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歲月.細水長流

即使過去很多年,以為被忘記的從前忽然之間被一瞬間的錯覺勾起,沒有一點點防備,束手無措的讓人覺得很難過。餘梔還是會記得高中畢業典禮的那天,其實自己並沒有刻意的遺忘,隻是清楚的記得每一個細節。

那天同學的笑聲很好聽,白芷穿了件顯得她身材很棒的禮服,她是當晚的主持人。整場看了多少個表演餘梔記不清了,好像每個人都很快樂,完全忘了還有十幾分鍾就要分別的事實。餘梔想要記住每個人的樣子,盡管她還叫不出大部分人的名字,未來也不一定會再相遇,可不知道為什麽,餘梔不想忘記他們。

當時已經是盛夏了,冷氣打的很足,就像現在這樣,餘梔坐在台下摸著自己胳膊上凸起的細小顆粒。恍惚的出神讓餘梔很憂傷,這種感覺一上來餘梔就知道自己控製不住情緒了。

台上的白芷笑起來就像朵盛開的梔子花,跟她的名字一樣,讓人感覺清新脫俗。她一如既往的自信,這種氣質是與生俱來的。餘梔真希望她可以一直這樣笑下去,願所有的美好都能夠降臨在她的頭上,沒心沒肺總比自己多愁善感要好。

何青黛出來的時候,餘梔被她的美麗驚豔到了。她本身就是個美人胚子,加上抹胸的魚尾婚紗,露出的鎖骨上彎曲的銀鏈,襯得她更加光彩照人。餘梔竟然沒有想起過去與何青黛的種種矛盾,她真心的希望何青黛可以得到幸福,也願白晟不要再負她,雖然何青黛有很多的小缺點,但總之而言她還是個不錯的好姑娘。

畢竟沒有人願意無條件的去愛你,餘梔做不到,何青黛做到了。與她相比,餘梔站在白晟麵前時,是卑微的。

“餘梔。”

“昂?”餘梔回過頭,蕭航一臉認真的看秀。他眼睛清澈的可以看到台上人影的輪廓。剛才明明清楚的聽到是蕭航的聲音,但也許是自己幻聽了吧。餘梔疑惑的收回目光,其實她對時裝秀一點興趣也沒有,那些穿在模特身上美的不像樣的婚紗。輪到自己時一定穿不出同一種感覺。

時裝秀結束以後,白晟跟蕭航就被記者團團圍住,他們等不及想知道蕭氏集團是如何把大名鼎鼎的白晟設計師從美國“騙”到國內發展。餘梔躲開人群非常不仗義的把他們拋下溜到後台,她已經等不及去看從t台上走下的“仙女”了。

後台比秀場準備前還要擁擠,也不知是從哪放進來的這麽多人。說不定就是安保工作沒有做好。餘梔不停的“借過”從人擠人的夾縫中擠到另一處。“抱歉,不好意思。”一個沒注意,餘梔就低頭撞上了柔軟的肩膀。

“沒關係,您是蕭氏集團蕭先生的助理吧,很高興認真你,如果沒記錯的話你信餘?”

眼前的穿著帥氣的朋克皮衣,留著看起來利落短發的女人叫住了自己,餘梔停下來微笑著與她握手,“是的,我叫餘梔。是蕭先生的助理,也是這場時裝秀的負責人。”

“我是海外買手,聽說白先生今天在這有場時裝秀特意從美國趕了回來,為的就是一睹白設計師今年設計的婚紗,隻不過我最期待的一款名叫“紀念”的婚紗竟然沒有在今天的秀場看到,還真是有些遺憾呢,不知可否為我引薦一下白先生,我非常喜歡那件婚紗,如果可以,我帶著百分之百誠意的想與他洽談。”

餘梔終於在腦袋裏想起差點被遺忘的婚紗。那款就是自己在白晟家看到的裙身布滿刺繡茉莉花的婚紗,很奇怪這麽好看的婚紗白晟竟然沒有帶到秀場,餘梔覺得隻是他所有的婚紗中設計的最出色的一件。

“好的,我會幫你轉告。”

“這是我的名片。隨時可以給我打電話,麻煩你了餘小姐。”

“不用,這是我應該做的。”餘梔雙手接過對方遞來的名片很認真的看了一眼,衝她微微一笑,目送她離開的背影,“糟糕。”餘梔突然想起來白芷跟何青黛還在等著自己,尤其是何青黛,被自己硬著頭皮連哄帶騙推上t台一定很緊張。

“親愛的,你知道你們剛才實在太美了嗎?”餘梔轉著圈子推門而出,一映入眼簾的就是沙發上蕭航的身影,“你什麽時候冒出來的,你不剛剛淪陷在一大群美女記者的中央嗎?”

白芷依依不舍的摸著身上的裙子,掏出手機擺出各種姿勢拍照留念,可以想到過不了多久就要脫下身上的這件婚紗就滿臉的舍不得。餘梔看她那副樣子就頭疼,“喜歡這婚紗就拿去穿好了,反正都是你哥設計的,想穿什麽就穿什麽。”

蕭航看了一眼鏡前陶醉在鏡子裏臭美的白芷,對著鏡中的餘梔說,“你眼瞎看不出那是群恐龍嗎?所以我非常大度的留給白晟對付了。”

餘梔不可思議的坐到蕭航身邊,“你竟然把白晟一個人留在那裏了也太不夠意思了吧不是說兄弟嘛”

“他又不像你,這點小事他可以應付的了的。”蕭航擺了擺手,他不太喜歡看到餘梔說起白晟是一臉不舍的樣子。

白芷插著腰遺憾的搖了搖頭,“我哥他生命力很強的,不用擔心,隻不過這衣服我脫了就不一定能穿了,你知道嗎餘梔,我哥隻要一提到他的作品態度立馬就不一樣了,而且他的工作室從不讓任何人進,我上次還沒溜進去就被逮個正著,真的是氣死我了。”

“啊,這樣啊,我還有事想跟他說呢。”餘梔從蕭航身後抽出靠枕抱在自己的懷裏,衝著白芷麵前的鏡子招手微笑。

“你直接說你還喜歡白晟不就行了嘛,用得著這樣欲言又止,明明相見卻又要裝做不在意的樣子,你就不累嗎?”蕭航像是在賭氣似的重重的往後一靠,餘梔坐的地方也跟著深陷下去。

“你有病吧,莫名其妙說這種話,我隻不過是進來沒見到他人隨便問一下,僅此而已。”餘梔恨不得跟白晟早些劃清界限,感覺話說的越多越描越黑,餘梔被蕭航這話說的非常不開心的往後靠在沙發上。

其實蕭航怎麽說都無所謂。隻要不被何青黛聽到就可以了,不然自己跟何青黛相處的時候總覺得很尷尬,當然也不全怪蕭航,光是從前餘梔就覺得跟何青黛在一起怪怪的。

不過從蕭航的話裏聽來。白晟沒有跟蕭航講太多關於他們倆過去的事情,不然蕭航剛才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也許是餘梔想太多了,白晟根本就沒提過自己也說不定。

“那個…誰能幫我把沙發上的衣服送一下,我忘記拿進來了。”

何青黛軟綿綿的聲音從試衣間裏傳來,餘梔心裏一愣。那豈不是剛才他們的對話全被何青黛聽到了嗎。該死,這家夥是故意的嗎?哪有躲在試衣間裏這麽久不出聲的,害的餘梔以為何青黛並不在這間屋子裏。

“好,我看到了。”餘梔說話間發現了何青黛整理在沙發上的衣服,轉頭對上了蕭航幸災樂禍的表情,餘梔瞪了他一眼,站起來狠狠的踹了他一腳,“還不都是你害的。”聲音小的都螞蟻一樣,這下何青黛應該不會聽到了吧。

“要我進來幫你嗎?”何青黛纖細的胳膊從門後伸出來從自己手裏接過衣服,餘梔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麽好。有點語無倫次,隻能在心裏祈禱剛才的話何青黛不要往心裏去。

白芷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像是發生的一切與自己毫無關係,“好吧,萌萌的紗紗,我就要脫下你了,你也舍不得我對不對,我會永遠想念你的,等我哥哥不注意的時候我還是會回來找你的,不過這幾率不會很大。他會把你關到一個見不到太陽的地方,不過放心,我會來救你的。”

餘梔木訥的看著白芷,這姑娘到底在自言自語些什麽鬼。

“蕭航你在這裏啊。我剛還在找你呢,”白晟突然間推門而入,餘梔嚇了一跳,這群人怎麽搞的,怎麽一個個都學不會敲門呢餘梔剛想開口說話就被白晟一個勁拽了出去,“餘梔出來。我有事跟你說。”

“巧了,她也有話跟你說。”蕭航故意把聲音提高了幾個分貝,果然看熱鬧不嫌事大。餘梔發誓,這一刻她真的有一巴掌拍死蕭航的衝動,如果白晟鬆開自己手的話。

餘梔下意識的望了一眼試衣間裏的何青黛,不知道此刻她臉上是什麽表情,這下真的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餘梔沒有像現在這樣恨不得蕭航從自己的生活裏立馬消失,隻要別再打擾自己的生活怎麽都好。餘梔真的不想再失去些什麽了。

被白晟拖出去之前,餘梔毫不手軟的把懷裏的抱枕砸向蕭航,她悶悶不樂的看著蕭航,餘梔這下是真的不開心。怎麽今天蕭航話突然變得這麽多,少說一句話會死嗎?難道不會看場合還是真的不懂人眼色?

蕭航翹著二郎腿目送他們離開,看著餘梔被白晟拉走,不知怎麽回事,心裏蠢蠢欲動。

“你難道不去追她嗎?”白芷對著鏡子裏垂著頭的蕭航淡淡的說道,她把注意力從婚紗上收回,一屁股坐在身邊的椅子上,一邊扯著嗓子對試衣間裏喊道,“何青黛你衣服換的快點,老是這麽磨磨蹭蹭的,這婚紗穿的我難受死了,好想脫掉啊…”

外麵的人還沒有散去,餘梔被白晟拉著接收從四處投來的詫異目光,餘梔不失禮貌的笑著衝他們點頭問好,盡管她知道自己此刻笑的多假。白晟毫不在意這些,準確的說來他總是這個樣子,好像什麽都不在意。麵無表情的緊握著餘梔的手,穿過一個又一個樓層。

“夠了,放開。”餘梔嫌棄的收回自己的手腕,他們闖進一間沒有人的屋子,現在隻有他們兩個人,餘梔終於可以掙脫白晟的手,也不用再假意的給那群人陪笑。

“什麽時候演技變得這麽好了,連我都快信以為真。”白晟諷刺的說著,倒了兩杯紅酒,一杯遞給餘梔,一杯灌進自己的喉嚨。

餘梔冷冷的看著他,沒有接過酒杯,她嫌惡心。“有事直說,我沒有時間跟你在這浪費。”

“你說說你,這張臉騙了多少人?”白晟湊到餘梔的麵前,近的可以感受到餘梔的呼吸,她卷翹的睫毛快要拍打到自己的眼睛,如玉雕的臉蛋嫩的像是一碰就會流出水來。餘梔身上的香水味讓白晟覺得陌生,他情不自禁去摸餘梔的頭發,把她往自己的懷裏拉。

如果不是眼前一瞬間浮現的過往,餘梔差點就真的會醉在白晟的眼睛裏。她沒有拒絕白晟的靠近,說不為所動是假的。所有經曆過的委屈一下子就湧了上來,白晟摸著自己頭發的手掌還帶著溫暖,曾經靠過的肩膀就在自己的眼前,為他荒廢自己一世青春的男人,餘梔怎麽可能會忘。

餘梔鼻頭猛然一酸,她真的好想讓白晟抱抱自己。若不是白晟的溫柔讓自己妥協,餘梔本可以學會絕情的。

可如今餘梔明白,她並不是非白晟不可,她隻不過是可憐的需要一個擁抱罷了。如果隻是單純的尋求一個溫暖的臂彎,那麽誰給不是一樣呢。

“滾開。”餘梔輕聲吐出兩個字,她可以感受到白晟的呼吸離自己越來越遠了,他的手也從自己頭發上拿了下來。

按照劇情發展,餘梔應該接過白晟手裏的紅酒杯,然後把剩下的紅酒扔到這渣男的臉上,接著灑脫的頭也不回的離開這個房間。

餘梔終究還是沒有這麽做,白晟才不會喜歡被人家這麽對待,也從沒有人會這麽對待白晟,即使她是餘梔也不能夠。

白晟笑著鬆開了餘梔,他望著這張曾睡在自己枕邊的女人,冷冰冰的臉上一如從前的清高模樣,他捏起餘梔的下巴,用充滿酒精的口吻一字一句的說,“餘梔,你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