俠,道:“英弟弟,你站在這裏,盡速舞動黃金人,我們借這反射之光,衝出陣去。”

說完,一拉玉玲嬌軀猛的躍起,當先向陣外衝去。

二女隻一起一落,就躍到燈光之外,腳剛著地,突見一道銀虹迅向當胸激射而來,快似電奔,迅速至極。

紫雲不由怒火衝霄,出手就是太極三十六劍式中一招絕學“金絲纏腕”,疾奔對方握刀手腕。

這一招,就勢製敵,逼得對方向後退了三步。

紫雲一招搶住先機,刷!刷!刷!疾刺三劍。

這三劍都是太極三十六劍式中的絕學,招招奇異無比,當前阻截的二個敵人,被逼連連後退。

程玉玲嬌叱一聲,一招“流沙千裏”,疾攻左麵的兩個魔崽子,程姑娘的劍勢也是太極三十六招中的絕學,一招攻出,劍勢一變,也是連續三絕招。

兩個魔崽子,哪裏見過這等雷霆萬鈞的劍式,隻覺眼前寒光一閃,一賊被削去一片衣袖,一賊肩頭被劍鋒劃破一道血痕,鮮血流出。

悟性和蕭岐山躍到竹陣邊,禪杖鐵尺一陣猛掄,竹子紛紛倒下。

俞小俠見群雄都衝出陣去,一收舞動的黃金人,身形躍起三丈多高,施出獨步武林的輕功“梯雲縱”,疾向二女身邊躍去。

這時,二女被六個賊人圍攻,兩人雙劍合璧,施展兩儀劍法,兩儀劍法威力奇大,有如萬丈怒濤洶湧,把六個賊人盡圈入淩厲劍幕之中。

俞小俠懸空大喝一聲,舞動黃金人淩空下降,群賊大吃一驚,紛紛向後躍退。

突聞一聲尖銳哨聲,此起彼落,刹那間,伏擊眾人的魔崽子全都隱沒不見,四周火光突起。浪裏蛟鄭家燕當先向火光躍去。

再說八臂神乞接應群雄躍落盆地後,清查人數,沒有看見梅香下來。

桑逸塵見劍英落地下後,橫撞直闖,即時吩咐紫雲,趕快躍落地上,接應俞劍英,自己和燕趙雙殘,及洞庭釣叟,仍轉身躍上峰頂查看。

四人縱上峰頂,放眼一望,星月在天,萬簌俱寂,哪有梅香的影子。

桑逸塵手一揮,道:“走!我們分頭去搜查吧。”

話聲甫落,即分左右中三路躍身山坡搜查,四人身形都很快捷,隻片刻之間,就仔細的搜一遍,哪有梅香影子。

桑逸塵轉身回來問道:“老怪物,見了我幹女兒回來沒有?”

洞庭釣叟搖搖頭,道:“沒有見她轉來。”

桑逸塵搖著一頭亂發,道:“這樣看來,是被人擄走啦。”

洞庭釣叟道:”走!我們上駝龍峰去,問七魔要人。”

桑逸塵仰臉望望天色,緩緩說道:“梅香不會遭遇到陳鳳一樣的命運吧。”

洞庭釣叟笑道:“若和陳鳳一樣的命運,老叫化就沒心事了,老朽這個冰人也做不成啦。”

駝子趙宗德突然大叫一聲,道:“糟啦。”說完,身形疾速躍起,向盆地縱去。

桑逸塵轉身一望,隻見盆地火光熊熊,大袖一擺,身子淩空拔起二丈多高,好似大鵬鳥掠空飛行,直向盆地躍下。

洞庭釣叟和跛子二人,心中大吃一驚,也隨後躍下。

再說衡山一葉道人和其他武林高手,被奇異的濃塵阻在坡下,片刻之間群雄都想不出衝過這道濃塵的主意。

看峰上的標記,八臂神乞等人,已越過三道暗卡,群雄心中更是著急,大家均閉目沉思。

冒一奇突然睜開雙目,向黔南一毒問道:“苗兄,你蓄養的蜈蚣,能夠派用場嗎?”

黔南一猛的一拍腦袋,道:“真是老糊塗,冒兄不提醒我,到是忘記啦。”

說著,從背上解下布袋,把袋口解開,自言自語,道:“蜈蚣!蜈蚣!今夜我要放出來,讓我的老友吸一些魔崽子的血充饑。”

話聲甫落,蜈蚣一條一條的飛入濃塵之中。

片刻之間,濃塵完全停止飄飛,已能望到駝龍峰上,南方的那盞綠燈,仍然掛在第三盞紅燈側邊。

黔南一毒口內發出一陣吱吱喳喳之聲,瞬息之間未死之蜈蚣,紛紛飛了回來,他仔細一數,少了二十五條。

這樣看起來,魔崽子至少也死了二十五個人。

一葉道人見黔南一毒,把蜈蚣招回來後,說道:“走!我們趕快衝上去。”

走字出口,身形猛的拔起,隻見他道袍飄飄,如巨鳥衝天飛起。

群雄竄到魔崽子撒放毒粉之處,放眼四顧,但見這個地方,周圍約有數十畝地大小,盡都是枯木。

看情形施放毒粉之人,都是站在樹頂之上,是以看起來,好像是由半空飄散而下。

一葉道人放眼四顧,隻覺沉寂無聲,已知這個伏樁瓦解,立即向前麵躍去。

疾奔片刻,約莫走二三裏路,一股腥臭無比的氣味,隨風撲鼻,就是一葉道人那樣深厚的內功,也禁受不了。

但覺心中怪味翻動,口裏的津液,一陣一陣湧出來,即時欲嘔。他趕忙把前撲的勢子收住,向後倒退一丈多遠,立住身形,立即運氣行功,把呼吸進去的腥臭味,用上乘內功逼了出來,心中才覺舒適。

群雄見他倒翻轉來,不約而同的大吃一驚,紛紛把疾撲的勢子收住,北山瘋子問道:

“道兄,前麵又是什麽厲害暗卡?”

一葉道人道:“我也沒有看清楚,隻見前麵有一道八九丈寬陷坑,衝上來一股濃厚無比的臭味,令人作嘔。”

黔南一毒即忙探懷,掏出一個小小的瓷瓶,掀開瓶蓋,傾出兩顆紅色丹丸,含在口中,即向前麵躍去。

奔至陷坑邊,立定身軀,放眼向深坑一望,但見那深坑內成千成萬的毒蛇,還有無數屍體,都已浮腫腐爛,不禁失聲叫道:“喲!好多的毒蛇和人的死屍啊。”

他看了一陣,緩緩的折轉身來,拿起藥瓶,分給每人兩顆丹丸,道:“請各位把藥丸含在口中,勿吞下肚去,讓它慢慢溶化,這深坑內衝上來的腐屍和毒蛇腥味,奇毒無比。”

群雄均依言把藥丸放入口中,丹丸入口,立生妙用,隻覺清香透體,腥臭味立即消失。

一葉道人含了丹丸後,躍到坑邊,放眼一望,但見這個陷坑,深不過三丈,寬卻十五六丈寬。

群雄看了這課坑的毒蛇,條條昂頭吐信,北山瘋子俯身搬起一塊巨石,向下砸去。

但見無數的毒蛇被巨石擊死。

南山叟道:“瘋子,你這辦法不錯,我們大家動手,把這坑內的毒蛇擊死,免得留下害人。”

冒一奇搖搖頭,道:“把這坑內的毒蛇,完全擊斃,談何容易,一天半日也難完成任務。”

一葉道人突然抬頭向峰頂一望,隻見南麵的那盞綠燈,又升上一級,他們這邊的綠燈,也掛到第三盞紅燈之處。

轉眼一望,隻見眾人紛紛搬起山石,向深坑內拋下,手勁大的,把山石拋到中間。

突然靈機一動,暗道:“有越渡深坑之策啦。”

心念一動,立即微微一笑,向群雄說道:“貧道想出來一個越渡深坑之計,是否能行,待我先試試看。”

說此,微微一停,又道:“各位待我躍起時把山石拋得高一點,我在拋向深坑中間的山石上,微微藉力,是否能越渡過去,在此情急之下,隻好冒險一試。”

說完,長長的吸了一口氣,身子淩空躍起,直飛五丈多高,直向深坑上空飛去。

群雄眼看一葉道人身子騰空飛起,紛紛把預先扣在手上的山石,運起內力,向他腳底下擲去。

一葉道人身懸空中,眼看身子即將下沉,看準一個山石,腳尖在山石上輕輕一點,陡然間又升了兩丈多高,直向對岸落去。

他身子將要落地,突聞一聲陰森森的冷笑,道:“給我滾下去吧。”

一葉道人隻覺一股掌力暗勁,直向身上襲來。半空挫腰長身,陡然間又升了兩丈多高,氣納丹田,舌綻春雷,大喝一聲,隻見袍袖一擺,懸空揮出兩掌。

他內力已臻化境,雖然懸空發掌,力道仍是猛烈無比,掌勢出手,潛力波**成風,向那人頭頂罩下。

這暗襲的人,但覺逼人勁道有如泰山壓頂一般,當頭罩下,情不自禁地向後躍退七八尺。

一葉道人趕忙一沉丹田真氣,施出千斤墜身法,泄落實地,立時展開猛烈地攻擊,把埋伏阻截的魔崽子逼退。

北山瘋子和南山叟,眼看一葉道人越渡成功,緊接著拔起身子,依法炮製。

他們兩人過去之後,趕快撿起山石接渡眾人,刹那間,隻見山石蔽空,黔南一毒、冒一奇、飛雲、青雲等人接踵而過。

嶽鳳坤因為接連兩次負傷,身體精力大虧,這種淩空越渡十幾丈深坑,卻不敢冒險,站在那兒猶豫不決。

猛的一咬牙提氣,就想躍起飛渡,突然身後仲過一隻怪手在他肩上拍兩拍,嬌叱說道:

“別拿寶貴的生命,去作無謂的嚐試吧。”

嶽鳳坤煥然轉身,退後兩步,蓄勢戒備。

又是一聲嬌笑道:“這麽緊張幹嗎,如果我要算計你的話,你早就作了毒蛇的食物。”

嶽鳳坤放眼見是兩個蒙麵女扮男裝人,不禁失聲叫道:“是……是……你們。”右邊蒙麵人嬌笑一聲:“喲!貴人多忘事,相離不久就不認識人啦。”

嶽鳳坤眼睛一睜,道:“你們來找我,是不是還要和我拚鬥一場。”

左麵蒙麵女人道:“喲!我看你長的到蠻瀟灑,卻這麽喜歡打架?”

嶽鳳坤道:“我和你們是站在敵對立場,見麵不說打,那還有什麽可說?”

右麵那個蒙麵人格格嬌笑,道:“我們和你又無怨無仇,‘紅花白藕青蓮葉,本是一家”,怎麽無話可談啊?”

嶽鳳坤道:“誌不同道不合,不相為謀,請……。”說至此,突然把說在口邊的話又咽了回去,暗自罵道:“嶽鳳坤啊!嶽鳳坤,你真該死,竟然把要事忘記了。”

兩個蒙麵人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不禁格格嬌笑,笑得嶽鳳坤俠臉泛紅。

嶽鳳坤心中發火,寶劍一揚,大喝一聲道:“還我的劍訣來。”

兩個蒙麵人對他的厲喝聲,渾如不聞,嬌軀一轉,背向嶽鳳坤,左麵蒙麵人,嬌笑道:

“這麽凶幹嗎?怪嚇人啦。”

嶽鳳坤見她二人這樣做作,到猜不透她們是何居心,冷笑一聲道:“你們背向我,是不是諒我不敢動手殺你們?”

右麵那個蒙麵人,笑道:“動手殺兩個不作抵抗的人,算不了武林中的好漢。”

嶽鳳坤怒道:“快拿劍訣還我,我討厭和你們說話。”

左麵那個蒙麵人,突然轉身過來,嬌笑一聲,道:“你賺我們長的醜,是也不是。”

嶽鳳坤冷哼一聲道:“男不男,女不女的怪模樣,看了令人作嘔。”

右麵那個蒙麵人突然揚手往臉一抹,那張怪臉,登時換上一付清秀無比的女人麵貌,展顏一笑道:“你仔細看看,我是不是仍然怪模怪樣。”

嶽鳳坤嘿嘿冷笑一聲,道:“不見得是絕世美人。”

右麵那個驀地轉身過來,笑道:“你看我比我姊姊長的醜,還是長的美。”

嶽鳳坤忍不住噗嗤一笑,道:“好像一對雙胞胎,半斤八兩,可惜!可惜……”

右麵那個女人,緩緩走前一步,纖指指著嶽鳳坤,問道:“可惜什麽?你說。”

嶽鳳坤見她驀然伸指,以為她要動手,右手劍猛的一揮,夜色中立時閃起一片銀虹,森森寒氣,直向少女逼去。

兩個少女,突然笑的扭腰擺臀,嬌軀亂顫。

嶽鳳坤寶劍一揚,怒喝一聲道:“你們笑什麽?”

兩個少女齊聲說道:“我笑你自己做了賊,反而罵我們是賊,我們不過是抄襲一份,你才是真正的賊人呀。”

嶽鳳坤被兩個少女揭了底牌,俊臉鐵青,一顆羞恥之心,竟化成無名的怒火,振腕一招“二龍出水”,左點右刺,疾攻兩個姑娘。

兩個姑娘各向後躍退五步,右麵那個少女,嬌叱一聲,道:“你這人真是蠻不講理,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你罵我們姊妹在先,我們沒動氣,我們不過一句反唇相譏之言,你倒動起氣來,男子漢大丈夫,一點涵養也沒有。”

嶽鳳坤收劍回身,冷哼一聲,怒道:“你們想憑口舌之利,來譏諷我,我可不吃你們這一套。”

右邊那個少女,櫻唇一撇,道:“誰譏諷你來,是你自己找出來挨譏諷的,並不是我們姊妹存心來譏刺你啊。”

嶽鳳坤道:“不是你們姊妹找我的,難道是我嶽鳳坤找你們的嗎?”

左邊那個少女笑道:“我們姊妹是找你來相商事情,並不是找你鬥氣。”

嶽鳳坤狠狠說道:“我和你們風馬牛不相及,找我有什麽事可商量?”

右邊那個少女,道:“你想不想把劍訣要回去?”

嶽鳳坤斬釘截鐵,答道:“劍訣我當然要問你們拿回來。”

左麵那少女道:“那就得了,為什麽說沒有事可談呢?”

嶽鳳坤道:“好吧!把劍訣還我。”

左邊那個少女移動蓮步,緩緩向嶽鳳坤走來,嶽鳳坤卻怕上她的當,一步一步向後退,少女笑道:“你怕我把你吞下肚去,是也不是?”

口裏說著笑著,步下仍然緩緩向嶽鳳坤走去。

嶽鳳坤一邊向後退,一邊說道:“硬打硬殺,我卻不怕,我怕你們仗旁門邪術迷人。”

左邊那個少女突然驚叫一聲道:“糟啦。”

隻見嶽鳳坤一腳踏空,身子向毒蛇深坑仰下。

右邊那個少女眼靈身快,嬌軀猛的躍起,疾矢一般,奔到嶽鳳坤身前,疾仲玉手,抓住嶽鳳坤前胸,猛的往回一拉,把嶽鳳坤倒栽下身軀拉了轉來,拍著自己的胸部道:“好險啊,好險,簡直要把我嚇壞了。”

左邊那個少女,即忙趕過來很關心地問道:“你受驚了嗎?”

嶽鳳坤看她們對自己非常關心,敵意全消,搖搖頭笑道:“謝謝你們,我沒有受驚。”

右邊那個少女道:“這地方太危險,並且腥臭味很重,而且時已夜深,你奔走一夜,肚子必定很餓,離此不遠,我們預備夜點,請吃一點東西充饑,肯賞臉嗎?”

嶽鳳坤見她們姊妹,心甚懇摯,對自己並無惡意,劍訣也必須借機要回,才好向程玉玲交待,若不隨她們去,動武逼回劍訣,兩個姑娘武功並不比自己弱,不一定能成,就算能戰勝她們,劍訣她們也不一定帶在身上。

但隨兩個姑娘前去,又不知道要糾纏到什麽時候,若師父不見自己,他老人家一定會擔心,他隻管低頭在想心事,卻忘記回答人家。

右邊那個少女,嬌笑一聲道:“你不肯賞臉嗎?”

嶽鳳坤被少女話一擠,才感到自己想的失神。趕忙拱手道:“萍水相蓬,怎好打擾,還是請姑娘把劍訣還我吧!我心領就是。”

右邊那個少女笑道:“一回生二回熟,我們這是第二次見麵了,何況,你是很遠而來,我們也應該盡地主之誼啊。”

嶽鳳坤道:“兩位姑娘如此摯誠,我如再推辭,那就太不近人情了,恭敬不如從命吧。”

這兩個姑娘是齊島主的千金齊瑛、齊娟。

見嶽鳳坤答應,高興得豎起兩條柳眉,笑道:“隨我來吧。”

說完,當先領路,身形一晃,就向斜坡躍去,身法輕巧至極,她們躍下斜坡,在突出岩石上,站定嬌軀,回頭望了嶽鳳坤一眼,嬌喊道:“你地勢不熟,小心一點啊。”

嶽鳳坤道:“好的。”說完,看準那塊突出岩石,立即縱身躍下。

這塊突出的岩石,剛好容三人立身,嶽鳳坤身形剛落到突出石上,走在後麵的齊娟也一躍而下。

齊瑛嬌軀旋轉,直向石洞走去。

嶽鳳坤跟著轉身,放眼一望,光滑如鏡的斷岩上,有一道石縫,剛好容一人出入。

鑽進石縫,走進七八尺,突然寬敞,曲曲彎彎的向峭壁伸延而入,愈走洞形寬闊。

洞中黑暗如漆,伸手不辨五指,好在嶽鳳坤內功很好,能夜間辨物,而且前後有人引導指點,倒放心大膽跟進。

走了約莫半盞熱茶時間,石洞突然開朗,可容三人並排而行,嶽鳳坤邊走邊打量洞內形勢。

但見洞內壁異常光滑,看不出什麽異樣,他走動時腳步故意走的很重,地下也很隱實。

突然穿過一座圓形石門,形勢又變,隻見一個石洞有一間橫直一丈五尺多寬的客廳那麽大小,中間有一根一抱粗細四尺高的石柱,聳立石洞當中。

石柱頂端射著閃閃光芒,照得全洞通明,四周洞壁下,是半人工半天然的石凳,每張凳子上麵鑲著一顆透明的珠子。

齊瑛走至洞壁前,玉手一推石壁,陡聞一陣“嘩啦!嘩啦!”的聲音,洞壁應聲而開,即時由石門內射出一道耀眼光芒。

嶽鳳坤突然站住身子,不敢往裏走,齊娟嬌笑一聲道:“這地方就是我們姊妹日常起居的地方,請進去吧。”

嶽鳳坤搖搖頭道:“姑娘深閨,怎好進去打擾,我在外麵坐一下好了。”

齊瑛道:“我們這荒島上,不講究這些,入鄉隨俗,別大姑娘樣子吧。”

嶽鳳坤不再堅辭,移步向洞內走進,走進石門,放眼四顧,但見四壁珠光閃閃,耀眼刺目。

四周洞壁經過人工粉刷,一片淡綠,人站在石洞中,就好似六月天,站在樹蔭下,有一種清涼舒適之感。

打量這個石洞,橫直約有三丈多寬,四周洞壁懸掛著好幾幅名貴古畫,特別顯得幽雅大方。

洞頂垂掛著好幾串寶珠,五顏六色,調配的非常合適,越發感覺石洞內翠碧交映。

站身的左右各有一張巧工雕刻的大石床,上麵鋪著厚厚的床墊,一色淡綠色的床單、紗帳,全是一片淡綠的色彩,布置雖然簡單,卻具雅潔,清麗的景象。

石洞中間,有一張大石桌,四方各有一張石凳,上麵鋪著很厚絨墊,石桌卻磨的溜滑,光可鑒人。

嶽鳳坤笑道:“這簡直是神仙境地。”

齊瑛道:“妹妹,快去把酒菜搬出來,他肚子俄啦。”

嶽鳳坤聽她說話,含情脈脈,不知怎的竟會對自己生了情愫,倒是奇異的事,心中暗自忖道:“今宵的處境,看來卻是很難應付,若有失措,那可要造成大憾。”一念及此,不禁由心底冒上來一股寒氣。”

齊娟閃身洞壁邊,卷起一幅字畫,從壁洞上拿出兩瓶酒,四個菜盤,菜盤盛的有雞、魚等大菜,三付杯筷。

她把杯筷擺好後,微微笑道:“請隨便坐,荒山寒洞,無甚美味待客,一杯薄酒,略表敬意。”

嶽鳳坤剛剛坐下,齊家姊妹就捧杯敬酒,他手一伸,心中突然一動,暗道:“若這酒中下了什麽藥物,我喝了下去,就會鑄錯千古。”心中懷疑,哪裏還敢去端杯子。

伸過去端杯的手,倏忽舉起來,連連擺動,笑道:“我素來滴酒不沾,請兩位姑娘原諒。”

齊娟笑道:“這酒不是什麽醇厚的烈酒,是本地山上特產的水果釀成,不會醉人。”

齊瑛比妹妹心眼多,她早就把嶽鳳坤的心事看穿,她也不直接點破,笑道,“妹妹你不必解說啦,他不喝酒,不必勉強,我們自己喝吧。”

嶽鳳坤道:“你們喝酒,我吃菜相陪好嗎?”

齊瑛格格嬌笑,道:“酒和菜又有什麽分別,我姊妹若對你有什麽舉動,何必費這麽多周折。”

嶽鳳坤看自己的心事,被她窺穿,俊臉一紅,補充一句強作解說,道:“我實在不會喝酒,絕不是懷疑令姊妹對我有什麽不利。”

齊瑛歎息一聲,道;“這也不能怪你多疑,小心天下走,何況我們彼此是站在敵對的立場,就是普通交友,未明了出身來曆之前,也不得不小心。”

嶽鳳坤道:“還沒有請教芳名?”

齊瑛道:“我叫齊瑛,這是舍妹齊娟,齊島主乃是家父。”

嶽鳳坤啊了一聲,道:“原來是齊小姐。我們雖然敵對之立場,但彼此過去並無什麽過節,不過是大家為了保全自己的地位和生存,並沒有到水火不相容之境,我們這次來貴地,不一定大動幹戈,大家見了麵,片言平息紛爭,也說不定。”

齊瑛道:“但願如此。”

齊娟搖搖頭,道:“釁端已起,絕難片言說和。”

嶽鳳坤道:“你怎麽料到雙方不能攜手言好呢?”

齊娟道:“我爹爹很固執。”

嶽鳳坤吃了一驚,暗忖:“女兒竟派父親的不對,真是奇怪,這麽看來,他父親卻雄心不小,倒要詳細探查一下。”

思念及此,笑道:“你們姊妹盡力勸諫令尊大人,問題不是可以解決了。”

齊瑛歎口氣道:“我姊妹是他眼中之釘,不說規勸,我們連見麵都不敢見他。”

嶽鳳坤聽了,心中很是不解,疑雲重重,問道:“你們姊妹不是她親生的嗎?”

齊瑛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傷,眼睛一眨一眨,情不自禁地熱淚簌簌下落,囁嚅說道:

“我們姊妹小的時候,父親……倒是視如……掌中明珠,我六歲妹妹五歲,親生母親……去世後娶了一繼母,聽信後母的讒言,就時常藉故把我們姊妹打罵。”

嶽鳳坤甚是氣憤,怒道:“我要見了你們繼母,非把她一劍透胸不可。”

齊娟聽姊姊訴說繼母之事,恨的咬牙切齒,但她的個性比姊姊堅強,心中隻是氣憤,而沒有流淚痛哭。

嶽鳳坤道:“你們這島上有多少人?”

齊瑛道:“我們這裏有七姓人家,大小有五百多口,原藉都是廣東北海人,以外還有不少各方投來的盜魁巨惡。”

嶽鳳坤微微一笑,道:“有這麽多的人家,憑你姊妹的聰明美麗,難道還找不到適當人家嗎?”

齊瑛聽嶽鳳坤讚美她們姊妹聰明美麗,芳心中很受感用,微微一笑,但笑容立斂,即刻變的咬牙切齒,氣憤憤說道:“我們後娘,那一顆心比木炭還黑,她硬要逼我們姊妹嫁給殘廢人,我們姊妹寧死不從,才被趕到這石洞來。”

嶽鳳坤聽了疑竇叢生,暗道:“世界上哪有這樣狠毒的婦人,恐怕他們姊妹說的話是捏造的吧,故意博起我的同情。”

想至此處,突然問道:“你們說令尊大人虐待你,但你們的武功是何人傳授的呢?”

齊瑛道:“我們姊妹今夜約你來,就是想懇求一件事。”

她話未說完,齊娟搶著說道:“我們姊妹的武功是七世叔,人稱現世魔王吳聿珩傳授的。”

嶽鳳坤問道:“什麽事你說吧,隻要我能力所及,我一定照辦。”

齊瑛道:“我知你是當今武林中奇人高徒,這一次若能片言和好,當然彼此都高興,也是我姊妹夢寐所祈求的事,萬一雙方動手打起來,我們雖然占了地利,但你們來的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勝負實不可預料。希望動手時,轉請令師和眾英雄網開一麵,手下留情,饒我父親和七世叔一命。”

嶽鳳坤聽了,但覺二女很孝心,點點頭,道:“好的,這定當轉懇我恩師和群雄。”

齊瑛展顏一笑,道:“我先謝謝你啦。”說完,探手懷中,取出劍訣,又道:“這本劍訣所載,深奧無比,我姊妹無心研究,還給你吧。”

嶽鳳坤接過劍訣,笑道:“令姊妹心地善良,可欽可佩。”說完,拱手一禮,轉身就向洞外走去。

齊瑛嬌軀一晃,橫身站在洞門口,問道:“你到哪裏去?”

嶽鳳坤道:“追趕我師父他們去。”

齊瑛搖搖頭,道:“你一個人越不過那深坑,再說你也追不上他們。”

齊娟笑道:“姊姊,我們送他去吧。”

齊瑛放眼一望嶽鳳坤,道:“這樣送他去,不大妥當,若被島上的人認出來了,我姊妹擔當不起。”

齊娟急道:“這怎麽辦呢?”

齊瑛道:“辦法倒是有,隻是要委屈他啦。”

嶽鳳坤道:“什麽方法,但請說出,權衡輕重,隻要不是太礙難的事,受點委屈,卻也不甚要緊。”

齊瑛道:“我要你改裝一下,扮成本島的弟兄模樣。”

嶽鳳坤道:“權宜之計,這有什麽委屈的,你們這裏有男裝嗎?”

齊娟嬌軀一閃,走至石洞前,卷起壁上掛的字畫,拿了一套洗刷幹淨的衣服,道:“你試試看,合不合身。”

嶽鳳坤接過衣服,立即抖開,穿上一試,雖然小一點,勉強能湊合,笑道:“請你們仔細看看,有什麽破綻沒有?”

齊娟道:“很像!很像。”

齊瑛微微一笑,道:“隨我來吧。”說完,嬌身一晃,向外麵躍去。

嶽鳳坤緊隨她的身後跟進,齊娟走在最後。

這條秘道,乃是人工開鑿,可容兩人對麵錯過,每隔一丈遠,洞頂就掛著一盞琉漓燈,照得洞內通明。

疾馳片刻,卻有不少的人,由秘道向下迅奔,行色非常緊張,見了姑娘連眼都不轉一眼,看情形對二位姑娘毫無看在眼裏似的,隻皮笑肉不笑一下,即錯身向下飛奔。

嶽鳳坤仔細觀察那些人的形色,都是和自己穿的衣服一樣,也有不少的人用希奇的眼光,向他斜視,但嶽鳳坤非常鎮定,急切之間也看不出什麽破綻。

一陣疾奔,齊瑛突然把腳步放慢,一級一級向上走去,大約走了十幾級,驀聞一聲大喝,道:“什麽人?”

齊瑛急忙答了一句暗語,道:“有命!飛龍在天。”

那人答道:“快請,潛龍勿用。”

齊瑛猛的一躍而上,嶽鳳坤仍然站著未動,似在思忖這兩句暗語的來源,齊娟猛的向他背後一撞,急忙答道:“陽氣潛藏,見龍在田。”

嶽鳳坤猛覺一驚,即騰身向上躍去,隻見上麵是一個草蓬,來不及仔細打量,身形躍起,緊跟齊瑛身後,向深草中躍去。

隻四五個起落,齊瑛突然伏下身來,向嶽鳳坤招手,示意他趕快伏下。

嶽鳳坤躍到她的身前,即忙匍匐下去。

齊瑛細聲說道:“你恩師他們,仍然被阻在石灰陣下麵,你從這裏橫躍過去五丈遠,就是埋伏的石灰陣,你設法接應他們上來。”

微微一停又道:“過了這道暗卡,就沒阻攔了,但峰頂仍是步步危機,我們姊妹再也沒有力量幫助你,自己小心謹慎吧。”

說完,有點依依不舍的樣子,一對星目望著嶽鳳坤一瞬不瞬,似要淌下淚來。

嶽鳳坤心中也感覺難過極了,心中好像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如何開口,怔怔地望著齊瑛,又轉臉望齊娟。

隻見兩個姑娘秀外慧中,滿臉罩著無限的隱憂,嶽鳳坤也有無限感慨,但外表上卻仍然很鎮靜,抱拳向兩位姑娘一揖,笑道:“令姊妹盛情,我會永銘肺腑,願今生能有酬還之日。”

齊瑛展顏微笑,道:“我們姊妹等這次風浪過後,能到中原,找一處名山古刹,清燈古佛,終身相伴,心願已足。”

嶽鳳坤輕輕一歎,身子騰空拔起,向齊瑛手指方向躍去。

縱身坡上,放眼一望,隻見隱身山坡上的阻截手,拚命的把石灰包向懸崖拋去。

嶽鳳坤猛的大喝一聲,道:“住手。”

正在忙著扔石灰包的阻截手,猛的吃一驚,紛紛停手,轉臉向嶽鳳坤望去。

再說一葉道人等人,越渡毒蛇坑後,把埋伏的阻擊手完全製服,放眼一望,隻見嶽鳳坤未越渡過來。

一葉道人知道愛徒,受了赤鳳仙子震傷,不敢冒危越渡,心中雖然掛念,但看八臂神乞他們,快要登上峰頂,不敢為了愛徒,影響全局,立即騰身向峰頂攀登。

疾馳片刻,突見一道斷崖橫阻,但見那道斷崖,說高隻有三四丈高,貼壁搶登,當然沒有什麽困難,可是上麵的石灰包,有如冰雹驟雨滾下。

群雄雖然都身具極頂輕功,但對這道懸崖斷壁,仍不敢冒險搶登,大家怔怔地望著斷崖發愕。

驀地,石灰包截然停止,一葉道人大喝一聲,當先向斷崖上搶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