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貞不屈巾幗誌

——郭隆真

她用火熱的**愛護著國家民族;和同樣以火熱的高度憎恨著當時的親日賣國賊。在五四運動中,在她一生的革命工作中,都證明她是一位堅決勇敢、不顧一切、專誠不懈的奮鬥者。

——鄧穎超《紀念我們的女烈士——郭林一》

郭隆真(1894~1931),原名淑善,曾化名林一、林逸。直隸大名(今屬河北)人。五四運動時,發起並參加天津女界愛國同誌會和覺悟社。1920年赴法國勤工儉學。1923年加入中國共產黨。1924年赴莫斯科東方大學學習。1925年回國,在北京創辦縵雲女校,主辦《婦女之友》。1930年被國民黨當局逮捕,次年在濟南英勇就義。

有誌不在年高

郭隆真出生於清末時期的封建士紳家庭,家中的一切都要遵守舊禮教的約束。在郭隆真年幼時,女性還必須裹腳。母親給她裹腳時,郭隆真抗拒地說:“我不要裹腳,裹一雙小腳,路都走不穩。”母親強迫地給郭隆真裹上雙腳。等母親轉身離開後,郭隆真就把腳上的布都撕碎。後來母親逼迫得厲害,她就逃到父親的書房裏躲起來。郭隆真的父親是個開通的人,總是幫助郭隆真反對裹腳。到最後,郭隆真甚至以絕食來表示反抗。反對裹腳抗爭,在父親的支持以及郭隆真自己的頑強鬥爭下,終於取得了勝利。

在舊禮教的約束下,郭隆真看著哥哥入學讀書,而自己隻能在家裏識字,學習《女兒經》這類宣揚女子要遵守“三從四德”之類的書籍。郭隆真讀了這些封建教條的東西,非常不滿意,便向父親提出質問:為什麽她和哥哥學習的東西差別這麽大。父親耐心地告訴她,在中國向來就是“男治外,女治內”,所以造成了所學知識的差異。郭隆真立馬給父親舉出木蘭從軍、緹縈救父等例子,說明女子同樣有治理國家、保衛國家的本領。父親對她這樣的想法高度讚揚,並同意郭隆真同哥哥一起去學知識。

1909年,15歲的郭隆真在一心想走教育救國道路的父親的支持下,創辦了元城縣第一女子小學堂。她父親親自寫了匾額“元城縣第一女子小學堂”掛在門前,並貼出“中華民國告成,全國教育實行,男女一律平等,女子上學光榮,咱鎮成立女學,專為女子啟蒙,無論回漢學生,來學一律歡迎”的告示。學校的一切經費都由郭隆真家來出,郭隆真義務擔任教員。在她的努力下,學堂招收了20多名學生。學堂不僅教授新課本,還帶領學員反抗封建教條。同年,一位較開明的直隸學台到元城縣檢查教育,發現這所未經官方承認的學校辦得很有成績,大加讚賞,給予郭隆真“特別嘉獎”。同時還將該校遷往縣城,命名為“紅石橋女子高小”,後改為大名縣第一女子高等小學校。

1913年,19歲的郭隆真考入天津直隸第一女子師範學校。這所學校中的女學生大多是城市裏的姑娘,像郭隆真這樣農村來的屈指可數。但是郭隆真並不自卑,反而更加刻苦努力。在學校裏,郭隆真結識了劉清揚、鄧穎超,她們經常在一起閱讀進步書籍,探討國家大事。

1917年,郭隆真收到哥哥寫給她的“母親病危”的急信,郭隆真趕忙收拾行李趕回家中。當郭隆真回到家中時,發現母親和哥哥都在客廳迎接她的回來。母親健健康康地站在那裏。郭隆真頓時明白了,一定又是楊家過來催婚了。

原來在郭隆真13歲那年,就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把她許配給一戶姓楊的富人家。楊家家業很大,有房、有地、有財產,並且未婚夫還是個獨生子,隻不過比郭隆真小六七歲。男方家要求盡早結婚,讓郭隆真早點嫁過來幫助夫家料理家務。郭隆真從一開始就不同意這門親事,但是在那個封建時代,訂婚之後,想要解除婚約是不可能的事情。郭隆真那時正在上學,她以不能輟學為理由,要求推遲婚期。婆家因為兒子尚且年幼,隻好同意郭隆真畢業以後回來結婚。

在郭隆真父親去世後,男方一直催促婚事,母親隻好把郭隆真叫回來。郭隆真看著母親頭上的白發,知道父親的離開對她打擊已經很大了,現在男方家又開始催婚。郭隆真為了給家裏解脫責任,假裝答應了男方的要求。

結婚當天,郭隆真並沒有像傳統新娘子那樣鳳冠霞帔的,她仍舊穿著學生裝,也不化妝。來到男方家中後,郭隆真立馬向前來道賀的客人們演講起來。她首先控訴了封建社會這

種包辦婚姻的不合理,接著宣揚了男女自由戀愛的新思想。郭隆真把一場封建結婚儀式變成了一個宣傳婦女解放、婚姻自由的講堂。楊家當即解除了這場婚姻。第二天,郭隆真重新回到學校,繼續自己的求學之路。

積極參加愛國運動

1919年5月4日,北京爆發了五四愛國運動。消息很快傳到天津,郭隆真馬上召集天津直隸北洋第一女子師範學校中的積極分子鄧穎超、張若名、鄭季清等人,於5月5日晚上召開會議,研究如何團結天津婦女進行愛國活動。次日下午,郭隆真等人又主持召開各班代表會議,會議上郭隆真慷慨激昂地痛斥巴黎和會上中國所受的恥辱,呼籲大家行動起來完成救國救民的大業。還提出“愛國不分男女,救國不能後人”的口號和組織婦女愛國團體的建議。她鏗鏘有力的演講,激發了同學們的熱情,使得原本平靜的校園,頓時變得沸騰起來了。

會議結束之後,郭隆真和劉清揚等積極行動起來。她們四處奔走,很快聯絡了中西女中、普育女學、貞淑等高等女學校的女同學和一些小學教師,還有一部分家庭婦女,約定團結起來,共同奮鬥。她們於5月25日在東門裏倉廒街江蘇會館開會,正式成立了“天津女界愛國同誌會”,推劉清揚為會長,郭隆真被選舉為評議委員,並擔任講演隊的隊長。

郭隆真和鄧穎超等人率領女界愛國同誌會的講演隊員們,到學校外的各個地方演講。天津的大街小巷都留下了她們的身影,有時她們甚至跑到比較偏僻的貧民區和市郊進行講演。郭隆真的講演內容不僅有五四運動的政治鬥爭,還有大量宣傳爭取婦女解放、男女自由平等,以及反對包辦婚姻等。郭隆真常常深入到居民中去,講演得熱情奔放,生動活潑,使聽眾感動得聲淚俱下。

另外,郭隆真她們還重視文字宣傳,印發愛國傳單,出版《醒世周刊》,廣泛地向婦女及社會各界進行動員。使得“天津女界愛國同誌會”成為天津愛國運動中一股強大的力量。

在天津學聯組織的很多示威遊行中,郭隆真總是率領一批女學生前來參加,忍受著槍托、木棍的毆打,水龍頭的衝擊,她們也絕不退後一步。

8月23日,天津各界聯合會選出郭隆真、劉清揚等為代表,和唐山、山東的代表趕赴北京,聯合北京學生代表,到新華門的總統府門前請願,高呼“還我山東”、“打倒賣國賊”等口號,總統徐世昌不僅拒絕了代表們的見麵請求,還將代表們抓捕起來,關押在北京警察廳裏。

在代表們被軍警押解去警察廳的路上,他們仍舊高呼口號。市民們無不憤怒,他們尾隨在軍警的後麵,高呼聲援代表的口號,反倒讓押解隊伍變成了遊行示威的隊伍。

郭隆真在被拘禁期間,一刻沒有停止與統治者麵對麵的鬥爭。當時反動警察廳長常朗齋是回族,剛好郭隆真和另一位被逮捕的代表也是回族。常朗齋想利用這個關係拉攏她們,他命令他的小廚房,每天都給她們倆開小灶。郭隆真對於常朗齋的用意毫不理會,隻要送來的飯照樣吃,有一次她在飯菜中發現了有日本產品做的菜,馬上讓警察把飯菜端走。那個警察嬉皮笑臉地勸她吃這一次,郭隆真惱怒地走過去要推翻桌子,那個警察隻好將飯菜端走。

在郭隆真被拘禁期間,她還不忘記宣傳抗日愛國思想,在監獄裏麵常常帶頭唱愛國主義歌曲。她不止一次表現出隻要放她出去,就繼續進行愛國活動。

請願代表被捕的消息,激起了北京、天津各界人民的無比憤慨,更多的人走上街頭為營救被捕代表而鬥爭。最後在人民力量的強大壓力下,北京反動當局不得不於8月30日將郭隆真等代表全部釋放。

在天津代表返回家鄉的火車上,郭隆真和周恩來、劉清揚、張若名等人,認真地討論起北京的幾次請願鬥爭,並且總結出經驗教訓。郭隆真提出將學生組織都聯合到一起來,組成強有力的組織。9月16日,天津女界愛國同誌會的郭隆真、劉清揚等十人和天津學生聯合會的周恩來、馬駿等十人,在草廠庵天津學聯辦公室成立了覺悟社。覺悟社在當時學生運動中起到了核心作用。

出國探求真理

參加五四運動的青年們,在救國的經驗教訓中,深感肩上救國救民的責任重大,深感還需要有豐富的學識和經驗。為了充實自己的力量,當時覺悟社的一些社員正在醞釀去法國學習之事,準備赴法勤工儉學,當時隻要幾百塊錢

就能乘船到達法國,之後在那邊進工廠,邊工作邊學習。

郭隆真出國學習的心情很迫切。但這時的她已經正式和封建地主的家庭斷絕了關係,經濟上發生了困難,去法國的路費都拿不出來。最後,周圍的同學和戰友們經過多方籌措,給她準備了去法國的路費,於1920年秋天離開天津赴法留學。

郭隆真到了法國,進入雲母加工廠學習做工技術。郭隆真在雲母廠裏,被分配開機器,為雲母片打眼。每天做完工後,下班回到住處全身酸痛,但是晚上仍然堅持自學。她的生活十分艱苦,穿著樸素的衣服,每天吃的是炒洋白菜和麵包。經過一段時間的努力工作,郭隆真很快成為一名熟練工人,工資有所提高。她樂於助人,把省下的工資拿出來幫助張若名等同誌入學讀書。郭隆真這種舍己為人的優秀品質,贏得了留學法國的同學們的稱讚。後來,郭隆真進入一所女子中學,除了學習法文外,還刻苦學習馬克思主義理論。

郭隆真在法國留學期間,親身體驗到了資本家的壓迫和剝削,認識到了資本主義製度的腐朽,使其更加堅定了對馬克思主義的信仰。1923年,在巴黎裏昂大學,郭隆真經周恩來等人的介紹加入中國共產黨。1924年秋,她同李富春等人被中共旅歐支部派往蘇聯莫斯科東方大學學習。

領導工人鬥爭

1929年,郭隆真被黨組織派往東北,到滿洲省委領導下做職工運動工作。

初夏,郭隆真和她的助手李振奇假扮夫妻,住在哈爾濱中東鐵路三十六棚附近八道街29號院裏。三十六棚是哈爾濱最大的工人居住區。最初住在棚裏的都是吃大鍋飯的單身漢,後來工人們的家屬也先後來到這裏,三十六棚裏立刻熱鬧起來。工人們互相幫助,在這附近蓋了不少的土坯房。最後圍繞三十六棚形成了中國工人住宅區。

郭隆真在三十六棚中生活,可以直接接觸到工人階層,同工人們談心,了解他們的生活和工廠的情況。郭隆真利用這樣的機會由淺入深地向工人講解革命道理,宣傳馬克思主義,介紹其他地方的工人運動。許多工人喜歡聽她說話,感覺她講得通俗易懂,頭頭是道。工人們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知道了郭隆真,許多工人來到她家中和郭隆真聊天。郭隆真碰到那些可以發展的青年工人,就會耐心地將他們培養成工人運動的骨幹。

郭隆真待人熱情誠懇,經常給工人們洗衣服、補衣服。凡是來過她家的工人,不僅能夠學習到革命道理,還感受到了階級情誼和溫暖。大家都親切地叫她郭大姐。

郭隆真有了這麽深厚的群眾基礎,在上級黨組織領導下,開始領導三十六棚的工人們籌建自己的工會。郭隆真首先找到工人中的積極分子,並把他們聚集在一起商量成立自己工會的問題,向他們介紹國內各地成立工會的做法,讓他們先到各分廠做宣傳發動工作。後來,郭隆真還幫助工人們張貼布告,並且號召大家簽字報名,參加新工會。經過3天的時間,簽名者已經達到八九百人。郭隆真隨即召開全體工人大會,宣告新工會成立,取名為“三十六棚總工廠(工人)委員會”。機器分廠青年工人張明德當選為主席。

當時的滿洲省委書記劉少奇在給中央的報告裏表揚郭隆真是“在工作上最積極,在政治上又是很正確的好幹部”。在省委召開的全滿工人運動工作會議上,她被邀請進行專題經驗介紹。她還被選為滿洲省委委員,擔任了職工運動委員會書記,挑起了領導東北工人運動的重擔。

1930年,山東青島的黨組織遭破壞。6月,黨中央派郭隆真前往青島任山東省委委員,青島市委常委、宣傳部長,負責重組黨組織,參加中共山東省委的領導工作,任省委婦委書記。經過郭隆真等同誌的努力,不僅重建了黨組織,而且還連續發動了幾次罷工。先後創辦了《紅旗報》、《海黨報》等革命報刊。

1930年底,郭隆真不幸在青島被捕。次年,郭隆真被解往濟南,國民黨山東省政府主席韓複榘親自審訊她。在審訊中,郭隆真被施以各種殘酷毒刑,但她始終咬緊牙關,不吭一聲。到最後,敵人沒有得到郭隆真半點口供。

1931年5月4日淩晨,郭隆真被提出監獄押往濟南千佛山下的刑場。一路上,郭隆真高唱《國際歌》,高喊口號,“革命勝利萬歲”,“無產階級革命成功萬歲”。隨著一聲槍響,郭隆真倒在血泊中,英勇地獻出了她寶貴的生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