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2005.木犀.煙雲過眼
白晟在學校附近租了間公寓，有著每天可以照到陽光的陽台，沉甸甸的光芒鋪到瓷磚上，像是鍍上了一層金沙。一室一廳，並不算寬敞，但很明亮，一個人住綽綽有餘。原本天葵子硬要在北瀆給白晟買套房子，但白晟一想自己並不是喜歡孤獨的人，也享受不了這麽奢侈的生活，就拒絕了。他覺得隻要有個落腳的地方，自己覺得快樂，無論怎樣都無所謂。
“叮咚~”
白晟跟白芷雖然是兄妹，但無論是性格還是生活作息都極其相反。白晟不管被誰吵醒都沒有起床氣，白芷不同，誰要是敢在她睡覺的時候發出一點點聲音，後果就是“死”，再不濟就是“死緩”，總之白芷是不會放過你的。那麽白晟是怎麽知道的？廢話，他不下被白芷扇了八百次耳光，起碼三百字踹中下懷，哪怕斷子絕孫，也要爭做打不死的小強。
門鈴響起，白晟穿著睡衣似夢非夢從房間走出去，拖著一身疲憊掙紮著撓了撓頭發，把它弄得更亂了。白晟才意識到，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微卷的棕褐色頭發已經長長了很多，之前染過的頭發顏色有些暗淡下來，他總要高頻率的把劉海捋到兩邊才不會戳進眼睛。客廳的光線亮的刺眼，白晟僅睜開一點眼睛就覺得生疼。白晟用手當著光，眯著眼睛，不用想就知道是何青黛。好像無論走到哪裏，何青黛都會跟著自己。白晟對何青黛有著莫名的信任，舉個例子吧，就算全世界都否認自己，何青黛仍會站在自己身邊對他說“其實你超棒的哎。”
“啊！我就知道你不去上課一定是窩在家裏睡覺了，當心我給叔叔打你小報告哦。”何青黛抱著一盆白色小花的茉莉站在玄關門口，低著頭換鞋。長發從身後散落到胸前，一低頭就飄散在空中淩亂。
何青黛一進門白晟就聞到了香甜醇美的茉莉香，想到了餘梔，可餘梔身上的味道比這盆花好聞多了。白晟麵無表情的幫她接過茉莉花，眼睛適應了光線才緩緩睜開，疑惑的看著何青黛，拋出一大堆問號“你把這花弄到我家幹嘛？還有大夏天的你們女生披著頭發難道不會被汗水浸濕嗎，就不能把頭發紮起來嗎？披頭散發我看著都熱。”不同的是，白晟覺得餘梔的齊肩頭發就很有氣質，可要問他為什麽，白晟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當然熱了，但披著頭發好看嘛，我可是為了你特意跑去花店買的這盆花哎，你都不心疼我給我倒杯水喝。”何青黛一聽到白晟的聲音就覺得很溫暖，情不自禁的笑容就掛在臉上。
“哦。”白晟睡眼惺忪的把茉莉放在地上，從桌上拿了個玻璃杯走到洗手間接了一杯自來水端到何青黛麵前。
“唉喲，好惡心，你怎麽這麽討厭啊，我不要喝這個啦，人家想喝橙汁嘛。”
“不是給你喝的，是給花喝的。”
“切~”何青黛見怪不怪的衝著白晟翻了個白眼，直徑走到冰箱前給自己倒了杯橙汁。
白晟挑了一個角度，把花搬到窗邊陽光充足的地方，眼睛裏猶豫了一下。他想到前幾天午休的時候，做了一個很恐怖的夢，白晟現在想想都覺得真實的毛骨悚然，就好像真實發生的一樣。在他沉入大海，葬身懸崖，光芒離他越來越遠，死亡的恐懼一步一步侵蝕他的大腦，白晟覺得自己快要窒息的透不過氣，漸漸失去意識，不停的下沉墜落，黑暗中撲麵而來的一股幽香。何青黛喝了一口橙汁就跟著白晟走了過去，從背後拍了一下他，“喂，發什麽呆呢，這茉莉花好看吧，交給你了，你可要好好照顧她。”
“恩…啊？”白晟回過神來，眼神有些迷離的望著她，“給我養？”
“對呀，”何青黛用力的點了點頭，然後衝著茉莉花說，“以後你們要好好照顧哥哥，姐姐有時間會來看你們的哦。”
“你拿回去吧，我從沒養過什麽東西，養什麽死什麽，除了白芷是我破天荒的養大的，隻能誇那家夥的生存力真頑強，對了，你幹嘛要送我這個啊。”
“你不喜歡嗎？我上次聞到你衣服身上有股茉莉香，你是不是用香水了？今天下午沒課，路過花店聞到這個香味就情不自禁走進去了，然後被女老板忽悠了買了一盆，怎麽？你不喜歡嗎？
何青黛這麽一說，白晟想到那件衣服是餘梔拿給自己的，是來北瀆下大雨的那天找餘梔，可惜她不在，餘梔的小姨熱情十分熱情，擔心白晟感冒，拿出幹衣服讓白晟換上。後來餘梔回來莫名其妙的把自己罵了一頓，白晟一氣之下就走了，都忘了拿自己的衣服。沒走幾步白晟就後悔了，其實白晟還是很喜歡那件T恤的，可又不想再看到餘梔，於是想著算了，大不了再買一件。誰知第二天餘梔就抱著衣服給自己送過來，白晟也挺意外算這姑娘還有點自知之明。
“喜歡。”
“你喜歡就好。”何青黛羞澀的低下頭，小聲地問，“你知道茉莉花象征著什麽嗎？”
“我怎麽知道。”白晟看著潔白的花色，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何青黛眼睛深情的看著自己。
“象征愛情跟友情。”
“恩，說不錯。”
“所以…你覺得我們之間…”何青黛眼神飄忽不定，不知道該把視線放在哪好，鼓起勇氣踮著腳往白晟身邊挪了一下，何青黛能看清白晟臉上細小的毛孔，閉上眼睛等待那個吻，屏住不敢呼吸。
“是友誼。”白晟想都沒有想就脫口而出。眼睛一直留意在刺得眨眼的劉海上，他甩了甩頭發，自己已經快三個月沒有走進過理發店了，看來今天晚上非去不可了。
何青黛睜開眼後退了幾步，不可思議的看著他，“我們不是朋友，我們注定要在一起的，況且我們的人生不是你跟我可以決定的，從一出生我們的命運就被安排好了。”何青黛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她看得出，白晟對餘梔有好感，雖然何青黛每次追問他都不裝傻聽不懂，可眼睛是不會說謊。白晟看餘梔的眼神，就像何青黛看白晟是一樣的，何青黛說不出那是什麽感覺，喜歡一個人本來就是很複雜的情感啊。她也知道，打從一開始，白晟就沒有對自己付出過真心，隻不過，何青黛堅信，隻要她能夠努力堅持，時間久了白晟會喜歡自己的。道理她都懂，隻是沒有說出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