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把一個登記為死人的人帶回警局,這意味著大量的書麵文件,電腦檔案,劉隊長要挨訓,我和關鵬更慘了。總不能給民政,檔案各個部門打個電話說把那個人的狀態從死亡該回到活著。然後找家屬,單位給死人恢複地位,安排工作,把已經領的保險金退回去吧。

我也不想把陳河送到科研單位或者博物館,單是想象著別人拿著各種器械,藥劑來測試他,把他的頭一次一次取下來放回去,我就覺得胃液翻騰地厲害。

“張媛經受了那麽多,肯定跟以前不一樣。她以為你死了,選擇關鵬也是個人意願,你不要衝動。”雖然我之前沒見過醒著的張媛,也沒見過活著的陳河,但我還是做著疏導工作,“我知道你腦子裏現在肯定還很亂,別衝動。”

陳河你的頭別亂動,我不知道他聽出了我的潛台詞沒有。

“我的意思是,她醒過來之後不再是張媛了。你明白嗎?有別的東西占著她的身子!我要找你幫忙,去拿她醒過來之後到出院那幾天的病房監控和她醫生的診斷記錄。”

“什麽個意思?”我拿出了口香糖慢慢嚼著,好給自己點時間琢磨麵前這個人到底有多不正常。

“自打我找回自己的身子。”陳河尷尬的笑了一下,笑容難看得很。“我有時候也會偷偷去看張媛,她一直昏迷著,偶爾醒過來片刻眼睛裏也認不出人來。”

直到她真正醒過來的那一天,那並不是所有人以為她醒來的時候。醫院記錄是星期二的上午11點,張媛突然醒過來,從此不再進入昏迷狀態。

但星期一晚上張媛其實醒過來一段時間,而那個時候陳河以一種很古怪的方式在她的病房。

按照陳河的解釋,他的頭可以遊走於管道之中,而他漸漸的開始喜歡上這麽

一種方式。人們其實很少抬頭看天花板,而他也一直很小心,就算偶爾有人瞥到也一定會覺得是自己看錯了。

所以張媛睜開眼的那一刻,並不知道陳河正在天花板的排氣扇裏自怨自艾,覺得他害慘了她。

張媛臉色蒼白,一臉的迷茫,她舉起手來看了看自己,在那裏發愣。好一會她舉頭四望,眼中更是迷茫。

而陳河屏住呼吸呆呆的看著張媛,那一刻眼睛裏滿是淚花,他強忍著不發出任何聲音,心裏盤算著自己怎麽能去再見張媛一麵而不要驚嚇著她。

就在這個時候張媛忽然直起了身子,伸手拿起了病床旁櫃子上的一麵小鏡子。

然後她對著鏡子“咯咯”笑了一下。

昏迷好久,剛剛醒過來的張媛,原本還是滿臉的憔悴病容,隨著這一笑她的臉上忽然充滿了生氣。她的笑容是那麽的嫵媚迷人,她的雙眸顧盼流轉,全是靈動之色。

陳河從沒見過這樣子的張媛,而且作為一個昏迷許久的病人這反應實在太過奇怪了。

“呸!”我使勁把口香糖吐了出去,飛得老遠劃了一個弧線。“主觀臆測,偷窺狂。我看你精神上也有一定的疾病。”

我重新發動起了車子,拿出手機定位起最近的精神病院位置來。

“就在那個時候,她忽然抬起頭來朝我在的位置望了一眼,我不知道她怎麽會知道我在那裏的。可她看著我這邊,輕啟朱唇,”嗬“的又笑了一聲。”陳河瞪大著眼睛看著我,眼神中全是懼意,“那一瞬間我整個頭都覺得冰涼,害怕地不行,趕緊就逃走了。”

”劉大夫?我這邊有個病患想要送院啊,嗯?不咬人的,也沒有自殺傾向,不過你知道的肯定要跑,對住院這個事肯定不大能接受。“

“你不信我,可以去調醫院的錄像和記錄。”

“砰!”一聲響,我再看過去,車門開了,陳河居然跳車跑了。

而我看到了真正駭人的一幕,陳河飛身而出的時候,身子是直愣愣那麽滾出去的,他的頭卻離開了身子在空中漂浮著。他甚至回頭望了我一眼,看著我驚呆了的樣子,他似乎露出一個歉意的表情,然後找回到了自己的身子。

他站起來拍打幾下,很快消失不見了。徒留下我五分鍾後才合攏嘴,下車重新關上了我的車門。

於是我決定去張媛曾經接受治療的醫院,雖然很難相信陳河的話,但一個飛頭蠻的後裔絕不會無端端來找我,就是為了講一個怪力亂神的故事。

已經是下午,醫院的人依舊多的可怕。排隊,拿號,排隊,掛號,排隊,問診,排隊,檢查,排隊,付錢拿藥。全白的大樓,可怕的味道,流水線一般的人群,來到醫院本身就是一個恐怖的故事。

我拿出證件,迅速表明來意,幾名護士麵麵相覷,找來了一個年紀較大的護士。

年紀較大的護士又聽我說了一遍來意之後,麵無表情點了點頭,拿起座機嘀咕了幾句,才等來一位更像是處理業務方麵的醫生。

“您好,我是牟醫生,這是廖護士長。您想了解的這位病患的主治醫生叫劉明燁,他請病假了。負責該病房的方護士,很不幸她前幾天過世了。”

“啊?”

“具體原因,我們不清楚。聽說是個人感情生活遇到些問題所以自殺了。”

“請問您有什麽法院的傳票或者公安局的調查令嗎?”牟醫生看了看我空著的雙手,推了推眼鏡,順手指了一下出口的位置給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