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2006.未央.未聞花名

等天黑了,白晟才拖著不情願的白芷往家趕,白芷覺得自己就像是被白晟硬拉著往前走,她的不高興全都寫在了臉上,嘴巴撅的都可以掛衣架了。

白芷反抗的並不是白晟拉著自己的手,而是等待自己的家裏壓抑的氛圍,讓白芷快要窒息了,渾身難受的像是被蟲子咬的千瘡百孔,白芷告訴自己再忍一下,千萬不能再白晟麵前犯煙癮。

更讓白芷覺得難堪的是手裏那張病曆,它早已被汗水浸濕,快要散架的躺在白芷手中。為什麽,為什麽就連身體最隱私的問題都是白晟陪自己去醫院,那個生自己的女人呢?她在哪裏?

白芷是多麽的羨慕餘梔,她去醫院不是孤單一人,她有媽媽。可白芷呢?她站在醫院門口不知所措,濃濃的消毒水讓她更慌張了,白芷隻好死乞白賴的去找白晟,其實她也不想的,可是她害怕啊。

她轉向頭望向白晟那張看不出溫度的臉,還有不遠處別墅裏的燈光,白芷越看越孤獨。

慢悠悠的走到家門口,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何青黛及腰長發的背影,落地窗裏看到天葵子忙著準備飯菜,也許他們才是一家人,白芷想。

大概是聽到了走近的腳步聲,何青黛回頭。

“你們去哪了這麽晚回來,叔叔阿姨就等你們回來吃飯呢”

白芷無視她拿出鑰匙開門,卻發現自己的鑰匙打不開家裏的門。她開始煩躁起來,把這串鑰匙扔在地上吼道,“什麽意思啊!還讓不讓我進門了!”

何青黛撿起地上的鑰匙,掏出自己的新鑰匙小心翼翼的遞上前,解釋道,“早上叔叔的鑰匙卡在門裏拔不出來,下午鎖匠來換鎖,所以我在這等你們。”

“人在家鎖什麽門,防賊啊!”

何青黛滿臉無辜的跟在白晟身邊,白晟臉上沒有表情,那一刻白晟有種她不是自己妹妹的錯覺,她一點也不像白家的人。

低俗,粗魯。

轉念一想,都怪自己沒有照顧好白芷,才會讓她變成現在這副樣子。

白芷還沒有換上拖鞋就聽到天葵子的聲音從屋裏傳出,“一進門就吵什麽吵,不就是換個鎖嘛,用得著這樣大驚小怪嗎,真沒教養。”

沒教養還不是隨你?白芷冷笑著懶得再去看天葵子,拎著包三步並作兩步跑回臥室。

“咦?白芷怎麽一回來就往房間跑,說好今晚一家人一起吃團圓飯的啊”白玄昇的眼睛從報紙上移開,問向廚房裏天葵子忙綠的背影。

“彭去管她,餓了她自然會下來吃,我們吃我們的,那丫頭才不會委屈自己呢。”

白芷把錄音筆跟文件裝在一個小黑盒子裏,藏在書櫃隔間,用沒有花的花瓶遮擋住。她警惕的注意著門口的聲響,生怕隔牆有耳。白芷看到鏡子裏的自己差點嚇得叫出聲,那副做賊心虛的樣子還真讓人惡心啊。

怎麽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呢?

沙苑子見到白芷總是不停的說她變了,白芷並不這麽認為,這就是她原本的麵貌,隱藏的再好還是會有露出蛛絲馬跡的一天,與其這樣,還不如自己親手毀掉虛偽的麵具。

白芷從床地上拉出一筐酒,走到陽台點起支煙,樓下傳來陣陣歡笑聲,白芷抽著煙,喝著酒,聽著他們的笑聲當做下酒菜。

揉捏成團的病理報告靜靜的躺在**,倒也沒什麽大礙,就是白芷生活作息太雜亂才導致生理期延遲。

可白芷不會忘記,白晟站在婦科門前看自己的眼神,那種嫌棄懷疑的目光,白芷在天葵子身上見多了,白晟一定有很多的疑問,可他為什麽不問呢?隻要白晟問,自己一定把所有的事情告訴他

可是他沒有。

現在重要的是找到白玄昇的遺囑,然後拿上自己的家產,離開這座城市。

樓下喧鬧依舊,白芷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你看,她都醉了,開始說胡話了。

白芷生日當天,太陽已經爬到了天空的中間。餘梔熬了兩晚上終於織好了這兩件毛衣。其實可以更快的完成,但光找樣板就花費了餘梔半天的功夫,始終沒有找到滿意的,於是幹脆自己動手畫圖稿。

餘梔伸了個懶腰,心滿意足的看著剛從棒針上脫下來的衣服,摸在手裏軟軟的,上身一定會很舒服。更重要的是,這是餘梔自己設計並親手織出來的,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存在。

一件是舒服寬鬆的中長款奶白色毛衣,女孩子穿給人懶散的感覺。另一件是成熟穩重的黑色短款毛衣,比較適合男生穿。實際上這的確是為南藤織的,他身上的衣服實在是太舊了。

南藤有個不知算優點還是缺點的習慣,他總是喜歡把東西用的舊的不能再舊了,才依依不舍的換新的,但對身邊的人卻很大方,一點委屈也舍不得他們受。

他還真是一個好人啊。餘梔覺得這是對南藤最高的評價了。

餘梔坐在**打著哈欠,身子搖搖晃晃差點栽進被窩裏睡過去。餘浩傑偏偏選在這個時間進來,經過這些時間的相處,餘梔對餘浩傑的態度也沒有從前冰冷,偷偷的說,她還是很喜歡聽著餘浩傑稚嫩的聲音跟在自己身後喊姐姐。

“姐姐你終於起床啦,太陽都曬屁股啦。”餘浩傑開心的撲到餘梔**,拉著她的手說道。

熟悉的茉莉香飄了過來,餘梔每天早上都希望這股茉莉香在口腔裏多停留一會。有時睡過頭趕時間,餘梔灌了幾口漱口水,辣的眼淚快要掉出來了。

餘梔確定,餘浩傑今天早晨一定是偷偷用了自己茉莉味的牙膏刷牙。

餘梔昏昏欲睡,她感覺到床邊的餘浩傑突然安靜下來,餘梔喊了幾聲他的名字,見沒有回應,拖著疲憊的身子探出腦袋。

看到餘浩傑脫掉鞋子趴在床尾,認真的甩著自己的腳,舒了一口氣,問道,“怎麽我喊你,你都不理我啊。”

過了好長時間,餘梔就快要睡著了,以為餘浩傑不會再理自己了,聽著腳邊傳來的聲音,語氣憂傷的說道,“我好久沒有看到爸爸了,爸爸是不是不要我跟媽媽了……媽媽說爸爸去了很遠很美麗的地方,看來他是真的不會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