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車,就有了離開的一線希望,畢竟有可能的話,他想把兩個人都帶走。

如果隻能帶走一個人,他會帶走桑圭,他可不在乎這個女孩是誰,他隻知道桑圭是自己的戰友。

……

這次潛入非常非常危險,九死一生,但再危險的行動一定要尋找可行性,不能送死。

想到這裏,白鬆把兩把三菱的車鑰匙也帶走了,這樣一會兒要是有人開車追,起碼有兩輛車用不了。

帶好鑰匙,白鬆收拾了一下自己進入的行蹤,然後慢慢從窗戶爬出去,輕輕地關上了窗戶,然後倚靠在窗戶下麵,休息了一陣子。

進入這裏麵時間已經不短了,目前來說是比較順利的,可白鬆的心率一直不低。他的心理素質絕對遠超絕大部分人,但如此情況下孤軍深入還是難以平靜心態。

平靜了幾分鍾,他逐漸調整到了最佳狀態,這才看了看旁邊的屋子。

一共有三個普通住宿區,另外兩個居然都有人,一個屋子有一個人在睡覺,另一個屋子有五個人,其中三個人在打牌,還有兩個人在睡覺,看樣子這都是崗哨替崗的人員。

白鬆估計這三個打牌的就有他剛剛進的那間屋子的人,隻不過太無聊就打打牌,桌上擺的都是現金。

無意義的風險不能冒,白鬆雖然可以秘密潛入隻有一人的屋子,並且他有把握把睡覺的人製服,但是他不知道這些人幾點換崗,貿然行動風險太大。

拿到了鑰匙,白鬆沒有去試車,萬一這個本田的車不能用,三菱的車去碰運氣,找一線生機!

保持著隱蔽的狀態,再次回到看守桑圭的房間這裏,裏麵的兩個人正在喝酒吃肉,可能是怕老大聽到,聲音並不大,隻有靠近了才能聽到。

“還好這小子有點人性,知道給咱們送瓶好酒,咱這裏可沒這麽好的酒,這肯定是那邊帶過來的,據說現在一瓶好幾十萬呢。”一個人道。

“是啊,換成人民幣也要兩千多?我上次喝還是去年獨立日的時候喝的……哦,不,是聯邦節。”這邊的人已經習慣了用人民幣結算。

白鬆推測這兩個人應該也都是心腹,在這裏年頭很長,做事也不是太顧忌。這要是新來的,無論如何都不敢喝酒的。

任何地方都是一樣,老員工工作經驗確實豐富,但很多人幹勁消磨、不吃領導畫的大餅、打不進雞血、摸魚功夫大漲、人際關係複雜……這就是公司為啥喜歡開除老員工招收應屆畢業生的緣故。

這倆人也是難得喝到茅台這麽好的酒,邊喝邊稱讚,這會兒半瓶都下去了。白鬆也不急,他很有耐心,就一直在這裏等。

等了幾十分鍾,之前屋子裏替崗的人走了,看樣子是要去換崗,這屋裏的人酒也喝的差不多了。

又過了一陣子,開始刮風了,雖然風不大,卻感覺濕氣重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雨了。

下雨對白鬆來說不見得是好事,雖然能增加他行動的可行性,但是敵人也會警惕性強很多,尤其是雨季的第一場雨。

四個崗哨,這確實是和白鬆之前的估計相似。他並不擔心回來的崗哨去了他進的屋子後發現車鑰匙丟了,崗哨這職位幾乎不碰車,因此不會關注這些,下了勤要麽去吃東西,要麽去休息了。

剛剛兩個屋子裏隻有六個人,也就是說至少有兩個崗哨去喝酒去了。這屋子裏這倆喝酒吃肉的,不像是崗哨的人,不然輪不過來。

主屋門口那個應該玩的是王者榮耀這類的遊戲,每玩十幾分鍾或者二十分鍾就休息一會兒。

這一切都證明一件事,這個基地至少幾年都沒有出過什麽問題,X地畢竟不是什麽軍閥紛爭的三角地區,這樣的基地隻要搞好當地的關係,不太可能有人進攻。

有崗哨、鐵絲網、紅外攝像頭,能闖入的概率實在是太低了,所以這裏的人大部分還是比較閑散的。

這也是白鬆敢進入的主要原因,要是這裏的人都有著武警和軍人的自律,他早就完了。

過了一會兒,遠處那一桌的人又出來了幾個人上廁所,這次出來的幾個人還是新麵孔,幾個人有說有笑,排著隊上著廁所,聊著天,看樣子親近了很多。

白鬆感覺事情有些不妙,照這個架勢,這幫T地的人過一會兒就走了。

如果沒有飯局拖住大量的人,這些人到處亂竄的話,可就麻煩了。要知道這些人喝酒都不可能真的喝多,幹的都是掉腦袋的事情,誰敢真的喝多了?

白鬆也參加過不少酒局。

人類在飲酒這件事上,氛圍比酒看得更重要。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今天這種各懷心事的酒局,走到現在也就是到了尾聲了,這些人再回去,估計再喝一杯,然後整體喝一杯,就該撤了!到時候就一定有人發現車鑰匙丟了,白鬆心急如焚!

這時候,剛剛從崗哨忙完的那幾個人正好回來了,看到院子裏的人,就過來打了招呼。

院子裏有一位應該也是主事的人,雖然不是老大,估計也是老二老三這樣的人物,看到崗哨的下了崗位,就給幾個T地的人介紹了一番。

T地的人自然也是上道,誇讚了這個基地的安保設施非常非常到位,一看就不是出於一般人之手雲雲,這樣一來,這邊的頭頭自然是很受用,滿臉都是笑。

T地的人見狀,就要讓這四位辛苦了半天的兄弟去喝杯酒,這邊的主事的人也就同意了,一起帶著人回了屋子。

這讓白鬆大喜,酒桌上新加入了幾個人,那麽最起碼可以拖住半小時!在哪都一樣!

這些人在門口叨叨的時間太長,白鬆旁邊的小屋裏的人待不住了。

屋裏的兩個人有一個想出去撒尿,被另一個人攔住了,說等這些人走了再出去,畢竟喝酒了別讓太多人看到。

這句話讓白鬆聽到之後,宛如天籟,簡直是天助我也。

他想進這個屋子救人,隻有一個辦法就是等待一個人出來上廁所。

兩人看守最大的好處就是能保證吃喝拉撒的時候屋子裏還有看守,這也給了白鬆逐一擊破的可能。

遠處那一桌的幾個人表麵上和和氣氣地回去了,這個屋子裏的一個人迫不及待地離開了屋子,要出去撒尿。

他顯得有些不在意,即便廁所近在咫尺,依然想尿在門口。天氣很是濕熱,雨季馬上就要來了,尿尿而已,誰會管呢?

他愜意的釋放著,殊不知白鬆此時就在他旁邊,瞬間暴起,一下子捂上了這個人的嘴。白鬆站在目標身後,左手捂住目標的嘴巴以及下巴,一隻大手猶如鐵箍一般捏的非常緊,以至於被捂的人臉部都有些變形,接著白鬆同時將右手放在目標的腦袋右側上端,左手向右內推,右手向左前推,猛然發力,出現了輕微的“哢”的一聲。

這個人喝了半斤茅台,哪裏知道是怎麽回事,第一反應居然是有人要和他開玩笑,但是他還沒有反應過來,脖子就被擰了,一股巨力讓他脖頸上麵的肌肉完全無從抗拒,整個人就懵了,瞪大著眼睛,絲毫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然後一瞬間他就側著看到了自己的右側肩膀,接著眼睛像是斷了線一般,絲毫沒有痛苦,眼前全黑了。

聲音還算可控,其他人完全沒有感覺,白鬆還緊緊捂著嘴,慢慢地把人放倒在陰暗的地方。

而屋子裏的這位似乎有些疑惑,他聽到了一聲脆響,起先倒是沒有什麽懷疑,他喝酒了,反應慢了很多,但思索了十幾秒,還是準備出去看看。

他用袖子擦了擦嘴,打了個飽嗝,接著就要推門出去看看。

一開門,看到一個人,他有些愣,怎麽換人了?但他還沒有反應過來,一個黑影就向著他麵部襲來,速度之快讓他以為自己有幻覺。

白鬆一拳直接就要把他打倒,但是白鬆可不能讓這麽大的聲音出現,拉了屋裏的人一把,順便進屋把門關上,然後迅速解決了這個人。

這個時候,白鬆看到了被綁著的兩個人,確實是桑圭和一個小女孩,但是目前兩個人都狀態不好,像是睡著了。

睡著了???

白鬆心道不好,這不可能是睡著了,這是直接打了白麵了吧!都已經癱軟在地了。

怪不得這倆人綁著一個警察還敢喝酒!

桑圭還有些意識,看到白鬆來了,他眼睛裏充滿了精神,瞪大著滿是血絲的雙眼,卻強忍著一點聲音沒有發出來。

白鬆用身上攜帶的工具迅速把兩個人的繩子弄開,他開始頭疼了,即便是他力氣再大,背著兩個人也是幾乎不可能的。

桑圭這個時候居然笑了:“不用……管……我……她輕,帶她走……”

“你還說這個”,白鬆壓低了聲音,就要去背桑圭。

桑圭不用力,白鬆用蠻力將他背了起來,但是桑圭卻抓住了桌邊,用力說道:“她……她……真的很重要,帶她……走,放下……我……真的……聽我的……”

“她到底是誰?”白鬆氣壞了。

“你不要問……”桑圭在這個狀態下,依然保持著理智。

白鬆聽到這句話,知道桑圭確實是很理智,既然桑圭不是意氣用事,那麽這個女孩可能還真的很重要很重要。雖然白鬆很反感和討厭這個隻知道添亂的小姑娘,但是沒辦法,警察的任務,能完成還是必須要完成的!

他非常想帶著桑圭一個人走,但是小姑娘真的很瘦,也就是七八十斤的樣子,白鬆一瞬間做了決定,背著桑圭,抱著小姑娘走!

非常幸運的是桑圭有著鋼鐵般的意誌,還能抱在白鬆的後頸處,不然的話真的難辦了!

隻要外麵兩分鍾內還是剛剛的狀態,就問題不大!

背上桑圭,白鬆接著鼓足了全身的力氣,把小姑娘抱了起來。

站起來那一刻非常困難,真的立直了其實還好,兩個人200多斤的負重對他來說還能接受,就是手腳不那麽靈便。

喘了幾口氣,白鬆輕輕推開了門,外麵還是很平靜,風比之前大了一點,任務完成了大半!

離開屋子,白鬆關上了門,慢慢地走向停車區,遠處停著多輛汽車,其中就有本田的MPV。

這些車的停車區稍微遠一點,白鬆怎麽也想不到有個紅外攝像頭是可以看到這個位置的,白鬆慢慢地走到車旁,居然拉響了警報。

此時什麽都不顧了,白鬆把姑娘放著站立著,一隻手提著她,另一隻手按了下車鑰匙上麵的解鎖按鈕,謝天謝地車子沒問題,他用這隻手打開了車門,把姑娘直接扔進了第二排的裏麵的座位。

白鬆非常非常慶幸這是老款的手動車門,要是電動的得急死!

女孩扔進去之後,接著就把桑圭放了進去,這個時候,有子彈已經過來了!遠處的崗哨!

白鬆壓根就沒等,半秒鍾都沒等,打開主駕駛車門就跳了進去,隨即啟動了汽車。

“桑圭,關門!”白鬆邊喊邊踩著油門往外跑,此時此刻,白鬆還是非常理智的,車是自動擋的不需要換檔,他一隻手操作方向盤,另一隻手打開了身上的無線電設備,這樣王華東可以看到他的位置,給自己留最後一手生機。

擔心對方追蹤他?

對方都能看到他,還用得著通過不知道頻率的無線電追他嗎!

桑圭還算是不負所托,用力把門關上,白鬆油門踩死,從他最熟悉的那條路直接往外衝。這個時候崗哨那邊有啥武器也得扛著了,就看崗哨技術怎麽樣了!拚!

這款車不是頂配,排量未知,但是本田這牌子不負“買發動機送車”的稱號,提速還算不錯,一個瞬間就跑了出去。

這個時候,好多人衝出來要開車去追,但最起碼都差了白鬆二十秒,因為他們沒有人隨身帶鑰匙,T地的幾個人也不可能這個時候賣命。

白鬆此時此刻的腎上腺素飛速飆升,估計這個時候有儀器拿來測算都能爆表,就是衝,衝,衝!

前麵就算是槍林彈雨,也絕對不能皺一個眉頭!

衝!

車子飛速地駛過崗哨區,那個攔門的橫杆材質貌似不錯,但還是一瞬間被撞開,車速稍減,繼續向前衝。

衝出去兩三秒,車子開始有些失控,有車胎被打爆了!什麽鬼運氣!

這邊的路並不寬,也就是五米左右,而且路況非常非常不好,白鬆完全可以想象一個漏了氣的車胎能跑多遠!

他逐漸開始冷靜下來,這時候他明白了一件事,就是必須棄車,換另外一輛他買的車!雖然那輛車沒有前後擋風玻璃,沒有安全帶,但是這輛車的輪胎、發動機沒問題!

白鬆精神極為集中,他此時根本不知道桑圭的腿受傷了,被擊穿了。

任何常規小汽車上麵的鐵皮厚度也絕對達不到防彈級別,桑圭的小腿直接被擊穿,他一聲未吭。

倒不是說桑圭真是有鈦合金般的神經,而是他體內的藥物本身就有很好的鎮靜、止疼效果,這使得桑圭在如此晃**的車廂內,依然能維持著痛覺和困意的平衡,把自己的小腿,用棉質的坐墊套給綁了起來。

說時遲,那時快,因為車胎問題,白鬆車速不能超過60,他開始減速,但即便減速,七八百米的路程也就是幾十秒的樣子,他想要把車橫過來停在路邊,此時才能看到門口那邊的刺眼燈光。

那邊的追兵比想象中的要慢!

看樣子,偷了兩把鑰匙確實是有用,而且這個地方安定太久,確實是遊兵散勇!

白鬆向右打方向盤停下車,然後左打死,倒車,把車橫在了路邊,接著跳下車來,抱著桑圭就扔到了自己的車邊:“快,爬上去!”

白鬆此時還沒有看到桑圭受傷,桑圭這麽短的時間也綁不好腿,但是他知道要活下去應該做什麽,也不知道是什麽地方來的運氣,硬生生地打開了後車座的門,爬了進去,然後整個人什麽都不知道了。

白鬆這個時候已經把女孩抱了出來,與此同時追兵已經要到了,而且看到了橫亙在路邊的奧德賽開始刹車,白鬆抱上女孩,把車門關上,用鑰匙一鍵鎖車。

他要製造一個路障,而不是能隨便被人推開的東西,至少也要擋半分鍾才行。

女孩很輕,白鬆也沒傷,飛快地被白鬆扔在了後座上,摞在了桑圭身上,天太黑,白鬆此時依然沒有注意到桑圭身上有血。

這時候,白鬆發現自己棋差一招!

他的前擋風玻璃,並沒有完全拆下來,還啷當在上麵非常礙事,但此時已經沒有時間考慮這些了,必須跑。他啟動車子,把車倒了出來,此時已經有人繞開本田車要過來,白鬆一腳油門就開始衝,後麵有啥也不管。

這一刻,整個世界都是白鬆自己的。

前半分鍾輪胎沒氣的車子那種難操控的感覺還在心中,此時開這個車感覺這就是世界上操縱最好的賽車,一個破二手車被他開出了F1的感覺。

因為車前麵的玻璃沒掉,白鬆隻能抬著頭開,不然沒有視野,這種情況在後麵有人用武器的情況下格外危險,白鬆此時此刻卻絲毫沒有一點點危險的感覺。

危險?

從進入這個基地到現在,哪一秒不危險?

從進入X地到今天,哪一天不危險?

這一瞬間,這些天的一幕幕似乎都已經出現在了腦海中。

也就是十秒鍾的時間,白鬆就離開了最危險的區域!

他神情稍緩,狀態可是一點都不好。

這個車子的玻璃不行,隨著車速上升,風力變大,玻璃呼扇呼扇的,總是有一種要掉卻又掉不了的感覺。得益於這是車前擋風玻璃,碎渣都是連在一起的,白鬆倒不至於被玻璃碴子嗆死。

但即便如此,也是實在不行,他不得不減速,嚐試著把玻璃掰開大一點,結果車子差點失控,他老實了。

白鬆明白,安全區還有十幾公裏,後麵的車性能絕對好於這個車,而且很難說對方在前麵是否有支援和堵截,麻煩依然很大,此時不要思考那些沒用的,能挺過五分鍾,他就能開到有人的區域,生存幾率將大增。

然而一切卻並不像他想的那麽好。

他維持著汽車,往後看了一眼,因為光線暗,他隱約地發現桑圭臉色慘白。

怎麽回事?

再次往後看了一眼,隱約看到有血!

白鬆需要給桑圭止血,又需要開車,更需要把這個前車門玻璃給掰開!但是他不能停車,後麵的人隨時能追上來!

桑圭肯定是中彈了,白鬆也不知道是什麽地方,但是人不能這樣流血,而且桑圭身上還壓了一個人,這樣下去……

白鬆恨不得自己有六隻手,更希望車子能夠進化出來自動駕駛功能,可是這些都隻是美好願望,是不可能的。

心中的焦急無以言表,走到這一步,卻不能救桑圭,白鬆顯得有些無助。

X地的雨真的是不懂事,白鬆無奈之際,突然就開始下了雨。

其實剛剛白鬆上車的時候,就已經有雨點了,隻是狀態高度緊張的他壓根就沒有注意下雨的事情。

雨季來了,大雨說來就來。

雨季的到來讓這個前擋風玻璃殘破、後擋風玻璃消失的車子徹底失去了與後麵越野車抗爭的可能,雨刷器成了無用的擺設,雨逐漸開始讓白鬆的視線越來越差、越來越差,身上也很快地濕透了,而這個時候,後麵的車子顯然已經將本田車挪開,逐漸追了上來。

應該不會少於兩輛車,最前麵的可能是三菱越野車也可能是別的,白鬆此時此刻隻能看到車燈,還非常不清晰。

他對這裏的路況並不是很熟悉,車燈在這種環境下的作用愈發變小,他也不敢加速,隻能盡量維持。

此時他沒了時間觀念,也不太清楚要走多久能到有人煙的地方,但很現實的是,最多十秒鍾,對方就能追上來,跑到有人煙的地方也已經沒有了意義,不可能有人能替他站出來說話。

不僅如此,他的第六感告訴他,對方堵截的人一定會過來,隻是不知道來多少人、從哪裏來,如果來了的話真的就沒了活路。真是該死,要是那輛本田車沒有問題,他此時的狀態能好太多太多。

刹車,白鬆拔出自己帶的武器,準備背水一戰。不管對方有多少長槍短炮,幹他們!

如果一定要死,那就死在前進的道路上。

這個瞬間,白鬆突然豪氣衝天,再也不糾結一二三,而是找了個樹後待著,衝著遠處的汽車就發動了進攻,而且這個狀態下他的精度居然也有了提升!

後麵的汽車哪裏想到前麵的人也帶了武器,緊急刹車,準備作戰,司機可都是怕死的,要知道他們的前擋風玻璃也挨了一下,已經被貫穿,隻不過沒人受傷。

前車猛然刹車,後麵的車直接追尾,但好在都有護杠,問題不大,一共四輛車立刻停了下來,幾個人都躲在了樹後,準備和白鬆來一波對攻。

不進攻了?

白鬆有些納悶,按理說對麵應該開車衝他啊!

對方占據著絕對的武器和人數優勢,直接衝上來,也許會死幾個,但是白鬆肯定完蛋了啊!

一瞬間,白鬆明白了,對方都是怕死的!尤其是司機,絕對不想無緣無故地死掉,所以采取了最穩妥的方式。

白鬆本來說怕波及汽車,但此時對方已經把火力傾卸到樹林那裏,他就貓腰跑到了車子旁,打開後座的門,看了眼桑圭的情況。

腿部貫穿,有布綁著但是沒有綁好,應該是傷及動脈,流血不止,從這裏的血量來看,失血起碼500cc,甚至可能有1000cc。

白鬆直接把沒有綁好的布綁得很緊,壓迫血管停止流血。這樣時間久了小腿可能會壞死,但是人能活!

之前天華港口事故的時候,白鬆去救趙晗的父親趙支隊的時候,就有一位警察雙腿後來被截肢,但能保住命比什麽都強!

接著,白鬆關上車門,跑到車前,也不顧手受傷,拚盡了全身的力氣,想把前擋風玻璃給扯下來,卻怎麽也扯不掉。主駕駛這一側倒是扯下來了,副駕駛那一側因為之前他踢了一半就放棄了,扯下來太費勁了,隻能先折在副駕駛那邊,這樣視野也是好了太多。

這個時候對方感覺白鬆這邊的樹林沒聲音了,就想過來看看是不是已經把人打死了,白鬆知道對方即將有動作,就瞄準了又來了幾下。

這一下對方又不出來了,但是全都衝著車子打了過來。

事不宜遲,趁著下雨,跑。

白鬆再次啟動車子,跑,他已經沒了彈藥!

追兵、車玻璃、桑圭的傷,三大心腹大患已去其二,白鬆此時什麽也不怕了,接下來就是比拚車技的時候了,雨再大又如何?

任爾風吹雨打、我自巋然不動!

雨再大,都不能讓白鬆徹底閉眼,他眯著眼睛,雨滴直接打在眼睛上白鬆最多就眨一下,他始終保持著很快的車速,後麵的人越來越遠。

看到白鬆把車開走,後麵才重新啟動車子開始追,前車因為玻璃受損,這個司機耍了個心眼,不想第一個上,說視野不好,於是第二輛車衝到了最前麵。

這樣一來,又給了白鬆至少半分鍾的時間差,他冒著風雨,車速開到80以上,起碼三四公裏是不會被追上了。

如果說這是闖關,到這一刻,9成的關卡已經闖過了,就剩下了最後一個關卡,敵人的盟友。

白鬆到現在都不清楚這些人到底是幹啥的,也不知道盟友有什麽,但是他這會兒隻能熟悉一條道路,即便想繞路,也得離開目前的這條路才行。

雨水劈裏啪啦地打在了臉上,白鬆死咬著牙。

時速八十是什麽概念?

九級風。

我們小時候學過風的等級,還有一個順口溜,零級無風煙直上,一級看煙辨方向……八級風可以吹倒一些不結實的樹木,九級風就能把劣質房屋吹毀!

時速八十的時候,如果把頭伸出去,根本就睜不開眼睛(切勿嚐試),更不要說這種下雨的時候,白鬆的臉上早就都是血,不知道被多少小沙子、樹葉襲打,更不要說一些樹枝。

他緊咬著牙齒,心中還在保持著慶幸,幸好這是熱帶!幸好這個雨水不是冰雨!

如果是冰雨,這樣的時速他會在很短的時間內失溫而死,這絕對不是誇張的說法!

保持著這樣的熱忱,白鬆沒有減速,遇彎拐彎,遇橋過橋,繞了好幾個彎道,車子再怎麽顛簸,都沒有減速,除了向前就是向前。

一隻手抓著方向盤,另一隻手在眼睛前麵略作遮擋,白鬆就這麽一直開,一直開,終於,他看到了路燈。

在X地,路燈代表著文明,真正意義上的文明,但是這卻不是白鬆熟悉的路段,他走錯路了。

按照白鬆本來的估計,他應該要走另外一條路,直奔安全區,但是這條路卻並不是走向那邊的路。

之前的路是爛水泥路,這裏是瀝青硬化路麵,這意味著雨水裏不會有樹枝和砂石,白鬆再次提了提車速,接著往前跑。

他大概明白了,他能跑到現在,運氣絕對重要,估計那裏的人猜到了白鬆要走那條路,有人在那邊堵著,但是白鬆陰差陽錯走錯了。這種視線和路況,他能開出來實屬不易,說實話,想走對反而困難。

就這樣堅持著開了五分鍾,白鬆才知道這是哪裏,他已經徹底走錯了方向,再往回走起碼還要半個小時。

他的身體也已經堅持到了極限,雨水再怎麽不涼,這個風力下也像是低溫的尖刀,他體溫流失厲害,而且身上各種各樣的劃傷,隻是沒有注意到。

他開始減速,把車速降低到40左右,把身上沾著的樹枝、樹葉等一一拿掉,開始檢查自己的身體。

相當於六級風強度的氣流此時就像是撓癢癢一樣,車裏麵已經進了不少水,好在這個破車漏水,倒是沒有積存,全都流了出去,隻是到處都是濕的。

經曆了這麽久的折騰,女孩還是沒醒,桑圭因為失血嚴重也沒有醒來,但還有呼吸,這讓白鬆心中大定,至於桑圭的小腿,就隻能聽天由命。

他拿出自己的通訊設備,這是防水的,想嚐試聯係王華東,結果聯係不上。

也不知道為什麽,聯係不上王華東。

白鬆是了解華東的,這個時候王華東不可能在睡覺,也不可能不理白鬆,那麽一定是遇到麻煩了。

而王華東之前已經進了安全區,遇到麻煩的話,一定是出來救白鬆才會遇到。

這可能是白鬆沒有遇到追兵的第二個原因!

麻煩了!

白鬆心又涼了半截,想道今天晚上遇到的事情,從峰穀到峰值再跌落峰穀,不知道有多少次。

如果因為自己的問題,把王華東給害了,那麽今晚的行動別說失敗,這簡直是……無法用詞語來形容。

此時路上逐漸能看到車子了,因為下雨,所有車的視線都不太好,開的也都不快,倒是沒多少車注意到白鬆的車子沒有前後擋風玻璃,但白鬆知道這不是好事,因為他不知道這裏有多少人是敵人的眼線,他既然已經知道這是哪裏,對路就是比較熟悉的,他直接離開了這條大路,轉向了旁邊的小路。

不能停,這裏雖然有醫院,但是不夠安全,這裏的醫院那絕對是不行的,他不得不開始聯係其他人。這能給其他人增加暴露的風險,但此時他真的是強弩之末了。

聯係的是桑圭的隊友。

桑圭的隊友叫薛偉民,其實今天一直也在備戰狀態,但是他像個無頭蒼蠅一樣絲毫沒有辦法,白鬆聯係他是最安全的。

薛偉民接到電話後非常激動,卻依然理智:“咱們的通話不安全,你不要直接說位置。”

“我知道”,白鬆聲音有些啞:“3號地方等我們,我們需要一輛車,這趟你就算暴露了,我不管你們之前是什麽任務,提前結束任務,等新人來吧。”

“收到,我盡快。”薛偉民沒有多說一句話,立刻開始執行。

白鬆說的3號地點,是之前大家一起約定好的坐標點,就用於這種環境下說話,他現在的情況堅持到那個地方問題不大,隻要薛偉民能夠按時在那裏準備好車子,而且他自己也是保持很健康的狀態,接下來的路途就安穩了。

開了幾分鍾,一路上都很順利,白鬆突然接到了王華東的電話,瞬間大喜過望!

隻要王華東沒事,那麽截止到現在來說,任務就已經完成了!

“你在哪?”王華東那邊像是受了傷,但是中氣還是比較足。

“我已經快不行了,但是聯係上了你的那個隊友薛偉民,正在前往3號地點。”白鬆道。

“別去”,王華東立刻道。

“好”,白鬆聽聞之後,立刻開始切換路線,準備在前麵的路口換路。

“老薛可能有問題。”王華東道:“我隻是說可能。”

“你的意思是,你被跟蹤,你有些暴露的可能,是這個原因?”白鬆反問道。

“是”,王華東道:“但我不是就認為他一定有問題,我這次的活動都開始避開他,反正你避開最好。我剛剛按照你的定位去找你,結果遇到了有問題的車輛,發生了衝突。好在我沒什麽事。”

“你自己一個人?”白鬆很是擔心。

“不,我雇傭了幾個人。”王華東道:“找你的那個線人司機安排的人,都是好手。你留在這裏的這個司機,還是沒白留!要不是他們幾個,剛剛根本解決不掉其他人。你就往安全區方向跑,我這裏能看到你的位置,我去接你們。”

“不,你帶著司機等人回去,我自己開回去。”白鬆沉思了一陣子,歎了口氣,說道。

“好”,王華東聽到了白鬆的話,表示了同意,他明白白鬆是什麽意思。

司機是可以信任的,但信任的程度不一樣。王華東和白鬆沒有在一起的時候,司機是值得信任的,但是兩個人匯合了就不好說了,司機萬一反戈,連個報信的人都沒有。

目前來說司機不可能反戈,如果反戈他以後再也不可能回國。但是如果匯合之後,司機起了歹心,這件事隻會成為懸案。

人心不是經不起考驗,隻是考驗是有程度區分的,白鬆即便狀態再不好,也不能把自己置於可能的絕望之地。

薛偉民那邊大概率也沒問題,這都是自己的同誌,但此時此刻萬一有問題就是大問題,白鬆還是選擇了放棄。

以防萬一。白鬆是個很謹慎的人,他知道哪些兄弟是可以過命,哪些人隻是朋友。在這個節骨眼上,他不想再有任何的節外生枝。

得知王華東沒啥事,白鬆感覺自己又有精神了,不就是半小時的車程嗎?

開,我自己沒問題!

剛剛打不通王華東電話的時候,白鬆整個人都有些塌,現在,又有了強心針!

這是白鬆最艱難的一次,他懷疑自己的眼睛已經受了傷,雙眼都有些模糊,雨還在下,極差的身體狀態之下,是一顆堅定的內心。

後座上有他的任務目標,有他的兄弟戰友,他的任務就是把這倆人帶回去!

他雙臂的肌肉因為冷已經開始**,車子卻越開越穩,也不知道是從什麽地方來的力氣。回去的路線依然了然於胸,白鬆開得不快,也快不起來,估計還要半小時才能回去。

這個時候,他心裏麵根本就沒有思考會不會再被發現,也沒思考自己會不會有危險,更不會去想別的事,他想的就是,再開一陣子,接著向前走。

大概過了半小時,也可能是過了半個世紀,白鬆都不清楚,一路上車裏麵的電子元件都被水淋壞了一些,車子的故障燈亮起了好幾個,但發動機依然在正常運轉,老式的機械機構和內燃機依然穩定發揮,到最後也沒給白鬆掉鏈子。

終於,“安全區”近在眼前,白鬆看到了門口打著傘的醫護人員,看到了王華東,看到了王華東身後的司機,甚至看到了司機臉上真的有些焦急的表情。

不知道為啥,他這一刻眼神非常好,此刻他頗感欣慰。

到了門口,白鬆左右手和左右腳同時操作,似乎是肌肉記憶。離合、刹車、握方向盤、熄火、手刹,一氣嗬成。

任務,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