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那巨大的黑影向著正滿腹猶疑的葉永強夫妻罩來,嚇得兩人一身冷汗。急忙抬頭看,卻原來是一架低飛的飛機在兩人頭頂上飛過。

這是一架地效飛行器,它銀色的機身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在深藍色的海麵上也特別地刺眼。它離海麵五六米的高度“嗚嗚”地鳴叫著快速地飛行,飛到不遠處,又掉轉頭飛了回來,就在不算寬闊的海麵上來回兜圈子,似乎在尋找什麽。

葉永強不免有些納悶。他昂起他的小分頭,手搭涼棚,眯縫著眼睛看著地效飛行器在剛才天空墜下不明物體的地方兜來兜去,就想:“奇怪呀!以我所學的知識,地效飛行器民用是很少的,一般都是幫助部隊登陸穿越海灘時,作支援用。而濱海市並沒有駐軍,也就不存在什麽軍事演習了!而且,也從沒聽說過民用有地效飛行器,此時,卻突然冒出架地效飛行器,還不停地搜索海麵,肯定是與剛才發生的怪事有關!”

他這樣想著的時候,一個也在附近海灘上玩耍的男子,冒冒失失地走了過來。他閉緊著嘴唇,一臉疑惑地緊張地盯視著海麵上盤旋的飛行器,用手放在額頭上,也做成遮陽涼棚。當他走近葉永強身邊時,葉永強把這個男子從頭到腳地打量著,然後轉過身去,在海灘上來回地走著,突然,葉永強停住了腳步,對走近來的那個男子用急速的聲音說道:

“聽我說,我們現在麵臨著突發事件,需要馬上有組織地行動起來。首先,要把這個姑娘送到醫院搶救。我要留在海灘上觀察、守候。所以,你得馬上用你自己的車,把姑娘送到醫院去……”

那男子一愣,看看葉永強身旁躺著的披頭散發的,黑糊糊又血淋淋如死去一樣的姑娘,再一看葉永強一副自以為是、高高在上的樣子,心裏就有些不爽。心想,自己在單位裏大小還是個頭,出來玩,怎麽還要聽你這個不明身份的人指揮?更何況,那具躺在地上血淋淋的輕輕地冒著白煙的姑娘,與其說是姑娘還不如說是屍體!怎麽看都更像市民在謠傳的妖怪!他不送醫院還用命令的語氣叫我送去醫院,他真以為我傻瓜來呢。

“你別把我當傻子耍!這是什麽姑娘?分明就是傳說中的妖怪!還一身血,你怎麽就不用你自己的車送她去醫院,卻叫我送?無非是怕沾汙糟你的車罷了。”

葉永強一聽,頓時揚起他的倒八字眉來,瞪圓了雙眼,一臉委屈與氣憤的表情,對著那男子,臉紅脖子粗地高聲說道:

“什麽妖怪呀?完完整整的一個大姑娘,硬把人家說成是妖怪,她要真的是妖怪,等下爬起來就先吸你的血。真是沒文化到了如此地步——把謠言當真,還把我當成小肚雞腸的的人!告訴你,要不是我兒子在附近失蹤了,我早就把她送醫院去,還用得著叫你送那姑娘到醫院?小兄弟,做人要有良心,似現在海灘邊的情形,說不定還會有什麽不妙的事發生呢,讓你離開其實是為你好!”

那男子悻悻道:

“小什麽兄弟,我好矮小嗎?用得著你來指揮我?笑話!我都不知你安的什麽心!明明地上躺著的就是市民們謠傳的妖怪,你還想利用我幫你把她送醫院去,你們到底是不是和她一路的,真令人值得懷疑呀!”

“你說什麽?簡直就是血口噴人!我似妖怪的同夥嗎?你敢再亂說,看我怎麽先把你收拾掉……”葉永強說著,一麵捋起衣袖,一麵圓睜著兩眼,挺起胸膛逼近去。

那男子一看形勢不妙,轉身跑了。邊跑邊留下狠話道:

“她不是妖怪是什麽?好好的天氣,怎麽說變

臉就變臉了?還烏天黑地的,又是爆炸又是閃電,跟著就跑出這麽個怪物來,你們護著她,絕對沒有好結果的……”

不料葉永強氣頭上的那句“似現在海灘邊的情形,說不定還會有什麽不妙的事發生呢”的說話卻成了真!和他吵架的男子剛轉過身去,烈日當頭的天空,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又是說翻臉就翻臉!幾乎是一刹那間,太陽不見了,烏雲遮蔽了天空,大地黑得讓人發抖。一道似有若無的神秘的藍光閃過,那架地效飛行器晃了晃機身,迅速閃出一團火焰,然後像被具大的無形的雙手撕裂作兩段,墜毀在海洋裏!

目睹著這瞬間發生的一切,海灘邊所有遊客都再次驚呆了。他們幾乎是自覺地靠攏,然後聚在了一起,都驚恐萬狀又不解地議論著,圍在海灘邊觀看地效飛行器墜毀的慘像。那個讓人人心惶惶的傳說不用誰提起,就已經自覺地占滿了人們的心間。恐怖、害怕、膽怯的表情,毫無保留地寫在了人們的臉上。

葉永強一看人們的表情,以及剛才過來的那個男子,正慌慌張張地融入到人群中,便慢慢向徐羅蘭靠近,轉過頭來對妻子輕聲說道:

“羅蘭,快,拿手機撥打一一零,就說這裏出大事了,叫他們趕快來。”

“為什麽要這樣說呢?”

“事實是如此呀!再說,以我所學的知識,等下那些人聽剛才過來的男子說有個妖怪在這裏,一定會將往日的驚恐化作憤怒,要發泄到躺在你麵前的姑娘身上的……”葉永強的話還未說完,他正站在一塊石塊上,遠遠地,就已經看見剛才來過的男子在比劃著向人們訴說著什麽,大家很快就都把目光移到這邊來了。葉永強故作鎮定地站在原地不動,泰然自若地嚼著口香糖,嘴巴卻對徐羅蘭低聲說道:

“打通電話了沒有?快點呀,遲了就出人命案的啦……”

徐羅蘭卻喃喃道:“怪啦,移動一向信號不錯的呀,現在竟然一點信號都沒有!”

“那你不用打了,趕快拿車匙把車開過來,我在此穩住他們。”

果然,事情的發展正如葉永強估計的那樣。海灘邊,人們比手劃腳地嚷嚷道:

“天呀!這一切究竟怎麽了啦?”

“可不是嗎,接連兩次出現這麽恐怖的怪現象,看來市麵上那些謠傳並不是空穴來風喔!”

“對呀,無緣無故的,天就黑得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好象有個什麽罩罩住了周圍似的。更奇怪的是,沒看到敵人,沒見槍炮射擊,飛機就在黑暗中斷裂了,爆炸了,墜毀了,嘖嘖,太深不可測了,除了鬼神、妖魔之類,還真的解釋不清楚呀!”

“其實,這算什麽呢?你們不知道罷了,要知道了,一定驚恐得不知如何是好呢!”那個見過“妖怪”曾經和葉永強吵過架的男子用一種詭異的口吻道。

人們隨即靜了下來。瞪著一雙雙驚慌失措的眼睛,等待著下文在看那男子。

那男子吞了一下口水,彎起腰來,還用手做成了喇叭狀,低沉著嗓子繼續神秘地接著說:

“剛才呀,海麵上不是墜落了一件什麽東西的嗎?你們猜是什麽來著?猜不到吧,竟然就是謠傳中的妖怪!”

“真的?怪不得這麽離奇啦,原來真的有妖怪呢。”

“妖——,還以為是什麽來呢,又是妖怪,哎,都這樣子說,其實累不累呀?”有人不信道。

“諸位,都別亂傳謠了,還是回家去吧。再這樣一而再,再麵三地傳,本來是沒有的事,也被傳得人心惶惶了。今天的

事大不了就是飛機遇上了壞天氣而出事罷了。會有相關部門來處理的,我們該做什麽就做什麽吧。”

這人說話比較有理智,一句話不僅安定了人群無端的**,還提醒了別人,說要打電話報警才對,畢竟失事的是自己國家的飛機呀。

很顯然,電話是打不通的,有些人又開始忐忑不安起來。那個說有妖怪的男子就冷笑道:

“我說,現在這種情況,怎麽可能打得通電話呢?隻怕回去的路也走不出去呢。我說的話大家不信,但妖怪離我們並不遠,就昏倒在尖沙嘴那對夫妻的身旁,你們可以走過去看看的呀!可恨的是,我說要弄死妖怪,那對夫妻卻不肯,還要送醫院搶救呢!”

那男子的說話聲越來越憤慨。隻感染得人們又迷惑起來。有人瞪大了恐懼的雙眼,默默地聽著人心惶惶的議論,看著事態如何發展;有人淒愴地歎了一口氣,悲觀失望地搖搖頭;有人則意味深長地說:“嘿,都說不能發展太快,這不,遭報應了!”說見過妖怪的那個男子手抖擻地急速地扣上衣服上的扣子,一副準備逃之夭夭的樣子。

海灘上,每個人的心裏都混亂不安、驚恐不定。一度在市麵上傳得太過神出鬼沒的謠言,確實曾經令到許多人嗤之以鼻,嘲諷為沒有文化的娛樂。可現在連從事科研工作、自詡文明,並且受過高等教育的人也不得不半信半疑起來。

“你說你見過妖怪,不是在嚇唬我們吧?”一個青年問那個自稱見過妖怪的男子道。

“尖沙嘴離這裏很遠嗎?你自己可以走近去看看的呀!”那男子反問道。臉上是一副不屑於與之為伍的表情。

“對,我們過去看看,要真是妖怪,絕不能讓它活著……

“對呀,過去看看。”

人們嚷嚷著,開始往尖沙嘴走去,邊走邊喊打喊殺的咒罵,後來發展到舉臂高聲喊叫口號,終於,群情鼎沸起來。

葉永強一看這陣勢,知道再扮鎮定也沒有用,趁洶湧而來的人們離自己還有一段距離,,他一下子跳下石塊,他的臉色蒼白起來,神情有些緊張,畢竟群情鼎沸的人們是沒有什麽理智的,而自己這邊又僅得一人,勢單力薄,真是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了。他彎身一把地上的姑娘抱起來,邁腿就跑。但令他想不到的是,那姑娘身沉如鐵,竟有如千鈞壓頂的感覺。才挪動得幾步,他就氣喘籲籲、大汗淋漓,他渾身被一種又恐懼又不服輸的感覺激動著,使出渾身力氣,繼續向前走去,牙齒因為出力太過而咬得發抖。他爬上碎石堆,轉頭環視一下後麵仍然緊追不舍的密密麻麻的人群,突然在離他兩步遠的右後方看見了一個青年,那青年戴著眼鏡,身上穿一件T恤,頭上冒著密密麻麻的汗珠,一邊跑近來,一邊說:

“這麽變態都有的嗎?連妖怪也要搶救?還怕它害人害得少嗎?”

葉永強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了,可他不服那小青年損傷自己。他邊走邊嘴唇哆嗦著回答道:

“你才變態呢!什麽妖怪呀?以我所學的知識,她絕對是個姑娘,是個人……”

“什麽人呀?妖怪就是妖怪啦!大不了是隻女妖怪罷了。即使是女妖也不值得救呀!你不致於連異性妖怪也狂戀吧?”那近在咫尺的青年說著,已夠手長能拉扯葉永強背著的姑娘了,就伸手過來,要拉住葉永強不準走。

可是,就在這時候,在兩人的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尖銳刺耳的響聲。不僅是兩人停了下來,連追在後麵的人群也一下子靜下來了。大家瞪大了雙眼,不知所措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