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白鬆之前所說,這種買凶撞死人的案子,並不高級,致命漏洞就在於司機能抓住。

當然,這種案子司機也可以逃逸,但是之前說了,逃逸就能判到七年……逃逸之後被撞的人再死亡能判到十五年……

司機本來是咬死了不說,但是麵對槍斃這樣直接的威脅,作為普通人,他怕了。

林楓的情況都已經被警察掌握了,剩下的還有什麽可以隱藏的?不說?不說能扛住嗎?

這個事和白鬆考慮的沒啥區別,就是林楓幹的,林楓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找到了背負賭債的司機,給了開出了100萬的高價,現金。

司機是根本就不明白撞死人要賠償多少錢的,但是即便明白,他也不想賠,他家是農村的,除了那輛已經撞爛的破車,就沒有什麽可以執行的財產,就算是欠一個億又如何?還是這100萬更香!

“當時你是怎麽獲得對方位置的?”白鬆問道。

“他給了我一個聯絡器,過會兒就告訴我那個人走到哪裏了,那個人應該是從菜市場出來,我就開車往那邊走,算著時間,然後看到了他,就直接撞了上去。”司機解釋道。

“你說的聯絡器在什麽地方?”白鬆道。

“我撞在樹上之後,車子的前麵被撞爛,這種麵包車也不耐撞,駕駛室也都爛了,我就把那個東西塞到了駕駛倉裏麵,警察也沒發現。”司機道。

“這麽簡單?”白鬆知道這輛車還在交警隊擱著,一直都沒動。

這輛車屬於涉案物品,現在死者家屬還要起訴司機要錢,車子屬於司機的財物,哪怕再不值錢,哪怕隻是廢鐵價,交警也不能給人家賣了,更不可能去維修。至於說警察沒發現,這也其實算正常,畢竟這種案子警方一般也不會拆解車輛。

司機既然這麽說,應該不會騙人,因為比較容易驗證。

“隻靠一個聯絡器,就能這麽準?”白鬆再次問道。

“我是聽指揮的”,司機想了想,歎了口氣。

“不對,指揮也很難這麽準,你從吃飯的地方過來,有好幾個紅綠燈,這很難計算得如此準確,尤其是你這個車子並不是什麽操控好的車子,稍有差池就撞不到”,白鬆道:“要麽還有別人參與,比如說路上攔一攔你要撞的人,要麽就是有人故意在路上推了這個人一把。但是,我也看了當時調取的監控,沒有人推他,隻是時間湊巧。那麽,你們這裏麵最起碼還有一個人參與了,是誰?”

“沒有人了”,司機顯得有些慌亂。

“你慌什麽?”白鬆麵露安慰之色:“不用擔心,你兒子最多是從犯而已。”

“從犯……”司機砸巴了一兩秒鍾,猛地抬起頭:“我兒子沒參與這個案子!”

“我看了看,你老婆是個很普通的婦人,你兒子也不是什麽聰明鬼,但這種事你老婆估計做不好,隻能你兒子來。路上有交通監控,路邊可沒有,需要一個人在路邊攔一攔你要撞的人,這樣才能把時間對好,而攔住的人可能要攔幾十秒到幾分鍾不等,也就需要問問路,甚至是聊聊天,這不是你老婆能做到的事情,不是你兒子,還能有誰?”白鬆推理道。

司機的兒子也不是啥好孩子,就衝現在花錢這個樣子,就大概率已經是知道家裏有錢了,但實際上,他不應該知道。

一般來說,家裏這種情況弄到了一筆錢,就應該還完債、藏起來,或者少量給兒子。這樣的窮人家庭,這真的是“拿命”換來的錢,都知道攢著,給兒子瞎禍禍是不正常的。

所以,兒子大概率知情,考慮到這個案子的特殊性,為了保證時間精準,就是需要一個人在路邊攔章小天,而林楓在天華市又不認識那麽多人,所以肯定是“委托”這一家人幹。

別看林楓以前在天華市待著,但是他當年作為攝影師,並不認識多少“社會人”,而且六七年不怎麽回來,自然是也沒了那麽多關係。

“我兒子什麽都不知道!”司機知道警察懷疑兒子,一旦審問兒子就肯定露餡,這句話就算是招了。

“我看了一下,高中生,未成年,故意殺人罪的從犯,這個肯定槍斃不了,但是牢獄之災是躲不開的了,你們做這樣的事情,就應該有這樣的準備!”白鬆哼了一聲。

司機還想狡辯,白鬆沒有給什麽機會,案子該知道的都差不多知道了,剩下的就是找到司機的老婆孩子,把剩下的錢再找到。

有司機和司機兒子兩個同案犯作為證人,林楓怎麽也躲不掉。

正如白鬆之前所想,這個司機不過是個普通人,隻要能知道林楓這個人,拿著林楓的照片過來審訊,任何一個合格的刑警都能把問題問清楚,更何況白鬆。隻不過白鬆辦案邏輯性更強一些,他早就猜到這個案子應該還有一個人,現在已經算是可以結案了。

……

調查林楓的資產情況,也是很快就有了結果。

白鬆等人提訊,壓根就沒取筆錄,隻是保存了訊問的錄像。司機這邊以及司機兒子的詳細筆錄,直接交給這邊的辦案機關即可,白鬆他們沒時間做這些雜事。

林楓現在在天華市有兩處房產,在瓊省也有一處房產。從他的工資流水上看,鄭彥武在幾年前一個月會給他5萬元的費用,四年前漲到了6.5萬,然後至今沒有再漲過。

在2011年那會兒,一個月5萬絕對不是小數目,而且這還是公費旅遊的好差事,而後來林楓的身份從攝影老師變成助手,想漲工資也是比較困難的事情。

說起來,如果林楓一直沉迷於攝影,技術不斷提高,且不說工資可以很高,說不定早已經成了國內外知名的攝影師,到時候哪裏還缺錢?

這樣的薪資雖然高,但是與林楓的日常消費依然不符,林楓在天華市2017年購置了一套價值670萬的房產,全款,而且他日常消費非常高,與此對應的是,他有多次“存現”和使用現金的行為。

比如說,他在瓊省買的房子,根據調查,就是全款現金購買。

他的收入絕對不允許他這樣,白鬆也並不認為鄭彥武會給他各種高額的小費。

很多人以為靠近有錢人就能暴富,其實有錢人花錢的時候,隻是舍得,卻不是瞎花。有錢人舍得花很多錢雇傭幾個菲傭,卻不會隨意打賞朋友幾十萬,這是兩碼事。

林楓現在還在國內,夏天最美的地方之一,莫過於臧區。臧區有著全世界獨領**的雪山風景,諸如南迦巴瓦峰、梅裏雪山這樣的聖山,並不是每次去都有機會看到山頂的,所以很多攝影師每年夏天都過來,隻為了那一瞬間。

為了拍攝一個滿意的作品,可能需要幾年的時間和等待時機,這也是攝影師的宿命:記錄最美好的一刻。

“林楓拿到的黑錢比我想象的要多很多”,白鬆聽到這個調查結果後:“起碼在千萬這個層級。不過也是,幾十萬也不可能對他形成**。隻是,林楓到底有什麽用,居然能拿到這麽多錢?他不值這個價啊!”

“你說的還真的是問題關鍵”,柳書元道:“我雖然對這個林楓不是多麽了解,但是從現有的賬麵上的情況來看,他絕對不具備任何值錢的特質。要知道這些後麵的資方可不是傻子,投入這麽多能有什麽用呢?對付你?不可能啊,對付你……不值當啊……”

“所以問題的關鍵就在於,討論白鬆到底值錢不值錢和林楓到底值錢不值錢,對嗎?”王亮覺得有些無語。

“確切的說,沒啥可討論的,他倆都不那麽值錢……額,白鬆稍微好一點。”柳書元摸了摸腦袋:“要是這麽說,事情聊到了這裏,如果為了邏輯通順,那麽這個案子最終最終,還是會和鄭彥武有關,不然說不通。白鬆,我不管你和馬總隊對鄭彥武評價多高,一定有和他相關的事情,是我們不清楚的。”

“你說的我是認可的”,白鬆道:“所以,沒第二個選擇了,不能讓臧區的朋友直接去抓林楓,我們親自去一趟,第一我要和鄭彥武好好聊聊,第二我們親自把林楓抓了吧。萬一林楓也有問題,我們還要防備著那種自殺,記得那個自殺的假空姐吧。”

“好”,王亮道:“我同意。”

“去那邊,海拔太高,我可能都不是很適應,但是我得去。除此之外,讓傑哥跟我去,他這些年臧區都去過三次了,高原適應性強一些。除此之外,為了安全起見,我會在當地找四個弟兄”,白鬆道:“我準備一下直接出發,等我好消息就是。”

“好”,柳書元倒是直接表示了同意:“不過四個人不夠,你們倆去那邊,可以多找點人。”

“行”,白鬆也點了點頭,聽人勸沒啥壞處。

這次來天華市,也不能就這麽不聲不響地走了,還需要書元在這裏處理後麵的事情,這種事交給柳書元最好不過。王亮想跟著白鬆去,不過為了大局考慮也沒去。

說實話,王亮也不想去。

有柳書元在白鬆比較放心,一個人坐著高鐵回了上京,直接把所有的事情報告給了魏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