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亦天涯(十)

?李青菱醒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紀斯南像個修養極好的王子,安靜的吃著晚餐,偶爾會發出一些勺子和碗撞擊發出的聲音,卻一點也不會影響這個王子的斯文氣質,紀斯南就是這麽一個綜合體,時而像王子,時而又像個孩子,更有些時候,還有些像搞怪的小滑頭,可是每一個他,都讓她不可救藥的愛著他……?

她是什麽時候睡著的?隻記得自己在看新聞的,七點半新聞放完了以後,劇場放的是一部偶像劇,灰姑娘的經典故事,隻是於她,也沒有多大吸引,大概放了一個片頭,她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正要起身,眼睛看到了蓋在她身上的他的外套,是一件Tommy-Hilfiger的淡藍格子衫,這種顏色襯得紀斯南的皮膚更加的白皙。?

原本李青菱對於服裝品牌不是很了解,但是一次偶然的機會中了解到紀斯南喜歡這個牌子的服裝,所以每一季的新款,她都會注意。?

格子襯衫上,還殘留著他的味道,很好聞。?

隻是李青菱看到紀斯南在吃放在桌上的飯菜的時候,不由得皺了皺眉。?

“飯菜都冷了,吃了對胃不好。”她的話,輕斥中難言關心。?

“醒了?”紀斯南抬頭,完全不在意她所說的冷飯。?

“嗯,看電視的時候睡著了,我給你把這些熱一下吧,不過,你怎麽還沒有吃?我以為你會吃了晚飯回來的。”?

“那也要看是誰做的,說了要一起吃飯的,結果臨走有一個通告要上,就來得及回來,對不起,不過,你的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我還真擔心,以後我的胃被你養刁了,隻吃你做的飯。”他伸手拉了一張椅子,讓她坐下。?

“對了,你吃了嗎?”這才想到,桌上的飯菜動也沒有動,想必她也沒有吃晚飯吧,一想到這裏,紀斯南忽然有種罪惡感升起。?

然而李青菱隻是搖了搖頭,她的注意力完全被紀斯南剛才說的那句以後隻吃自己做的飯菜,縱然知道他也就是那麽一說,可是她真的開始幻想,如果有一天他心甘情願被自己照顧,或者有一天,他們之間再也沒有任何問題,終於在一起,該是一件多麽幸福的事情。?

“怎麽了?是不是生氣了?”見她不說話,紀斯南有些擔心,也難怪,等了自己那麽久沒有出現,連個電話也沒有,現在還不容易把人給等回來了,卻隻顧著自己吃,要是換了他,他也會生氣的。?

然而李青菱隻是端了那幾個菜,轉身進了半開放式廚房,因為她怕自己的心思被他看出來。?

將飯菜熱好李青菱卻是又感覺到餓了,兩個人一人一碗米飯,麵對麵而坐。?

這樣的氣氛,一對小夫妻,在一起吃著溫馨的晚餐,很有家的感覺,可是他們兩個人之間,卻又明明少了一些什麽。?

紀斯南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心理,愧疚也好,心虛也好,總之他那天總相對李青菱好一點,或者更深層的想法裏麵,還有對某些人事物的逃避。?

“多吃點,這幾天不見,瘦了。”他夾了一筷子菜,放在了她的碗裏,然後李青菱停下了吃飯的動作卻什麽都沒有說,微停之後,才在一次開始吃飯。?

屋子裏麵一下子又安靜下來,隻有電視機裏麵輕微的聲響。?

紀斯南也知道他和李青菱之間的關係,他真的不想傷害她,不想傷害一個對自己那麽好不求回報的人。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辦,不知道應該如何繼續自己和青菱之間的關係,以為去了一次日本,能夠理清自己的思路,沒想到不過是更加的混亂。?

吃晚飯,李青菱洗碗,他手裏端著一杯紅酒一邊喝一邊在廚房周圍走來走去,眼神不由得打量著李青菱,當然,他隻敢偷偷的。?

可是即便他在如何小心,如何偷偷,李青菱又怎麽會不知道呢??

“有什麽話就說吧,我聽著。”一邊刷著碗,一邊對紀斯南說,隻是她依舊背對著他,以為沒有看他的勇氣,她自然明白,現在他和紀斯南之間的關係,和他去日本之前又不一樣了,他們一度有希望在一起,不過現在來看,斯南還沒有做好決定,她不想急著讓他做決定,也害怕他說出自己的答案。?

於是,她之前說的會等他的答案,成了她現在還能在這裏的擋箭牌。?

一下子被李青菱點名,紀斯南一嚇,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心裏麵剛才組織了好久的語言,一下子都被她這句話給打亂,找不到邏輯。?

“青菱,其實你以後不需要對我這麽好的,你對我這麽好,我都不好意思了……”?

李青菱手裏的動作停了一下,大概是被他這句話說得心裏稍微疼了一下吧,然而不想讓他看出些什麽,她繼續手裏的動作,隻是,不知不覺中,用抹布洗碗的力氣,忽然變得重了。?

紀斯南不知道該怎麽說,似乎說什麽都是不合?

適的,於是似乎越說越錯。?

“我怕你對我的好,我報答不了,你是個好女孩子,長得漂亮,能力又強,溫柔,善解人意……很多有點,真的很多……”?

於是他開始誇她,可是這些誇獎在李青菱聽來,都是他不要她了。?

於是那隻碗已經很幹淨了,可是她還在洗……?

紀斯南終於走過去,以為他看到她的手紅了,他知道自己肯定說錯什麽話了,雖然不知道錯哪。?

“青菱,別洗了,已經很幹淨了,再洗,我家的碗都要被你洗破了,到時我可要你陪……”他開了玩笑,很傻瓜的玩笑,他拉過了李青菱,可是當李青菱真的回頭的時候,他才看到了她眼裏的淚花。?

盈滿了她的眼眶,隻是沒有掉下來,眼淚的主人似乎很倔強,不想讓它們奪眶而出。?

而紀斯南愣住了,李青菱這樣的表情,這樣的眼神,他第一次看見,心裏滑過了一樣從來沒有經曆過的情感,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可是不想見到她掉眼淚,卻呆頭呆腦的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我是不是快要感冒了,居然……喉嚨有點疼……”他看著她,她同樣看著自己。?

他說了傻瓜一般的話,可是她卻覺得這句話,是認識到現在,他說過的她最喜歡聽的話。於是眼神裏又滋生了一些複雜的東西,卻不曾開口,害怕開口不過是證明自己的想都不過時自己的幻想。?

“我真是個壞人,總把你弄哭,認識我這麽短的時間,快要花掉了你一輩子的眼淚了。”?

隻是這樣一句話,李青菱就好像絕了堤一般,眼淚再也控製不住掉的凶猛,隻是眼淚剛掉下來,她就急著去擦,她不想讓紀斯南可憐自己,不想把自己的眼淚當成武器。?

用在水裏麵泡的發紅的手在白皙的臉上擦著,紀斯南看在眼裏,終於看不下去。?

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裏,然後另一隻手放下酒杯,輕輕的為她擦掉了臉上的淚痕,這一過程中,李青菱眼神閃爍,不敢看他。?

紀斯南心情很複雜,他並沒有理好自己的情緒,卻不想見她哭泣。而且為什麽,這樣近的看著她,會讓他感覺到不舍?他不明白,隻是現在不能讓她這樣可憐。?

她的臉很柔軟,可是卻有些冰冷。?

她的眼睛又大又亮,可是現在蒙上了霧氣。?

像是多停留,就害怕自己沉淪辦的,紀斯南收回手,可是卻被李青菱抓住,她的眼神裏,裝了太多太多的東西,深不見底。?

她沒有說讓他吻她,沒有提出任何要求,可是自己居然被蠱惑了一般,明知道不可以,可是卻放不開,他討厭,什麽時候,自己也變得那麽卑鄙了,隻是看見那雙眼睛,控製自己似乎就成了一件很難的事情。?

直到自己的唇印上她的,他才覺得心裏好受一些,感受到她柔軟溫熱的溫度,他才覺得心裏終於真的平靜了好多好多。?

貪戀,隻是一秒鍾的決定,而此刻他居然什麽都無法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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