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惋惜命中缺你

餘梔不是故意想去回避南藤的話題,隻是,他又看穿了自己。原本以為偽裝的足夠好,一切都按照自己所希望的方向發展,直到有個人跳出來說他早就看穿了自己的劇本。餘梔接受不了,即使是南藤也不可以,她寧願他一直裝傻下去。

陽台很冷,這樣的溫度顯得夜晚更加冰冷。本來就是冬天嘛。餘梔盤坐在冰涼的地板上實在懶得進屋去拿毯子,凍一晚又不會感冒,哪有那麽嬌貴,反正這麽多年都是這麽走過來的,也沒見人心疼過。

這個角度剛好可以看到上海外灘的風景,人就像螞蟻般渺小的存在,遇見之後就不知去向。餘梔吃完泡麵滿足的吐出一口白霧,盡管有些風,但自己的身體還是暖暖的。

“我從沒想過我會過現在這樣的生活。”餘梔莫名的感傷道,她又矯情了,不過南藤早就習慣了。

“正常,我也沒有想過,有的時候不知道下一步往哪走,所以人生處處都在冒險!”

餘梔白了他一眼,“有點人生閱曆就是不一樣,說話文縐縐的。”

南藤彈了彈煙灰,眼睛眺望遠方,“本來就是這樣的,其實菘藍懷孕根本就不在我的計劃之內,我跟菘藍自己都像是個青春期不良少年,身後要是還跟個小家夥,那多麻煩!況且我們都沒經驗啊!可是菘藍既然想把他生下來,那麽我當然不能說反對了,所以隻能現在拚命努力工作,誰知道多了個小家夥要吃幹我多少血本!”

“果然一點都沒有即將升為人父的樣子!”餘梔連連感歎,印象裏他還是個抱著吉他喜歡唱歌的陽光男孩,可盡管歲月在走,南藤卻一直沒有改變過他內心的東西。

“這樣挺好的….哪像我當初啊,我甚至連孩子名字都想好了,跟我姓,男孩叫餘默,沉默的默。女孩就叫餘茉,茉莉的茉,可當時沒有一個人願意跟我站在一起把他留下來…沒有人。”說起從前,餘梔語氣裏還是有種失落。

南藤久久凝視著餘梔。已經很少能在她身上看到過去的清純,很多時候,南藤覺得,餘梔比自己想象的要聰明,甚至有點小心機。

“大不了菘藍再生一個送給你玩玩好了!”南藤爽朗的笑出聲。他吐出一串煙圈,問道,“要不要來跟煙?”

餘梔認真的搖了搖頭,她從未像現在這麽思考過,“戒了,我怕以後生不出孩子,我希望不要走以前的老路,他們都說沒有出生的孩子是沒有感情的,可我還是會做夢夢到他對我哭對我笑,這種感覺沒人會懂的。對於他們來說,早就不記得了,可我怎麽會忘?”

“難道你願意把孩子生下來以後看著別人喊他怪物?等他以後長大了呢?這樣的人生對於他來說也是不公平的,你活得會更累,這點上,我認為白家沒有做錯,我相信白晟也並非絕情,隻是有些事情,不能太感情用事。”

南藤深吸了口煙,他突然幫白晟說話。總讓餘梔有一種被最親密的人背叛的感覺。可眼下她並不想跟他吵架,因為他們已經很久,很久有時間像現在這樣聊天了。

更多是匆匆見一麵就分到揚鞭,來不及去說彼此生活的近況。難得停下來卻發現尷尬的找不到話題。餘梔從前也沒想過有一天他們會變成現在這樣的關係。

有的時候餘梔想跟他們講講自己最近發生好笑的故事,還有一大堆讓人難過又氣氛的事情。認識了什麽樣的人發生了什麽樣的事,生怕一點點的改變就會對方覺得疏遠。可好像這些最終都咽下了自己的肚子,再見麵的時候,餘梔隻是聲音懶洋洋的說,抱一下吧。

在這個換女人比換衣服都還快的時代。南藤卻隻愛菘藍一個人。身邊的風景不停的加速加速,於是餘梔隻能拚命奔跑奔跑,盡管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而奔跑。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生怕比別人差。

隻有他們,無論外界怎麽改變,他們仍有自己的步伐,餘梔是真的羨慕。

餘梔不知道他們之間有沒有真的愛過,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

“下午陪菘藍試婚紗的時候遇到何青黛了,她變了好多,我怎麽都沒辦法把她跟過去的何青黛聯係到一起,好像離開白晟,我們都變得更好了,對了,她也要結婚了。”餘梔腦袋裏突然發現下午那張麵孔,何青黛笑容蒼白的麵孔。

南藤聳了聳肩,掐斷快熄滅的煙,重新點燃一支,“結婚?發展的這麽快,我下午過來的時候還看到她了,隻有她一個人啊,不過也沒跟她說話,她貌似也沒注意到我。”

“那應該就是擦肩而過咯,”餘梔抱著膝蓋,南藤的側臉在月光下顯得更加蒼白無力,也是同一張麵孔,在餘梔十七歲的夏天遇見的,原本就應該是形同陌路的生人,如今卻是生命裏第一無二的存在,人生還真是莫名其妙。

“你確定不去看下菘藍?她半夜喜歡踢被子,”餘梔情不自禁笑出來,“白芷也喜歡,跟個小孩子似的需要人照顧,白晟不會,可我半夜睡得很死的時候會把被子全都卷走,然後他特傻的不會跟我搶,縮在我身邊睡到天亮,那時候還是冬天,天氣就跟現在差不多。”

過了好久,沒有聽到南藤的聲音。餘梔的笑容也跟空氣一直尷尬的停留了很久。她怎麽又提起那個人了?餘梔眼睛的餘光看到南藤用一種很怪異的眼光看著自己,“好了,進屋吧,呆久了會感冒的。”餘梔站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故意回避南藤的視線。

不過想想也很奇怪,跟白晟睡在一起的時候,餘梔難得的睡得很安穩,幾乎很少半夜驚醒也很少失眠。這樣的安逸在遇見白晟從沒有有過,在離開白晟以後,才再也不會有。

所有幻想過的場景都曾在餘梔的夢中真實出現過,好的不好的,最後都神奇的不會忘記,也不知是不是自己記憶力特好。

清晨餘梔從被窩裏迷糊糊醒來的時候就迫不及待的拉開屋子裏的窗簾,天氣不做媒。有點小陰。餘梔瞥了一眼座椅上疊放整齊的禮服,又是無袖還是裙子,在看看今天的溫度,想想餘梔就打了個冷戰。

連滾帶爬有氣無力的鑽到被窩裏。正打算再睡個回籠覺房門就被人猛地推開,餘梔還來不及反應過來,身體被人狠狠的壓在身下。

隔著厚被子餘梔都能感受到對方柔軟的身子,白芷身上的香水味很快就出賣了她,餘梔半夢半醒的聽到客廳傳來鍋碗瓢盆的聲音。走路的聲音還是餘浩傑咿咿呀呀的說話聲。

白芷身上隻有一件單薄的毛衣,她順勢踢掉自己的拖鞋,撒嬌似的鑽進餘梔的被窩,全然忘了一大早畫好了的妝跟做好的頭發。同命相連,她也是一大清早被白晟吵醒隻能跑到餘梔家來補覺。

“這才幾點啊,菘藍總不可能現在覺都不睡就跑去結婚吧,她不睡她肚子裏的寶寶也是要睡得啊!”餘梔語氣裏帶著些不滿,她把臉鑽進被窩,因為感受到對方是白芷,所以餘梔極力壓抑著自己的起床氣。

“不。白晟坐今天最早班的飛機回美國了,所以我也跟著遭殃被他趕出來!所以我就出現在這裏,哥哥讓我來找你的。”白芷靠在枕頭上,眨巴著水汪汪的眼睛注視著餘梔。

“是嗎?他去美國幹嘛?算了,隨意啦,反正菘藍的婚禮也沒打算請他。”餘梔聽到白晟的名字稍微清醒了一點,接著又對著枕頭倒了下去。

白芷說了些什麽,餘梔根本就沒聽清。一來,是她的聲音實在太小了,二來就是白芷進門的時候忘記順手把門帶上。客廳裏傳來的聲音更加清晰並且嘈雜。餘梔也實在懶得開口說一個字,時不時附和著白芷。

偏偏電話在自己快要睡著的時候響起,餘梔感覺自己的忍耐快要到極限了, 不過看到來電是南藤。餘梔隻能勉強自己盡量好聲好氣的說話。

“幹嘛!這麽早打電話要死啊!大哥現在才淩晨五點啊,我昨晚收拾東西都整理到淩晨兩點……是是是,我知道,這怎麽可能忘記….恩…好…拜….”

餘梔已經無力的靠在手機上等著南藤掛電話,她實在不想再把自己任何的肌膚**在被子外,實在是冷的連說話都覺得冰涼。她眯著眼看到白芷疑惑的目光。低喃著解釋道,“沒什麽,就早飯吃飽了有點撐了….”

白芷一進門就看到屋裏空****的,隻剩下一些維持生活的鍋碗瓢盆。大的家具跟整理好的紙箱子前幾天已經被搬家公司全運走了,可算是折騰死餘梔了。但好在,東西收拾的也差不多了。

走進餘梔的屋子,屋內幹淨的一塵不染,因為的確沒什麽東西可染。不知道怎麽,白芷心裏覺得很失落。她禮貌的朝阿姨問好,林曉依也很和藹的邀請自己吃早飯,不過白芷更想呆在餘梔的身邊。

“蕭航會跟你一起走嗎?”白芷問道。

“恩?怎麽了?”餘梔的睡意已經被清醒的頭腦占了大半部分,她睜開眼睛,思考了下,“這個…不會吧,他的父母在上海,總公司也在上海,怎麽可能為了我搬到深圳去,太遠了。”

仔細想想,他們確實從沒有認真考慮過這個問題。

“不過搬家前前後後都是蕭航幫我的,不然我還真沒有頭緒,對於這種東西我一看到就頭疼。”餘梔補充道,似乎刻意在提醒白芷自己過的還不錯。

“他對你可真好,那你會嫁給他嗎?對了,蕭航有跟你求婚過嗎?”大概是因為今天是菘藍結婚的日子,白芷越說越有點激動,餘梔被她看得有點不好意思的別過頭。

“不會…我不知道…”餘梔無厘頭的看著天花板,白芷的腦袋歪靠在自己的臂彎裏。有一瞬間餘梔覺得她們現在真的很像是一對親姐妹。如果過去的種種是可以忘記的話。

白芷努了努嘴,思考了會鎮重其事的拉過餘梔的手說,“雖然我特別不希望你結婚…我的意思是不是不想看到你幸福,而是擔心好不容易找到的姐姐被人搶走了,感覺被人寵著真的好幸福,那麽以後我是不是就不能像現在這麽抱著你了?”

“白芷,你沒發現你一直都是被人寵著嗎?你一直都是被人保護著愛著,其實你一直都很幸福,難道你不覺得嗎?無論我在不在你身邊,都不會變,白晟對你可以說把你看的比他生命還重要,從小我就羨慕有哥哥的孩子。”餘梔抱著白芷,她的肩膀並不算多寬,抱著白芷的時候感覺很勉強。

“是嗎?你喜歡哥哥嗎?那我送你好了!”

“你呀,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你不知道,其實自從認識你開始我就可羨慕你了呢,所以白芷,答應我,一定要這麽快樂幸福下去好嗎!無論你走到哪裏,我都會陪著你,我跟白晟都會陪著你。”

白芷蒙蒙的點了點頭,像個小傻子一樣窩在餘梔的懷抱裏,似懂非懂。外麵天慢慢開始亮起來,白芷渾身也都暖和起來,她仰著頭望著餘梔,把她抱得更緊一點。她從沒這麽抱過餘梔,可她就要失去她了。

近響午,天空出現了太陽,陽光也是好到不行。燦爛的有些刺眼。冬天最喜歡的就是像這樣溫暖的日子。

餘梔磨蹭蹭的收拾起衣服,即使南藤奪命般的連環call也絲毫改變不了餘梔慢悠悠的步調。

“這些是什麽東西啊?”白芷像是突然發現了寶貝似的叫起來。

“嗯哼?哦,那些是給我幹閨女買的玩具,是不是很可愛,還有很多的小衣服小玩具….”

白芷打住,“你怎麽知道是個女孩?萬一是個男孩那你豈不是白買了啊!”

“直覺!”餘梔拿出菘藍準備的伴娘服在身上對比著,一邊衝客廳裏的白芷底氣十足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