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鬆也確實是進入了一種無欲無求的境界了。

他現在,人生贏家,有什麽所求呢?父母健康、夫妻感情好、工作有成就感,最關鍵的是父母也還年輕、不催娃。

工作到了現在這個境界,追求的東西就開始發生了變化。

他現在就好像戰爭已經徹底勝利後的年輕校官。戰爭結束了,將級軍官已經功勳滿身、一生榮耀了,而校官們很多就失去了追求。

是脫下軍裝去闖**江湖,還是安穩度過未來的五十年?人總是喜歡向往上一層的生活,但是永遠也不明白上麵的人所麵對的煩惱,隻會毫不負責的YY一句:“要給我什麽什麽,讓我什麽什麽我也願意啊。”

白鬆現在卡在了X、Y這個案子裏,對其他的案件也沒太大的興趣。實際上,現如今多地的公安都能達到命案必破的程度,即便破不了也是嫌疑人殺完人後過了很久才被發現,以至於嫌疑人已經跑遠了那種,需要白鬆等人過去的機會越來越少。

科技在進步和普及,監控也越來越密集,盜竊、詐騙等案件偵破率還不是很高,但是命案要案破案率是真的很高,白鬆回來這幾個月,一次都沒有出去過。

……

下班之後,白鬆去找了田根。

為什麽人需要生娃呢?

其實年輕人是不需要娃的,畢竟有了娃幾乎要放棄自己一切喜歡的東西,所有的私人時間都被占用,可以說已經在一定程度上被“殺死”。但是大部分中年人需要孩子,因為日複一日重複且無趣的人生隻能看到終點,卻看不到來處。

少數過得很爽、小資、身體健康、學曆較高的中年人不太需要孩子,但是這部分還是少數。大部分普通人當生活失去了新鮮感、基本上沒有上升渠道的時候,有個孩子給你創造一些麻煩和期待是有趣的。孩子們對一切都有著新奇的向往,有了孩子中年人才會去動物園、遊樂場,看孩子開心自己也開心。

來找田根就是一件挺開心的事情,田根現在學習狀態一直很好,屬於不用操心的“別人家的孩子”,一天到晚就是讀書。白鬆不在的這段日子裏,欣橋過來給他買了很多書。

“你已經開始學方差了?”白鬆到了田根的住處,看著田根的書,頻頻皺眉,這些知識點他都快忘了,如果白鬆沒記錯的話,這是高一的知識點。

“嗯”,田根目光清澈:“我們老師給我講的,我基本上能聽懂。”

“別累壞了就是”,白鬆看著田根:“最近有沒有遇到什麽困難啊?”

“沒有,我們老師可喜歡我了,說要培養我參加IMO。”田根眼裏充滿著渴望。

“這麽厲害呢?”白鬆倒是真的有些愣,他知道現在給田根找的老師挺不錯的,但是沒想到這個老師這麽有野心。

IMO以前很多人不知道,最近韋神火了之後很多人才知道是啥,簡單地說就是國際中學生數學奧賽,參賽者必須在比賽時未滿20歲,且不能有任何比中學程度更高的學曆,參加IMO的次數不限。

一般來說,18、19歲的比較有優勢,但數學是神的領域,比如說韋神就是高一時期入選數學奧林匹克國家集訓隊,16歲、17歲連續參加了兩次IMO,在西班牙和德國均拿到了滿分,金牌第一名。到了高三,韋神壓根就沒去。

“我……”田根被白鬆看得有些沒信心,少年嘛,自然是什麽都不怕的。

“這是好事啊”,白鬆喜出望外:“人有個非常明確的目標是好事。其實你們這些走在數學這條路的人,如果你足夠優秀,那你真的很幸福,因為一直有東西可以研究,數學是沒有止境的。”

“嗯!”田根用力地點了點頭。

“你現在最幸福了,不需要有什麽壓力,我們對你有信心!”白總再次鼓勵道。

“我……我確實很喜歡數學”,田根不知道是不是發現了什麽,看了眼白鬆:“嗯……其實,不光是數學,各行各業也都沒有止境的。”

“嗯”,白鬆微微一笑,心中卻有了些觸動。

是啊,各行各業,哪裏有盡頭?

就不要說整個警察這樣的職業,就單獨拿出來緝毐警察來說,現在每年都會有新的未進入管製的藥物出現,而法律不可能提前在名錄裏收錄新東西,就單純這個,就值得研究一輩子。

繼續和田根交流了一陣子,給他講了很多東西,白鬆才離開了這裏。

因為已經到了夏天,今天外麵有些淅瀝瀝的中雨,白鬆打著傘,回憶著田根的話,自己也逐漸心境光明了起來。

目前還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做!

正走著路,白鬆的手機突然響了,一看居然是趙晗的。

自從趙支隊犧牲之後,趙晗就調到了新港分局那邊,曾經的小萌新已經成了一棵大樹,早就已經升了副大隊長。

“誒?”白鬆接到電話之後,很是高興:“啥事啊趙晗,怎麽突然給我打電話了。”

“沒啥事就不能聯係你了?”趙晗笑道。

“那不是,就是知道趙大隊長日理萬機,無事不登三寶殿。”白鬆也是和趙晗太熟悉了,調侃道。

他和趙晗確實很久沒聯係了,但是心中自然是一直掛念著這個曾經的小弟。

“今年5月15號,世界智能大會在這邊召開,那段時間市局有幾個專案組,把我抽調了過來,這一待就是3個月,我這都快回去了。”趙晗笑道:“我在這邊聽說你們局裏在統計命案情況,然後我問了馬東來總隊長,他說是你在要,我就上了點心。全國這麽多案子,你肯定看不過來,但是天華市的幾十起我還是能看過來的。今年年初有個案子,我覺得有問題,今天我剛剛發現的,想和你聊聊。”

“有問題的案子?”白鬆一聽,立刻站住了,看了看四周沒人,問道:“你說說怎麽回事。”

“死者是個年輕人,被人酒後肇事撞死的,案子本身沒問題,但是以我的辦案經驗,大白天的,酒駕很難撞死男性年輕人,而且白天喝酒的也少。於是我去查了查這個案子的背景,發現這個人居然和給咱們市局捐車的那個鄭彥武有關係。他倆兩年前有過通話記錄,這就很有問題了,於是我第一時間就想著給你打電話。”趙晗道。

“章小天?”白鬆聲音有點大,他確實沒有看到這個案子!

“對,就這個名字。”趙晗立刻道。

“死了?????”白鬆喃喃。

本來酒駕肇事的案子就算是過失致人死亡,這種案子比凶殺案還要多,白鬆根本看不過來。

自從2011年冬天在九河橋見了一麵,白鬆就沒見過這個章小天。去年結婚的時候,還聽鄭彥武聊了幾句,這就死了?

白鬆的眼睛,逐漸淩厲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