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遲歸的，謀著營生的，逼著生活的，不得入眠的。
張媛會把自己歸入以上皆是。日子從來不容易，近來天寒，越發難了。老板的臉色自從入秋就不怎麽好看，每次張媛都早早進了公司，又晚晚離去。她不知道這樣子的勤勉又能如何，她很明白此時懈怠的結局。
回到租的房子，正遇房東。招呼打得很熱情，平時王阿姨這麽叫著的和藹婦人，先笑再開口，“
最近聽好多人說行業不景氣。你要是緊張一定要講，晚幾天沒關係的，一點都沒關係。真真要搬，早早跟我們說一聲，我們萬萬不會扣你押金。幾年住下來有感情的。”
沒有一句不中聽的話，張媛笑著點頭。關上房門趕緊把衣服規整扔進洗衣機開始洗上，把早上留得的晚飯熱上，又簡單弄了些材料準備明天的夥食。手機響過幾次，都是簡訊。她還沒來得及看，忽然眼淚就流下來了。
來到這個城市幾年，卻還不知道什麽時候不得不離開，什麽時候能離開。
於是按開手機。
五條簡訊，三條工作，一條是男友發來的說準備好明天去麵試，一定馬到成功。還有一條是保險公司發來的，平安保險祝您感恩節期間快樂，平安感恩。
陳媛想給陳河回個笑臉和加油的表情，沒有興致，又想真聊幾句。看了看時間已經淩晨兩點多。
隻能作罷。
趕緊把洗出來的衣服放進烘幹機裏，看著衣服哐啷哐啷轉動著，發了足有一分鍾的呆。她忽然警醒，耽誤不起這個工夫。
晚飯也沒了心思吃，胡亂一口，就著說不上是能量飲料還是保健飲料又或者兼而有之的。
須得工作。
不知過了多久，似乎睡著了。那哐啷哐啷的聲音吵醒了自己。
陳媛愣了一會，哦，烘幹機。她恍惚站起，渾沒意識到房間的燈光變得昏暗好多，徑直往算是洗衣房的陽台走去。
哐啷！
忽然一聲重響，比先前的聲音大得多。好像鐵鍋鐵勺撞在一起落到地上似的，刺得頭皮發痛。陳媛一哆嗦，心裏卻想著這下樓下的住戶又要來抱怨了。
哐啷！又是那麽一聲。
壞了，這是把什麽東西混進烘幹機了嗎？
陳媛趕緊打開陽台門，摸索著開關。
啪嗒，暗黃色的燈泡亮起，光一點一點起來。
透過烘幹機的小玻璃裏麵有個物件，跟著一起旋轉著，每次落下就會有一聲哐啷。
這是什麽？！陳媛看到了，卻反應不過來。是個熟悉的，很熟悉的事物。
是個臉，是個人頭，是陳河。
然後陳河衝著她微笑了。旋轉著，哐啷一聲，呲的一聲笑。
於是人事不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