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2006.莫思歸.紫玉簫

菘藍銀行賬號上憑空多出的數字足夠她揮霍到下輩子。她轉而笑著衝南藤搖了搖手中的銀行卡,自嘲的說道,“你看,他還是了解我的,你是不是覺得很驚訝?隻不過就這點錢對於我來說還不夠,但我有辦法把他變成我這輩子的取款機”

南藤的眼睛裏充滿了悲哀,他輕輕拉起菘藍的手,近乎懇請的望著她的眼睛,想要從她暗淡了的眸子裏找回從前活潑開朗的菘藍。

沒有,什麽都沒有。

空空****,如深不可測的海。冰冷的要讓人窒息,卻讓人久久不願把視線從她身上挪開。

南藤甚至都沒有看到自己的影子,他不相信,菘藍的眼睛裏竟然看不到自己。

“那你還回來找我做什麽?我給不了你揮金如土的生活。”

南藤眼睛裏的沮喪一閃而過,菘藍笑著用沒有溫度的手撫摸著他的臉頰,“因為你需要我,你離不開我。”

“菘藍你不要這麽自信,這是優點也是缺點,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怎樣就可以,最後受傷的是你自己。”南藤知道菘藍無論變成什麽樣子,她的內心永遠都是脆弱的。

不過這樣也好,早點熟悉社會上的人情冷暖,早點學會為自己披衣送傘,早點習慣物是人非,冷暖自知。

學會帶著麵具虛偽的生存在這個世界上。

這遠比讓南藤看到菘藍像個小白兔一樣被撕咬強。

菘藍讓餘梔轉交給白晟的是一份空白合同,餘梔越想越奇怪菘藍為什麽不自覺去把合同交給白晟。等等,餘梔好像從來沒有跟菘藍提過白晟這個人的存在,也沒有提過自覺的過去,為什麽菘藍知道這麽多有關自己的事情?

算了,應該是南藤告訴她的把,他們感情這麽好。

餘梔把空白合同重新放回文件袋裏,也許菘藍跟白晟認識也說不定,畢竟自己對菘藍是一無所知的。

她還是按捺不住好奇心打開了這份文件,餘梔實在想不清,菘藍跟白晟之間難道有什麽關係嗎?可現實讓她失落了。在這上麵找不到任何能給自己答案的提示。

餘梔剛回到北瀆就接到了菘藍的電話。才發現手機上現實了十幾通未接電話,都是菘藍打來的。

“文件拿給他沒有?”

“還沒有,我剛下火車呢,現在準備回學校。我連他….”

餘梔話還沒說完就被菘藍不耐煩的打斷。“停停停。我對聽你這麽多的解釋沒興趣,今天一定要把那東西交給他,不管你用什麽辦法。行了,我還有事,掛了。”

無語。還真是個我行我素的人呢

餘梔匆忙跑到學校,找到白晟的課表,等快要走到他教室門口的時候,餘梔猶豫了。

在北瀆大學裏,隻要是白晟在的地方,十裏之內都不會有餘梔的身影。也不是說自己在逃避什麽,隻是有些人,還是避而不見會比較好吧。

這節是選修課,餘梔貓著腰子從後門溜了進去,她有看到自己的同學,但他們貌似沒有發現自己。

其實餘梔都記得,誰對自己說過話,誰提醒明天上課別再遲到,誰把做了筆記的課本借給自己溫習,誰對自己好。

餘梔心裏都知道,她記得出現過自己世界裏的每一個人,哪怕隻是匆匆就走的背影。餘梔隻是裝作表麵不在乎的樣子,但她打從心底喜歡接觸不同的人事物。

沒有找到白晟,餘梔漸漸焦慮,她站了起來一邊更清楚的看都前麵幾排已經趴在桌上睡著同學的臉。

“咳咳,這位同學就算我課講得再怎麽好,你也不要激動的站起來吧,太影響課堂紀律了。”講課的老頭推著老花鏡,抬起頭望向最後排的餘梔身上,想了想,好像沒有見過這個學生。

罷了,大概是自己年紀大了,糊塗了。

餘梔在尷尬的應和著,視線卻還在掃視著前排的同學。她沮喪的坐了下來,都一上午了,連白晟的影子都沒有看到。

一走進教室,它總有股神奇的魔力讓餘梔昏昏欲睡,哪怕前一晚上餘梔十點就爬上床連夢都沒有做,舒服的睡了一夜。

記得高中的時候自己不是這樣的,怎麽可能有時間睡覺呢?除了做卷子就是跑廁所,恨不得老天多施舍自己幾小時,這樣就能多做幾道題,也許高考就碰上了呢。

可如今,餘梔寧願得過且過,她不知道高中熬了三年的通宵到底是為了什麽,她明明已經這麽努力了,為什麽得到的與自己所需要的反差這麽大。

那時候的餘梔去哪了?夢想呢?美好的生活呢?自由呢?

餘梔這輩子所追求的,一個是自由,一個是夢想。如果是在沒有遇到白晟之前,餘梔敢說自己的未來絕對不會比同齡的任何一個人差。

認識白晟是餘梔人生最大的敗筆,也是她唯一半途而廢的事情。

白光照在餘梔的臉上暖洋洋的,餘梔感覺身邊空了的位置有人坐下,她身上的香水味餘梔一猜就知道是誰,餘梔也很好奇在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之後她還會來找自己。

於是餘梔沒有轉頭,往陽光充足的地方挪了挪。

“白晟他休學了,她爸爸讓他回去熟悉一下公司,已經開始處理公司的大小事務了。”何青黛心不在焉的把手中的書翻的作響,弄得餘梔毫無困意。

盡管何青黛畫著精致的妝容,明亮的眸子陷在濃密的睫毛裏更顯得憂傷,整個人變得很冷漠,沒有了以往的高傲。

何青黛知道一旁的餘梔沒有睡著,繼續說。“我知道你是來找他,你已經快半個月沒有踏進過教室了,隻是我也很久沒有見到他了。”

餘梔轉過頭臉上露出一絲驚訝,她疑惑的看著何青黛,等著她說接下來的話。

“他突然變得很忙,連我都很少見到他,就算見也隻是匆匆一麵,”何青黛拖著腮幫把自己的卷發撂倒肩後麵,“不過這樣也挺好的,至少我不會每天害怕白晟會不會不要我了。”

餘梔看著何青黛的臉。眼眸有些閃爍。她輕輕伸手摸著何青黛的頭發,她比自己想象的更加柔軟,很舒服,像是春天裏的陽光。

何青黛望向自己。餘梔不由自主的對她一笑。忽然發現自己現在的舉動太過親切。驚慌失措的把手收了回來。

餘梔剛才撫摸何青黛頭發的時候。親切的就像從前跟白芷那般。才發現,自己從來不善言辭,她隻會通過一點點小細節去傳達自己的在乎。隻不過他們好像從來不會在乎這些。

像是對白芷,餘梔真希望她能一直單純下去,每天為著吃喝犯愁,沒什麽多大的誌願,吃飽喝足就行。

這就是餘梔所認識的白芷,不過現在她開始懷疑自己有沒有真正了解過她。

餘梔就是因為這樣才越來越不喜歡跟人交往,餘梔習慣了一個人的模樣之後就很再去接受所謂的改變,她希望認識的每個人都想初見時那般,但這想法顯然太過天真。

一時之間對上何青黛的眼睛,餘梔不知道說什麽,那就不說好了。

“不管怎樣樣,餘梔我還是謝謝你能來參加我跟白晟的訂婚,我何青黛從來沒有求過什麽人,你是唯一一個。”何青黛臉上又有了以往的高傲的姿態,

餘梔揉了頭腦袋。頭疼。

說實話,餘梔是不想去的,她真的不願去麵對那樣的場景,連想都不敢想。在何青黛給自己送完請帖,大概是巧合吧,反正不是默契。

在餘梔打算把請帖扔進垃圾桶的時候,何青黛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自己身後,異常冷靜的說道,“白晟說的沒錯,就知道你會這樣。”

餘梔忘了當時自己是有多麽窘迫,手指一鬆,粉色的請帖就從指間裏滑了下去。

“別說我不禮貌,我不想去,我一點也不想去。”

但這真的很不禮貌啊,這可讓人家臉上多掛不住啊。

可何青黛沒有任何情緒的走到餘梔身邊撿起那張請帖。這個垃圾桶平時都是用來丟廢紙的,所以並沒有太多的髒東西,就連灰塵都沒有沾到那張粉色的帖子。

“前段時間我問白晟要不要請你來,他低著頭看報紙沒有說話,我想這樣也挺好,因為我的確不像在訂婚現場看到你,”何青黛歪著頭從玻璃窗望去俯視學校的風景,陷入了回憶,“白晟後來在家裏種了好幾盆茉莉,不過他似乎並不滿足,我猜你一定很喜歡茉莉,後來白晟在學校的各個角落都種了茉莉,一夜之間,學校裏不管走到哪裏都能聞到茉莉香。”

“這麽多茉莉花是他種的!”餘梔走在窗邊,低頭望著四周開的真旺的茉莉花,莫名的傷感。

“白芷勸我說,一定要把你帶過來,因為你不在的話,白晟一定不會安安分分的聽從他媽媽的安排,相比擔驚受怕,那還不如讓我把這個夢做得更加真實一點,我知道,這可能是我唯一一次可以靠的離白晟近那麽一點點,”何青黛眼睛有點濕潤,沒有很久,溫熱的**就消失了。

“我沒明白你的意思。”餘梔搖著頭不解的看著她。

何青黛吸了一大口空氣,把目光移到了遠處無盡的天空,心裏似乎沒有那麽難過了,“訂婚隻不過是走個形式,我們完全是兩家利益的犧牲品,硬湊在一起大家都不會快樂,白晟也不會,而且…”何青黛把手伏在欄杆上,勉強擠出一絲微笑,“而且白晟以後娶的人未必會是我,訂婚還是可以解除了的,所以我想把這個訂婚辦的完美,也許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所以你不會連這個小忙都不願意幫助我吧。”

餘梔突然很難過,心裏一抽一抽的疼,她不知道怎麽去安慰何青黛。這個傻傻的女孩的愛是多麽的愚蠢。

聽白芷說,他們在一起很多年了,分分合合每次都是何青黛低頭去找白晟道歉。白晟身邊總有很多不同的女孩,何青黛像是沒有看到,完美不在意的樣子。

很難想象這麽驕傲的女孩會為了個男生三番五次的低頭道歉,也許明明錯誤不在自己,也要攬過所有是非,即使再難過也不可以掉眼淚,在白晟麵前,何青黛從來不會有半點不開心的情緒。

就這兒一個傻女孩,跌跌撞撞愛了白晟十幾年,以為長大了終於可以在一起了,可現實卻贈她一場空歡喜。

不知怎麽,餘梔竟然有點心疼何青黛了。可她明明擁有的比自己多,但她並不快樂。

白晟啊,你是多麽幸運的一個人。

餘梔又嫉妒起來白晟,他怎麽總能讓這麽多人為他牽腸掛肚呢,這就是命把,總有人能輕而易舉的擁有你所沒有的。

這是可遇不可求的。

餘梔攥緊手裏的文件站在一棟筆直的大廈門口,迎麵吹來的風都帶著濃濃一股墨水的香味。她抬頭看的脖子都酸了,轉而麵向大門,從裏麵進進出出的人們臉上都帶著同一種表情。

餘梔說不出來,但這種感覺再熟悉不過了。林曉依的臉上她常見過。

“您好,不好意思打擾了,我想找下白晟,請問他在嗎。”餘梔走到前台禮貌的問下電腦麵前的女孩。

“白…晟…?”

見女孩一臉疑惑,餘梔小心翼翼的問道,“不在嗎?”

“你說的是白總把,”女孩恍然大悟,“我還以為你說的是誰呢,原來是新來的小董事啊,在公司還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名字,我們都是喊白總。”女孩撓了撓頭,臉上浮現出絲紅暈。

餘梔有些無奈,看來這個女孩平時收集來的小八卦一定不少,準是上班的時候忙裏偷閑了,不過餘梔腦海裏確實有了疑問,“咦,既然叫他白總,那麽不就有了兩個白總,不會混淆嗎?”

女孩一下子明白了餘梔的意思,娓娓說道,“白董事啊,現在公司也很少看見他了,不是重要場合他是絕對不會出席的,就連上千萬的合同也不用找他,直接找白總就可以了。”

她說話的時候聲音不自覺的壓低,餘梔認真的聽著她講話,突然看到她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望向餘梔的身後,簡單的收拾了下自己的服裝,瞟了一眼桌上的鏡子,不再是嬉皮笑臉的樣子,挺直腰板坐在電腦前,有板有眼的。

留下餘梔一個人趴在櫃台上一頭霧水。